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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语2-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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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等待孙处长送惠子来与“陈家鹄”会面。第二条是黄色3号线,这是有可能要假扮敌人去袭击“陈家鹄”的一艘船,老早就停在朝天门码头,到时将听命金处长,一旦发令,它将去袭击1号目标。第三是橙色4号线,这是一艘渔船,从北长江下来,停在0号目标附近江面上,主要任务是防不测敌情,保护岸上的陆从骏和陈家鹄。
老孙负责接送惠子,走蓝色的2号线。老孙说:“我是最迟出现的,两点钟准时开车到朝天门码头,然后坐船送惠子去1号目标,与杨处长会面。”
陆从骏听罢,对金处长说:“等惠子上1号船后,你应该下船,到老孙的船上去。”
金处长说:“知道,给他们‘约会’的时间,也是钓敌人来上钩。”
陆从骏对老孙:“正因为要钓敌人来上钩,金处长上了你的船后,你要把船开走,不妨开远一点,好让敌人觉得有机可乘。”
杨处长忍不住问陆从骏:“他们都走了,那万一敌人来袭,谁来保护我呢?”金处长马上接口:“放心,你的船上,甲板下和暗舱里都埋伏有保护你的人。还有这些地方,你看,这些位置都是我的人。”他指着岸上几个黑色三角形,“我已经把两岸所有可能朝1号目标狙击的位置都占据了,并安排了我们的狙击手:一来是堵死了敌人从岸上狙击我们的可能;二来,万一敌人来袭,他们还可以从岸上打击敌人。”
陆从骏也笑着安慰杨处长说:“我估计啊,敌人是不会朝惠子开枪的,所以一旦有情况你就抱住她,把她当挡箭牌,保你没事。”又转面对金处长说,“对黄色船上的人交代清楚,敌人真的来了,1号船那边交上火了,他们要立刻过去支援。如果敌人不来,他们才假扮敌人去袭击1号船。”
金处长说:“我正好要问你,敌人要是不来,你看我让他们等多久行动为好呢?”
陆从骏说:“这个,我看不能太教条,最好到现场看了临时定,我相信敌人要有行动你们会有感应的。”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说,“当然,确实也应该有个时间,等得太久的话我要稳住陈家鹄也会有困难。这样吧,暂定三十分钟,然后再根据现场情况定,你们看如何?”
最后就这么定了。
第十二章 第一节
第二天,太阳被厚实的云层温柔地挡在天外,飞机之虞纯属多余。不过,这谈不上是天公作美,只能说是正常。重庆的冬天就是这样,求个太阳比菩萨还难。因为阳光下不来,江面上的水汽到十点钟都还在左冲右突,远远看去,有一点灰色,有一点蓝色,或者是它们的中间色。不管是什么色,只要肉眼看得见都会影响能见度,缩短视线。好在过了十一点钟,水汽开始散去,到了中午前,水汽基本散尽,否则陆从骏手里的望远镜什么都看不清,他的良苦用心也很难达到了。
下午一点钟,陆从骏带着陈家鹄从嘉陵江南岸码头上船,十分钟后船驶过嘉陵江,在北岸上了岸,然后坐车至嘉陵江与北长江接壤的弧口处。这里有一间简陋、低矮的抽水机房。机房废弃已久,里面堆了好多麦秆和稻草,天冷了,成了老鼠和蜘蛛温暖的窝。陆从骏带陈家鹄走进去时,一群老鼠突然窜出来,落荒而逃,惊得他差点拔枪。
他们比计划提前十分钟到位,这里是离江中心最近的地方,地处弧角,失业开放,嘉陵江,北长江,长江,三段江面都可以看到。陆从骏第一次用望远镜朝四周看一番,看到江中心漂着两叶小舟,插着彩幡,是那种窑船,水上妓女用的。斜对岸,朝天门码头那边,散散落落停着十几只渔船、游船和渡船。
陆从骏放下望远镜,神色凝重地嘀咕一句:“情况不妙呢。”
陈家鹄问:“你发现什么了?”
