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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上的瓦尔登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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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d the Truckin’ Life)的作者泰瑞·库克(Terry Cook)曾经这样描述车居生活:你自然而然会结识其他“车居族”,从本地人口中打听到厢式车俱乐部的地址,受邀参加他们的聚会。就像《绿野仙踪》里的桃乐丝打开屋门,发现屋子被龙卷风带到了一个名叫奥兹的矮人国里。眨眼功夫,你就在这个新奇的国度认识了许多兴趣相投的新朋友,他们和你一样痴迷厢式车,也热爱你喜欢的其他活动,比如摇滚乐、派对,比如四处兜风猎艳。厢式面包车日渐得宠,它们在流行文化中也频频露面,例如,20世纪80年代风靡一时的电视剧《天龙特攻队》里,四位英雄风风火火地投身冒险大业,他们的座驾正是宽大的豪华商务旅行车GMC“商务之星”。在卡通片《史酷比》中,“灵异事件终结者”德国獒犬史酷比、他的主人傻大奇、主人的朋友弗雷德、达芙妮和维尔玛开的正是一辆名叫“神奇机器”的厢式车,车身画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图案。在警匪剧《警界双雄》里,反派开的通常也是厢式车。1977年上映的电影《厢式车》(The Van)中,一个名叫波比的小伙子想方设法地把年轻的女孩骗进他的厢式车,还称之为“做爱卡车”“流动爱巢”。
泰瑞·库克在书的结尾作出了乐观的预测:“‘车居’已经掀起了一股风潮,这股风潮必将愈演愈烈。因为厢式车集中体现了美国人对车子的爱——对流动生活的热爱。车轮滚滚永不停歇,车居的风潮也将经久不衰。”
事实却恰恰相反。
厢式车虽然没有退出消费市场,但与之相关的“厢式车集会”和“车居”文化已经悄然消失。它不再是猎艳的必需装备,相反,演变成了接送孩子参加橄榄球练习的交通工具。现在,仅仅2%的“流动房屋”是真正流动的(大多数车屋只在出厂检验和开出停车场的一刻动了动轮子)。相比当年动辄数千辆厢式车聚集的传奇盛况,如今的厢式车俱乐部不禁黯然失色。20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住在厢式车里的人迅速减少,大概是因为随着经济渐趋稳定,反主流文化的嬉皮士运动消退的缘故。把厢式车当做“流动爱巢”的日子早已离我们远去。
不过,进入互联网时代,车居潮似乎有回暖的倾向。2002年,雅虎网络团体“车居族”建立,到2012年8月已经拥有八千多名注册会员,其中一些会员在亚利桑那州水晶镇外的沙漠等地点举办了亲密的聚会。几大银行倒闭后,许多人失去了抵押贷款的房屋,车居族的数量迅猛增加。2011年11月,《纽约时报》报道,有超过一百万处抵押的房产将挂牌出售,但厢型面包车的销量还是上升了24%,“‘车居’——住在厢式车里——悄然流行”。
即便如此,车居依然是亚文化中的亚文化,美国的主流社会还是给这种行为贴上了“诡异”的标签,最温和的用语也是“古怪”一类的。
但住在车里完全是合情合理的选择啊。主张可持续发展的网站“拥抱大树”的创始人格拉汉姆·希尔指出,美国人均住宅面积约2,169平方英尺(约201。5平方米),是20世纪50年代的两倍。我在车里的居住面积仅有60平方英尺(约5。6平方米)。大部分人应该同意,占据的空间越少,耗费的能源越少,浪费的金钱也越少,这样对大家都好。那么,为什么不住在车里呢?
