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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烟引-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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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又听花夜笑道:“孟少侠过谦了……”

边说边抬腕,露出半截淡粉水袖下的藕臂,指向后台低声道:“请——”

大势已去,众多宾客纷纷发出失落的叹息,萧左忽然一低头,小声对我说道:“你先回客栈。”

他的口吻极其严肃,我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他便又向我一笑,这才转身去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油然而生一股非常非常不祥的预感,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第七章 鹤城惊梦(2)

第二节 梦魇

萧左和宫翡翠走后不久,客栈门口就来了个人,歪歪扭扭的走到柜台前,扑的摔倒,躺在地上大声喊道:“花夜……花夜……”

客栈老板跺足道:“小畜生,又喝醉了,还不快把少爷抬回房!”几个小二连忙上前搀扶,半拖半抬的把他弄走,只听他一路犹自大喊道:“花夜姑娘,我来看你,我要去看你……”

百里晨风看到此处,忽然招手将客栈老板叫过来道:“他说的是谁?”

客栈老板陪笑道:“小儿喝醉了,滋扰了客倌清静,真是对不住……”

百里晨风打断他:“他说的是花夜?我没有听错?”

我瞥他一眼,怎么,他对这位天下三大名姬之首的美人也有兴趣不成?

客栈老板挤眉弄眼的笑道:“还能是哪个花夜?她今儿早上到的鹤城,可把我们这的大人物们都给震动了哪。她现在醉颜楼,客倌若有兴趣可以去看看,不过那入场费可不便宜,得要二十两银子……”

百里晨风轻皱起眉,没再说什么,挥手让老板离去。

“花夜姑娘艳惊天下,既有如此机缘,不如去见识一下名姬风采?”我好心提议,却换来他冷冷一眼,他语气生硬的答了个“不”字,径自起身往楼上客房去了。

是萧左得罪了他,却迁怒于我,好生无趣。我抿了抿唇,看向窗外,华灯初起,街道两旁的货摊都已收摊回家,顿时显得清冷不少。长街那头悠悠缓缓的走来一人,素白长衫在风中飘舞,手中却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将衣袍映出浅浅的粉色,更显得其人貌美如玉。

此人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他浑然不在意,就那样闲庭信步般的走着,忽又停步抬头看天,其他人便也跟着他抬头看天,谁也没看出天上到底有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垂下头,长叹一声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念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边说着,一边又提着灯笼走远了。

天下无聊之人果然多。

不过被他这么一说,倒勾起我夜游鹤城的兴致,当下起身自后门走了出去。

月朗星稀,这个春夜再是怡人不过,一条小河潺潺流淌,河畔杨柳青青。走的远了,行人便更是稀少,而空幽处,又传来一阵低柔的笛声,似有若无般萦绕耳间。

吹的好!我顺着笛声前行,经过一座石桥后,一盏灯笼插在河边柳树上,映着下面的水,盈盈的红。

这灯笼有点眼熟啊。我朝那边又走了几步,这才看到另一边的岩石上,一个小孩盘膝坐着,手中的银笛在月色下闪闪发亮。而他身后,白衣长发的男子负手而立,闭目聆听笛声,长长的睫毛在他光净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原来男子,也可以生的这般天然绝代。

是他!客栈外面提灯走过的那个人。

我再看那小孩,他放下笛子,凝目望向河水,微侧着的脸庞,五官精致,竟然是——子玉!

我心中一喜,果然是再见——再相见了!正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冲他笑笑时,他突然开口,用一种非常怪异的口吻阴森森的说:“你居然来了。”

“呃?”他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怪?

我呆了一下后才发现子玉看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身后。

我身后?

我身后!

我的目光从童子脸上往下移,移到地面上——月光自身后照过来,我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子——只因它已被另一个人影所覆盖。

我一阵目眩,慢慢慢慢的转过身,终于看到身后人的脸——晴天霹雳!

