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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要你好好的-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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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的天哪,你妈妈一定会很高兴。”我说,擦去一抹零星的剃须膏。
“是啊,那我们动工吧。”
我们在起居室理发。我生起火,放上了一部电影——一部美国恐怖片——然后在他的肩头围上一条毛巾。我提醒威尔我有点生疏了,又赶忙加上一句,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谢谢补充。”他说。
我开始忙活起来,我的手指在他的头发间滑动,我尽全力回想之前学过的基本技能。威尔看着电影,看上去既放松又心满意足。他不时告诉我有关那部电影的一些事情——主演还演过什么电影啊,他最初看这部电影是在哪里啊——我含含糊糊地表示着兴趣(就像托马斯展示给我看他的玩具时那样),我的注意力实际上全部集中在不弄糟他的头发上。我把他最乱的一部分头发剪掉,然后转到他面前看他的样子。
“好了?”威尔将影碟暂停。
我直起身。“看你的脸看得这么清楚,有点不知所措。”
“感觉好冷。”他说道。他的头从左边移动到右边,似乎在体验全新的感受。
“坚持住,”我说道,“我去拿两面镜子过来,这样你就能真正看到了。不过别动,还有点地方要收拾一下,也许要割去一只耳朵哦。”
我进到卧室,在他的抽屉中翻翻拣拣,寻找一面小镜子。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有两个人踩着轻快的步伐进来了。特雷纳夫人焦急地嚷道:
“乔治娜,不要。”
起居室的门被扭开了,我抓住镜子跑出卧室,我可不想被逮到又不在。特雷纳夫人站在起居室门口,捂住嘴,显然亲历了她不曾见过的冲撞。
“你是我见过的最自私的男人!”一个年轻女人吼道,“威尔,我真不敢相信。你本来就自私,现在变本加厉。”
“乔治娜。”我走近时特雷纳夫人瞟了我一眼。“不要这样。”
我走到她身后。威尔肩头裹着毛巾,轮椅上是一缕缕柔软的褐色头发,正对着一个年轻女孩。她有一头长长的黑发,在脑后胡乱编成了一个结。她皮肤黝黑,穿着价格不菲的仿旧磨损牛仔裤和小羊皮靴子。跟艾丽西娅一样,她漂亮端正,牙齿像牙膏广告中的人一样惊人地白。她气得脸色发紫,朝着他叹道:“我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你居然想要那样。你是怎么——”
“求你了,乔治娜。”特雷纳夫人的嗓音陡然提高,“现在不是时候。”
威尔面无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某个看不见的点。
“嗯……威尔,需要我做点什么吗?”我轻声地说。
“你是谁?”她突然转过身来,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乔治娜,”威尔说,“这是露易莎克拉克,我雇用的陪护,在理发上极其有创新力。露易莎,这是我妹妹,乔治娜。看来她从澳大利亚飞来就是为了冲我大喊大叫。”
“别打马虎眼儿,”乔治娜说,“妈妈都告诉我了,她什么都告诉我了。”
大家都一动不动。
“需要我离开一会儿吗?”我说。
“那样最好不过。”特雷纳夫人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指节发白。
我溜出房间。
“露易莎,这会儿你刚好可以午休。”
看来今天要待在公车汽车候车亭了。我从厨房抓过三明治,穿上外套,出发上了车道。
离开时,我听见乔治娜特雷纳拉高的嗓音:“你想过吗,威尔?不管你信不信,这都不仅仅只是你的事情。”
准确来说,半个小时以后我回来了,房间里悄无声息。内森在厨房水池里清洗一只杯子。
他转过身看见了我。“你怎么样?”
“她走了吗?”
“谁?”
“那个妹妹。”
他向身后瞥了一眼。“啊,你说的是谁?是的,她走了。我到这儿时,她把车开得飞快地走了。家庭纠纷,是吧?”
