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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起-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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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涟漪虽然心中一松,但绝不肯承认自己是嫉妒了,“我明白了,你们先先去休息吧。”
回雪和流风这才松了口气,退了下去。
出了门,两人彼此对望一眼,都拿手抚了抚胸口,可不敢夹在王妃和王爷的中间。
38、借东风 。。。
三秀庭院
刘妈妈将临睡前太妃惯喝的奶子茶端给太妃,伺候她喝下,又扶了太妃上床,为她理了理被子。
“那边怎么样了?”太妃出声问道。
能让太妃主动出声问的,除了王爷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刘妈妈轻声道:“杨家的已经把翠箩领出去了。”
“这 么 快‘炫’‘书’‘网’?”太妃吃了一惊,“看来老六也还是有主意的,那边新添什么人,你可看着点儿,别宠出什么妖孽来。”
刘妈妈听了此话,不敢不把听到的说了出来,“听说,王爷已经安排了墨彤接手翠箩的差使。”
太妃本来已经躺下的身子,立刻便坐了起来,“简直是胡闹。正妃还没生养嫡子,他倒把那董氏当菩萨似地给供起来了。”以太妃的挑剔性子,在见了董氏第一面之后,就十分不喜,如果不是因为她哥哥,太妃是定然不肯让董氏入门的,这样的人,就是只做妾都是丢脸的事。
刘妈妈虽然不赞同太妃所谓的“供起来”之话,却还是顺着太妃的意思道:“可不是嘛,只望着墨彤稍微懂事些,老奴瞧着,王爷也是太抬举董氏了。”
太妃冷着脸,有问了句,“玉熙堂那边呢?”
刘妈妈含着笑,装作不经意地道:“没什么动静,只是瞧王妃昨日那般做派,倒也不是个心狠的人。”依着翠箩那样嚣张,就是真打了三十板也没人敢说什么,别说翠箩,就是董氏如果王妃要牵扯她,只怕也没人说得出个错字儿。
“她倒是个傲气的。”太妃评了一句。
“可不是,倒有些像太妃年轻时候。”这种话只有刘妈妈敢对太妃说。
太妃想了想,“且再看看吧,日久见人心,到底是老六的正经媳妇,如果真勘重任,少不得还要调教调教。”
刘妈妈听了这话,心就放下一大半了,也算是不负那边托付的差使。
楚涟漪养了两天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去三秀庭院请安,虽然太妃在这件事上表现得非 常(炫…网)宽宏,但楚涟漪也不敢太过放肆。
入了深秋,天色还没亮,就要赶着去三秀庭院,暗香给楚涟漪披了大氅,又给她的手炉里添了碳,这才扶了楚涟漪出门。
太妃端坐炕上,见楚涟漪今日穿了件樱花粉紫貂毛出锋的短袄,系了条紫色烟霞锦碎点粉色樱花的裙子,佩了系和阗白玉双环的粉色丝绦,脸色稍敷了桃花粉,更显得肤光如玉里透出樱花的粉色来。即使是暮秋,也穿出了粉嫩的春色来,叫人看着赏心悦目。
就有一种人,你虽然不喜 欢'炫。书。网'她,可也不得不承认看着她就是种享受。
“你身子才好,坐着说话吧。”太妃今日见楚涟漪,居然难得地软了口气。
楚涟漪受宠若惊地在太妃下首的紫檀透雕螭纹太师椅上坐下。
