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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宝娘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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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思聪一拍大腿:“去呀!作什么不去。你家的情况。。。。。。富贵险中求!”
见郑卓信不语,又逼出一句:“这次还是打死不论么?”
见对方缓缓点头,一屁股坐下,埋怨:“这也该改改了!这谁还敢上去?万一遇到那凶悍的,亡命的。再说,咱们别的不怕,就怕那。。。。。。”
历年有人雇那江湖上那等凶悍的,废了对手的武艺,再自己“功成身退”的事,历届都有发生,偏又挑不出毛病。
“子白!你得助我!”
郑卓信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黑黝黝的眸子变幻不定,闪着诡异的光。
周思聪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
。。。。。。
027赤金石榴镯子
两旁耸立着高高的围墙,雕花的屋檐下,三月的风,不急不缓地吹过,懒洋洋地。有小孩举着手里的大红纸风车,从巷子里跑出,差点撞上停在巷子里的马车,调皮地拐了个弯,跑远了。
马车旁,华明扬望着苏暖主仆,愣住!
他眼里神色复杂莫名,这里是店铺的后巷,此时正值正午,幽长的深巷只有他们几人。他刚出后角门,就被两人拦下。
不知怎么回事,当日苏暖离开后,他半日都缓不过来,这个小姑娘,虽只第一眼见,却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很是亲切。
在她流泪看着他的时候,他的心竟也钝钝的难受,没来由地发酸。
只那日他太过震撼,她又逃得太快,竟忘了问她住在哪里?春芳一直在耳边说她是骗子,骗子。。。。。!
寒香走了9年,这个小女孩当年也才4岁,一个小娃娃,又知晓什么?他思来想去,也解释不通,虽满腹疑惑,也只能放下…。。不然又能如何?
可如今再次看到她,望着眼前这双琉璃般的大眼睛,他下意识地微笑:“是你呀!”
苏暖怔怔地:明扬哥哥对她笑了……她最喜欢他笑,他的笑容干净、纯粹,充满朝气。
“公子!”小荷一双眼紧张地上下左右张望了一回,悄悄地捏了一下小姐的手心,担心:小姐怎么了?上回的教训还不够惨?
她现在想来还念佛,她的心里止不住小小地抖了一下:她拜的那尊佛是郑国公府内那尊煞神。要不是他…。。。她和小姐两人现在恐怕………小丫头每每想一回都要抖一回。
自小就听那些嬷嬷们闲时说起,出去莫乱走,小心拐子。女孩儿家,一旦入了那些个地方,就算是公主娘娘也要身败名裂,被世人所唾弃!
老天有眼,在危难时刻,竟然派四少爷来救了她们,可不就是神佛一样的人?
虽然她弄不懂苏暖为何要几番寻找这个华明扬,但她却下意识地觉得小姐有点不对劲。
瞧苏暖看着这个瑞祥的东家时,那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浓浓的眷恋,但又与五少爷在一起时不同,那时的苏暖是满脸的欣喜,眼角、眉梢都是娇羞。可现下这却是带了满满的哀伤?难过?就好像是丢失了什么心爱的东西…………也不是…………小荷迷糊地判断着。
苏暖一惊,缓过来,攥紧了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个,华掌…………我可以叫你明扬哥哥么?”
她忽脑子一热,冲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说完连自己也惊愕,却又一颗心怦怦直跳,企盼地看着他。
华明扬心一跳,下意识地:“好!”说出口自己也惊讶,这个称呼只有寒香才会这样叫他,这么多年,连闽春芳都叫他“华大哥!”
苏暖脸上瞬间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眉梢眼角全都舒展开来,就像一朵花般缓缓盛开,灿烂夺目。华明扬受其感染,也露出笑来。
两人无声笑了一会,她贪婪地盯着华明扬,仰头甜甜地笑着,心内有什么在缓缓开放,她望着华明扬,说:“明扬哥哥,我受寒香。。。。。。姐姐之托问你一件事!就是。。。。。!”
华明扬收了笑容,一把捉住她的手,惶急:“寒香在哪里?”
