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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的最后15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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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吴稚晖,亦有诗云:

  艮兑成名老运亨,不虞落水仗天星。

  只怜虎子风流甚,斩祀汪汪长叹声。

  (吴稚晖因其儿子患风流病症而绕室长叹,说“吴氏之祀斩矣!”“艮兑”是八卦中的两个卦名,这里指宦侍妇妾之行。)

  世纪初,在拒俄运动中,吴稚晖在上海,陈独秀在安徽,奔走呼号,同为反帝战友。可是,曾几何时,吴参与策划 “四 一二”政变,力主清共,屠杀成千上万革命志士,后又唆杀作者的两个儿子陈延年和陈乔年,但是,革命者是杀不绝的,而你这条“汪汪”叫的老狗,虽然早年运气好,没有溺死,晚年又钻营成名,官运亨通,现在你的不肖子染上了花柳病,吴家烟火将断。

  早年张人杰(静江),在蒋介石发动“中山舰事件”,挤走汪精卫后,一度任国民政府主席,但不久也被挤下台。北伐时为浙江省主席,未到位。在南京国民党政府分赃中,求监察院长而不可得,为此发怒,国民党中充斥着这种老气横秋的腐败分子。陈独秀有诗云:

  分肥不及暗生嗔,蹩脚先生老气横。

  惟有辉煌新建设,前朝灯火万家明。

  (谓张人杰主持建设委员会,所建设的,纯粹遗留几个电灯公司而已。)

  当年迫害赴法勤工俭学革命青年的李石曾,更是一个贪官。他垄断庚子赔款及故宫财物,以公款 万元赠京剧名角程砚秋出国,被报纸披露出来——

  拳乱偿金万民血,故宫宝器尽连城。

  要人垄断伶人喜,一掷缠头十万金。

  吴稚晖、张人杰、李石曾三人还是故宫盗宝案的窃贼——

  故宫春色悄然去,无饰王冠只一端。

  南下明珠三百箧,满朝元老面团团。

  吴稚晖对陈独秀则怕得要死,恨得要命, 1942年陈独秀去世时,他做悼诗还骂陈是“阿Q“跳梁小丑”。说他“思想极高明,政治大失败;对社会有功,于祖宗负罪”①云云。

  ①吴敬恒 (稚晖),《挽陈仲甫先生》,载重庆 《新民报》晚刊,1942年6月8日。

  一些国民党政府官员监守自盗,大官大盗者,还有行政院长汪精卫、铁道部长孙科、实业部长陈公博等人——

  十三万万债台高,破产惊呼路政糟。

  太子叼光三百万,宗臣外府大荷包。

  (孙科任铁道部长时,侵吞300万元,汪精卫任行政院长以铁道部为外府。)

  低头分取一杯羹,实业宣传花样新。

  机器农场偷卖尽,增加生产厚民生。

  (谓陈公博当实业部长,只会弄虚作假,粉饰太平。)

  此外,《金粉泪》还讽刺国民党官员抽大烟,“为免欠呻濒掩袖,好将烟炮暗中吞”;“凛凛威风”的监察委员们只会拍苍蝇;“皇皇大典”举行高等文官考试,不过是虚张声势,欺骗民众,“官运高低靠后台”。

  这样一个贪官污吏横行的国民党政府,会有什么样前途呢!“民国”、“民国”,何民之国?所以作者称其“所谓民国”,实为“亡国”,真是“自来亡国多妖孽,一世兴衰过眼明”。由此可知,国民党政府所吹嘘的“统一”“升平”、“新生活运动”、“储蓄致富”等等,在陈独秀看来都不过是唬弄老百姓的假象。陈独秀也以此为笑柄,作诗予以嘲笑:

  一国三公赣港宁,可怜诸葛竟分身。

  党中无派缘清党,阿斗先生双眼明。

  (“赣港宁”指南昌行营的蒋介石、香港的胡汉民、南京行政院长汪精卫。全诗大意是:国民党政府表面上是统一了中国,实际上仍是三分天下。当年为统一三国操劳一生的诸葛亮若再世,又要分身了。其实所谓“统一”、“党中无派”,乃是法西斯“清党”高压的结果,这一点,“阿斗先生”蒋介石自然心中明白。)

  要人玩耍新生活,贪吏难招死国魂。

  家国兴亡都不管,满城争看放风筝!