刘妈妈捧了茶来与太妃润口,拿眼快速地瞧了楚涟漪一眼,楚涟漪赶紧站起来,接过茶盏,双手递到太妃的跟前。
从楚涟漪进门以来,这伺候晨茶的事情,素来都是四夫人在做,今日却递给了她,真正是“受宠若惊”了。楚涟漪也暗自笑,如今连伺候人都成了一种“受宠”的表示。真是楚涟漪想不通,怎么太妃今日对自己的态度仿佛软和了许多。
四夫人那眼神,仿佛两簇火焰似地瞪着楚涟漪纤长如葱管的手指,白玉般莹润的手腕上戴了一串三排珍珠并排的手钏,越发衬得那手莹润透泽起来。
四夫人想起四爷来,如果自己能生得楚涟漪的容貌,只怕就不会失了四爷的欢心了。可转瞬又想,她生得美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外面的那些狐媚子,讨不了老六的欢心,如今跟守活寡有何异。
别人不知道,四夫人可是清清楚楚的,从她主持中馈以来,或压或诱,府里有什么能瞒得过她的,就是铁桶似的玉熙堂,她照样知晓里面的弯弯拐拐。
这位王妃屋里抱出去洗的被单全是干干净净的,听说老六去她那儿都是宿在东稍间,两个人连床都不同。想到这儿,四夫人心里又好受了些。
用了饭,太妃又留了楚涟漪和四夫人说话。
“芳姐儿十一月就要嫁了,虽说她的嫁妆我已经都安排了好了,可这婚嫁之事还要你们去筹备,切不可丢了我禹王府的脸面。虽说是老四媳妇主持中馈,可她有什么要添补的地方,老六媳妇,你也得提点着。”
楚涟漪应了声,今日太妃重新提起让她辅助四夫人的事,只怕也是怕四夫人把事情办差了,观这十来日四夫人的所作所为,虽然都是些小动作,可也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四夫人听了,便有些坐不住了,心神恍惚,总觉得这是王妃夺权的先兆,况自己也觉得一个庶媳,不可能长日掌着中馈,心更焦急了起来。
过了两日,四夫人忽然登门拜访,还抱了账本来,让楚涟漪好生诧异。
楚涟漪将四夫人让进西次间,又让了她于炕左坐,四夫人自然不肯,最后在炕右与楚涟漪相对而坐。
四夫人喝着茶,细细打量了一下玉熙堂的陈设,西次间和明堂由缠枝葡萄纹落地罩隔开,显得通透光朗。
她坐的是南窗炕上,炕上设了一张紫檀嵌百宝炕桌,桌上置了一盆名唤“金孔雀”的名贵菊花,养在翡色瓷花盆里,格外绚烂。炕上随了一套靠背、坐褥和迎枕,都是紫地绣粉凤穿牡丹锦套,显得华贵而不是雅丽。
炕左右设了一对紫檀雕花炕几,左边炕几上设了一对白瓷浮雕菊花纹玉壶春瓶,紫檀座,并一盆珊瑚盆景,右边炕几上设紫檀做白玉莲花篮一件,青绿兽耳腰圆炉一件,玲珑绿瓷罐一件。
再看炕前,设了一个大琉璃盆,置在紫檀雕螭纹六腿架上,里面养着两尾金鱼,活泼可爱。
北墙上设楠木格一对,上有哥窑六角玲珑炉一对,汝釉双耳炉一件,翡色张口戏球坐狮熏炉一尊,錾金银莲花熏炉一尊,仿汉朝白玉凤炉一尊,龙泉窑梅子青鬲式炉一件,汝窑天青釉奁式炉一尊,看得四夫人目不暇给,有些炉子的式样连她也说不出名字来。
可每一件都精雕细作,不乏前朝古董,全都价值不菲,四夫人看了又爱又恨。
只觉得楚涟漪虽然不得王爷喜爱,可看她的吃穿用度,都是上佳,哪里是自己比得的,如果不是如今主持中馈,四爷有时候还有求于己,她的日子哪能好过。想起以前那看四爷眼色过日子,还要看姨娘们眼色过日子的情形,真是再也不敢回忆。
想至此,四夫人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打算。