渺渺浮尘浩浩俗世朗朗太清茫茫此生,忽然间,飞散烟灭。

我感觉自己像是借了个躯壳去经历一些事情,等我重新有意识后,看见天地间一片肃静,只剩下我,和我眼前的那个人。

他忽然举步,状似要离去,我心中一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上前抓住了他的袖子。

他回头看我,一双眼睛深幽,看不到底。

不,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我心中一悸,下意识的松开手,他的衣袖落到地上,比我的裙子还要长。怎么会这么长呢?怎么可以这么长?我蹲下身,想把他的衣袖从地面上拾起来,但结果就是越拾越长,在我手中越来越沉,几乎拿不住。

一声叹息轻轻的自头顶掠过,我抬起头,他寂然的脸上竟有慈悲之色,看我的目光,怜悯而温柔。

一瞬间就被感动了。

原来可以这么容易就被感动,我咬着唇,视线开始模糊。

“风姑娘……”他说,每个字都绽放在风中,异常清晰,“你快乐吗?”

“我……”我的唇动了几下,垂下眼睛道,“为什么不呢?”

是啊,为什么不快乐?那些个值得高兴的理由,一个个的在脑海里铺陈开,冠冕堂皇,理所应当。

“风姑娘……”他又说,和我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时一样,低沉、有点暗哑,带着令人砰然心动的节奏,像是来自……地狱的诱惑,“我喜欢你。”

我……知道。

眼泪忽然就涌出了眼眶,我望着他在黑衣映衬下的脸,一遍又一遍的想:是,我知道,我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然,你知否我也喜欢你?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那又能怎么样……呢?

我松开手,这回他的袖子彻彻底底的落到了地上,黑色无边,几将他吞噬为一体,只剩下惨白的一张脸,有着千百种细微的表情,却将皱纹和伤痕藏得很深,残留下淡淡的倦色,云淡风轻。

“对不起。”我答他,以二十一年的生命为赌注,强压下那一笔千年情劫万世亏欠,强压下心中的风起云涌雷霆万钧。

父亲道——安忍不动犹如大地,静虑深密犹如秘藏。

风纤素,你可曾做到?

我可以!我可以做到!

我盯着他,把这句话再度重复:“对不起。”

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那改变不了什么,什么也改变不了。

他的眼睛终复黯淡,笑笑道:“那好,我走了。”

走?去哪?我刚自疑惑,就见他整个人都变了,像被水化开的颜料,由浓转淡。

“百里晨风!”我惊叫出声,“你干什么?你要去哪?你怎么了?”

我拼命上前抓他的衣服,结果却是我的手自他身体里穿了过去,怎么会这样?我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一幕,吓得心惊肉跳!

“晨风!晨风!”我叫他的名字,初次的亲昵口吻,竟脱口而出的如此自然,我忽然哭出声来,“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走!”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远,我追过去,像追着一只脱线飞走的风筝,长线划过我的手,刹那间,鲜血淋漓。

追不上!怎么也追不上!为什么追不上?为什么!

“不要,求你,你不要走,不要——”

长长一声嘶喊后,依稀有人在摇我的胳膊,耳中有声音在回旋,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出那是玉粹在叫我:“大总管!大总管!”

我睁开眼睛,看见清晨第一缕阳光柔柔的洒在床沿上,玉粹站在床头一脸惊恐:“大总管,你做噩梦了?”

噩梦?

我略带凝滞的望着她,觉得自己好象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中,玉粹递上一块湿巾道:“大总管,你的脸上全是汗。”

我愣愣的接过来,冰冷的巾面一沾上肌肤,整个人为之瑟缩,瞬间清醒。伸手抹额,果然全是汗水。

噩梦,真可怕,我竟做了那样一个噩梦!

而且梦的还是百里晨风……忽觉一阵钻心之痛。

我深吸口气,勉强压制着,开口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卯时。”

“嗯。”我随意点个头,掀被起床,梳洗完毕下楼时,却只有宫翡翠一人坐在那吃早饭。奇怪,萧左和百里晨风还没起吗?的

“大小姐。”我在宫翡翠面前坐下,只见她一脸无聊的样子,还显得有些懊恼。她昨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跟萧左吵架了?

我扭头吩咐道:“来人,上楼去请两位公子起床。”

宫翡翠小声嘀咕道:“请什么请,天知道他在不在房间里呢。”我一愕,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店小二边带帽子边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客栈老板正站在柜台后边算帐,看见他,把算盘一搁,骂道:“懒鬼,现在才来?我扣你工钱!”

“不是不是,老板我不是故意晚来的,实在是我家出了大事……”

“你每次晚到都那么说!”