有脚步声响起,巷子那头有人走过来,华明扬醒悟,引着苏暖上了马车,这是他专门出门谈生意的车子,与一般的马车相比,里面空间很是宽大,置有小几子,还有茶壶等物。
两人坐定,小荷自觉缩在车门……
苏暖靠着车厢壁缓缓落座,说出了一早想好的托辞:“她死了!我受她之托问你…………”
华明扬正拿茶壶的手一僵,蓦地转身:“死。。。。。。了?……什,什么时候的事?”他僵着身子,惶急地望着苏暖,眼里的光黯沉下去,继而是满满的不信。
苏暖声音干涩:“几年前,我爹救了她…………她与我说,要我找你,问一句,你们为何不去寻她?”她说着一早想好的理由,原是准备拿来应付华明扬的,可渐渐地,望着华明扬那失魂落魄般的无助与浓浓的哀伤,一颗心也沉重起来。。。。。。及至后来,竟是声泪俱下。眼泪不知何时滑落,滴入嘴角,辩不出是苦还是咸。
她喃喃叙说,半真半假,除了死因是杜撰的外,其它都是她真心要问华明扬的,都是她前世来不及说的。。。。。。
华明扬早听得牙龇目裂,双拳紧握,喉咙早哽咽不能语。。。。。。
苏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仰着头,望着车棚顶,努力逼回了眼中干不断涌出的泪。
她无法,要查清自己的死因,须先弄清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连日来的迹象表明,如今只有华明扬最清楚了,当日自己莫名失踪,恐怕当日对自己的去向最在意的就是他了。
况且,明扬哥哥定会帮她的。自从见到那“华香瓷坊”时,她就笃定。明扬哥哥一直念着她,是她没福。。。。。。
身旁小荷缩在车门旁,早张了嘴:小姐在骗人,老爷死时,小姐才4岁…………
可是,小姐满眼的泪,那哀伤的表情,又不似在作伪,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寒香好凄惨,她听着才发觉脸颊不知何时已是湿了一片……
良久,华明扬虎目含泪:“是绿萍!当日我等她,等了一天,人都走光了,宫门也落了锁……我又跑到闽家,也没有!我回家,第二日,又托父亲去问…………”
他抿了一下唇:“也不得消息!。。。。。。直到第三日,有人来闽家,送来一个小包袱……说寒香早一日就离开了。娘娘也派人去寻了,说是与一个侍卫一起走的……据说娘娘也很生气!”
他看着苏暖,喘了一口气,继续:“我本不信,央那宫女去寻了绿萍!我在太医署等到下值,绿萍来了,绿萍说……寒香确实走了!叫我另择佳妻……那包里有那对赤金石榴镯子!她没有带走,我…………”
华明扬太过悲切,话语断续,但苏暖听懂了。
“赤金石榴镯子!”那个小包袱当日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后来被迷晕后就不知所踪了。原来竟是在绿萍手里么?
这对镯子是华明扬亲自去银楼专门打造,送于她的:
镯子是满满的石榴图,当时她拿在手里是满满的欢喜,满心憧憬着,婚后的幸福生活,子孙满堂,她与明扬哥哥两人幸福的小日子!
记得她当时是放在那个随身的小包袱里的,包在衣物里的,当日被迷晕后,应该是丢在了甬道里…………
她的心尖都颤抖了起来:甬道、绿萍、包袱…………
她咬紧了唇,不敢再想下去…………
车厢内一时静了下来,两人一时都无话。
“那个,我想见见绿萍,有什么法子?”
苏暖抬头,望着华明扬,问。
028表姐妹
此处空旷,从高处亭子处清晰地传来说话声,那开怀舒畅的笑声,端的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祖孙娱乐图。老太太连连拍着依偎在她身上撒娇的郑云玲,举手投足间的那份亲呢,隔着几米远,苏暖竟也能感受到。。。。。。
她抿了抿唇,身旁小荷低低地:“小姐!”
她一脸担心地瞧着苏暖,生怕小姐会哭了出来……
却见苏暖忽转了身子,仔细地捋平发皱的衣角,抬头:“走吧!”
小荷忙跟上。
身后的郑云玲眯眼望着苏暖从容离去的背影,意外:“苏暖竟然没有哭着跑走?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颇有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一边一直注意着她的王晴凑进她,讨好地:“玲姐姐,你的头花好漂亮。与姐姐今日的衣服很般配呢!”
郑云玲听得王晴如此说,心下欢喜,回身摸了摸,喜滋滋地:“是么?是上回祖母从郡王府带回来的,说是宫里赏的。。。。。。”
忽省起总共得了一匣子,共8朵,四姐妹每人2朵。苏暖的也有,不过,她眼眸一眯,被她截了下来,她如今手里有4朵。
她凑近,悄声:“我那还有2朵,待会去挑?”
