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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人物画廊-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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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物所在,她找到之后,也不知道用法用量,反正剩下的四粒药丸,自己吃一粒,剩下的都给他灌了进去,醉酒的人,懂得什么,就是毒药也照喝不误,于是比平常大几倍的药量就进肚了。还别说,不是假药,货真价实,一会功夫,药力发作,这可乐坏了潘金莲,今天局面由她操控,她成为战场统帅,一直采取主动攻击的态势。潘金莲通盘考虑,为了扼守关隘,防止敌人中途撤退,她用白绫带系住敌人那话儿的根部,她的战略意图就是关门打狗,干净彻底地全歼敌军。当她已经高潮两次之后,敌军那话儿仍然坚持战斗,而且其先头部队怒了,变得越发肿胀,潘金莲这才慌了,猛然想起兵法有云“穷寇勿追”,防备敌人困兽犹斗,狗急跳墙,豁出性命,背水一战。她赶忙把白绫带卸了下来,采取三面围城的战术,给敌人以逃生机会,谁知道自己判断失误。原来,敌军暴怒异常,并非是想反戈一击,而是全面崩溃的前兆,管中之精犹如滔滔洪水,喷泄而出,金莲第一时间做出预案,以口接之,谁知容器过小,无法尽数堵截,开始还是精液,精尽继之以血,血尽出其冷气而已,良久方止,弄得西门庆四肢无力,昏死过去。妇人慌做一团,便搂着西门庆问道:“我的哥哥,你心里觉怎么的!”西门庆好容易苏醒过来,方说:“我头目森森然,莫知所以(第27回时,潘金莲就处于这种全面崩溃的状态,如今是她的报复。)。”金莲问:“你今日怎的流出恁许多来?”却不说她用的药多了。
看官听说:“一己精神有限,天下色欲无穷”。又曰:“嗜欲深者生机浅”,西门庆只知贪淫乐色,更不知油枯灯灭,髓竭人亡。正是起头所说: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这就是作者对酒色的态度和他创作《金瓶梅》的用意之一。
1月14日,这天一早起来,西门庆头晕目眩,多次跌倒,四肢无力,吓得吴月娘紧张异常。
等安顿好西门庆之后,她就开始审问潘金莲,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了。月娘问金莲:“他昨日来家醉不醉?再没曾吃酒?与你行什么事?”金莲听了,恨不得生出几个口来,说一千个没有:“姐姐,你没的说,他那么晚来了,醉的行礼儿也没顾的,还问我要烧酒吃,教我拿茶当酒与他吃,只说没了酒,好好打发他睡了。自从姐姐那等说了,谁和他有甚事来,倒没的羞人子剌剌的。倒只怕别处外边有了事来,俺们不知道。若说家里,可是没丝毫事儿(这个女人撒起谎来,鬼神莫测。)。”月娘和玉楼都坐在一处,一面叫了玳安、琴童两个到跟前审问道:“你爹昨日在哪里吃酒来?你实说便罢,不然有一差二错,就在你这两个囚根子身上。”那玳安一口咬定,只说在狮子街和二舅、贲四吃酒,再没往别处去。后来把吴二舅叫来对质,二舅道:“姐夫只陪俺们吃了没多大回酒,就起身往别处去了。”这吴月娘听了,心中大怒,待二舅去了,把玳安、琴童尽力数骂了一遍,要打他俩。二人慌了,方才说出:“昨日在韩道国老婆家吃酒来。”那潘金莲就等这样的话,赶忙说道:“姐姐刚才就埋怨起俺们来,正是冤杀旁人笑杀贼。俺们人人有面,树树有皮,姐姐那等说来,莫不俺们成日把这件事放在头里(难道月娘怀疑错了吗?)?”又道:“姐姐,你再问这两个囚根子,前日你往何千户家吃酒,他爹也是那咱时分才来,不知在谁家来。谁家拜年,拜到那个时候!”玳安又恐怕琴童说出来,隐瞒不住,遂把私通林太太之事,备说一遍。月娘方才信了,说道:“嗔道教我拿贴儿请她,我还说人生面不熟,她不肯来,怎知和她有联手。我说恁大年纪,描眉画鬓,搽的那脸倒像腻抹儿抹的一般,干净是个老**!”