陆从骏伸手指着停泊在朝天门码头的那些船只说:“你看那边,停着好多船。”
陈家鹄用望远镜看了一会,说:“那是码头,当然会有很多船。”
陆从骏冷笑道:“昨天我来看时就没那么多。”他这是为自己安排的行动做铺垫。因为他知道,这些传中必有一艘是金处长安排的。船上的人一定全副武装,如果有敌情他们会遏制敌情,如果没有敌情,他们会制造敌情。
抽了一根烟,等陆从骏第二次举起望远镜看时,发现北长江上游漂下来一只渔船。几乎就停在他们眼前,最多一百米远的江面上。一个渔民放下渔网,像模像样的开始捕鱼。
陆从骏知道,这是金处长的人,是来保护他们的。
过了五分钟,长江下游开上来一艘帆船,逆流而行,浓烟滚滚,意味着水流的阻力相当大。金处长独立船头,迎着风,举着望远镜放眼四方。在一般人看来,他好像是初来乍到,在欣赏四边的风景。如果附近有敌人,他们看见他这个样子就不会这么想,敌人会预判这船上藏着陈家鹄,此人此举(举目四望)是在巡视敌情。
机帆船最后开到江中心,孤零零地停在那儿,熄了火。杨处长从船舱里走出来,手上拿着鱼竿,开始垂钓。他戴着一顶大大的黑毡帽和一副墨镜,穿着一件米色风衣。陆从骏看一会,把望远镜递给陈家鹄,让他看,“你看看那个钓鱼的人。”
“他是谁。”陈家鹄看了问。
“扮演你的人。”陆从骏笑道,“怎么样,像吧?”
“像什么?根本不想。”
“现在是需要不想才叫像。”陆从骏语焉不详,他接过望远镜,一边看有一边说,“他一路走来,如果让谁都认出来他是你,说不定半路上就被干掉了。如果他摘了帽子和墨镜,脱了风衣,你会发现他穿的是你的衣服,长得还真是有点像你。其实他不需要像你,只要身材、轮廓像你就行了。”
“为什么?”
“因为你出来也是要乔装打扮的。”
“惠子会一眼认出他来的。”
“这无所谓。”陆从骏解释道,“我们估计惠子一定会带人来,只要她上了那只船,和‘你’进了船舱不出来,敌人就会以为‘你’在船上,然后就会袭击那只船。”
“你的意思……”陈家鹄思量一会儿,还是直通通地说,“只要有人来袭击那只船就说明惠子是敌人?”
“难道不是吗?”
“哼,”陈家鹄冷笑,“恕我直言,你要安排一批人来袭击太容易了。”
陆从骏久久盯着陈家鹄看一会儿,语重心长地说:“告诉你,那人可是我一个大处长,整个侦听处都离不开他,我也离不开他。如果是我安排人来袭击,把他劫持走了,意味着你今后进了黑室就不能看到他。这对我是多大的一个损失,我会演这种戏吗?为了你,让一个大处长消失?”
陈家鹄想了想说:“那敌人万一把他劫持走……”不等他说完,陆从骏便打断他,气壮山河地说:“做梦!你认为我会这么傻,跟你说,那艘船里我至少放了一个加强班的兵力,水下,船舱里,甲板下,都是我的人!还有你看,”指着眼前那只渔船,“这些渔民也是我的人。还有陆地上,到处都是我的人,敌人来多少家伙都只有一个结果,送死!”
就是说,此刻停泊在朝天门码头的某一只船里的人(有三人),如果没有敌人来制造事端,他们将以“敌人”的名义来袭击“陈家鹊”,并当场死在陈家鹄面前。不是假死,而是真死。其实假死也是可以的,但陆从骏实在畏惧陈家鹄的鬼脑袋,担心被他识破诡计,执意要来真格的。为此,金处长专门去监狱里挑了三个死刑犯来。
这一出戏,铺排很大。
陆从骏接着说:“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来迎接惠子,因为这儿视野开阔,便于我们掌握敌情。你看,”他指着停泊在江中心的机帆船,“它停在那儿,岸上离它最近的人是我们,我们离它有多远?少说四百码。如果敌人要远距离狙击他,这儿是最好的狙击点,但我们已经把它占了。然后那个地方,你看那间茅草屋,”他指的是对面山坡上的一间革屋,“那个点也不错,比我们远不了多少,但也被我们掌控了。这两边山坡上我们已经全部排查过,有可能藏人狙击的地方都已经全部被我们掌控,现在敌人要对‘你’下手,唯一的办法只有从水上来,那好啊,我们张着大口袋等着他们来呢。”
陈家鹄茫然地四看一番,指着朝天门码头说:“那儿江边有那么多民居,你们都排查过了?不可能吧。”
“是不可能,也没有必要。’
“为什么?”