四夫人搁下茶,将账本推到楚涟漪的跟前,“王妃也看看这帐吧。这每年内院虽然也有万多两银子入账,可亲王府收入大,花销也大,今年王妃新嫁入府,这儿又要送芳姐儿出阁,处处都要办得光鲜体面,每月里总有人情客往,还有来打秋风的穷亲戚,这帐可真不好管啊,愁都愁死人了。”
楚涟漪看四夫人的做作愁态,也不答话。
“眼看到了年关,各王府都要走动,少不了要备置礼物,还不能差,否则丢了咱们王爷的脸面,这芳姐儿虽然是娘的远方亲戚,可自小养在身边,看样子,娘是想当女儿嫁的,这花费就更大了,如果府里不紧缩一下,我哪点儿嫁妆哪够添补啊?哎,就这么着,我这一月里都贴补了不少进去。”
楚涟漪喝了口茶,柔柔道:“家总是不好当的,何况是王府如此大的担子,真是辛苦四嫂了,我又是个药罐子,平日也帮不上四嫂什么忙,还请四嫂不要见怪。”
“正是这个理儿。我这些日子,思来想去,既然每年就这么多进项,不能开源,咱们就只能节流,我细细看了,每年府里花销最乱的就是各处的厨房。王妃新嫁进来可能不知道,咱们王府里管厨房的那些妈妈们,谁不是穿金戴银,走出门去,不怕说了你笑话,有些只怕比主子们还阔气,我想着就从这厨房着手。”
楚涟漪扬扬眉,这才算明白了四夫人的来意,但既然四夫人要来找自己商量,定然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楚涟漪万不肯蹚浑水的。
四夫人见楚涟漪居然不开口接着问,暗恼她狡猾,可也不肯放弃自己的打算,便继续开口道:“我寻思着,将各处的小厨房都统一分设东西大厨房管起来,一切买办都由东西大厨房出面,各小厨房按各自供的主子分例分配菜食,咱们只要管住东西大厨房的人,就不怕那些厨上的人贪了去,也省事,你看这可好?”
其实方法也是好的,只是要看主子怎么管了。
“只是以前的规矩是娘定下的,这一下子要大改,我只怕娘那边……”
“这也无妨,只要咱们办了好,也给府里省了嚼用,娘自然知道咱们用了心,王妃不必担心,娘就是心肠太好,府里的老人都仗着服侍过娘,咱们全然使唤不动,如今收拾厨房,也正好整(www。fsktxt。com)理正理。”四夫人也是知道,这位王妃如今很多人都是使唤不动的,所以下了心地劝说楚涟漪。
“嫂嫂也说了我初来王府,对这些事儿也不懂,就连府里有那些小厨房,平日怎么管的,我都一概不知。嫂嫂如今主持中馈,一切嫂嫂拿主意就是了。”楚涟漪见四夫人决心早定,知道劝说无用,只好退了一步。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回了娘,就说咱们商量的。”四夫人笑着起身。
“我与嫂嫂一起去吧,这节流的法子都是四嫂想出来的,我可不敢抢了嫂嫂的功劳。”楚涟漪也笑着起身。
楚涟漪虽不知四夫人今后打算怎么做,可是这些时日观她如糖公鸡一般,不仅一毛不拔,还要雁过拔毛,她可不信四夫人能为了整个禹王府打算,所以绝不肯帮她承担。
四夫人的脸僵了僵,却也推辞不了,两个人一同去了三秀庭院。
只是奇 怪;书;网的是,太妃听后没有丝毫不快,也毫不阻拦,让四夫人放手做就是,只一条,芳姐儿的婚事一定要办好。
四夫人得了准,自欢天喜地去了。
只留下楚涟漪一路思考,也不知道太妃为何就任了四夫人在府里兴风搅雨。
39、费思量 。。。
东西大厨房统管内院伙食的事很快就落定了下来,四夫人做事的效率也称得上是奇高的。至于芳姐儿婚事的准备,一切物品的采办,四夫人都没再询问过楚涟漪的意思,至于下帖子请人的名单,自然是太妃做主。