“这次是真的,真出大事了,我家隔壁的醉红楼昨天半夜里炸了!”

“啊!”

“什么?”

这下不只是客栈老板,连宫翡翠都吃了一惊,顿时转头朝他看去。

店小二道:“是真的!邻边好几户人家都遭了殃,救火救了一夜,还不知道该找谁讨说法呢。而且最不可思议的是,我们还从醉颜楼后面的那条河里,捞起了一个人,老板你猜是谁?”

“谁?”

“隔壁家的小牛哥跳下河把人捞上来,那人全身上下只穿了件亵衣,被水一沾就跟透明似的,当下河岸上站着的男人们都看呆了,那身材好的真是没话说!小牛哥吓了一跳,没想到是个女的,等他把她的头扶起来,用灯笼那么一照,嘿,老板啊老板,你肯定想不到她是谁!”

客栈老板果然一脸好奇,忘了追究伙计迟到之事,连声催问答案。

“告诉你,那人就是昨天才刚到咱们城里的——”

店小二还没说完,宫翡翠已脱口接道:“天下三大名姬之首的花夜姑娘?”

“呀,这位姑娘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昨儿个也在?”

宫翡翠的表情先是惊讶,后是释然,最后扑哧一声,咯咯的笑了出来。

店小二见她如此反应,倒也怔了,摸了摸后脑勺道:“是满好笑的,嘿,瞧她刚到鹤城时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连见个面都得二十两银子,啐,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不知她得罪了哪位大人物,居然生生被人扔河里去了!”

我皱眉道:“她不会游泳吗?”

“游泳?别说笑了,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没淹死已经是奇迹了!”几个小二都别有它意的诡笑起来,挤眉弄眼的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落在我眼中,忍不住心生不悦——就凭你们,也敢嘲笑花夜?

我轻摩桌沿,刚放下筷子,一个声音就朗朗的传了过来:“各位,早啊。”

抬头,萧左伸着懒腰打着呵欠慢吞吞的从楼上走了下来。

第七章 鹤城惊梦(3)

第三节 就是你

萧左不出来便罢,他这一现身,我更是忍俊不禁,笑的简直连气都喘不过来。

我才不管他究竟为何把花夜给扔到河里去,我只知道他无论做什么事都一定有他的理由。

何况,这一手实在太绝太妙——要知道,不是每个男人都有本事把一个美女变成落汤鸡的。

就在我笑的最开心的时候,风纤素忽然状若无意的问了句:“萧公子精神不济,可是昨夜没休息好?”

“啊——”萧左又打了个哈欠,口齿不清的答道:“唔,夜里做梦,有个漂亮女鬼要来杀我,我却不忍杀她,便把她扔河里去了。”

女鬼?我闻言不禁一惊:难道那花夜是山中一窝鬼的人?

等等,那么醉颜楼的爆炸,就是霹雳堂所为了?

这么看来,敌人从黄河起就一直追着我们,直到鹤城!

心中越是吃惊,脸上却越是尽量的不动声色——唉,跟萧左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不知不觉就把他的“坏毛病”学了个十足。

于是,我故做顽皮状的冲着萧左眨眨眼,问:“只是这样?你只是把那女鬼扔河里去了?”

他也对我眨了眨眼,道:“哦,对了,我还一掌废了她的千年道行,免的她以后再去害人,也算替天行道了!”

怪不得小二说那花夜被人从河里捞出来时,浑身上下没半点力气,原来是被他废了武功……哦不!是千年道行!

我撇撇嘴巴,尚未笑出声,风纤素便接口说:“萧公子真是古道热肠,此梦必定精彩的很……只不过,听说漂亮女鬼都有很厉害的靠山,萧公子当心,说不定今夜便又梦见鬼王来找你报仇。”

萧左笑嘻嘻的答道:“有劳风姑娘提醒。不过,经你这一说,倒勾起我的好奇心——那女鬼已经十分厉害,真不知道她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风纤素便也笑了笑,道:“女鬼再厉害,还不是被萧公子一掌所废?”

“我也是被那女鬼所逼。我本不想伤她,可她不但下药迷我,还令其他小鬼引爆炸药,预备结果了我。如此狠毒,岂可留情?”萧左轻轻瞟着风纤素,笑道,“不过,做人还是留点余地比较好。说不留情,我倒也还是救了她一命,否则只怕连她也炸死了……这个梦,真是有趣的很,你说是不是,风姑娘?”