我思来想去,觉得住在车里,靠过斯巴达式的禁欲生活可以顺利读完研究生,不必贷款。但之所以决心这么做,金钱并非唯一的动机。我也想趁这段青黄不接的时间试验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辈子也许只有这么短短几个月。我想抛开所有累赘,身边只留生活必需品,在大学里累积智慧,在车居的清贫中磨砺这具身躯,拥抱精简、朴素的简单生活——以苦为乐。如果事实证明,我曾经依赖的欢愉和舒适对生存本身毫无助益,那么就读杜克大学的经历至少能让我发现一个真理。
但我也希望这个隐秘的“修道院”能让我从一个全新的角度观察身边的世界,观察我的祖国。这段时间,我就是一个僧人、一个修道士、一个隐士,大隐隐于市。我要埋首书本和论文之中,与古代思想家为友,完全不在意周遭来来往往的都市人。我不需要他们,他们也不需要我。
至少我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
杜克大学的研究生课程与许多学校不同,我们要学习历史、哲学、文学、人类学、社会科学和其他人文学科,实在是包罗万象。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教育形式,唯一的遗憾是这笔花费对我而言并不少。要修满学位指定的课程,至少要交11;000美元的学费,但和其他学科的硕士学位相比,这笔钱已经很“亲民”了。眼下我没有工作,买车之后银行账户只剩下1,600美元的存款,以后四个月的生活费就靠这1,600美元了,要从中挤出学费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对大部分想深造的美国学生来说亦是如此)。倘若遵照传统的生活方式花钱租一间公寓,支付水电燃气费、伙食费、交通费和学费,那我撑不了一个学期就得再次贷款了。
和我处境相似的学生不在少数,摆脱窘境的道路无非这几条:要么借钱,要么打工赚钱,要么申请奖学金免去学费,否则只好放弃深造的计划。这几种方案合情合理,不失为明智之举,但我不想推迟入学的时间。至于奖学金,几年前我申请过十所大学的博士班和文学创作专业,就是奔着奖学金去的,它们不仅免学费,还可提供适中的生活补助金,可惜当年我连连遭拒。这回收到杜克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我又申请了三笔奖学金,照旧无功而返。我想尽办法解决读研的学费,无奈四处碰壁,老路子看来是行不通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停地说服自己,住在车上挺新鲜的,一定很有趣,而且只是暂住,等暑假一到,我就能回“北极之门”当巡山员,拿到不菲的收入了,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的,不过是在车上住一个学期而已。我算了一笔账,只要在国家公园打一个暑假的工,攒下的钱足够我读完研究生了。第一学期就在车上凑合着过,只要领到工资,秋季学期我就可以把车卖了,租一间公寓住,不需要贷款,一身自由。
如果说亨利·梭罗是我的精神导师,那么鲍勃·韦尔斯就是我的实习顾问了。早在几个月前我就开始阅读他的个人网站“休闲车上的省钱生活”(Cheap RV Living。com),网页展示了他车居生活的点点滴滴,教会我许许多多实用的窍门。韦尔斯在网站上细致入微地分享了他的车居经验,我几乎能从中找到针对每一个“菜鸟”问题的答案,比如怎么选车;怎么保持低调,“隐秘”行动;怎么安装太阳能电池板;乃至怎么上洗手间。
鲍勃也是从“菜鸟”开始一路跌跌撞撞,不断地犯错,不断地累积经验,才成为今天的车居“达人”。他的车居之路始于1995年,那时他刚和生活了十三年的妻子离婚,被撵出家门,身上只剩一点点零钱,靠给超市打工挣的微薄薪水解决三餐。但他还是花1,500美元买了一辆雪佛兰厢式车,既当交通工具,又当家。第一个晚上,他把车停在打工的那家超市停车场里,哭着哭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此后几个月,韦尔斯对车子做了几项改装:先是买了一个保温箱、一个丙烷气灶、一台电视、一张躺椅;接着给车厢覆上绝缘材料,安上架子,用来装食物和其他日用品;还买了一台丙烷气暖炉。韦尔斯在他亲手加工的双层床上睡觉,到公共洗手间方便,向邮局租了个信箱收信,到体育馆里洗澡。起夜的时候就用“尿壶”应急,第二天开车出门,再利用等红灯的时间下车倒“尿壶”。
渐渐地,韦尔斯的日子过得越来越顺溜了。他不再哭着入睡,而是满心欢喜地拥抱过去无缘体验的简单生活。账单越来越少,私人时间越来越多,他削减了工作量,不再采购没用的东西,因为车里放不下。
接着,韦尔斯干脆辞掉工作,四处旅行,偶尔在露营场所打临工挣钱。为了分享自己对车居生活的热爱,帮助有心成为车居族的人迅速适应新生活,韦尔斯创立了个人网站。现在,这个网站被许许多多的车居族推选为改装厢式车、重启生活的权威指南。
要是有人能为我答疑解惑,那一定是韦尔斯了。于是我给他发了一封电子邮件,询问怎样才能避开保安的耳目,偷偷地住在大学校园里。
收件人:肯·伊格纳斯
发件人:鲍勃·韦尔斯
时间:2008年12月12日
标题:车居门徒的困惑
嗨,肯!要住在校园里,最大的阻力可能来自保安。一旦发现你住在厢式车里,他们往往很不爽。但我没在校园里生活过,不知道怎么解决你的实际困难。建议你加入雅虎网的车居团体,把具体问题贴到群里征求答案。我知道那儿有成员曾经这么干过。
加油!
