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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算-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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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其中一位僧人往池内洒下不知名的白色粉末后,躲在桥洞内的红鲤鱼贯而出,游向水面上的小仙童坐像。紧接着,红鲤们开始在水面翻腾。大水法的水自上而下贯入池中,池中红鱼跃起翻腾,此鱼跃龙门的景致看呆了一干游客。
  就在我们以为大水法快要结束的时候,大雄宝殿内响起了静静的鼓声。鼓声很沉很缓,每一下,都震得我心中一颤。原本氤氲湿密的苍穹忽然云开,一道金光刺破天际直射到大雄宝殿的飞檐上,我这时才注意到,正殿的飞檐上卧着一条蓝色的琉璃大龙。蓝龙乌珠怒睁,金爪紧紧抓着屋檐,似要将大雄宝殿提至天际去。
  由于阳光的缘故,原本阴暗漆黑的大雄宝殿一下子通透起来,窗棱间全是散射的金光,只见一白袍红裟的僧人双手紧握红头鼓棒,交替击打着巨大的鼓面,他的袈袍翩飞,衣袖起落间竟有一股这世间舍我其谁的霸气。
  我完全看呆了,以至于身后传来的人群惊叫声都没有将我叫醒。后来陈昂驹跟我说,我们到白马寺的那天,正好轮着元集大师出关,距离他上一次执棒挥鼓已去六年时间。世间一直有传言,说元集大师生来听觉敏锐,与声有缘,只要元集大师敲起鼓,水中游鱼忆起前世,空中飞鸟领悟轮回。当然这些都是传言而已,展现在游客们眼前的是,元集大师的鼓声使得原本停滞的水法又重新转动,水面震动剧烈,无数小水珠自放生池间溅出,四散空中。
  陈昂驹伸出掌心,接下一颗水珠,按在自己的额头,他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究竟要多深厚的修为,才能达到这人鼓合一、纵水自如的境界啊!”

☆、赤鲤

  元集大师的鼓声具有摄人心魄的魔力。它明明从大雄宝殿中发源,却宛若自青天昊日之上骤然倾泻下来,猛地砸到听客头上,一声劲过一声,一声迫过一声,仿佛要将平凡人心中所有苦痛隐秘全都砸扯出来,在最烈的太阳下暴晒一番才作罢。它不但令听客心中泛起最深的涟漪,更令人仿佛遇见了沧海桑田、日月星河。悠远昂扬的鼓声蕴含绵力,使我沉浸在连绵的鼓声中,放下所有防备,甘愿随其颠簸摆渡。那些被往日琐碎遮盖起来的情绪,此刻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我的心口像是被一个海绵紧紧塞着,郁结回环,燥闷异常,神思已全然不受我的控制,眼前全是母亲静静的笑靥,耳边全是她温柔絮絮的低语。我的眼角渐渐酸痛起来,眼泪如泻了闸的湖水,顺着眼角尽数流下。
  我转头望了一眼陈昂驹,他也神情凝重,眼角处积满了似盈非盈的泪水。陈昂驹一手搭住我的肩膀,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现在心真痛啊。”
  我的目光从陈昂驹身上移开,望向了放生池。水气氤氲,放生池内羽衣霓裳的小仙童塑们眉眼全用朱漆和曜石雕琢涂抹,栩栩如生。它们脚踩着莲花,衣服上的甲珠鳞片随着鼓声微微颤动。恍惚间,我仿佛见到其中一个仙童的眉眼似乎朝我闪动了一下。我未来得及反应,只听得水池中的一声巨响,一条通体金黄、两筷长的锦鲤自水面下跃起,在空中翻腾一圈又坠入水中。我眼前水花肆意,额头上全是水珠。虽然鱼跃龙门不过几秒钟的事,但我事后回想,脑中回旋的画面竟是那锦鲤乌黑的眼珠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仿若故人。
  元集大师的鼓声渐渐消了,游客四散,说话声又嘈杂起来。我仰头望向大雄宝殿屋顶飞檐,飞檐上卧着的赤足金飞龙瞪着浑圆的大眼,直望进我的心底去,我又一次流下泪来。
  我小的时候常常独自一人在家,因为害怕,于是很爱哭。大人不在身边,我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楼下繁华的兆安路大街嚎啕大哭。我的眼泪全都滴到小手上,越积越多,喉咙嚎得直冒烟,也不见有一个人来拍拍我的背,安慰我,告诉我别哭了。后来有一次,阳医生来看我,他宽厚温热的大手将我的小手牢牢攥在手心,盯着我的眼睛,静静道:“小九,你不能再这样哭了。你的眼泪很宝贵,你知道吗?”那以后,我便再没有哭过。