  (“新生活”指1934年2月国民党在全国发起的“新生活运动”,提倡“国民军事化”,以“礼义廉耻”为生活准则。“放风筝”,国民党中央委员褚民谊等曾在南京组织大放风筝。)

  麻雀乌鸦总祸胎,投机彩票禁难开。

  检查毒品官家利,奖券航空大发财。

  (“麻雀”即麻将等赌具;“乌鸦”即鸦片毒品。“奖券航空 大发财”指当时报上宣传的“航空奖券”,宣称“航空救国,储 蓄致富”。)

  陈独秀自幼就深切同情中国人民的苦难。如今,看到在国民党这帮贪官污吏残酷压榨下,民族经济凋敝,人民家破人亡,更是满纸悲愤——

  虎狼百万昼横行,兴复农村气象新。

  吸尽苛捐三百种,贫民血肉有黄金。

  (“兴复农村”,指国民党设置的“农村复兴委员会”。)

  鸦片专营陆海军,明严烟禁暗销行。

  州官放火寻常事,巢县新焚八大村。

  (“巢县新焚”指1934年4月皖北强行铲毁烟苗,巢县农民不服,群起反抗,官兵竟纵火焚烧。)

  观瞻对外苦周旋,索命难延建设捐。

  白发媪翁双跪泣,气苗敝絮过冬天。

  委员提款联翩至,心软州官挂印逃。

  入室无人拘妇去,婴儿索乳苦哀号。

  兵车方过忍潮饥,租吏追呼乌夜啼。

  壮者逃亡老者泣,将军救国要飞机。

  (指广东、湖南皆以交飞机捐,榨取民间巨款。)

  当时,不只是劳动人民断绝了生机,在苛捐杂税下,民族工商业也濒临破产危机。有诗云:

  苛捐榨尽民间血,百业凋残袖手看。

  商贾不知遗教美,但愁歇业忍饥寒。

  中国出路何在?革命,惟有革命!为此,作者不仅捍卫历史上一切革命运动,还呼唤新的革命的到来——

  五四五卅亡国祸,造反武昌更不该。

  微笑撚须张大辫,石头城畔日徘徊:

  (蒋介石曾谓五四运动为亡国祸。“张大辫”指张勋,一个疯狂的保皇复辟派,当年曾在长江流域顽抗辛亥革命。本诗以

  反话斥蒋介石,捍卫了辛亥革命和五四五卅运动。)

  士气嚣张应付难,读书救国最平安。

  埋头学得胡儿语,好待荣膺甲必丹。

  (“胡儿语”指外国语,“甲必丹”即captain ,船长、海陆军尉校级军衔,这里指做官,充当买办。本诗是反话斥胡适的“读书救国论”,维护当时学生的抗日救国运动。)

  “暴虐秦皇绝千古,未闻博浪狙张良。”当然不能简单理解为作者主张对蒋介石采取个人恐怖手段,而是呼喊人民起来,推翻整个国民党暴虐统治。在国民党暴虐统治下进行革命,自然不会轻而易举,必然饱经摧残和牺牲——

  贪夫济济盈朝右,英俊凋残国脉衰。

  孕妇婴儿甘拼命,血腥吹满雨花台。

  陈独秀写《金粉泪》一组诗并不是为了暴露而暴露,而是为了表示自己对国民党政府已经看透了,自己经过这次磨难,非但没有消极悲观,反而革命意志更加坚定,对革命前途更加充满了信心。虽然自己年纪老了,又有病,但颇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雄心壮志,因此,他颇具匠心地安排的第一首诗就是:

  放弃燕云战马嚎,胡儿醉梦倚天骄。

  此身犹未成衰骨,梦里寒霜夜渡辽。

  (“燕云”指河北、山西大同一带。五代时石敬瑭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成为历史上卖国求荣当儿皇帝的典型。)

  最末一首是:

  自来亡国多妖孽,一世兴衰过眼明。

  幸有艰难能炼骨,依然白发老书生。

  这样,这组诗首尾相顾,前后呼应,把平时陆续写成的 首诗,组成一个整体,一气呵成,在“胡儿”(日本帝国主义)深入国土,民族危亡,国民党“妖孽”横行,“一世兴衰”的背景下,突出了一个“骨”字——自己特殊的风骨。虽然在整组诗中,这样的自我表白只有两句两“骨”,却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其他 首诗,都是为这两首两句两字做铺垫的。