鲍勃嗯,这可不是我期待的妙招。
我又在网络上搜索了一番,在雅虎找到了一个名叫“车居族:住在厢式车”的留言板,这里有几千名会员和数目可观的实用小窍门。但在线会员中还没有人试过把车停在学校里,也没人告诉我该怎样避开保安的耳目。即便真有人用类似的办法节省开支、顺利地熬到毕业,我也无从询问。我不禁心里发虚,却也涌起一阵激动,仿佛踏进一片从未有人涉足的奇境,既没有地图也没有向导。
哦,自由!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坐在驾驶室里手握方向盘,这种大地“任我行”的感觉真是世间少有。的确,养车子很烧钱;的确,随之而来的账单会加重经济负担;的确,开车或多或少地污染了环境;的确,这是一辆破旧的老爷车,经济大萧条时期的农民工看到它可能会心生绝望,宁愿留在沙尘暴肆虐的重灾区,也不愿驾着它到加利福尼亚州寻找新生活。但抛开这一切,汽车给车主带来的自由感——哪怕很快消散——也值回票价了。我再也不必搭便车旅行了,不必依靠别人出行,不必等公交车,不必看飞机、火车的时刻表安排行程了。
从“约翰车行”出来,我开着厢式面包车直奔北边的杜克大学,好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有种腾云驾雾的亢奋感,小腹一阵阵紧绷,激动得都快尿了。我憋了一肚子的问题不知该如何解答:手里捏着一叠账单,却没有工作;我有了一个家,却不知该怎么住进去;我得上洗手间,却不知道去哪儿找洗手间,也不想照鲍勃的方法做。
再过两天,我在杜克大学的第一门课就开堂了,我得尽快把厢式车改造成流动宿舍。
第一步,把车厢中间的两个单人座拆了。我需要腾出空间做饭、穿衣服。于是,我在“克雷格列表”网站贴了一则广告,愿意出30美元找人保管这两张座椅,一个小时内我就收到了好几条回复。
我把座椅送到一个本地人的家中寄存(幸好他没问我为什么要把椅子拆掉),然后开车到最近的一家沃尔玛超市采购装饰新“家”的材料。我跳进车后厢,想象自己心仪的“家”是什么模样:我要在车顶装上太阳能电池板,再装一副潜望镜,方便观察四周的动静;要在两边装满架子,买一盆绿色植物——哦,别忘了采购锤子!可惜我的时间有限,荷包也十分有限,只能祈祷新家能住得舒服了。
仔细检查一番,我才发现自己在“约翰车行”试车时忽略了一堆东西。驾驶座旁的地板上有一台装好的电视机和录像机,乘客座底下有一台能装12碟CD的音乐播放器,机子里还装着乡村歌星阿兰·杰克逊的超级精选大碟;车窗玻璃都是有色的,挂着淡棕色的百叶窗(当然,除了挡风玻璃);车门和窗户可自动开关;后座有一个备用轮胎和一整套工具;车顶装着六七盏灯,开关一摁就亮。
这下该没什么好探索的了吧。念头一出,我又发现驾驶座侧边有一个神秘按钮,正好在车子中部,我试着一摁,后排座椅便“呜呜”地震动起来,在我期待的目光下缓缓降下,拼成了一张床——真把我乐坏了!
后座一放下来,加上拆卸座椅腾出的地盘,我的生活空间一下宽敞起来,也许还够我做拉伸运动和俯卧撑呢。我把行李一一取出,整齐地放在床上。
过去的两年半里,我积累了这些有用的东西:花40美元从朋友那儿买的睡袋,在北极过冬的时候妈妈买给我的一套保暖内衣,鲍勃出航前花85美元买的MSR超轻型野营炉,以及一把12英寸长的猎刀,那是我在加拿大安大略省航行时从一个猎人手里买来的。我还有一把厚重结实的菜刀,一套可以当开瓶器、螺丝刀和指甲刀的多用工具。这些就是我维持生存的“必需品”了。
接着,我到沃尔玛超市买了满满一车的东西。先用螺丝刀在驾驶座后边的天花板上装了五个螺旋挂钩,在一大块黑布上剪几个小孔,把布挂在挂钩上。有了黑布帘的遮挡,加上百叶窗和有色玻璃,我感觉已经达到车居族口中的“隐秘”标准了。虽然我觉得在一辆诡异的大号厢式车上装布帘,遮住驾驶座后边的车厢,有欲盖弥彰的嫌疑,可事到如今,我只能祈祷人们不往那方面想了——毕竟,哪有人会把家安在车上,还住在杜克大学的停车场里呢?
