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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鲸-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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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愿意。”有道声音飘过来。
久路终于追上两人,停下时气息还不稳,她头发有些乱,右脸的红色痕迹也很重。
江曼看向她,“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愿意和他在一起。”久路望着她的眼睛,毫无畏惧:“妈,还有两个月我就满二十岁了,希望你能给我自由选择恋爱的权利。”
江曼像是听不懂一样摇摇头,停顿几秒,又笑着点头:“好啊,给你这个权利。”
久路静静地望着她。
江曼说:“别人可以,但他不行。”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时真的很脆弱,往往改变就在一夕之间。
从那一天起,驰见跟李久路的关系就不那么纯粹了,除了彼此喜欢,恋爱中其他必要因素也掺杂进来。两人中间好像隔了一层纱,总要拨一拨,才能看清对方。
李久路体会不到驰见的心情,却知道江曼那番话给他带来的伤害,他这人其实挺敏感,也挺傲的。
江曼当着她的面抵触和否定他,他能做到沉默以对,已经是极限。
之后半个月,驰见都没来看李久路。
今天天阴,外面飘起小雨。
室外很暗,宿舍里开着电灯。
久路望着电话出神,屏幕按亮又灭,灭了又按。
她吸一口气,终于编辑一条短消息过去:你在干嘛?
消息石沉大海,好半天都没得到回复。
没多会儿,罗芬回来了。
“涵涵和大菲呢?”久路回头问。
罗芬把伞拿进卫生间:“她们去图书馆上网了。给路姐,你的米粉。”
“谢谢。”久路接过,没吃,放在桌子上。
“动筷啊,一会儿凉透了不好吃。”
“又不太饿了。”
第44章
罗芬回过头来,看她低落的样子叹一口气,忍不住拉张凳子坐到她旁边,问道:“你最近状态不太好,是不是因为姐夫和你妈妈?”
久路看她,笑了笑:“那天让你们看笑话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罗芬气得打她一下:“我们几个是真的担心你,这种事情更不想它发生,怎么还会看热闹!”
“谢谢。”久路低头摆弄着手机。
罗芬叹一口气:“那后面你是怎么打算的?我是说你和驰见……?”
“没什么打算啊,还和以前一样。”久路抬起头,罕见提起两人的事儿:“我和驰见在一起其实挺不容易的,所以不会轻易分开,只是……给他一点时间吧。”
罗芬理解的点点头。
久路手上一震,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她低头看向屏幕,眼睛亮了亮。
和罗芬示意以后,她开了门,去走廊接听。
驰见:“在做什么?”
“打算吃饭,罗芬帮我带了米粉回来。”
驰见说:“哦,那你先吃,我待会儿再打。”
“不用,也不是很饿。”她立即道。
那头安静了几秒,没再说什么,久路听见擦开打火机的轻微响声,他应该在点烟。
她走到走廊尽头,推开窗,立即涌进一股潮湿的味道:“今天这边下雨了。”
“是吗,大吗?”
“很小。”久路问:“家里没下么?”
那头明显顿了几秒,久路仿佛听见香烟燃烧的声音。驰见说:“我没在小泉,回了老家。”
久路没说话。
“回来找外婆。”他轻轻吹走口中的烟,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前些日子外婆偷着跑回老家了,这一次倒是清醒,在房间留了字条。我不放心就跟着回来,她想以后都留在舅舅家,但舅妈不让,这几天闹得挺凶。”
久路很想问他为什么没和她说,但开口却是:“我都不知道。”
驰见笑笑:“说了你也帮不上忙,还白担心。”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带她回去。”驰见很坚定:“这件事不能听她的,舅舅一家不是什么善茬,外婆在这会遭罪。”
“嗯。你别发火儿,万事都好说好商量。”
“行。”驰见松松吁一口气,声音轻快了些:“不说这个,你想我没?”