  白马寺这一遭,还是我长大后头一回这样流泪。元集大师的鼓声有一种强烈的穿梭能力,虽然已经停了,我的视线还是因为眼泪而一片模糊。恍惚间,我看见那大雄宝殿屋顶的飞檐上坐了一个人影。微风拂过,他的衣衫翩飞。因为背着阳光,我看不清他衣衫的颜色,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依稀见到他脚底的一双过踝皮鞋和宽大裤管。
  日光晒着我的额头,我不免有些晕,稍稍低头,再抬眼,飞檐上的人影已不知去向。
  陈昂驹散了鼓阵后,在白马寺的院内四处溜达。我找了一棵大树,在树根处摊开报纸,一屁股坐了下来。寺内暑气夹着香烛燃烧的焰气,闷得我额头全是豆汗。我手里拿着一本经书,强迫自己一行行读下来。此刻,周围香客的说话声均入我耳,我竟也知道了一些小道消息。元集大师此次出关,主要是因为附近山上出了事。具体出了什么事,各有各的说法。一说是山上一到了夜里便鬼火遍布,哀嚎四起,很是吓人;一说是山上最近死了人,这案子上头要求七天之内破案,公安火急火燎查了三四天查不出什么头绪,于是死马当活马医,兵走险招,来求求元集大师这位大罗神仙,毕竟元集大师的听音能力远近闻名,黑白两道都知晓。我心想,完了,估计我跟陈昂驹顶多只能和元集大师见一面,说上几句话,想要求他办事,怕是不行。公安这事儿能让元集大师决意出关,想必是极大的事儿,大师不日便会启程上山,那我和陈昂驹等于白走一趟。
  我正想着,没注意眼前忽然多了一个人。
  “小姐,请问这放生池如何放生?”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阔脚裤,眉眼挺干净,手里捧着一只硕大的乌龟。那龟在他手上缓缓伸缩着四肢,龟背上有被划伤的痕迹。似乎是察觉到了我对龟背的观察,那男子将手里捧着的乌龟拿近自己的胸前,他只是微微转换角度,可从我的角度却是再无法看到龟背。不得不说,那男子有一双漂亮的手,骨节修长,指甲盖透着淡淡的粉色,纤尘不染。
  我站起身,指着放生池,道:“没有什么规矩,你将你的龟丢下去就行了。”
  我话刚说完,就见靠着放生池的院门那边奔来一个黑影,黑影手里提着一件黑色风衣,匆匆忙忙给年轻男子披上,道:“你刚刚出院,要特别小心。”
  我愣了愣,秋老虎正盛,所有人都被晒得睁不开眼,哪里来的冷?
  帮年轻男子披衣的是个眉目极为秀美的女子,她一双手纤长,涂着豆蔻,轻轻为男子拂去风衣上的褶皱。她梳着极整齐的长马尾,一头乌发垂落。他们两个站在香客往来频繁的寺庙里,即便不说话,也非常扎眼。
  “魏延,我们走吧。”女子拍了拍那男子的背,轻轻道。
  
  我一开始不觉得魏延高,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觉出他的身量。他的眉眼里藏了东西,我避过头去,不看他。他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道:“姑娘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
  凡事极美而妖,我对极美之物向来敬而远之。我望了他一眼,本欲抬腿便走,却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道:“既然怕冷,那就多喝点姜茶,多吃点红枣。”
  我说完刚一抬腿,就被魏延身边的女子叫住:“姑娘——”
  “什么事?”
  “可否向姑娘借一件东西?”那女子走上前来,我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忽然一下死死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干什么!”我有些怒。
  “可否问姑娘要一件东西?”她又问道。
  “你想要什么?”我被她捏得疼,皱着眉目问。
  “我想要你的眼泪。”她道。
  我此时心中已知摊上大事,一双眼急急在人群里寻着陈昂驹的身影。我回头,只见魏延站在放生池边的大树下,身上披着的黑色披风微微摇摆,再往下,是一双过踝皮鞋,上面雕着熟悉的牛津花纹。他走上前,拉住女子,皱着眉,桃花眼里藏着一道锋刃,道:“小福,放开她。我们不着急一时。”
  “可是我们寻了那么久,今次终于寻得,怎么能就这么放手!”