“太远了。”
正说着,陆从骏发现朝天门码头那边开来一辆吉普车,他把望远镜递给陈家鹊,“她来了。你看看那辆车,应该是我们去接惠子的车。”陈家鹄举镜看,果然是。老孙把车停在一边,叫惠子下车,并带她下到码头,上了一只小船,朝江中心划来。
小船越来越近。
陆从骏看见陈家鹄举望远镜的手在抖,便拿过望远镜,对他说:“看你激动的,手都在抖啊。你该紧张才是,那不是你心爱的女人,那是一条毒蛇,鬼知道她今天会制造什么血案。”
陈家鹄如在梦中,呆呆地看着被远距离缩小为一团黑影的小船,过了好久才怯怯地、心绪难平地问陆从骏:“你估计敌人今天会来吗?”
“我只能说希望他们不要来。”陆从骏说。
“万一来了呢,”陈家鹄问,“他们不都是有生命危险?”
“你是为我的部下担心,还是为惠子?”“都担心。”“不用担心,我刚才说了,这四周我们都布了人的,只要敌人一出现我们的人就会觉察到,敌人不可能飞上船去的。”
“你不是怀疑惠子是间谍吗?”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那她上了船后就可能把你的处长干掉,同归于尽。”
“她不会这么傻,连你都认不出来。”陆从骏对陈家鹄给他递上来这么好的一个话题很高兴,不觉地眼睛一亮,扬眉吐气地说,“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给你找替身,就怕她来这一招,不要命,跟你拼命,跟你同归于尽。”
谎话说千遍也会成真理,这一瞬间陈家鹄简直有点“君心”动摇,怀疑惠子真的是毒蛇一条。恍惚间,惠子在他心目中成了一个摇摆不定的形象,时而披头散发,怀里揣着匕首;时而妩媚动人,手里捧着他的照片和信……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态充满了紧张和好奇。
第十二章 第二节
都是有方案的,在载着老孙和惠子的小船与机帆船相距百十米时,老孙告诉惠子,那个正在甲板上钓鱼的杨处长就是陈家鹄。惠了‘一看,是有点像,顿时激动得又是大呼小叫,又是挥手示意。杨处长见此,起身对惠子挥了挥手,钻进了船舱。这和他乔装的形象是相符的,他在以此告诉惠子,你要注意安全,我出来是有风险的,所以要乔装,现在你惠子这么大呼小叫一下,吓得他只能躲进船舱里去静候,不敢待在外面。
听老孙这么一说,惠子简直恨死自己,激动没有了,随之而起的是紧张,是恐惧。之后她一直在东张西望,好像她刚才的大呼小叫已经引来敌人。直到他们的船与机帆船首尾相接,老孙把她扶上机帆船后,她看见船舱里“家鹄”伸出一只手在欢迎她,她才又激动起来。一激动,被缆绳绊了一跤,差点栽下水里。
太激动了!
惠子一进船舱,根本没在意杨处长不是陈家鹄,喊一声家鹄,扑到杨处长的怀里,后者却用枪抵住她:“老实一点,坐在我身边,别动。”杨处长摘下黑镜和帽子,“好好看看,我是谁。”
惠子一看,像被烫了似的,惊叫着弹开,想逃,却被杨处长死死拉住:“别叫,叫了别怪我不客气!”
惠子惊慌地乱叫,挣扎。
金处长在隔板那头喝道:“别叫,再叫我崩了你!”循声看去,只见一枝乌黑的枪管从隔板缝里伸过来,把惠子吓坏了。
“搜她身。”金处长说,杨处长做。
“你们要干什么?”惠子哭了,她想起萨根也这么摸过她的身子,顿时有种羞愧感。
“你不是要见陈家鹄吗?我们带你去见他好吗?”杨处长一边搜着她身,一边阴阳怪气地说。
“你们是不是把他也抓了?”惠子问。
“我们抓他干什么?我们要抓的是你。”
“你们抓我干什么?”