“想。”久路望着窗外,淡淡答。
“我也想你,想疼你。”
“……”
驰见弹掉烟灰,淡淡笑了,他同平时一样捉弄她,却是心不在焉:“等忙完外婆的事,我就去齐云找你。”
“好。”
挂了电话,久路伸出手掌,感觉到细密的雨丝像无数银针一样扎在掌心上,冰冰凉凉。
她嘴角挂上一丝微笑,阴郁的心情终于明朗许多,却总感觉差点什么,好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心无杂念,也并未觉得轻松。
一根烟的时间,驰见打完这通电话,屏幕退到屏保,他盯着上面的照片瞧。
是他给李久路拍的,还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黑龙”饭店门口,那天下雨,她和马小也分开后,她两手遮住头,站在街边犹豫着没有走。就在她微微侧头,向饭店里张望的时候,驰见拍了这照片。
当时他骑跨着摩托等在街对面,她穿着青蓝色的连衣裙黑色打底裤,很乖巧很淑女的打扮。
画面上雨夜很大,她的身体却很小,安静站着,周围一片暗色,她衣服发亮,整个人好像飘在雨雾中。
这一直是驰见最满意的照片。
后来两人在一起,他还酸溜溜地问她:“你当时想什么啊?是不是还恋恋不舍流连忘返啊?”
久路当时的表情很无语:“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回去拿雨伞。”
屏幕黑掉,驰见笑了笑。
他折身返回屋里,碰见舅妈迎面走来。她很瘦,一脸尖酸刻薄相,不用深接触,就知道是个凶悍泼辣的角色。
驰见目不斜视。
舅妈走过去又转回头,恶声恶气:“没教养,小杂种。”
驰见当没听见。
“你不用跟我装傻,赶紧把那老东西给我弄走,不然别怪我哪天不顺心打死她,家里没干饭给她吃。”
她压低着声音,追在驰见后头说。
驰见脚步一停,她也立即停下。
“怎么,还有意见啊,你妈倒是早死躲清净,这么多年吃我喝我,不都是我们养?”
驰见没说话,稍稍弯腰,捡起旁边瓶口粗的木棍,大力抡起,那棍子便在墙头一折两段。木齿形状像把利剑。
舅妈骇然一缩,提着的一口气没敢松下来:“你、你想干什么?”
驰见转身,尖锐的利刃直对她的脸,他语气阴沉又缓慢:“你说,我现在捅下去,能不能弄死你?”
舅妈向后退去,磕磕绊绊便跌坐到地上。
这回不得了,她玩起撒泼打滚那一套,大声哭嚎着:“翟逢山你快出来看看啊,你亲外甥要杀我了,我辛辛苦苦为你们翟家一辈子,最后谁都不念好,还要杀我!”
驰见觉得可笑,从前只听邻居们讲过,这次见识到,真是大开眼界。
舅妈:“翟逢山!你死啦!你给我出来,快瞧瞧你亲外甥在干什么?”
没多会儿,一个矮个中年男人跑出来:“怎么了这是?”
“他要杀我。”她指着驰见。
翟逢山看向他手里的木棍,少年气盛,做出点冲动事儿也有可能,他一时不敢上前,只道:“小见,你把棍子放下,这么对你舅妈要遭报应的。”
木棍一变方向,对准翟逢山:“有你在前面挡着,我怕什么。”
“你、你……”他往后退两步,说不出话来。
“我的小见啊,你这是干什么!”陈英菊听见动静,扶着墙壁从屋中出来,被这阵势吓坏了:“快把棍子放下,可千万别伤着人啊。”
驰见回头,语气不轻:“外婆您进去。”
陈英菊哪儿听他的,上前紧紧抱住她的手臂,硬是把那木棍夺下来。驰见从不知道外婆有这么大的力气。
“小见你别做傻事,伤人犯法的。那也是你舅,你不能动手……”老人抹把眼睛,哽咽起来。
驰见赶紧搂住外婆,轻声劝道:“您可别哭,我不来真的,就吓唬吓唬他们。”
这时候地上的女人也站起来,拍拍身上灰尘:“别在这唱戏了,祸不都是你惹出来的。”
翟逢山也道:“是啊妈,您说您在小泉待得好好的,小见现在条件比我们好,您在那儿我们也放心……您一回来,家就不消停。”
陈英菊抹掉眼泪,连连点头:“是,是……”她看向对面的儿子儿媳:“明天我们就走。”
第二天清早,久路睁开眼就给驰见发信息,问那边的事情解决没有。
驰见告诉她,他和外婆正坐在去平衍的长途客车上,大概下午就能到小泉。
久路这才稍稍安心。
两人又随便聊了几句,久路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
她的床铺挨着窗户,只要稍稍抬手,就能把窗帘拉开。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太阳升到老高,光线充足,企图要把潮湿的世界快速晒干。
对面床大菲抱着被子滚两圈儿:“路姐啊,这才几点,快把窗帘遮上,怕光怕光。”
久路这会儿心情似乎不错:“别睡了,我们去食堂吃早饭吧。”
“不去不去,要睡觉。”
罗芬揉揉眼,趴在床上抬头看她。只见一束阳光照射进来,刚好笼罩着床上坐的少女,不,说少女不确切,她目光中透出属于女人的妩媚。长发蓬松,穿着细肩带的绸子睡裙,露出笔直秀气的锁骨和一点点胸前沟壑,笑容却干净、静美,好像天使与恶魔的结合,外面阳光也失去了色彩。
罗芬说梦话:“路姐你好美!”