我在车厢中部各装了一个大衣钩,一个用来挂外套,另一个挂衬衫和西裤。
我把其他衣物整整齐齐地叠好,装进行李箱,再把箱子塞到床底。我还买了一个三层的塑料整理柜,打算装一堆食物和各类杂务。整理柜大概有2。5英尺高,把野营炉放在上面做饭刚刚好。
我小心翼翼地开出沃尔玛的停车场,可是抽屉里的东西还是噼里啪啦地蹦了一地。我只好回到超市,买了一卷弹力绳把抽屉固定好。我还到“救世军”名下的慈善机构买了一床天蓝色的床单、一条白色的毯子、一个小纸篓、一口汤锅和一个平底锅,总共花了10美元。
买了车子、交完学费,伙食费就是我最大的一笔开销了,所以我打算自己买菜做饭。我开车到平价超市克罗格买了一堆便宜的食材:一桶4磅的奶粉,几袋豆子、大米和意大利面,几罐燕麦片,80盎司的大罐颗粒型花生酱,还有一打口味各异的早餐谷物脆片。我还花19美元买了几罐80盎司的小号异丁烷气燃料。
除了刚刚采购的这堆东西,我很快就要付第一笔汽车保险费和手机费了。我觉得汽车保险和手机根本不是“必需品”,一想到要为它们掏腰包,我就恨得牙痒痒。可是,要联络工作偏偏离不开手机,我咬牙选了消费额度最低的套餐(37美元一个月),每月免费通话200分钟(不含短信),双休日通话免费。汽车保险也无关紧要,平白浪费存款,可惜不买保险就办不了牌照,我只好选了一份最便宜的方案,每月交47美元。
还需要一个邮箱和收信地址,于是我向学校租了个信箱,一学期交21美元。接着去校体育馆办了一张会员卡,一学期34美元,这样就有地方洗澡了。这学期我总共选了两门课,教材全部买了二手的,一共花费95美元。最后一笔大开销是学校的停车许可证,必须办整个学年的,需要182美元(我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固定的停车点了,只好把车停在学校里)。
读本科的时候,我花钱根本不上心,从来不查银行存款,也不计较自己究竟借了多少钱。这回我决不再任性了,一定要把每一笔开销都记下来,一丝不苟地核算账目,哪怕一美分都不能忽略,每一张收据都要留着。每天晚上,我会计算结余,安排生活费,确保一切正常。
以下是我来杜克大学后,头一星期的开销:
该做的都做了,该付的也都付了,我查了查账户余额,大吃一惊——这才一个星期,我竟然花了2;536。59美元,七成多的存款“嘭”地消失了,仅剩下981美元,我还没交学费呢——这学期的学费就有2;178美元。照这个花钱如流水的速度,我撑不到下个星期就得贷款了,接下来的两年半可怎么熬?