玉楼道:“姐姐,没见一个儿子也长恁大人儿,娘母还干这个营生。忍不住,嫁了个汉子,也休要出这个丑(当时基本不允许这种贵族妇女轻易改嫁呀,不像下层妇女受到的制约较少,所以林太太只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栈道”就是“封建伦理下的贞洁牌坊”,“陈仓”就是“结交床上英雄好汉的行径”,只要不被抓住,这就是基本处世方针。)。”金莲道:“那老淫妇有什么廉耻(潘金莲应该知其底细,因为她先是被卖给她家,学到了全套本事。)!”月娘道:“我只说她绝不(会)来,谁想她浪(扌扉)(扌扉,念拍。这个词是放荡而又招摇。)着来了。”金莲道:“姐姐这才分出个皂白来了!像韩道国家这个淫妇,姐姐还嗔我骂她!干净一家子都养汉,是个明王八,把个王八花子(指王六儿的弟弟王经。他和书童一样,也是西门庆的“男性小妾”。)也裁派将来,早晚好做勾使鬼。”月娘道:“王三官儿娘,你还骂她老淫妇,她说你从小儿在她家使唤来。”那金莲不听便罢,听了把脸掣耳朵带脖子都红了,便骂道:“汗邪了那贼老淫妇!我平日在她家做什么?还是我姨娘在她家紧隔壁住,她家有个花园,俺们小时在俺姨娘家住,常过去和她家伴姑儿(婢女)耍子,就说我在她家来,我认的她是谁?也是个张眼露睛(有人解释为“瞪大眼睛,尤指发怒或争吵时的表情”,是不是解释为“睁着眼睛说瞎话”更符合语境?)的老淫妇(潘金莲总是嘴硬货不硬,凡事都想争强好胜,其实这事又怎么瞒得过?再实来说因为家庭所迫,被卖给人家当使女又不是她的错,可她就是要争口舌之利。)!”月娘道:“你看那嘴头子!人和你说话,你骂她。”那金莲一声儿就不言语了。
1月15日,从这天开始,西门庆吃不下饭,而且虚阳肿胀,肾囊肿得像茄子大小,输尿管出现严重炎症,方便时,就像刀割一般疼痛。就这样,西门庆还讳疾忌医,最后应伯爵劝他找医生,他才决定请人来看。
任医官过来,诊断为“脱阳之症”。吃了他的药,西门庆头晕的症状减轻,不过仍然全身发软,起不来床,而且肾囊越发肿胀,溺尿更难。
俗话说病急乱投医,月娘建议请胡太医过来,不过西门庆表示怀疑,因为此人曾治疗过李瓶儿,没见效果,但是月娘认为“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还好使也说不定。可是吃了胡太医的药,不但如石沉大海,而且更尿不出来了。
这个不行,又找一个叫何春泉的来看,吃完他开的药后,西门庆变得尘柄如铁,昼夜不倒,潘金莲以为老公还有需求,更不放过他了,骑在他身上施展倒浇蜡烛的绝技,弄得他死而复苏者数次。阅书至此,我感觉西门庆非常可怜,一直以玩弄女性为职业的他,如今彻底沦为别人的性工具。此时的潘金莲还没有预料到问题的严重性,反正即便预料到,恐怕她也要如此行事,因为纯而又纯的现实主义者和享乐主义者从来不想明天的事儿,只求眼前的欢愉。
等到又吃了一个叫刘桔斋的药后,不见一点儿效果不说,西门庆反而感觉遍身疼痛,当天晚上肾囊胀破了,流了一滩血,**也长了疮,流黄水不止。西门庆陷入昏迷,月娘慌了,看吃药不管用,只好找刘婆子来跳大神,那能起什么用呢?
在第29回时,有个吴神仙,曾经给西门庆及众位妻妾算命,基本很准确,这一次又找到了他,他给出的判词是:“官人乃是酒色过度,肾水竭虚,太极邪火聚于欲海,病在膏肓,难以治疗。吾有诗八句,说与你听。只因他:醉饱行房恋女娥,精神血脉暗消磨。遗精溺血与白浊,灯尽油干肾水枯。当时只恨欢娱少,今日翻为疾病多。玉山自倒非人力,总是卢医怎奈何!”判了他的死刑。
李瓶儿是阴历9月9日病重,9月17日去世的,如今西门庆是在1月13日彻底发病的,到了1月21日死翘翘了,前后都是8天,而且得的都是秽恶之疾。临死前,西门庆声若牛吼一般,喘息了半夜。挨到巳牌时分,呜呼哀哉,断气身亡。正是:三寸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
古人有几句格言,说得好:
为人多积善,不可多积财。
积善成好人,积财惹祸胎。
石崇当日富,难免杀身灾。
邓通饥饿死,钱山何用哉!