  《金粉泪》不仅在内容上表现了陈独秀的特殊风骨,在形式上,也表现了他的特殊风格。从 《新青年》、《每周评论》的“随感录”,到 《向导》、《布尔塞维克》的“寸铁”,都是嬉笑怒骂皆成文章的短文。《金粉泪》则嬉笑怒骂皆成诗,绝无无病呻吟的颓废,而充满激情与活力,针砭时弊。这种风格的诗文,是陈独秀所开创,后来由鲁迅继承发展,成为中国文学史上的一块瑰宝。

  4

  写自传是陈独秀被捕后首先考虑的写作计划。当时,许多老朋友都建议他写自传。狱外的托派朋友希望他能仿效托洛茨基写 《我的生平》、《俄国革命史》和他自己写的《我的政治意见书》、《告全党同志书》 (1929年12月10日)那样,通过自传,总结中国近现代革命的经验,抒发自己的政见。托派组织还答应帮助他找资料,后来伊罗生也表示愿意把他收集的资料提供给他。胡适则在1933年6月27日写的《四十自述》序言中,大声呼吁蔡元培、陈独秀等都来写自传。他说:“我这十几年中,因为深深感觉中国最缺乏传记文学,所以到处劝我的老辈朋友写他们的自传”;“我盼望他们不要叫我失望”。汪原放叔侄也非常关心陈独秀写自传,他们认为此时出版陈独秀自传一定好卖,探监时曾多次问陈独秀何时动手写自传。

  陈独秀何尝不想写自传,人在无聊时极易想起平生往事,但写什么呢?写少年幼年的事记得的已极少,而且也无意义;记得的事,都是党事、政治事,不是与国际纷争的事,就是与蒋介石之间的过节,此时也不能写。由于政治原因使他的拼音文字草案未能出版,现在动手写自传,能不能出版,这是他不得不考虑的问题。另一个因素则是经济问题。除了他自己的各项开支外,高君曼及其两个孩子 (鹤年和子美)的生活费,一直由他负担。他的经济来源除了亲朋偶有接济之外,主要靠亚东图书馆的稿费和版税。高君曼患病居上海,每月从亚东领取30元,1931 年她去世后,儿子陈鹤年在上海的学费和零用钱,也在亚东图书馆支取。所以陈独秀入狱后发现自己欠亚东的钱“实在不少”;汪原放来探监时,陈表示“心里很难过”。①除了建议把 《独秀文存》重印出来,拿版税还债外,他打算先着手写自传,卖稿给亚东图书馆。但是,当时因《独秀文存》不能登报出售,对陈独秀是个不小的打击,因此他的写作积极性顿时受挫。1932年12 月22日,他在给高语罕的信中说:“自传一时尚未能动手写,写时拟分三四册出版,有稿当然交老友处 (指汪孟邹一一引者注)印行。如老友不能即时印行,则只好给别家。自传和 《文存》是一样的东西,倘 《文存》不能登报出售,自传当然也没有印行的可能。若写好不出版,置之以待将来,则我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①汪原放,《回忆亚东图书馆》,第168页。

  后来,群益出版公司得讯,表示愿意接受,陈独秀又积极起来。1933年2月7日,他写信给高语罕说:“自传稍迟即可动手”,汪孟邹处不能出版,“曹聚仁代表群益公司来索此稿 (大约稿费每千字20元,每月可付200 元)。曹为人尚诚实,惟不知该公司可靠否?望托人打听一下。”他还向高要书,表示急欲得到托洛茨基的《我的生平》、《不断革命论》、《西方革命史》、《法兰西革命》等书,说明他真动手写自传了。不过他还是希望亚东出,3月14日,在给高语罕的信中,他又说:“自传尚未动手,此时是否急于向人交涉出版,倘与长沙老友 (汪孟邹当时在长沙 ——引者注)一谈,只要他肯即时付印,别的条件都不重要。”

  但是,接着他因应付审判,不服上诉,又被驳回,情绪极坏,暂时取消了写自传的念头,尤其是胡适约他写自传,强调传记的“文学性”,更使他望而却步。不是他不会写文学传记,而是当时的生活环境和心情,使他提不起写文学作品的兴趣来。 1933年10月13日,他致函汪原放时说:“自传尚未动手写……我很懒于写东西,因为现在的生活,令我只能读书,不能写文章,特别不能写带文学性的文章,生活中没有文学趣味了!……你可以告诉适之,他在他的《自述》中望我写自传,一时恐怕不能如他的希望。”谈到读书,他又说:“我以前最喜欢看小说,现在见了小说头便要痛,只有自然科学、外国文、中国文学音韵学等类干燥无味的东西,反而可以消遣。”①