  我被女子的手紧紧攥着,只觉心口火辣辣得疼,眼角酸胀,怕是马上就要流泪。
  “放开她!”魏延一把将我拉开。他的手触到我肌肤时,冷得我直打了一个哆嗦。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反应,他立刻松开抓着我的手,道:“对不起,我代她向你道歉。”
  我望了魏延一眼。他的眉眼深邃,与我的眼神撞上,竟是一尘不染的镇定。
  我道:“你要多少?”
  魏延一听,立刻从衬衣裱袋里拿出一枚食指长的小瓷瓶,递到我面前:“不用很多,半瓶即可。”
  我接过魏延递过来的小瓷瓶,进了寺内的女厕,吸着鼻子,将瓶口抵着眼睑,盛了满满一瓶。魏延等在女厕门口,见我出来,连忙迎上来。
  “给你。”我道。
  他拿过瓶子,显然是掂出了分量。他给身边的小福递了一个眼色。我以为他是要酬谢我,摆手道:“不用钱,举手之劳而已。”
  魏延嘴角轻轻一抬,从小福手里拿过一张灿金的名片,道:“我的名片而已,若是小姐将来有难办之事,可以来找我。”
  我轻轻一笑,将他递名片的手挡了回去,道:“我未必会有难办之事,就算有了难办之事,也未必会来找你,还是算了。”
  “你就不问问我,我拿你的眼泪去做什么用?”魏延道。
  “如果我今天不给你们我的眼泪,你们势必会在我身边停留,直到得到你们想要的,那我索性把它给了你们,免去你们的麻烦。至于我眼泪的作用,我问了又如何?我问了,你们就会说吗?不如不问,免去我的麻烦。”我道。
  魏延笑了三声:“那既然这样,我就不给名片了。我叫魏延,魏国的魏,延安的延。姑娘给了我珍贵之物,我定然要报答。只是我过两天就要去美国,走之前肯定也没有时间当面答谢姑娘你了,敢问姑娘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让人到时候将东西给你送过去。”
  我在心底哼了一声:美国美国,怎么我身边什么人都在去美国,有什么可稀罕的。
  我摇头,朝魏延故作潇洒道:“还是不用了。”
  魏延笑了,道:“美国确实没什么可稀罕的,只是我家中有事,我必须得去一趟。”
  我一惊,抬眼看他。
  “你真的不想告诉我你的名字?”魏延轻轻歪头,看着我道,“梁九。”
  我脸瞬间红得可以,面上干笑着道:“真不用送我东西,我什么都不缺。”
  魏延点点头,从自己的皮夹里拿出一个绑着红绳的物件,放到我手里,道:“你最近经常做噩梦吧,戴着这个,就不会了。”
  我摊开手心一看,是一条赤玉做的小鲤鱼,还没有指甲盖大,雕得很精细。我知道今天是摊上大家了,也不敢再推辞,收下红鲤,道了一声谢。
  “这红鲤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放水里养着,你千万别忘了,不然效力就没了。”魏延道。
  我低头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红鲤,魏延的说话声淡淡的,在我耳边盘旋,我听来总觉得不真实,再一抬眼,魏延和小福已经不见。
  陈昂驹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来大树下找我。他手里捧着一个盛着冰水的大玻璃杯子,杯子里的冰块互相撞击,让人听来便觉得很是清凉。
  “你这冰块哪里来的?给我喝口。”我道。
  陈昂驹转身护着自己拿玻璃杯的水,道:“不给。”
  “算了。”我并没有什么心情,坐回大树下。
  “唉,你怎么了?平常我要是不给你水喝,你还不得跳起来骂死我啊。”陈昂驹弯着腰,眯起眼睛打量我。我撇着嘴,道:“刚才遇到两个道上的了。”
  “啥?啥时候?”陈昂驹急忙道。
  “就刚刚你不在的时候。”
  “你没事吧?”陈昂驹道。
  “他们问我要我的眼泪。”我道。
  “那你给了吗?”