今人非古比,心地不明白。
只说积财好,反笑积善呆。
多少有钱者,临了没棺材。
就这样,“有理想”,“有抱负”,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的“一代天骄”,久经考验的“伟大实践家”,于公元1118年阴历1月21日,蹬腿西游了,享年33岁。西门公的一生波澜壮阔,“知行合一”,实践了“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的理想,也实现了毕生孜孜以求的夙愿:贪欢逐色,九死不悔;为了佳人,精尽而亡。
后记二七李瓶儿之死1:为伊消得人憔悴
《金瓶梅》是奇书,不是奇在那些色情描写上,而是奇在除了少部分是渲染色情之外,大多数都是为了刻画人物性格,推动情节发展,暴露人性黑暗上。除了这些儿童不宜的内容之外,它还奇在那么深刻地,用一种动态而可信的描写,揭露了人心的深不可测。
充满理想主义色彩的作品比比皆是,暴露出某方面人性丑恶的作品汗牛充栋,然而,在笔者的阅读面涉及的范围内,能像《金瓶梅》这样全面而深刻地暴露人性丑恶的,恐怕在中国文学作品中,它是一枝独秀。不光是对主人公的刻画,纤毫毕现,即便是对一个跑龙套的小人物,作者都处理得异常谨慎、细腻。
伟人说《金瓶梅》是《红楼梦》的老祖宗,主要是从艺术表现形式上着眼的。从全局来看,把语言精美度、诗词曲赋、思想意识和美学欣赏这些因素进行纵向对比,《金瓶梅》要远远逊色于《红楼梦》。
但是《金瓶梅》独辟蹊径,从“暴露文学”的角度看,它当之无愧地要拔得头筹,即便博大精深如《红楼梦》,也无法与之并驾齐驱,这也是毋庸置疑的。《金瓶梅》中出现的男人,以西门庆为首,集中了古今中外一切男人的恶德,同样,这里出现的女人,以金、瓶、梅为首,集中了古今中外一切女人的恶德,除非人种经历一次脱胎换骨的改造,否则,这种恶德总会以各种各样的形式存在着,但是,如果全部荡涤清除,那就不是人类了,而是变异为另一种高级的生物。
而且,出现在《金瓶梅》中的人物基本都以悲剧收场,其中最先谢幕的就是这个李瓶儿。
这篇文章题目我用“为伊消得人憔悴”来命名,不是说在她身上发生了惊世骇俗、无怨无悔的爱情,或者说她为了理想而献身,那种歌颂“高、大、全”的光明人物,不应该出现在《金瓶梅》中。而是说,她之枯萎、凋谢、憔悴,全是拜人所赐,除了当时那个制度本身的罪恶之外,就是这几个人促成了她的短命。
这个“伊”是官哥儿、潘金莲、西门庆和花子虚的结合体。
A、花子虚的死,使她受到良心的谴责;
B、官哥儿的死,使她失去精神的支柱;
C、西门庆的色,使她遭受身体的重创;
D、潘金莲的狠,使她遭遇心理的压抑。
第59回,官哥夭折,李瓶儿在精神上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紧接着,到第60回时,她也一病不起。“崇祯本”第60回回目是“李瓶儿病缠死孽,西门庆官作生涯”,而“词话本”是“李瓶儿因暗气惹病,西门庆立缎铺开张”,虽然题目有所不同,不过都说明一个问题:李瓶儿重病缠身,导火索是官哥之死和暗气缠身。
这场气还是来自于她无形中树立的强敌——潘金莲。
潘金莲看见孩子没了,每天抖擞精神,百般称快,指着丫头骂道:“贼淫妇!我只说你日头常响午,却怎的今日也有错了的时节?你斑鸠跌了蛋──也嘴答谷了(斑鸠跌碎了窠中所孵的蛋,在窝边失意地哀叫,因为它鸣叫时两腮一鼓一鼓的,就像人撅着嘴。形容李瓶儿的愁状。)。春凳折了靠背儿──没的倚了。王婆子卖了磨──推不的了。老鸨子死了粉头──没指望了。却怎的也和我一般!”李瓶儿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也不敢对着干,只是背地里以泪洗面。她受了这场暗气,又加上官哥之死本来就够烦恼忧戚的,她渐渐变得精神恍惚,神魂颠倒,以至于每天的茶饭都减少了。