  ①汪原放, 《回忆亚东图书馆》,第163 、165页。

  就这样,一搁就是三年多,直到1937年7月上旬,汪原放经南京去北平,到监狱看望陈独秀,说 《宇宙风》杂志主编陶亢德写了几封信,约陈独秀写自传时,陈才真正动起笔来。但他仍不愿全部写出来,只写到五四运动,内容亦以能出版为止。他在这年 7月8日给陶亢德的复信中说:“许多朋友督促我写自传已久矣,只未能以全部出版,至今延未动手。前次遵函命写自传之一章,拟择其一节以应命;今遵函希望我写一点,到五四运动止,则范围扩大矣。今拟正正经经写一本自传,从起首至五四前后,内容能够出版为止,先生以为然否?以材料是否缺乏或内容有无窒碍,究竟能写至何时,能有若干字,此时尚难确定。”②

  ②陶亢德,《关于<实庵自传>》,《古今》,第8期。

  汪原放走后,陈独秀静下心来写自传。几天里,平生往事奔腾而来,竟致食不甘味,夜不能寐,花了20天的时间,陈独秀流着汗水写了《实庵自传》前二章,约10000多字。第一章题为“没有文章的孩子”;第二章题为“由选学妖孽到康梁派”(发表时改名为“江南乡试”)。内容叙述了作者少年时期痛恶孔孟八股文,喜读 《昭明文选》,参加县考府考和院试中秀才及南京乡试的情形,控诉抨击了残害读书人的科举制度,生动地展现了作者少年时代的生活环境与其特有的奋斗精神。读者可以从中看到作者自小就不畏强暴,同情劳动人民疾苦的品性,和他思想启蒙时期“由选学妖孽转变到康梁派”的过程。

  自传在取材和写法上,十分严谨,堪称典范。一开头就借用休谟的话说:“一个人写自己的生平时,如果说得太多了,总是免不了虚荣的,所以我的自传要力求简短,人们或者认为我自己之擅写自己的生平,那正是一种虚荣;不过这篇叙述文字所包含的东西,除了关于我自己著作的记载而外,很少有别的,我的一生也差不多是消耗在文字生涯中,至于我大部分著作之初次成功,也并不足为虚荣的对象。”

  接着,陈独秀写道:“几年以来,许多朋友极力劝我写自传,我迟疑不写者,并不是因为避免什么虚荣,现在开始写一点,也不是因为什么虚  休谟的一生差不多是消耗在文字生涯中,我的一生差不多是消耗在政 治生涯中,至于我大部分政治生涯之失败,也并不足为虚荣的对象。我现在写这本自传,关于我个人的事,打算照休谟的话 ‘力求简短’,主要的是把我一生所见所闻的政治及社会思想之变动,尽我所记忆的描写出来……也不滥抄不大有生气的政治经济材料,以夸张篇幅。”陈独秀又提到富兰克林写自传时,喜欢搜集先人一切琐碎的遗事,为此而长途跋涉,遍访亲戚故旧。陈说:“我现在不能够这样做,也不愿意这样做,只略略写出在幼年时代印象较深的几件事而已。”在这里,无论与休谟或富兰克林比,都可以看到陈独秀既善于吸收前人之长,又善于自我创造的特长。

  《宇宙风》得此两章 《实庵自传》欣喜无比,大登广告,称之为“传记文学之瑰宝”,并在编辑后记中宣传说:“陈独秀先生除为本刊写自传(第五十期起登)外,还俯允经常撰文,可望每期都有。陈先生是文化导师,文坛名宿,搁笔久矣,现蒙为本刊撰文,实不特本刊之幸也。”①