王晴自是高兴,又殷勤地替郑云玲拿了一块点心,两人眯眼吃着,很是融洽。
郑老太太喝着茶水,是新泡的莲芯茶,她的眼睛有时会看不清,大夫建议她多喝苦茶,有利于眼睛的养护。
望了眼低声细语的郑云玲与王晴两个人,她满意地眯眼笑:这两个孩子,倒底是有血亲的,瞧多谈得来?
浑然没有意识到正是她的偏疼导致了小辈们的分派,也正是她的言行爱好已成了这郑家后宅的最大风向标。
偌大的庭院里,挖了一个不小的荷花池,池塘的形状近似半圆形,如明月半满,取其“月盈则亏”之意。当年郑家第一代家主以此自勉,期待子后世孙能不断进取,正应了古联:“大海有真能容之度,明月以不常满为心。”
此时阳光映照之下,湖面跃起粼粼波光,如飞花,似碎金,每一片小光斑都在跳跃,颇不安分,正与苏暖此时的心境相反。
她怔怔地坐在水边一块大石上,手摇一根柳枝,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击打着绿黝黝的水面,柳条上的柳叶带起的水花,甩湿了裙底与绣鞋,她浑然不觉,只沉浸在自己的烦恼里。
到底要如何才能靠近张嫣拜佛的大雄宝殿呢?
她苦苦思索着。
大相国寺,是百年老寺,迄今为止已历三朝。
可任改朝换代,离上京仅十余里的大相国寺却安然无恙,连周遭的山林也无损。当然,也有人不信邪,听闻前朝的周武帝曾派兵入驻大相国寺,大肆灭佛,曾把菩萨铜像毁坏铸造为钱币……4年之后,周武帝暴死宫中……
自此后代帝王都将大相国寺奉为神明,大相国寺的主持方丈,有帝请为国师,遭拒绝。大相国寺从不涉及朝中事,却往往一语成谶。
前世张嫣每到五月,必得焚香沐衣,斋戒三日,极是虔诚。每回从禅寺出来,张嫣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说话都充斥着一股佛味,且必有半日不开口说话。
身为近侍宫女,虽不甚清楚主子的心事,但仍能从那眉眼间瞧出端倪来:主子心安了!
身为宫廷中的人,为人谨慎,察言观色,是必备的,主子不说,绝不问;主子说三句,绝不传五句。
她思绪百转,努力回想,尽量想起多一点细节:这种时候,张嫣所带随行人员并不多,屈指算来,也就绿萍、她,林嬤嬷几个身边人,并几个粗使宫人。
麻烦的是禁卫军,负责封锁禅院寺门。
因怕亵渎神灵,侍卫并不十分靠近大雄宝殿,只在门外驻守着。她们进出都由小门进。
她的眼睛一亮:只有这个地方才最为可能。
而绿萍,据她所知,每次张嫣拜佛时,她们两人常悄悄地隐在院子角落,偷偷地参拜,许着各自的愿望!
现下,最难的是如何潜进大雄宝殿?这要一个不慎,会被当即打杀的!
她沮丧:这好像更难!
当日,进山拜佛的人员会有士兵筛选,而且为表不扰民,张嫣进大雄宝殿的时间只有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进入后院的厢房休息!
她能见到绿萍的时间只有这半个时辰。。。。。。
微风拂过湖面,吹皱一池春水,也吹起苏暖背后的发丝,飞扬着粘在她的脸上,浑然不觉。
小姑娘单手托腮盘坐在一块大圆石上,犹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夕阳打在她身上,湖面上,碎碎的,透过柳梢,一晃一晃。
苏暖独自发愁了一会,不得要领,无奈起身,迷糊间却是忘了如今正盘腿坐着,猛丁起身,双脚酸麻,一个趔趄,那大石本圆滑,她下意识伸手一撑,就发觉不对……但晚了,“扑通”一声整个头朝下栽入塘里去了!