风纤素面色不变,淡淡的说:“不错,当真有趣。说起来,昨夜我也做了个噩梦……”

说到这里,她的眉头忽然一皱,扭头对两名铁骑道:“时辰不早,去请百里先生出来用饭,用完早饭,便要赶路了。”

铁骑领命,径自上了楼去。

这边小二已为萧左端上清粥小菜,我见他吃的香,忽也食欲大振,命小二再端一碗粥来,嘻嘻哈哈的与萧左抢小菜吃。

一时间,大厅里只回荡着我和他的低语轻笑。

“喂,你没吃过咸菜么?给我留点啊!”

“对啊!我就是没吃过,我就是要你光喝粥!”

“嘿嘿,你这分明是在逼我出绝招……”

“怕你不成?有什么绝招,尽管使来!”

“好!我们来猜拳!谁输谁就只有粥喝!”

猜拳?卑鄙!我一个姑娘家,哪里会这个?而且,天底下有喝粥猜拳的规矩么!

我很用力的拿眼睛瞪着萧左,他却当没看见,笑嘻嘻的对我说:“怕了吧?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好了,这些咸菜,大块的给你,只把那些小小的留给我……”

就在这时,只听“咚咚咚”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从二楼一路传至大厅,抬眼一看,竟然是一向训练有素的铁骑,冲过来便叫道:“大小姐!不好了,百里先生,他——死了!”

“砰”一声脆响自身后传来,是风纤素失手摔碎了粥碗。

而我的第一个反应,却是迅速转眼望向萧左。

萧左本来正对我微笑,噩耗来的太快,令他只来的及收回那满脸的温柔,而微笑却仍然保留在嘴角——保持着微笑的脸庞,一瞬间呆滞的眼神……端的恐怖异常。

“你……”

我刚刚伸出手想去摇他,就听身后风声骤起,风纤素猛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冲向二楼,上得一半楼梯,忽然脚下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在地上。

我与她毕竟一起长大,又是首次见她如此失态,心下也不禁对她生了些怜悯,下意识喊了一声“纤素姐姐”,话音未落,但见萧左箭一般飞身掠去……我只道他会扶起风纤素,谁知道他竟然丝毫不做停留,转瞬就消失在楼梯处。

而风纤素,自行扶着栏杆挣扎着站起,甫一起身便毫不停滞的奔上楼去。

一连看见两个最冷静的人都失了态,我便也有些着慌起来,想起那日宫家大门外,百里晨风策马而来的模样,心下不由一阵恻然……可是,难过归难过,善后之事总得有人去办吧?

我们的行程本已紧张,敌人又一直紧追不舍,如今若是再惊动了官府,那情况可当真是大大的不妙!

幸好,事发突然,客栈的老板和伙计还错愕在当场,又因此刻时辰尚早,其他客人都还未下得楼来——此刻不安排,更待何时?的

我挥手招来铁骑领队,低声吩咐道:“务必稳住这些人,尤其是客栈老板,绝不能叫他去报官,我们耽搁不起这些时间,明白么?”

“大小姐放心。”

我对他点点头,连忙赶往二楼,在百里晨风所住的房间外面站定,不自觉的深深叹了口气……推开门,一屋子沉闷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纤素呆呆的站在床边,脸色苍白的简直毫无血色,深邃的眼眶里,微微泛着些许晶莹,觉察到有人进门,也无甚反应,只是身子轻轻的颤了几颤,眼光还死死的盯在床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头部被半跪在床边的萧左挡住了,可我还从他脚上那双黑靴看出,那个人就是百里晨风。

我敛下眼睫,轻轻向前走了几步,只见萧左正用手紧握着百里晨风的双肩,握的那样用力,连指关节都发白了,还在不断的轻颤……我眨了眨眼,再去看,不错,是的——萧左,他的手,在发抖。

光是这双颤抖的手,我已不忍再看,目光上移……虽然有了心理准备,我的身子还是猛然间震了震。

百里晨风,真的是他——他,真的,死了。

他栩栩如生的面容就在我眼皮底下,那样安详,仿若沉睡,可是他的心却已经停止了生命的跳动,他再也不能自由的呼吸空气,再也不能同我们一起抵御敌人。

眉心一点创伤,便是他的死因。

伤口的创伤面很窄,这说明凶手所用的是剑,而不是刀。

伤口周围的血渍并不多,这说明凶器锋利非常。

但是,能令百里晨风一招致命,光凭一把利剑是不够的——凶手定然是个绝顶高手,尤其是剑法造诣,恐已臻化境。

忽然,一个极可怕的念头自我脑中一闪而过,被我及时抓住,立刻一抬头,失声道:“阏伽瓶!”