“因为你是日本间谍。”金处长从隔壁走出来,对着惠子说,开始审问她,“老实说,你有没有带来人。”完全是胡审乱问,目的是拖时间。
四百米外的机房里,陈家鹄盯着机帆船,心里想着惠子,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慢。陆从骏举着望远镜在四处地看,寻找可能来袭的敌人。兴师动众,布了这么大一张网,他真希望萨根帮他一个忙,派人来干一场。天气不错,能见度不好也不坏,他相信今天只要敌人有行动,他一定可以有所斩获。刚才,他在跟陈家鹄展望这一美好意愿时,陈家鹄甚至都被感染了,给他提建议,说:如果有敌人来行动,不要个个击毙,要争取留个活口,这样也许可以顺藤摸瓜,摸到他们的老窝里去搜查密码本。
这主意好啊,陆从骏想,现在特一号线又出来了,报务员和密码都变了,说明电台已经不在萨根手上。在谁手上呢?抓个活口就好了,就知道了,即使搜不到密码本,至少可以搜到一些资料吧。这么想着,陆从骏也开始觉得时间过得慢了,因为他心有期待呢,像陈家鹄一样。
逝者如斯夫。
时间,随着江水无声地流去,近处的渔船,远处的机帆船,以及更远处的窑船、轮船、渡船,都如静物一般,泊在水中,没有动静。偶尔,有渔民的小木船漂来又漂去,也有几只水鸟飞来又飞去,可就是不见敌人的动静。
“如果敌人没有行动,是不是可以证明惠子是清白的?”陈家鹄问,忍不住揉揉眼睛。他的眼睛刚才一直盯着机帆船,累了。
“可以。”陆从骏说,但马上又否认,“其实是不可以的。”
“为什么?”
“我问你,如果惠子身上带有武器呢,你还会认为她是清白的?”
“他们现在在对她搜身?”
“应该吧。”陆从骏说着又反问,“难道不应该吗?”
“如果确认惠子身上没带武器,敌人又没来行动,那是不是可以证明惠子是清白的?”陈家鹄像个小学生一样幼稚地问。
“可以。”陆从骏像个老师一样地回答道,“完全可以。如果真要是这样,就说明惠子是清白的,我马上放你下船去,让你们在船上相见。”可这怎么可能呢,陆从骏在心里说,你就别做梦了陈家鹄,这次行动我是志在必得,就算萨根消极怠工,不组织人来,还有我自己组织的人呢,他们是三个死刑犯,到时我至少要叫他们死掉一两个给你看,让你看得见摸得着,让你决无猜忌,让你死心塌地地相信我!
五分钟。金处长按照计划,从机帆船上下来,下到老孙的小木船上,小木船晃晃悠悠地荡开去,给人感觉是,他们特意给惠子和“陈家鹄”腾出单独幽会的时间,属于诱敌之举。自然,如果附近有敌人,这也是他们袭击的最佳时机,保镖脱岗了。
二十分钟,没有动静。
半个小时,还是没有。
看来,萨根这混蛋今天是没有安排人来。陆从骏想,好,那我们就自己行动吧。按照计划,停泊在朝天门码头的一艘渔船起了锚,发动了引擎,突突地离开码头。在陆从骏的提醒下,陈家鹄举起望远镜看,很快觉察到这条船的异常动静,只见它在码头转了一圈后,往江中心开过来。开始是慢慢地开,等离机帆船只有百十米时,突然全速朝机帆船冲过去。
陈家鹄放下望远镜,焦急地对陆所长说:“你看,那艘渔船,冲过去了!”
陆从骏不需要看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驾船的人肯定是金处长的部下,船舱里有三个死刑犯……但他还是装着紧张的样子接过望远镜看,骂道:“操!怎么回事?那可能就是敌人,去袭击的……啊,船都过去了,我们的人怎么还没有反应呢?”
有反应的,一切都计划好的。等渔船将接近机帆船,老孙和金处长的小木船便从后面抄过去,悄悄截断他们的后路。等渔船挨着机帆船停下,船舱里冲出三个蒙面死刑犯,举着枪,吆喝着,准备跳上机帆船去袭击时,机帆船上——水下、船舱里、甲板上——顿时神奇地杀出五员伏兵,与老孙和金处长形成前后夹击,三下五除二,把三个死刑犯击毙两个,打伤一人,把伤者作为活口抓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岸上的陈家鹄看得目瞪口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该让陆从骏目瞪口呆!按计划,战事一罢,杨处长应该押着惠子从船舱里出来,对她进行现场教训和加罪_这些“敌人”是她带来的嘛。可是,当杨处长拉着惠子刚走出船舱,还没开始说什么,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枪响,杨处长头部中弹,倒地抽搐,鲜血汩汩地流。
木船上的老孙大喊:“趴下!都趴下!!”