久路笑笑,又看向窗外,今天的蓝天和白云也很美,但愿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吧。
她给江曼拨了通电话,那边照旧没接。
李久路在床上呆坐片刻,告诉自己别多想,下床洗漱。
驰见来看她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中旬,对北方人来说,是一年中气候比较舒服的季节。
两人去了海洋馆,听说馆内新运来几只鲸宝宝。
幸好不是周末,海底隧道的人特别少。
驰见带着她走下水平扶梯,站在玻璃罩子前,看鱼群游过。
“没看见鲸鱼啊?”
“这隧道这么长,哪儿那么容易就碰见。”驰见拉住她往前走:“去前面看看。”
结果鲸鱼没找到,先看见一只“美人鱼”。她的鱼尾是红色,上面镶嵌着闪亮银片,长发海藻一样飘舞,鱼群全部围绕着她。
驰见忍不住驻足欣赏,好一会儿没挪开眼。
久路掐他,“那是鲸鱼?”
他将她往身前一带,环抱在怀里:“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她轻轻一努嘴:“长得漂亮,身材好。”
“我有那么肤浅?”驰见轻哼一声,手指拨了拨她耳垂儿:“我在想啊,要是里面的‘美人鱼’换成我媳妇,准比她游得好看。”
久路侧头:“为什么?”
“你腰多细啊。”
“还说不肤浅。”
他一笑,在她耳边说了句荤话。
久路脸热,用手去推他。
里面的“美人鱼”注意到他们,双手比划几下,随后手指摆出爱心的形状。
她本来看不出是何意思,驰见却指指自己,又指向怀中的李久路。
“美人鱼”点头。
驰见捏起久路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轻轻啄了下。
“美人鱼”朝他们竖起两个大拇指,然后带着鱼群游走了。
“什么意思?”久路昂头看他。
“祝福我们呢。”
她眨了眨眼:“这都能看出来,真的假的?”
然而驰见没有回答她,拉紧她的手,向前走去。
海底隧道是个迂回的椭圆形,他们走两圈都没看到,后来询问工作人员,才知道几只鲸鱼宝宝在特定的水箱里,是为游客提供表演用的。
两人在二楼找到那个水箱,它们是群体动物,聚拢到一起,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循环游动。
鲸鱼通体黑色,在水中摆尾时,毛皮很亮。
十分震撼的是,它们体型太庞大了。
久路有点儿犯傻:“这鲸鱼真的是宝宝?”
“你以为?”他刮她鼻子。
“好大。”
鲸鱼游得休闲又自在,速度不是很快,所以两人牵着手,慢慢跟它走。
“它跟我背上的蓝鲸不是一类的。”她肯定的说。
驰见点头:“这是伪虎鲸,又叫黑鯃,属于海豚科。”
“伪虎鲸?虎鲸倒是听过。”
驰见解释:“它和虎鲸外形类似,但没他威风。虎鲸在鲸类里属于小型鲸,但生性凶残,以企鹅、海豚、海豹为食,所以不适合圈养。”他看她一眼:“而蓝鲸被认为是世界上体积最大的动物,最长有三十多米,重一百八十吨,却只吃小型甲壳类生物。蓝鲸颜色跟这只完全不同,是青灰色的,但在海洋里看上去会感觉比较浅。”
“你对鲸鱼好像很喜欢。”
“因为你才喜欢的。”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看她,甚至语气也松散随意,眼睛望着鲸鱼,表情很认真。
李久路心里百转千回,轻轻颤动。
驰见说:“当初在游泳馆第一次遇见你,其实就想到了虎鲸。”
“那怎么又文了蓝鲸?”