  我点点头,“那种情况下,都被发现了,能不给吗?不然被拖走吗?等着被挖肾还是挖肝?你又不是不知道道上的手段。”
  “嗨!行了行了”,陈昂驹走到我身边,安慰我道:“就一点眼泪,不会有多大的事儿,最不济就是——”
  “就是什么?”我扭头,瞪着陈昂驹。
  “就是被记下名字,记下方位,拿了你的泪,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都得来找你,不光是刚才那道上的俩人来找你,以后还会有更多人来找你。”陈昂驹道。
  我垂下头,一声不响。
  “平常看你挺厉害的一个人,真遇上事儿了,也是个软柿子啊。”陈昂驹幸灾乐祸道。
  “诶?这是什么?”陈昂驹发现了我攥在手上的红绳。
  “其中一个给我的,说是谢礼。”我道。
  陈昂驹从我手里拿过红鲤,先是把头凑近赤玉看了看,然后又放到光线好的地方瞧了瞧,一拍大腿,“我跟你说,你拿着这红鲤去求见元集大师,他保准见你。”陈昂驹一边道,一边将红鲤交还给我。
  “真的?”我心里面还想着刚才眼泪的事,乱得很。
  “你知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吗?”陈昂驹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
  “是一把钥匙。”陈昂驹静静说。
                          
作者有话要说:  《庙算》已经慢慢恢复更新了,谢谢大家的辛苦等待。

☆、天眼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评论!!!
                        
  “钥匙?”我疑惑不解。
  陈昂驹点点头,“虽然被人拿了泪绝对不算什么好事,但能换得这条红鲤,你也不算亏。这条鲤,你必须放水里养着,要不然,它会死。死了,就没用了。”
  我一惊,陈昂驹跟魏延说了一样的话。
  陈昂驹没有理会我的呆愣,继续说道:“中古世代的时候,有一户姓卫的人家,这家的家主叫卫洪,本是金陵人氏,在京为官,后做了巡抚,一路下到汴州。卫洪在汴州城里呆了不足月旬便上书朝廷,说自己身染瘴气,年岁也大了,恐不能再为朝廷效命。朝廷的批复很快就下来了,让卫洪在汴州城就地安家,做起了汴州城的父母官。这汴州城虽不大,却有一面极为毓秀的湖,一条极为宽阔的江。春夏之交,百花吐艳,游人如织,很是迷人。卫洪在朝为官数年,见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伛偻的阉人和寸草不生的宫墙,到了晚年终于能守住节操颐养天年,心中很是感慨。这日夜里,卫洪带了些家中的干粮果子和酒水夜舟湖中,谁知家中小厮撑船至湖心时,竟飞起了漫天的雪花。小厮意识到脸面前飘着的是片片飞雪后,慌忙中吓得扔掉了手中的撑杆,三两下便晕了过去。撑杆落进漆黑的水里并未浮起,载着二人的小舟慢慢在水中打着圈。卫洪心知逃不过这一劫,索性走出船舱,于茫茫湖面大喊一声:”“若是想要见我,又何须遮遮掩掩!出来!”湖面上的飞雪并没有因为他的喊声而停歇,雪花翩翩飞舞,落到卫洪的鼻尖。他闻到了血腥气,再拿手一摸,昏暗船灯照着的,是一双粘了殷血的手。卫洪跌倒在船舱内,第二日被人在湖附近的凉亭里发现。可是,当晚撑船的小厮却是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卫洪和他夫人育有一女,名浅光,小名囡囡。囡囡长到十六岁,和当时文试的榜眼结为连理。那榜眼家中甚为贫困,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名字,连参加考试都是用的张三李四这样的草名,圣上得知后,当朝赐姓‘魏’,赐名‘观’。
  卫洪待女儿出嫁后,便辞官退隐后,由女婿魏观走马上任。他整日闭门不出,专心在家中炼丹雕玉,尤其是雕玉的手艺,经过几年的闭关,愈发精进,一口气雕了好几座玉佛。魏观见了,干脆集汴州之力,在三清山的山腰,面朝大江,建了一座玉佛寺。其中一座玉佛的莲座被贴了金箔,放在寺内最高的藏经阁内。只要打开藏经阁的窗棂,室内大佛便能坐观大浪淘沙,拭看众生平等。江上阳光好的时候,江对岸的百姓偶尔也能观见藏经阁窗棂掩映下大佛的眉眼。
  玉佛寺一建就是十年,快要建成的时候,卫洪已经缠绵病榻数月,命不久矣。听当时在他身边侍奉的下人道,卫洪死前嘴里一直说着胡话,大意就是‘我贪恋红尘,我愿意下辈子做牛做马,当一匹白马来报你一世的恩情,所有罪责都在我身上,你切莫跟小的置气’,卫洪直到死前还在找自己的女婿,要把玉佛寺的名字改为白马寺,可惜当时魏观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句容。说来也巧,卫洪原是金陵句容人士。卫洪咽气前,拉着女儿浅光的手,嘱咐再三,话还未尽,人已经去了。浅光整理遗物时,在卫洪的练丹房内发现了一盒赤玉锦鲤,皆只拇指大小,百八十个,雕得十分精细。回想父亲临终前的嘱托,知这盒赤玉锦鲤等闲之物,立刻送到玉佛寺开光。”
  “那些锦鲤本是赤玉做的,谁知道被浅光拿竹篓盛着浸进玉佛寺的放生池里时,竟全成了活。来年再去时,池里的好些红鲤竟全都成了金鲤,对不对?”我道。
  “是啊!”陈昂驹有些兴奋,“怎么,你也知道这个典故?”