“我不知道,”我说,“我给威尔剪头发剪到半路,这个女的出现了,对他劈头盖脸一顿痛骂。我还以为又来了一位他的女友。”
内森耸了耸肩。
我意识到他不愿意过多谈论威尔生活的细枝末节,即使他知情。
“他有点安静。对了,头发剪得好极了。让他从那堆络腮胡子里露出脸来真棒。”
我走回起居室。威尔正盯着电视,画面仍然停留在我离开时放映的那个地方。
“需要我继续放吗?”我说。
有好一阵子他似乎都没有听到我的话。他没精打采地缩着脖子,先前那种放松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威尔又将自己隔绝起来了,封闭在一个我没法洞穿的世界。
他眨了眨眼,似乎刚刚注意到我在那儿。“当然。”他说。
*
我提着一篮洗好的衣物走下大厅时,正好听见了她们的谈话。配楼的门微开,长长的走廊上飘荡着特雷纳夫人和她女儿的声音,声音渐弱渐远。威尔的妹妹在幽幽地啜泣,声音里完全没有了愤怒,听起来像个孩子。
“他们肯定能帮上忙的,会有新的医疗进展。你不能带他去美国吗?在美国事情总是日新月异。”
“你爸爸一直密切关注着这方面的进展。但是没有,亲爱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
“他现在……变得很不一样。他好像下定决心,不去看事物好的那一面。”
“一开始他就这样,乔治。只是当时你没能飞回家看到他罢了。那时,我觉得他还是……很有决心的。那时,他确信还有改变的可能。”
听这么私密的谈话让我有些不自在,但是这场奇怪的谈话吸引我靠得更近。我发现自己悄悄地走向门边,套着袜子的脚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知道吗,有件事爸爸和我没有告诉你。我们怕你不高兴。他尝试过……”她努力寻找着合适的词语,“威尔尝试过……他尝试过自杀。”
“什么?”
“爸爸发现了他。就在去年的12月。实在是……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这只不过证实了我之前的猜测,但我还是觉得仿佛血都被抽光了。我听见了一阵压抑的抽泣,还有一阵低声的安慰,接着是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乔治娜——她的声音因为悲痛而哽咽——又开口说话了。
“那个女孩……”
“是的,我们请露易莎来就是为了确保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
我停了下来。走廊的那一头,我能听见内森和威尔在浴室里窃窃私语,他们对于几英尺外正在进行的这场谈话毫不在意。我向门边又挪了一步。自从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疤,我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特雷纳夫人的焦灼,让我不要让威尔一个人待太长时间;我在身旁时,威尔的厌恶。事实上大部分时间里,我根本没觉得我在做什么有用的事情,我像照看小孩那样看着他。我先前并不知道,但是威尔知道,这也就是他讨厌我的原因。
我的手伸向门把手,想把它轻轻地合上。我不知道内森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威尔现在是否开心了一些。我有些自私地感到微微松了口气,威尔讨厌的并不是我,而是雇用任何人来看着他这件事情。我脑中的思绪转个不停,差点错过了接下来的这段对话。
“妈妈,你不能让他这么做,你必须阻止他。”
“我们没有选择,亲爱的。”
“你有选择的,如果他要求你也成为这个计划的一部分。”乔治娜抗辩道。
我握着把手,一动不动。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同意。你的宗教信仰呢?还有你做过的一切?上一次你下死劲拼命抢救他又是为了什么?”
特雷纳夫人的声音非常平静。“这是两码事。”
“可是你说过你会带上他。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拒绝,他不会找别的人吗?”