“后来查了些资料,感觉蓝鲸更适合你。”
“为什么?”
“虎鲸是高智商大型鲸类……”
“你是说我蠢喽?”
“自己体会。”他侧头亲她。
“嘁。”
驰见拉着她停下来,忽然用催眠的语调说:“蓝鲸更神秘,它在海洋深处很少被人见到,独来独往,默默无声,体积虽然庞大,却很温顺。”他此刻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这样的你,让我很想去了解。”
他说完便没了声音,两人看着彼此,任凭蓝色波光在脸上轻轻浮动。
鱼群从头顶游过,海龟、水母、蝙蝠鱼,还有很多是叫不出名字的,他们置身在一片神秘而深邃的蓝色海洋,总让人有一种梦幻跟虚浮。
“最重要是它稀有。”在这种氛围的衬托下,他目光去掉不羁,多出几分柔情跟专注,“你对我来说,也一样。”
久路踮起脚,轻轻吻他。
嘴唇触碰的一瞬间,驰见便搂紧她腰身,缠绵地回应。
过很久,驰见把她放开:“以后带你去看真正的蓝鲸。”
“海洋馆?”
“怎么装得下。”驰见好笑的说:“这种地方下次不来了,人类太残忍,鲸鱼的寿命本来有七八十年,这种生物很敏感,如果圈养,抑郁会导致它们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
久路有些震撼,抿了下唇:“那去哪里看呢?”
“北太平洋。”
她又是一愣,却没把他这话当真,因为太平洋对当时的他们来说,是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晚上回到酒店他们都有些激动,省去前面的流程,直接奔向主题。
两人都挺疯的,驰见用最原始的姿势狠狠撞她。
久路感觉自己在快速的颠簸中迷失自我,她情难自禁的昂头叫出声,还给他的,是他背上一道道红色痕迹。
他想让她快乐也想让她疼,恰巧他们默契地想到了一起。
中途驰见退出去带上安全措施,随后重新入港。
驰见咬着她耳垂儿:“要么?”
她没等答,声音便被撞碎了。
他们将对彼此的思念,用这种方式发泄的淋漓尽致。
“路路,抱我。”意识飘远的那几秒,久路听见他对自己说。
她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想抬手,却丝毫没有力气。
平复后,驰见仍然没有退出去,他抱着她侧身,两人就着纠缠的姿势面对面躺在床上。
身上黏腻,但谁都不想动。
驰见轻轻拍着她的背,拉过被子遮住两人身体:“洪喻要走了。”
久路反应片刻,抬起眼:“他要去哪儿?”
“想跟着亲戚搞水产。”
“那‘文人天下’怎么办?”
驰见从床头柜够了根烟;“说想低价转给我。”
“你同意了。”
“嗯。”他脑袋悬空,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撑着身体看她:“所以,我想让外婆搬出来跟我住。”
第45章
他脑袋悬空,用打火机点燃香烟,撑着身体看她:“所以,我想让外婆搬出来跟我住。”
听他说完这话,久路心中一凉,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奈何两人身体相连,也不知道怎么扭的,她下面腿的膝盖蜷缩到胸口,小腿从他腰下穿过去,压在最下面。驰见躺得反倒比较稳,夹着她另一条腿,重量都跨在她身上。
见她不安分的动起来,驰见连忙将烟含在唇间,按住她肩膀:“路路先别动!”
他手探下去,扶住身下套着的小雨衣,慢慢往外撤。
这动作免不了又是一番刺激,驰见烟蒂都咬歪了,忍不住叹息:“哎,可怜我的亿万子孙,就这么没了。”
久路顾不上接茬,只问:“你说要外婆去外面住?”
他又重新靠回去,烟拿下来吸了口:“洪喻离开就腾出一间房,再让外婆住在老人院没道理。”
久路别开视线,一时忘记自己是什么形象坐在他面前。
驰见后脑抵着墙壁,欣赏了会儿,用指尖拨了拨她胸脯:“想什么呢?”