风纤素的脸色骤然大变,重复道:“阏伽瓶……”

不错!就是阏伽瓶!

昨天萧左和我临出门前把宝瓶交给了百里晨风,此刻他人已被杀,那宝瓶岂非也……

“阏伽瓶在这儿。”

我一愣,低头看向萧左,难以置信的问:“你说什么?阏伽瓶没丢?”(…Www。fsktxt。com)

萧左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见百里晨风肩头的衣料被自己捏的起了褶皱,便又伸出手去,仔细耐性的抚平,才转过身来,指了指房间角落的一个柜子,道:“在那里,去拿出来吧,晨……”

说到百里晨风的名字时,他的声音咽了一下,很快便接着道:“晨风也是密宗教徒,正好用阏伽瓶替他超度。”

房内另有两名铁骑,闻言便打开柜门,果然捧出了阏伽瓶。

我刚松了口气,便听风纤素用一种非常刺耳的声音问:“你方才飞也似的第一个跑进房来,就为了找这个?”

“纤素姐姐!”我惊讶的喊了一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左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一抬眼,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也十分不好,几乎和得到龙王的死讯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份难言的内疚——他为什么要埋怨自己?难道他早知有人会对百里晨风不利?

我满腹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慢吞吞的把脸转向风纤素,慢吞吞的说:“风总管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来,倒是很有些意思。风总管是在怨我太关心阏伽瓶了,还是在怨自己疏忽了阏伽瓶?说起来,这个凶手也和风总管一样,把这个宝贝给忘了,杀了晨风,竟然把宝瓶给留下了。风总管,为什么?”

“萧公子问我么?”风纤素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一丝难以言喻的、尖锐的冷笑,冷冷的看着萧左,冷冷的说,“这个问题,实[…wWw。fsktxt。com]在应该问萧公子才对!”

萧左静静的瞧了她半晌,道:“问我?”

“自然是要问你!”风纤素的口气激烈起来,突然抬起一只手,指着萧左,厉声道:“因为——你就是凶手!凶手就是你!”

第七章 鹤城惊梦(4)

第四节 恨难绝

此言一出,萧左脸色一寒,宫翡翠更是跳了起来:“纤素姐姐,你在说什么!”

我盯着萧左,将每个字都说的很慢:“我说,杀百里先生的凶手,就是萧左萧公子!”

萧左怔立半响,忽的仰天大笑了起来:“好,好,你说我是凶手……证据何在?”

“我若有证据,何至让你潜伏至今?”我心中凄苦,因此声音也就越发颤抖了起来,“早在黄河沉船一事,我便觉得奇怪,那杜三娘是何等人物,怎会被你轻易抓住,而你既然抓住了她,为何没有杀她,或是逼问出她的幕后主使,反而让她趁机逃走?此其一。杜三娘临走前丢下镯子,我贴身藏着,却莫名其妙不见,最后又莫名其妙从大小姐的新衣里掉了出来……当日玉粹把新衣送来之时,正巧在楼梯上遇见你,那镯子不是你偷走然后又悄悄放回去的,还会是谁?”

萧左虽然未动声色,但宫翡翠却是面色一白,目光闪烁间欲言又止。我将他二人的表情尽数看在眼中,冷笑更浓:“我们是盟友,你要那镯子,但说便是,我岂有不给你之理?可你为什么要偷?为什么!”

宫翡翠终于忍不住道:“那镯子的确……”

刚说了这几个字,萧左顿时脸色大变,一把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像是想要阻止她,却被她轻轻挣脱了。

宫翡翠对他一笑,转向我道:“萧左怀疑镯子里有鬼,所以拿了镯子去找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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