“去‘尊严’'21'?这么做是完完全全错误的。我知道生活对他很艰难,但是那样会毁掉你和爸爸。我知道这一点。想想到时你们的感受!想想媒体会怎么说!想想你的工作,还有你们俩的名誉!他一定知道这些。就连提这个要求都是自私的事情。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能这么做?”她又开始啜泣。
“乔治……”
“别那么看着我。我切切实实关心他,妈妈,真的。他是我哥哥,我爱他。但我接受不了这个,想都不能想。他这么要求是错误的,你居然考虑他的要求,也是错误的。如果这么进展下去,他毁掉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生活。”
我从窗边往后退了一步,耳朵里血脉贲张,差点错过特雷纳夫人的答语。
“六个月,乔治。他答应给我六个月时间。现在我不想你再提这件事,尤其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而且我们必须……”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们必须虔诚地祈祷在这段时间里能发生点好事,来改变他的主意。”
第八章 花园
(卡米拉)
我从未企图杀死自己的儿子。
这句话读起来都很怪——像是在通俗小报上会看到的句子,或是清洁工常从包里掏出来的那类恶心杂志上的内容,那里满篇都是女儿被人骗走的女人的故事,以及让人叹为观止的减肥奇迹和双头婴儿的怪异故事。
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至少,我认为不会。我的生活循规蹈矩——按现代标准来说,稀松平常。我结婚快三十七年了,抚养两个孩子长大成人,拥有自己的事业,我为学校和家长教师会出过力,孩子们不再需要我时,我当了法官。
我做地方法官快十一年了。在法庭上我见识了形形色色的人:无望的流浪儿,他们没法凑到一块儿,连按时到法院来都做不到;累犯者;一脸怒容、冷酷无情的年轻男人以及疲惫不堪、债务缠身的母亲。同样的面孔总出现在眼前,同样的错误一犯再犯,很难让人保持平静并表示理解,有时我都能听出我语气中的不耐烦。要秉公执法而断然拒绝他人,太使人沮丧。
我们这个小镇,尽管有美丽的城堡、为数众多的历史建筑、风景如画的乡间小道,但还是没能远离尘嚣。年轻人在摄政广场喝苹果酒,茅草屋隔绝了丈夫殴打妻子和孩子的声音。有时我觉得这里就像克努特国王,面对着风起云涌的浪潮和渐渐侵蚀的破坏,做着无益的声明。但我爱我的工作,我做这份工作就是因为我相信法律,相信道德秩序。我相信善恶有别,这个观点兴许过时了吧。
多亏了花园,我才熬过了那些艰难的日子。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我越来越迷恋花园。我知道你指出来的几乎每样植物的拉丁语名称。搞笑的是,我在学校时根本没有学过拉丁文——我上的是一所相当小的公立女子学校,主要学习烹饪和刺绣,有助于我们成为好妻子的课程——但是有关这些植物的名字却深深地根植在我的心中。我只要听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如黑嚏根草、剑叶独尾草、华东蹄盖蕨。我能非常流利地重复这些名字,这是我在课堂上做不到的事情。
人们说只有你到一定年纪时,才能真正欣赏一座花园,我觉得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这大概与生生不息的生命有莫大关联。萧瑟的冬天过后,万物复苏,这不屈不挠的向上精神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每一年的景象都变化万千,每一年大自然都会充分展现花园不同部分的胜景,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愉悦。有些时候——我的婚姻生活比我期待的似乎稍不尽如人意——花园就成了我的庇护所,在这里我很开心。
坦白地说,花园有时也让我忧伤。亲手开辟出的一垄花田没能茂盛生长,一排漂亮的葱花因为下雨带来的泥泞一夜之间面目全非,没有什么比看到这些更令人心灰意冷。但即便我有过抱怨,为料理花园付出了不少心血,下午锄完草后关节感到不适,手指甲看起来总是不太干净,我还是热爱这个花园。我喜欢身处室外那种全身心的愉悦、空气中的气味、指尖泥土的触感和看到万物生机盎然的那种欢悦,我沉迷于它们短暂的美丽。
威尔出事之后,一年里我都没有从事园艺活动。不仅仅是时间问题,无数时间花在医院里,坐车来来回回,无休止的开会——噢,天哪,那些会议——占据了那么多时间。我请了六个月的事假,还不够。
我突然觉得园艺没有了意义。我请了一位园丁来打理花园,我觉得我没有付出任何心思,在一年中最好的时节里,我只是保持了它最为原始的样子。
等到我把威尔带回家,配楼也改装完毕时,我才找到让花园重新漂亮起来的意义。我要给我儿子一些可以欣赏的东西,我要悄悄告诉他,四季更迭,万物枯荣,但是生活在继续。我们都是一个伟大循环中的一部分,只有上帝才了解其间的原理。我不能亲口对他说这些——诚然,威尔和我从未对彼此说过太多——但是我想展示给他看。这是一个无声的承诺,如果你愿意这么理解的话,那就有更为壮观的美景,更为美好的未来。
斯蒂文在捅着柴火。他娴熟地用拨火棒戳动着没完全燃烧的木柴,将炽热的火花送向烟囱,再将一根新木头拨到中间。他往后退了一步,像他通常那样,心满意足地静静看着缓慢燃烧的火焰,然后在他的灯芯绒裤子上掸了掸手。我走进屋时,他转过身。我递给他一杯水。
“谢谢。乔治下来了没有?”