所以楚涟漪也乐得清闲。
“暗香,你去开箱子取四匹妆花罗、四匹妆花缎,再从我的首饰里选一副崭新的金嵌宝头面,咱们去芳姐儿的 “天阙清香”坐坐。于情于理,楚涟漪都该这位表小姐添妆的。
芳姐儿许的是吏部员外郎的二公子,公爹不过是从五品的官职,那位公子听说已中了举,但今年春闱落第,还未有官职。听说那家是大儿媳妇在管家,也不知道芳姐儿过去后日子会不会过得紧缩,所以楚涟漪给的添妆就相对要贵重些。
天阙清香在王府花园的西南角,院中多植桂花,所以才得名天阙清香。从楚涟漪入府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得空逛这京城的名园,一路从东侧分花拂柳,转山绕水,走的近路,也花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天阙清香。
入了冬,桂花早已凋谢,但一丛丛墨绿的桂树还鲜活着,且修剪得宜,有的仿似那圆圆的蹴鞠,有的又仿似玉兔,造型别致多样,看来这位芳姑娘也是个闲里生趣的妙人。
“王妃嫂嫂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来?”芳姐儿听了下人回报,早就在门口迎着了。
“怎么,不欢迎么?”楚涟漪笑着上前。
“哪有的事儿,求都求不来。”芳姐儿赶紧让了楚涟漪入内,两个人彼此于前沿炕上坐了。
丫头桂香捧了一个海棠式黑漆描金小茶盘来,茶盘上是一个饶州窑影青釉刻花花卉茶盏,盏中茶汤碧黄,映起来格外明媚。
楚涟漪啜了口茶,“是明前的巴山雀舌吧?”
芳姐儿听了,露出今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位王妃嫂嫂忽然来访,让芳姐儿好生为难,她也知道表姨母不喜这位嫂嫂,怕这位嫂嫂想走自己的路子,可是自己人微言轻又帮不得什么忙,怕反而得罪了这位嫂嫂,所以芳姐儿的心一直十分忐忑。
但如今见这位嫂嫂张口就说出了自己这茶的来历,心下便十分喜 欢'炫。书。网'了。芳姐儿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茶。
“正是。太妃知道我喜 欢'炫。书。网'茶,所以送了我半斤,王妃嫂嫂吃着可还好?”
“茶是极好的,鲜爽回甘,我吃着比那千金一两的大红袍仿似还对味儿一些。不仅这茶好,这茶杯我瞧来更是好。”
“哦,怎么说?”芳姐儿越发来了兴致。
“这饶州窑虽然比不得时下人眼里喜爱的那些汝窑、哥窑、斗彩之类,可我觉得这影清却是它的一绝。真是‘青如天,明如镜,薄如纸,生入磬’,如此素肌玉骨,用来喝仙色甘味的巴山雀舌,岂不是‘天作之合’?”楚涟漪笑道。
芳姐儿方才听楚涟漪说影青的好处时,就知道是真正遇上了知音人,满眼兴奋的神采,可听楚涟漪倒出双关的“天作之合”时,却暗了暗明亮的眼睛。
楚涟漪也好生奇 怪;书;网芳姐儿的反应。按理说,芳姐儿是没见过那位二公子的,断然没有听到人说自己的亲事,是如此反应的,或者是羞涩,或者是强作的平静,楚涟漪都能理解,可是为何脸色黯然得如此明显,倒让人费思量了。
“嫂嫂也喜 欢'炫。书。网'影青?我素日也觉得这影青用来吃茶最是端妙的。”芳姐儿故意忽略了那最末一句,显然是不想谈婚事的。
楚涟漪有些尴尬地笑看着自己带来的那些东西,“早知道你喜 欢'炫。书。网'影青,我就不用带这些凡俗物来给你添妆了,送你一套影青茶杯可不更好?”