  “我小时候去长青寺找我小奶奶,在庙里一呆就是一天,她会讲很多这样的故事给我听。这个故事我也是有所耳闻,但并不知道得十分清楚”,我道,“总之一来二去,玉佛寺变成了白马寺,从中古世代开始,香火不断。魏家也成了望族,家中子孙出仕无数,鼎盛时期家中十七人同时在朝为官,直到后期在朝斗中被梁家取代,随后没落。我说的可对?”我道。
  “你说得对,但也不对。虽然后期被梁家取代,但魏家就没有过没落的时候,历代白马寺的方丈定出自魏家一支,打仗的时候,魏家可没少捐细软,解放后更是实业肱骨。只是魏家自从吃了那次亏以后,家训上的第一条从原先的‘仕心系君国’变成了‘顺时、听天、知命’。
  “你怎么知道魏家那么多底细?”我问道。
  陈昂驹的目光有些飘远,定定道了一句:“当初带我入行的那位姑娘,就是魏家人。”
  我沉默了一下,只要提起陈昂驹的第一个师父,他脸上的表情一般不好看。
  “我没想到真的有赤玉锦鲤。”陈昂驹叹了一口气,仰头喝光了玻璃杯内的冰水,道:“我以前只当我师父跟我讲的都是故事,没想到真的有。”
  “你就那么确定此红鲤是那赤鲤?”我并没有当真的打算,“若是能靠它见到元集大师固然好,但我还是想找个机会把它物归原主。”
  “我确定,我很确定。你看——”陈昂驹从胸前领口里掏出一根红绳,拿到我面前,“你看两条红绳的编法完全一样,锦鲤的形态也颇为相似。只不过,我这条是师父给我的,所以玉鲤的性别随她。依我之见,你那条恐怕是男的,这个从尾巴上可以看出来。”
  我听来觉得颇有趣,把玉鲤递过去,道:“那你拿着吧,刚好你一条,你老婆一条,你以后就戴我这条,这样也不会混了性别。”
  陈昂驹连忙摇头,把我伸出的手挡了回去,“他人赠你珍贵之物,你怎能那么随便就再送人,更何况是这玉鲤。”
  我笑了,坚持递给陈昂驹:“你来过我家,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样子。我跟我爹现在是能倒多少倒多少,绝不能再往家里带东西了。”
  “你这人”,陈昂驹皱着眉头,拿过玉鲤,一口气就往我额头上套,“多大点玩意儿,你戴脖子上不就完了么,哪儿那么多废话!”
  我无法,叹道:“你没看到我脖子上还挂着链子么。但凡是物件,戴久了用久了,总是会生出感情,到时候想舍都舍不掉了。”
  
  陈昂驹没有搭理我,转身往大雄宝殿的方向走,我连忙跟上。白马寺的大雄宝殿和一般的寺庙不同,门槛上全贴着金箔,门口又拿漆木栏杆隔着,显然,一般的善男信女是不能进殿参拜的。漆木栏杆有我半人高,一应竖条分间,根本无从入口。我正发着呆,陈昂驹在我面前打了一个响指,我一回神,那厮转眼就立在漆木栏杆后了。
  “你怎么进去的?!”我大惊。
  陈昂驹扯了扯脸皮子,眉毛都没皱一下,“干这行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这点本事都没有。手给我!”
  我未来得及伸手,只听见耳边风声一阵,再眨眼,已然立在了陈昂驹身边。
  “邪门了!”我低喊了一声。
  “你还没见过更邪门的呢!”陈昂驹哼了一声,手往殿内一指,“你看见没有,那座玉佛台几下面的是什么?”
  我顺着陈昂驹的视线望去。大雄宝殿的正中坐着一尊玉佛,佛像用莲座托着,安置于台几之上。台几用上好的紫檀木雕篆,四脚直触于地,其间中空。大雄宝殿内的盘香燃得甚旺,台几周围烟雾缭绕,我蹙着眉头仔细张望,不想竟吓得后背直冒出一身冷汗来。且不说那台几下的怪什物,就说那燃香周围,密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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