“显然没有。”
“她在干什么?”
“在楼上看电视。我问过,她说不想有人在旁边。”
“她会想明白的。她可能还在倒时差。”
“但愿如此,斯蒂文。她这会儿对我们不满意。”
我们站立着,看着炉火,一言不发。房间昏暗寂静,风雨敲打着窗玻璃,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今晚天气真恶劣。”
“是啊。”
小狗跑进房间,扑通一声在炉火前坐下,巴巴地望着我们。
“你怎么看,”他说,“理发这件事?”
“我不知道。我情愿把它看作一个好信号。”
“这个露易莎确实蛮有性格的,不是吗?”
我看到我丈夫在微笑。她不会也……我又想到别的地方去了,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是的,是的,她很有个性。”
“你觉得她是那个对的人吗?”
我抿了一口饮料。两指深的杜松子酒,一片柠檬,外加大量的奎宁水。“谁知道呢?”我说,“我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再没有一点概念了。”
“他喜欢她。我确信他喜欢她。有一晚我们一边聊天一边看新闻,他提起她两次。以前他从没这样过。”
“是吗?别抱太大希望。”
“你非得这样吗?”
斯蒂文从炉火边侧过身来打量着我,也许看到了我眼睛周围长出的新皱纹,由于焦虑紧闭成了一条细线的嘴角。他看着那个小小的黄金十字架,现在总是挂在我的脖子上。我不喜欢他这么看我,我总觉得他在拿我跟别的人比较。
“我只是面对现实罢了。”
“听起来……听起来你好像期待那件事发生。”
“我了解我儿子。”
“我们的儿子。”
“是的,我们的儿子。”更多的是我的儿子,我想着:你从未真正关心过他,对他没有什么感情。你是他极力想要打动的那个缺席的人物。
“他会改变主意的,”斯蒂文说,“道路还很漫长。”
我们站在那儿。我喝了一大口饮料,冰冷的水对抗着炉火散发出的一点温暖。
“我一直在想……”我盯着壁炉,说道,“我总觉得我有什么事情没有做。”
我丈夫仍然注视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但是我不想与他对视,怕他会伸出手碰我。我可不想到那一步。
他啜了一口饮料。“亲爱的,你只能做你能做的事情。”
“我清楚,但是这还不够,不是吗?”
他转头面对炉火,徒然地拨动着一根木头。我转过身,悄悄离开了房间。
就像他知道的那样。
起初威尔告诉我他的想法时,他对我说了两次,第一次我没有完全听清。意识到他在计划的事情时,我相当镇定,我告诉他他的想法太离谱了,然后我走出了房间。这是一种不对等的优势,我可以随时撇开一个坐轮椅的人。配楼离主楼只有两步远,但是没有内森的帮助,他就不能跨越过来。我关掉配楼的门,在自己的门厅站立,耳中仍然回荡着我儿子平静的话语。
半个小时我一动不动。
他不愿意放弃,威尔总是有着最后的决定权。每次我去看他,他都会重复他的要求。末了,我几乎每天都要设法说服我自己去找他。我不想这么活着,妈妈,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康复无望,以我认为合适的方式结束它是个合情合理的要求。我听见了他说的话,可想而知,他在那些商务会议中是什么样子,那让他富裕而自大的职业。毕竟他是一个总让别人听命的人。他不能忍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操纵他的未来,从某种角度,我又成为母亲。
他想尽办法让我同意。并非我的宗教信仰禁止这样做——虽然威尔出于自身的绝望而会下地狱非常可怕。(我相信上帝,一个慈爱的神,会理解我们的苦难,饶恕我们的罪过)
只有你成为一个母亲,才会理解母亲的难处,在你面前的大男人——这个笨拙、没有刮脸、发臭、固执己见的孩子,不再是那个握着停车罚单,穿着没有擦亮的皮鞋,有着复杂感情生活的人。他曾经成为的各种人被揉捏成了一个。