芳姐儿看了小丫头搬进来的那些昂贵布匹,如何不知道楚涟漪的好心,她起身摸着那些布,“瞧嫂嫂说的,这些东西加起来都可以换几套影青茶杯子了,嫂嫂的好意,芳姐儿是知道的。”
楚涟漪叹了口气,起身欲告辞。
两个人对望着,都是对自己婚事感到不尽人意的女子,这一对望,比任何语言都来得更拉近人心,两个人从桃花社初见,到今日才发觉彼此都是雅丽趣致之人,只可惜一个就要外嫁了。
“你歇着吧,我也不扰你了,改日我再来看你。”楚涟漪辞了芳姐儿。
芳姐儿将她送到院外,轻轻道:“我就要嫁了,嫂嫂如果有空,还请多来坐坐。”
楚涟漪点点头,她看芳姐儿的眼神真挚,知道她不是在说客套话。
楚涟漪才走到天阙清香外的转角处就遇见了匆匆而来的四夫人。
“咦,嫂嫂也去看芳姐儿么,可真是巧,我刚从那里过来。”楚涟漪笑着上前寒暄。
四夫人尴尬一笑,“是啊,给芳姐儿送些添妆的来。”四夫人示意后面跟着的丫头将手里的东西晃了晃。
楚涟漪瞧了瞧,布匹倒是多,八匹罗八匹缎,可些都不是什么上品。
“王妃怎么也不在芳姐儿那儿多坐会儿,不然咱们也可一同回去了,我正巧还有事想同王妃商量。”
楚涟漪笑了笑,“今日天色好,我还想趁机在园子里逛逛,嫂嫂从芳姐儿那儿出来,让小丫头来园子里找我便是。”
四夫人点点头,彼此错身而过。
四夫人走后,杏丫在背后暗嗤了一声,“姑娘,这四夫人真是好笑。看着你去看芳姑娘,后脚就跟来了,这算什么呀?”
楚涟漪笑道:“她这是以己推人了,以为我去找芳姑娘找路子,讨好太妃呢。”四夫人的患得患失,楚涟漪是理解的,身不正而居其位,仿佛有火炉在她臀下烤着似的,坐不住。
四夫人在天阙清香坐了不到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在小西湖畔的步归舟处找到了正在煮茶的楚涟漪,“还是王妃悠闲啊。”
楚涟漪笑了笑,“还不是多亏了嫂嫂,如果没有嫂嫂忙里忙外,我如何能得闲,这里且谢过嫂嫂了。”楚涟漪起身,效男子给四夫人作揖,引得众人皆笑,活动了气氛。
“王妃在这里煮茶,行的是出尘之乐,可惜我这里只有满身铜臭之事,还望王妃海涵。”四夫人也作了个揖。
这位四夫人还是有些脾气的。她也是官宦之家出身,难道就不同赏花品茶,只是受生活所累罢了,楚涟漪不得不感叹,身为女人的难处。
“嫂嫂有事,但请直说就是。”楚涟漪亲自为四夫人捧了一杯茶。
四夫人瞧着楚涟漪手里那瞧不出来历的白瓷茶盏,冷哼一声,“王妃与芳姐儿坐而论茶,谈汝窑,谈影青,想必是深谙此道的,难道就欺负我成日里只懂读账本,是个俗人,拿这样的茶杯招待我?”