众人都趴下,唯有惠子,像傻了似的,独立在船上。可大家都纳闷,岸上的人纳闷,水里的人纳闷,惠子也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开的枪?他在哪里?
第十二章 第三节
是中田。
这会儿,他正趴在朝天门码头附近的一栋民宅的屋顶上,手里端着他如情人一般钟爱的德国威格…Sll狙击步枪(带消音器),在做第二次瞄准。冯警长趴在一旁,大汗淋漓。两人都是工人打扮,穿的是电工的制服。冯警长戴丁一副浓黑的大胡子,让你根本认不出来。但大胡子变得了相,却变不了声音,一开口他还是他。
“走了,已经干掉了,快走吧。”冯警长催促中田走,后者置之不理,继续瞄准着。
枪声又响,金处长的一员伏兵应声倒下。
冯警长急了,伸手把他枪拉过来:“你还在朝谁开枪?那女的是你的同胞。”
中田嘿嘿笑道:“知道,知道,我没朝她开枪,可以干的人多呢,船上船下都是,我想再干掉一个。难得啊,机会难得,这枪跟我来这鬼地方快一年,一直闲着,还没犒劳过它呢,今天就让它过过瘾吧。”
冯警长紧紧抓着枪,骂他:“你疯了!一旦让他们发现我们就完了,快走!”
“怎么发现?枪的声音还没你放个屁响。”
“瞄准镜会有反光的。”
“这不有树给我们掩护着,这真是个好地方啊,居高又隐蔽。”中田开始收拾枪支,一边又问,“那些蒙面的是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难道还有人在跟我们抢功劳?”
“萨根可能把情报又卖给另一路人了。”
“这个老流氓,整天就想着钱、钱、钱,哈哈哈。”中田开心的样子好像是在家里刚刚杀了只鸡,“他一定没杀过人,他要杀过人就该知道,杀人可比数钞票要快活得多啊。”这半年来他的中文大有长进,可以对人直抒胸臆,“不过我还是感谢他,给了我这个机会。”中田卸了枪支,装在电工包里,背上,跟冯警长一起,大摇大摆地离去。
这栋楼高三层,坐落在江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小叶榕树临江而立,让江面上的人难以觉察到一个枪手的动静。一个小时后,通过多方排查,金处长和老孙总算找到中田作案的屋顶,拾到弹壳两颗,但他们还是难以想象一不可思议!从这里,这么差的视角,这么远的距离,有人居然可以一枪撂倒一人,百发百中。
与此同时,陆从骏已经把陈家鹄送回医院。
医院就是陆军医院,与黑室相隔两条街,当初徐州看病,惠子流产,都在这儿。这儿以前是杨森私人开办的中医堂,医院和药厂合在一起,占地颇大,建筑庞杂,院中有院。一年前南京中山医院划归军方,组建了国军南京总医院,下属有陆军医院、空军医院、海关医院。南京沦陷后,这些医院均相继迁到重庆,陆军医院便落脚在此。从此,这儿成了重庆最大的医院,中医西医混为一堂,医生和病人都是军民参半,有点不伦不类,但生意却因此好得不行,人满为患。
陈家鹄住在将军病号楼里,是一个小四合院,在医院的东北角,远离嘈杂的门诊中心,紧邻后门。后门和将军楼的小院均有岗哨,由军方把守,一般人是进不去的。陆从骏每次来,都是从后门进出。这次,陆从骏把陈家鹄送回医院后一刻不停就走了,因为他要去追查事故,处理后事。当他开车从后门离去时,李政正好从前大门离开了医院。
李政怎么会到这里来?
他是来寻找陈家鹄的。
陈家鹄摔成重伤无疑是个紧要的消息,徐州不敢迟疑,次日便发出消息。天上星看了老钱带回来的纸条后,觉得这是接近陈家鹄的一个好机会,便给老钱和李政安排任务,要求他们去找找陈家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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