我看着威尔,看见了我怀中抱过的那个婴儿,纯净得让我痴迷,不敢相信我创造了一个人。我看见了那个蹒跚学步的儿童,伸手来牵我的手,被别的孩子欺侮后气得流泪的男生。我看见了脆弱、爱和过去。那是他要我毁灭的东西——那个小孩子和那个大男人——所有的爱,所有的过去。
1月22日那天,我在法院忙得无法脱身,要完成对商店窃贼、未投保驾驶员以及他们伤心垂泪而愤怒的旧搭档的无情检录。斯蒂文走进配楼,发现我们的儿子几乎失去知觉,头垂在扶手边,轮椅上有一摊黑而黏的血。他找到了一根生锈的铁钉,从大厅后面仓促完成的木制品上突出来的铁钉,几乎有半英寸长。他把手腕压在上面,来回翻转,直到他的肉被撕裂成碎片。直到今天,我都无法想象让他这么进行下去的决心,尽管疼痛肯定会让他半昏迷。医生说再有二十分钟他就死了。
这不是寻求帮助的恳求,他们极其谨慎地说。
在医院里他们告诉我威尔被救活后,我来到我的花园,愤怒不已。我咒骂上帝,咒骂自然,咒骂给我们家带来如此灾难的命运!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肯定是疯了。那个寒冷的傍晚,我站在花园里,把大瓶的白兰地扔出了二十英尺,砸碎了街边酒吧的窗户。我大喊大叫,声音穿透了空气,从城堡的墙壁反射回来,在远方回响。我怒不可遏,你瞧,周围的一切都可以动,可以弯,可以生长,可以繁殖,我的儿子——我的心肝,我魅力超凡、英俊潇洒的孩子却不能动,萎靡不振,浑身是血,受尽苦难!大自然的美丽让人可憎。我叫着、喊着、咒骂着我不知道我会的话语——直到斯蒂文出现,他的手放在我的肩头,在一旁等待,直到他确定我又恢复沉默。
要知道,他并不理解。他至今仍不明白,威尔会再一次自杀的。我们会永远战战兢兢地活着,等待下一次,看他会怎样折磨自己。我们不得不通过他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潜在的毒药,锋利的物体,他为结束那个该死的摩托车手引发的一切而想出来的点子。考虑到他可能再次行动,我们不得不退缩。他占了上风——他没什么可想,你瞧。
两个星期以后,我告诉威尔:“好的。”
当然我只能这么说。
我还能怎么做呢?
第九章 谎言
我夜不能寐,在储藏室里一夜没合眼,出神地盯着天花板,根据我现在所知的事情,仔细重构过去的两个月。似乎每件事情都移位了,成为碎片,安置在别的地方,拼成一个我几乎认不出来的图案。
我感觉自己被骗了,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傻傻地做了帮凶。我想他们私下里肯定嘲笑我,还费尽心思地给威尔喂蔬菜,给他理发——做所有让他舒服些的小事。可是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听来的话,想为它找到另外的解释,想说服自己我误会她们的意思了,但是“尊严”并不是一个用来度短假的地方。我不能相信卡米拉特雷纳会考虑对她儿子做那件事。是的,我觉得她冷漠。是的,她跟他有别扭。很难想象她搂抱他,会像母亲抱我们那样热烈愉快,直到我们挣脱开来,请求她松手。老实说,我原以为那是上流社会的人们对待自己孩子的方式。毕竟我刚读了威尔借给我的书——《恋恋冬季》'22'。但是她会主动积极地在儿子的死亡中自愿扮演一个角色吗?
事后想来,她的行为似乎冷酷至极,充满恶意。我生她的气,也生威尔的气。我气愤的是,他们制造一场假象来骗我。有多少次我坐下来沉思怎样把事情做得更好,怎样让他舒适和开心,我为此感到愤怒。气消时,我又难过起来。我想起她试图安慰乔治娜时语气中的不忍,又为她感到痛心。我知道,她也无能为力。
但我主要还是恐惧,我所知道的一切成为我无法摆脱的困扰。知道你仅仅是一日日消磨着死亡前的日子,你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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