就这样,潘金莲先收拾了小的,又开始向老的举起屠刀,她就是要把李瓶儿母子一锅端。
如果仅仅受到潘金莲的言语攻击,李瓶儿还不至于这么快的死去,还有受到了“医奴的药”——西门庆在肉体上发动的无休止的攻击。原来,她身体不好,一直大流血,有严重的妇科病,即便这样,西门庆兴之所至,她都要无条件地服从于领导的意志。
有一个场景很能说明问题。第49回时,西门庆得到了胡僧药,他迫不及待地要一试药效,首先想到的人就是王六儿,在她那里得到了酣畅淋漓的发泄,谁知道这种药药性太霸道,甚于美国伟哥何止十倍百倍,依然没有泄身,那话越发坚硬,形如铁杵,回到李瓶儿房中,教迎春脱了衣裳,就要和李瓶儿睡。李瓶儿以为他不会来,和官哥在床上已睡下了。回过头来见是他,便道:“你在后边睡罢,又来做什么?孩子才睡得甜甜儿的。我这里不奈烦,又身上来了,不方便。你往别人屋里睡去不是,只来这里缠!”被西门庆搂过脖子来就亲了个嘴,说道:“这奴才,你达心里要和你睡睡儿。”因把那话露出来给李瓶儿瞧,唬的李瓶儿要不的。说道:“哎呀!你怎么弄得它这等大?”西门庆笑着告诉她说自己吃胡僧药一节:“你若不和我睡,我就急死了。”李瓶儿道:“可怎么样的?身上才来了两日,还没去,亦发等去了,我和你睡罢。你今日且往五娘屋里歇一夜儿,也是一般。”西门庆道:“我今日不知怎的,一心只要和你睡。我如今央及央及你,教丫头端些水来洗洗,和我睡睡也罢。”李瓶儿道:“我倒好笑起来──你今日哪里吃得醉醉儿的,来家歪斯缠我?就是洗了也不干净。一个老婆的月经沾污在男子汉身上臜剌剌(念zalala,形容脏。)的,也晦气。我到明日死了,你也只寻我(除非你死了,要不然不会放过你。)?”于是被逼勒(注意这样的词语。意思是“用压力使服从;逼迫”。)不过,教迎春掇了水,下来澡牝干净,方上床与西门庆做爱。可霎作怪,李瓶儿慢慢拍哄的官哥儿睡下,只刚爬过这头来,那孩子就醒了。一连醒了三次(这个儿子体谅妈妈的无奈,不体谅猴急的父亲。《金瓶梅》之细,就在这些细节中,彷佛生活的重现,恐怕好些夫妻都遇到过这种难题吧。)。李瓶儿让迎春拿博浪鼓儿哄着他,抱到奶子那边屋里去了,这二人方才自在顽耍。
西门庆坐在帐子里,李瓶儿便马爬在他身上,西门庆倒插那话入牝中。已而灯下窥见她雪白的屁股儿,用手抱着,且细观其出入。……(省略一点少儿不宜的,未满18岁者赶快关掉网页,这些淡黄色的也不许看,不听话,王叔叔告诉你爸。)……觉翕翕然畅美不可言。瓶儿道:“达达,慢着些,顶得奴里边好不疼!”西门庆道:“你既害疼,我丢了罢。”于是向桌上取过冷茶来呷了一口,登时精来,一泄如注。正是:四体无非畅美,一团都是阳春(作者的性观念有时扑朔迷离,一方面对西门庆的兽性大加鞭笞,一方面又对性事赞赏有加。这是他自我矛盾或者是见猎心喜的地方,要注意,或者对作者渲染色情进行批判,悉听读者尊便。不过,这种描写是必须的。)。西门庆方知胡僧有如此之妙药。睡下时已三更天气。
按照妇科大夫的科学论证显示,经期性交可以用“一时尽兴,后患无穷”八个字进行高度概括,能损伤生殖道,造成细菌感染,逐步引发宫颈炎、盆腔炎等疑难杂症。
通过种种表现,西门庆对李瓶儿是有一定感情的,对她算是客气的了,然而,即便如此,她在经期也无处遁逃。何况其他女人?这要是在当代,恐怕是哪个女人控诉家庭暴力和婚内**的最强有力的证据,然而在当时,李瓶儿只有默默承受,网络上还有某些女人发表文章,为西门庆唱赞歌,不知道她如果处于李瓶儿这样的境遇,是否还会对西门庆顶礼膜拜,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只有身历其境,才能正确理解他人。
这些性描写,埋伏了李瓶儿的死因和展示了西门庆动物式发泄的表现。
然而,朋友们,《金瓶梅》中的这一类性描写,也多少带些普及性科学知识的意义,在中国性科学普及力度不够的情况下,《金瓶梅》勇于承担重责大任。不要学用屁股思考问题的残暴而简单的官僚,把里面的性描写一棒子打死。
向它敬礼!