苏暖扑下去时大脑一片空白,这初春的池塘干净得离谱,水面连个可抓的东西都没有。
冰凉的水瞬间灌入鼻间,她惶急中张口想叫,一张口,一大波水灌入口中。。。。。。
直到爬上岸,她还未反应过来,弓着身子,像只大虾。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紧闭双目,死死抱着小荷,发抖。
“小姐!”小荷一脸后怕,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这湖挖得深,小荷跳下去才知道,幸好一旁有那不知哪个仆妇扔在那的晾衣竹竿。不然,她非被双手乱抓的小姐给一齐拖入潭底里去不可。
“小荷!”苏暖喉咙里半日憋出一句:“你拉我上来的?”
看着往岸上爬的小荷,她惊讶!小荷竟然会凫水。她有点凌乱了。
“噢!”小荷蹶起屁股去拖小姐:“小姐,松手!上来!”
苏暖扔了竹竿,手脚并用地望上爬,却发觉手中握着一样东西,摊开:是一枚圆圆的卵石。结满了青黑色的青苔,滑腻腻的,她抬手欲扔,忽停下,端详了一会,顺手在水里洗了洗。。。。。。
。。。。。。
两人相互搀扶着爬上了岸,站直,抖了抖,发梢眉间水直往下滴。泥地上很快聚了一小摊子水,两人忙相互拧着袄子上的水。。。!
忽响起一声尖叫,她匆忙抬头,暗到糟糕,郑云玲正大睁着眼望着她。
苏暖本能地抬眼看向四周:刚郑云玲这一嗓子提醒了她,有人已经跑了来。。。。。。
郑云玲继续尖叫,脸上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然后又被掐了脖子般奇怪地断了!
阳光下,一个人正目光不善地瞪着郑云玲!
郑卓信方才正在金氏那里好好说着话,听得一声尖叫,慌得他“嗖”地一下从房里就蹿了出来,第一个到了园子里。
郑家的子孙大都生得一双桃花眼:郑卓锋、郑云玲、郑容、郑卓信。。。。。。
只这郑卓信的桃花眼看人却平添了几分戾气。
郑云玲干咽了一口唾沫,郑卓信可与郑卓锋不同。他是长房嫡子,是要承爵的。
且他自小就与众兄弟姐妹不大亲近,脾气很怪,稍不如意就翻脸,连大伯娘都拿他没法子的。
“那个,她怎么了?她。。。。。”
她识相地闭上了嘴,问的是郑卓信,可却不敢再直视,眼睛转向一旁落汤鸡似地苏暖!可却“咦“了一声。。。。。。
苏暖自郑卓信出现就拎着裙摆跑了起来,跑得太急,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原是这裙摆吃透了水,厚厚的,全粘在腿上,跑都跑不快。
她一急,双手揪了起来,回身招呼小荷:“快走!”
两人很快跑走了,发上还顶着草叶子。
郑云玲与王晴大张着嘴,惊愕地盯着不时叫小荷帮忙拎裙摆的苏暖:这是?这还是那个动不动就抹泪的苏暖么?
029烦恼
郑卓信眼见苏暖的身影消失在月亮门后,抬脚往回走,远远望得圆门外有小厮三儿探头,见他望过来,缩了回去。
他脚下一拐,三儿候在道旁,待得近了,跟在身后,往前院去,轻声说:“少爷,老爷回来了,现正在书房呢,有客人 。。。。。。 ”
郑云玲待得郑卓信走远了,才一扯王晴的手:“走!”
却是发现王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唉”,不满地碰了她一下,王晴方回过神,笑了一笑,一齐走了。
郑启华送了刘大人出来,就见那道边石凳旁正站着一人,一只脚懒懒地踏在青色的凳子上,一双乌银绣金靴碍眼地翘着,双手环抱,正盯着墙上的镂空墙发愣。
见他们出来,陡地转过头来,展开一个笑颜:“父亲!刘表舅!”
正是郑卓信。
他已在外面等了足二刻钟,正不耐:他的耳力极好,这刘大人就是个话痨子!一个大男人,整天像个妇人似地,鸡毛零碎的事情挂在嘴里,一唠就是半日。偏他又是母亲的堂弟,一有空就往这里跑 。。。。。。 很是热情,赶又赶不得,
刘大人见了他立时眼睛一亮,呵呵笑着说了两句,无非是这些话。他微笑着,极有耐心地应答着,可那挑着的眉却是泄露了他的心绪。
郑启华一见他这样子,知道他有事,忙拉了刘大人,送他出去,回身往屋内走:“过来!”
郑卓信赶上两步,与父亲并肩,歪头说了一句。
“你真要去么?”