好在这些开销大多是一次性的,我不停地提醒自己放松,往后只要担心学费、伙食费、汽车保险和话费就行了,今天花钱屯积东西,就是为了明天节省开支。
这话不假。首先,我再也不用租房了,一个子儿都不必破费。达勒姆地区最便宜的房子也得450美元一个月(水电燃气不算),杜克大学的本科生头三年必须按规定住校,住宿费就更高了。
住在车里真是完美的选择,一分租金都不用掏。虽然买车花了1,700美元,但以后转手卖掉差不多能收回成本。
“车居”只是节约的途径之一,我发现自己还省去了许多开销,例如交医疗保险、娱乐放松、服装、交通费等等,这些开销让数百万美国人甘愿背上债务。就拿交通费来说吧,我可以走路或者乘公交车;服装方面,如果衣服裤子破损了,我可以缝缝补补,或者去“救世军”买些二手的衣服,在那儿,挺不错的衣服和裤子几乎不超过3美元。休闲时间我就泡在图书馆看看书,看看电影,这些都是免费资源。至于医疗保险(过去三年我绝大多数时间都没交医疗保险),我实在负担不起,心里也担心万一生病该怎么办。可是为了远离债务,我只能坚持锻炼,努力保持健康了。
学费无疑是我“拒绝负债”的最大威胁。要是把“杜克”和“负担得起”这两个词搁一块儿造句,往往会引来难以置信的大笑声。不过,文科生如果能提供经济困难的证明(这个我有),还是有希望负担得起的。就说我自己吧,选修一门课原本得花3;131美元,证明经济困难之后只需交1;089美元,这样修满学分拿到硕士学位只需要花11;000美元。考虑到我离开学校有一段日子了,得重新适应紧张的学习生活,业余时间还必须打工赚钱,第一学期我只选修了两门课,而不是惯常的三门。这学期我得分四次交清2;178美元的学费——每月544美元,第一笔必须在开学后的四个星期内缴清。
买完东西,我干脆就在沃尔玛超市的停车场里过夜。我拉下百叶窗,挂上大黑布,换上长袖衫和运动裤,摁下按钮,后座便“呜呜”地降下,拼成了一张床。我把睡袋往床上一丢,钻进去蜷着身子开始翻阅第一门课的指定阅读材料——丹尼尔·笛福的《摩尔·弗兰德斯》(Moll Flanders)。
明天就要上课了,我被满满的期待鼓噪得异常亢奋。沃尔玛的巡逻保安每隔十分钟就从我的车前路过,弄得我神经愈加紧绷,怎么也睡不着。
我买了辆厢式车,做好了车居的准备,但前方还有那么多问题悬而未决。我急需工作,急需学会在车上做饭,急着找地方洗澡,急着好好学习。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欠债。
伴着远处车来车往的嘈杂声,我渐渐沉入梦乡,一直到清晨才猛地醒来。
第十六章入乡随俗——车居试验第七天
存款:981美元
早在“车居试验”开始之前,我就知道自己身上具备成为车居族的潜质。在漫漫还债路上,我能以苦为乐,身居斗室依然可以逍遥自在,对一切便宜、省钱的东西异常敏感,对脏乱差的环境更是处之泰然——咳,虽然这绝非值得炫耀的优点。不仅如此,我的体能也远超常人:在耐寒方面天赋异禀,能容忍大多数异味,膀胱的容积(不是我吹嘘)堪比小型橄榄球场。
但我并没有成为典型的车居族。大名鼎鼎的车居前辈鲍勃·韦尔斯和他的追随者们开着车子随处旅行,四海为家,我却必须停留在大学里,一直到毕业那天。若要在不贷款的前提下顺利毕业,我必须对车居的一切守口如瓶。
这两三年我一直住在人迹罕至的偏远地区,远离大学文化,不过,我对大学生的生活氛围知根知底。只要有一个人察觉了我的秘密,流言一定会立刻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嘿,你们知道吗,有位老兄住在车上,车就停在学校里呢!”也许某个学生会在不妥的时间、不妥的地点瞄见我在车里生活的景象,然后把偷拍的照片发到“脸书”上。曝光照很快被人疯狂转载,“车居”的消息像病毒似的通过电子邮件、“推特”恶性传播。过不了多久,学校管理部门就会收到风声,某位身穿正装的女主管不得不抓起一叠文件挡在脸上,躲避媒体的“长枪短炮”,就怕被外界爆料:“贫困学生读书难,为省钱车上安家?!”那可是每一个公关人员的梦魇。
为了一身自由地毕业,我不得不撒谎,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但我完全不会说谎,这实在有违我的本心,令人厌恶。假如我在警匪片里扮演劫匪,一定可以本色出演“炮灰”:在影片开头的团伙抢劫中临阵崩溃,拖累伙伴,把计划搞得一团糟,然后被紧追不舍的警察残忍射杀,成为唯一一个“领便当”的劫匪。这时观众们总算能松一口气,因为“打酱油”的下场了,劫匪们一定会雇佣更牛的家伙漂漂亮亮地干一票。
我到杜克大学的第一天就去交通服务处办了张停车证。当时我紧张得要命,眼神鬼鬼祟祟地四处乱瞟,手心黏糊糊的全是汗,好像学校保安会突然扑上来,拉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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