就这样,李瓶儿一者思念孩儿,二者受了重气,旧病复发,依然是下边经水淋漓不止。西门庆请任医官来看,谁知不但无效,反而越吃越旺。什么样的人也顶不住天天流血呀,不到半个月,李瓶儿渐渐变得面黄肌瘦,再无昔时之婀娜多姿矣!
第59回,官哥夭折,也就是在政和七年——公元1117年,阴历8月23日去世,享年一年零两个月。第61回,回目是“西门庆乘醉烧阴@户,李瓶儿带病宴重阳”,重阳节是阴历九月初九,也就是在官哥死后第17天,西门府中又举行家宴,欢度重阳。李瓶儿强撑病体,可还是坚持不住,回到房中,坐净桶,下边似尿的一般,只顾流将起来,顿时流得眼黑了。起来穿裙子,忽然一阵旋晕,向前一头撞倒在地。尽管迎春在旁扶着,还把额角上磕伤了皮,和奶娘把她弄到炕上,半日不省人事。西门庆倒是急坏了,任医官、胡太医、赵太医像走马灯一样前来诊治,一方面是病势迅猛,一方面是庸医误人,吃下去的药如同石沉大海,丝毫无用,最后发展到“血崩”的程度,血崩是女性小产或月事大量出血的形象说法,由于失血过多,血压不足,容易引起休克,这是生命陷于极度危险的信号。受到疾病的折磨,李瓶儿变得“面如金纸,体似银条”,离鬼门关也就是一步之遥了。
一向不信鬼神的西门庆见李瓶儿服药无效,确实急了,开始求神问卜,然而结果都是有凶无吉,一时也无计可施。初时,李瓶儿还挣扎着梳头洗脸,下炕来坐净桶,后来渐渐饮食减少,形容消瘦,那消几时,把个花朵般人儿,瘦弱得黄叶相似,也起不来炕了,只在床褥上铺垫草纸。恐怕人嫌秽恶,教丫头只顾烧香。西门庆见她的胳膊瘦得银条相似,只守着在房内哭泣,衙门中隔日去走一走。李瓶儿道:“我的哥,你还往衙门中去,只怕误了你公事。我不妨事,就是下边流个不止,若能止住了,再多吃些饮食儿,就好了。你男子汉,常绊在我房中做什么!”西门庆哭(他只为李瓶儿一人哭过,就事论事,对这种眼泪要尊重。其实他不知道,西门府就是阳世的阎王殿,而他本身就是追命鬼。)道:“我的姐姐,我见你不好,心中舍不得你。”李瓶儿道:“好傻子,真要死,你又能拦得住吗?”又道:“我有句话要对你说:不知怎的,只要没人在房里,我心中就害怕,恰似影影绰绰有人在跟前一般。夜里也经常梦见他(指花子虚。这是人临死前的预兆,也是一直心虚的表现。中国文学作品中经常出现这种情况,尤其是描写杀戮颇重的政治人物时,比如曹操,在临终之前不知是出于反省,还是亏心,经常描写他们会看到屈死于自己刀下的冤魂。有这种心理也正常。),拿刀弄杖,和我厮嚷,孩子也在他怀里。我去夺,反被他推我一跤,说他又买了房子,来缠了好几遍,只叫我去。只不好对你说。”西门庆听了说道:“人死如灯灭,这几年知道他往那里去了!此是你病得久,神虚气弱了(这应该是遭遇邪祟的真正原因。),哪里有什么邪魔魍魉、家亲外祟!我如今往吴道官庙里,讨两道符来,贴在房门上,看有邪祟没有。”
玳安儿讨了符来,贴在房中。晚间李瓶儿还害怕,对西门庆说:“死了的,他刚才和两个人来拿我,见你进来,躲出去了。”西门庆道:“你休信邪,不妨事。昨日应二哥说,此是你虚极了。他说门外五岳观有个潘道士,会用符水治病,又遣的好邪,我明日早教应伯爵去请他来看你,有甚邪祟,教他遣遣。”李瓶儿道:“我的哥哥,你请他早早来,那厮他刚才发狠而去,明日还来拿我哩!你快些使人请去。”
按照民间说法,这叫“虚病”,它与血崩之疾,也就是所谓的“实病”,相互作用,没几天,就把李瓶儿折磨得没有人形了。一直到西门府骗钱的王姑子来看她时,不禁吓了一跳,她上一次来时,是为官哥祈福,骗了李瓶儿40两银子印制佛经施舍,这才多长时间,一看李瓶儿瘦的皮包骨头了。
当她询问病因时,奶娘如意儿的一番话,也算是为李瓶儿的病理进行了诊断,她说:“娘原是气恼上起的病,爹请了太医来看,每日服药,已是好到七八分了。只因八月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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