郑启华肃脸,盯着郑卓信,微仰了头,郑卓信比他高了半头,他下意识地又后退一步,看得舒服点。
郑卓信还是报了名,然后 。。。。。。。 人就跑去了东大营 。。。。。。 他得到消息,怔忡了半天。
他望着嬉皮笑脸的郑卓信,气不打一处来: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老子了?这事,他与父亲,就连一向违护郑卓信,惯于支持他的父亲这回也与他统一意见:这回的武试,郑卓信不能参加!
这个风险他们郑家不能冒。又不是没有先例,历年有多少人折在了擂台上?庆元二十年万家的嫡次子就 。。。。。。
。。。。。。
他叹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往门内去了。
郑老太太歪在榻上,阖眼,四周安静。只闻得窗外有风吹过窗下的树叶发出沙沙的轻响。春日的阳光最是暖人,也最是容易让人磕睡,阳光从镶着琉璃的窗户里透进来,晒得小杌子上的喜梅也是头一点一点的,几番要睡了去。
门帘子轻轻被人挑起,向里探了一探,又缩回了头。
刚还鸡啄米样的喜梅蓦地抬起了头。见是红梅,又转回头,继续抱膝发呆。
“如何?”
韩氏一脸焦急地问红梅。
她来得不巧,老太太刚眯着,看来,这会子又走空了。
她前日回了一趟娘家,与嫂子说了那件事,嫂子听了也心动。只说与他哥哥商量了,再给她回话。她也知是这个理,还是不放心,又把这件事的利害掰碎了,揉烂了,再三说了一遍。
嫂子自然慎重点头应是,说一准把话儿传到。
韩氏今儿正等消息呢?谁知,却听得报说,大郑氏有意送自己的庶女去。
她当即就火烧似地,这怎么行?
那是王子平的一个通房生的女儿,比王晴大了4岁,却一直未定亲。
模样么,长得倒清秀,生母早逝,一直被大郑氏养得唯唯懦懦地,跟在王晴身后,轻易不多说一个字的。
这个大郑氏倒打得好算盘,这样一个庶女送了那郡王府里,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这个搅事精、外嫁女 。。。。。。 她恨得咬牙切齿。
什么事都有她的份?这也要插一手,真当她是死的么?
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她拔了头筹,不行,决对不行。
她望了眼红梅,眯眼招手,红梅会意往前靠了一步,韩氏双手一合,拍了拍红梅的手,笑:“醒了唤我!”
说着轻笑一声,抬步离去,红梅拢了一个荷包在袖,进里间候着去了。
。。。。。。
韩氏刚转过回廊,出了院门,正往夹道上去,老远见得一人急急走来。
可不就是大郑氏?
见她一脸笑意,身后跟着一个丫头并一个婆子。
她眼尖,那丫头手里竟提着一个红漆食盒。
她立时警铃大作:这是?这大郑氏只第一次三朝回门时带了东西回娘家,之后从来都是空手来,打包回去的。哪次不顺点东西回去?弄得她有哪一次不拿点东西回去,都心惊肉跳地:不知她又看中什么东西了?
她悄悄地探回脚,蹑手蹑脚地退了回去,闪到一座石柱后,眼瞅着大郑氏兴冲冲地从面前走了过去,方走出,也悄悄尾随了去。
这大郑氏出马,老太太这午觉也不用睡了:这就是媳妇儿与女儿的区别!
韩氏一路跟着大郑氏又回到了鹤祥苑 。。。。。。
书房内,郑启华望着郑卓信的面容,虽笑着,但那双眼睛却是透着坚毅。知他定是决定了,他别过头,不去看他那碍眼的笑容。
窗前一丛翠竹,有不少新竹,鲜嫩的新绿,又有几根竹笋蹿了老高,眼瞅着过几日就要成为那坚挺的竹子,与这些老竹一起,繁茂成一片 。。。。。。
他收回目光,终低声:“你祖父也回来了,你抽空去一趟 。。。。。。 既定下,就须好好计划,必要周详!”
郑卓信收了笑脸,难得正经起来,低头说:“是!”
郑启华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说,他率先迈出门去,郑卓信忙跟上,两人往东边的草堂子而去。
老国公却不在,万伯正在修一个葡萄架子,说刚出去。
鹤祥院内,大郑氏一脸笑意地望着老太太,亲自给老太太又续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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