久路这才掀开被子遮住自己,思考几秒,决定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一谈。
“是因为我妈,你才做了这个决定的?”
驰见没答,将最后一口烟吸完,撑起身体坐正。
久路沉默片刻:“其实这是两码事儿,我妈虽然强势不讲道理,但她在对待院里老人的态度上,从来都是和颜悦色,不会厚此薄彼的。”
“这我知道。”驰见想了想措辞:“你以前也劝过我让外婆跟我住,对不对?”
那还是很久以前,刚认识那会儿久路提过。
她点头。
驰见拉起她的手,送到嘴边轻啄了下:“所以你别想太多,不是因为江主任,院里再好,但不是家,你说呢?”
这点久路认同。
“可是,你自己能照顾好外婆吗?万一她又犯糊涂怎么办?”
驰见说:“看条件吧,实在不行就临时请个阿姨。”
久路沉默。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不可否认,这样的安排对谁都好,要是任何一个人愿意把老人接回家,她都会为此感到高兴,哪怕是几年前刚认识那会儿,他要带外婆离开,她都不会有想法。但处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期,久路心里总揣着不安,害怕外婆走了,两人之间的某种联系就淡了。
久路恨这样的自己,自私、慌乱、彷徨,从前的洒脱不见了,一遇到驰见就改变了原来的样子。
可她剖析自己,却忘了揣测对面这个人,她显然低估了驰见对她的忠诚和执念。
驰见刮一下她鼻头:“想什么呢?”
“你要照顾好外婆。”
“那是自然。”
驰见往前凑了凑,想趁着未凉透的火气再沉沦一次,然而唇刚贴上她脖颈——
“驰见。”
他动作中途停下。
久路稍微躲开,两手捧起他的脸正过来,“我有话说。”
“嗯。”
“不管别人什么态度,我都喜欢你。”
在他心里,这是全世界最令人澎湃的表白。或者换种说法,澎湃的原因,是因为表白的人是李久路。
那天酒店的小屋变成了天堂,她那么美好,吐出的每个字都是甜的。
这段记忆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他忘不了她说话时的坚定语气和认真神态。驰见很感动,被她迷惑了心智,以至于让他以为一切都是真的。
“我喜欢你。”
“听见了。”他眨了几下眼,喉结轻轻滚动。
“哦。”
“路路。”驰见声音很轻;“你信么,我能给你幸福。”
他给出的承诺,她从未怀疑过。
只是,哪怕未来的路稍微平坦一些,她都能看到幸福的样子。
年少轻狂,不曾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疯狂,他们四肢单薄,羽翼未丰,又拿什么去跟它抗衡呢?
第二天驰见走了,久路又恢复到三点一线的生活中。
七月初,梁旭来找过她一次。
齐云大学和齐云师范只隔了两条街,所以梁旭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他穿一身红色球服,抱着足球等在宿舍楼底下。
梁旭说:“我们学校体育场翻修,所以来这儿踢球,顺便看看你。”
“还是喜欢AC米兰?”久路笑着问。
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洋洋得意:“永远的马尔蒂尼,我和小也……”
梁旭话说一半,忽然掩唇咳了咳。
久路表情却比他自然:“马也哥现在怎么样?”
梁旭见她不在意,便接着说:“混得不错,弄了个信息学院的副主席当,整天招蜂引蝶,还和从前一样。”
“那莫可焱呢?”久路侧头:“他们好像考去一个学校了吧。”
“对,同校不同系,她在英语系。”
久路点点头,问了两句就没兴趣了,两人往食堂的方向走:“我们二食堂的小炒不错,去尝尝吧?”
“行,听你的。”梁旭跟着她走,停顿片刻,忽然说:“小也和莫可焱分手了。”
李久路对此未作表示,只了解的点点头。
两人进去食堂点菜。
上初中的时候,久路没想到有一天会和梁旭这么平和的相处,因为她那时太烦他了,觉得怎么会有男生如此讨厌,老是抢女同学的零食吃,又借了东西不爱还。等到渐渐长大,才知道这只不过是男孩暗恋女孩耍的一些小把戏,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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