楚涟漪愣了愣,万没想到四夫人会如此发难,倒也爽快,“是我的不是,涟漪给嫂嫂赔罪。”楚涟漪瞧了瞧暮雨。
暮雨赶紧从带的器皿里,捧了一个成化斗彩葡萄纹杯出来,楚涟漪用热水浇了杯子,再重新为四夫人捧了一杯茶,四夫人这才缓和了脸色。
“王妃心里是在笑我吧?”四夫人无奈地笑了笑。
楚涟漪没说话。
四夫人冷笑一声,“王妃现在还好,如果以后王爷多抬进两个姨娘来,恐怕……”四夫人笑得有点儿幸灾乐祸的味道,“人不争就什么都没有。”
楚涟漪不能说四夫人的话是错的,可是有时候你明知道不争就是输,却总是放不下脸面,其实像四夫人这样未尝不好。她想要成化斗彩杯,争了,楚涟漪便给了,不管为了什么,她达到了目的。
四夫人说罢摆摆手,“不说这些了,我来找王妃,是想商量芳姐儿的事……”说然说不说那些事儿,可楚涟漪能明显地看出四夫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还带着点儿怜悯和得意,看得楚涟漪云山雾绕的。
四夫人说罢来意,不过就是为了芳姐儿成亲当日,王府摆酒的事情。朝廷里的清流一派届时都回去男方家观礼,而王府这边则多是皇亲贵戚来喝酒。
楚涟漪斟酌道:“只怕是不妥。芳姐儿从小在娘身边长大,娘是拿她做女儿看的,我看了陪嫁单子,也都是按王府嫁女儿的规矩办的。虽然近年府里没有嫁女儿的规矩可循,可京里世家嫁女儿时的规矩我还知道一些,这内院和外院都是请外面酒楼送的席面。我知道嫂嫂当家难,可是这攸关王府的脸面,我看今次内院还是得和外院一般,也请酒楼送席面。”
四夫人料不到楚涟漪会驳回自己的意见,声音便拔高了一度,“王妃是大家出身,自然比我见识多。可是这脸面归脸面,难道日子就不过了?何况,咱们内院的厨娘都是王爷从四海八方请来的,手段颇为料得,王妃还怕她们置办不出好酒席么?”
楚涟漪好脾气地笑了笑,“嫂嫂说笑了,这样说得好像府里连女儿也嫁不起似的。如果实在是缺口太大,等芳姐儿出嫁后,家里的用度稍微节约些就是。虽说府里的厨娘也能置办,只是咱们这些内宅妇人,不就只能借这样的日子才能吃到外面酒楼的席桌么,图的不过是新鲜。来的都是各王府亲眷,各府中的厨娘想来也是不差的,都吃惯了这些内宅菜,想换换口味也是可以想象的。”
四夫人悻悻而出,但既然楚涟漪坚持,这席面看来还是得请外面的酒楼来办。
楚涟漪送走四夫人后,心里寻思,这来王府的客人其实不多,也不过就是外院、内院各二十桌,哪怕是一百两银子一桌的席面,也不过四千两银子,难倒王府就拿不出了?何况,那些酒席如何用的了一百两,二、三十两就能办一桌极好的。
楚涟漪之所以这样想,那是因为她高估了四夫人对面子的爱好,低估了她糖公鸡的程度。
四夫人前脚走,暮雨后脚就赶紧收了那斗彩的杯子,那葡萄纹杯虽然昂贵,可放在竹制仙人弈棋盘上,便显得不伦不类了。
“去取一丸橘香来熏,让小丫头们都各自去院子里玩吧,我静一会儿。”楚涟漪吩咐暗香道,本来品茶的时候,楚涟漪只爱茶香不爱熏香,可今日少不得为了驱赶空气里有些刺鼻的玫瑰花露的味道,也要熏一次了。
暗香应命,亲自回玉熙堂取香丸,只留下暮雨一个人照看。
楚涟漪烧开了水,正要浇杯,便觉得自己后背仿佛有一道炙热的光戳着似的,回头看,却是唐楼立在她后方的水畔。
白玉冠,碧玉簪,宝蓝织金妆花缎袍子,腰上系着玉带,佩了一枚花篮鱼的玉佩,带了一个丁香色绣鸳鸯戏水的荷包,看着如山俊俏,又添了一丝云的风流,让楚涟漪忽然想起那句混搭的诗经来,“有美一人兮,在水一方。”
唐楼信步踏上这石作的步归舟上,也不管主人的意思,大喇喇地就坐了下来。
“四嫂来过?”唐楼扬扬眉。
“你怎么知道?”
唐楼皱了皱鼻子,惹来楚涟漪一阵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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