  遗憾的是,这两章自传自8月中旬寄上海 《宇宙风》杂志后,陈独秀随即出狱,旋又冲进政治斗争的旋涡,无暇再顾及自传的写作;同时他又不愿为“卖文糊口”粗制滥造赶写自传,于是他不得不把自传搁下,专写政论文章。因为面对期望已久、方兴未艾的全国抗战的爆发,他绝不能袖手旁观。他那颗强烈的爱国心,总把民族兴亡、国家利益和人民苦难放在第一位。1937年11月3日,他在回答陶亢德催促他续写自传的信中 “日来忙于演讲及各新杂志之征文,各处演词又不能不自行写定,自传万不能即时续写,乞谅之。杂志登载长文,例多隔期一次,非必须每期连载,自传偶有间断,不但现在势必、如 即将来亦不能免。富兰克林自传,即分三个时期,隔多年始完成者,况弟之自传,即完成,最近的将来,亦未能全部发表,至多只能写至北伐以前也。弟对于自传,在取材、结构及行文,都十分慎重为之,不愿草率从事,万望先生勿以速成期之,使弟得从容为之,能在史学上文学上成为稍稍有价值之著作。世人粗制滥造,往往日得数千言,弟不能亦不愿也。普通卖文糊口者,无论兴之所至与否,必须按期得若干字,其文自然不足观。望先生万万勿以此办法责弟写自传,倘必如此,弟只有搁笔不写,只前二章了事而已。出版家往往不顾著作者之兴趣,此市上坏书之所以充斥,可为长叹者也。”①

  ①陶亢德,《关于<实庵自传>》。

  从这封信看,陈独秀这时并未完全放弃续写自传的打算。翌年3月,亚东图书馆将其两章自传出单行本时,他曾向汪孟邹表示打算完成其自传的全部,并允许各章继续出单行本。

  可是,接着陈独秀入川,又被文字学著作《小学识字教本》所吸引,虽然汪孟邹几次催促,但他认为:“学者以文立身,《小学识字教本》是学理研究,对中国文字学意义重大,可以流传下去。”他答应写完 《小学识字教本》后,再考虑 《自传》的续写问题。但 《教本》未写完,他就去世了。这样,陈独秀自传只以那两章“魂宝”传之于世,凡读过此两章者,无不为其奇特的情节、绚烂的文采、幽默的笔调所倾倒,同时又为作者早逝未完成全部自传而感到惋惜。

  5

  1937 年“七七事变”后,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的侵华战争。为了实现其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野心,8月13日日军又向上海发动进攻,并派飞机轰炸国民党政府首都南京,轰轰烈烈的爆炸声使监狱里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8月15日起,日军飞机每天都要来轰炸南京,老虎桥监狱也被炸,一颗炸弹将监狱里一间屋顶炸塌,玻璃碎片哗哗往地上掉。陈独秀慌忙躲到桌子下面,才幸免于难,事后见人还“读笑自若”。次日,南京金陵女子大学教授,原陈独秀在北大时的学生陈钟凡来狱中探监,发现监狱被炸,遂决定去找胡适帮忙,先把陈独秀从狱中保释出来。陈独秀半信半疑地说:“这样行吗?”陈钟凡告诉他说:“中共代表周恩来、董必武等人正在庐山与蒋介石谈判,要蒋履行西安事变时的承诺,释放全国政治犯,加上日本连日轰炸南京,这是个机会,有可能答应保释你出狱。”时任国防参议员的胡适也参加了庐山会谈,陈钟凡找到胡适后,即兴冲冲地跑来狱中告诉陈独秀说:“我和胡适、张伯苓(南开大学校长)找了政府,他们同意保释,但要你写悔过书。”陈独秀一听就气坏了,说:“我要是写悔过书早就出来了。我宁愿炸死狱中,实无过可悔!”并且拒绝人保。陈钟凡劝陈独秀“现在写悔过书,只是个形式,给政府一个台阶,和过去写不一样。”陈独秀摇摇头说:“附有任何条件,皆非所愿。”可见他要的是“无条件出狱”。

  ①陈钟凡,《陈仲甫先生印象记》,未刊稿。

  当时,局势已对国民党政府十万火急,非常紧迫,面临着进退两难 的内外危机。一方面,日本帝国主义疯狂的军事进攻,严重威胁着南京;另一方面,国共第二次合作实现,共产党和全国人民强烈要求释放一切政治犯,以利共同抗日。所以释放像陈独秀这样有名望的政治犯,已是公众的一致要求。因为陈独秀拒绝写“悔过书”,于是,汪精卫与蒋介石协商后,不得不令国民党政府司法院“设法开释”陈独秀,即找一个自己能体面下台的台阶。8月19日,胡适等笑逐颜开地跑来对陈独秀说:“仲甫,我找了兆铭(汪精卫),他已同意保释你出来。”说着,拿出汪精卫给他的回信。信上说:“适之先生惠鉴,手书奉急已为蒋先生转司法院设法开释陈独秀先生矣。敬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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