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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入画卷-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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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那时候有嫣儿的陪伴。
  嫣儿总是能将话儿说得令他沉闷的心情; 重新高兴起来。比如方才,想到自己妹子被人抢走,总有夺爱之恨。可是嫣儿说了,那翟家郎君千般好; 自家哥哥的性命更重要,长清的心里十分舒畅。
  二十多年的漫漫人生之路,长清本想与自己残疾对抗; 收获一场天下闻名的功绩;如今,他觉得,收获了一段亲情,也挺好……
  秦嫣练完功; 回到长清身边。长清道:“我给你上药吧。”
  长清从老巫处得到了一些伤药。因他们兄妹身份特殊,莫血对秦嫣的处罚要比寻常刀奴多一些。老巫说十二每次受罚之后,涂上这种药膏,可以肌肤不受损伤。长清还打算着,等秦嫣恢复了对自己父母家世的记忆,说不定还能找个家世相当的唐国郎君婚配。所以对她的伤口处理很慎重,这些年几乎不曾留疤。
  秦嫣脱开自己的衣物,长清拿着毛笔蘸着药膏,给她背上上了药。这些药膏被他调得非常稀薄,可以渗透入她肌肤中深入两寸的针刺伤口之中。他又拿出自己调制的黑浆,将妹妹的脸上身上都涂得污泥灰黑。
  这些年他都让她掩盖长相,免得成为莫血泄欲的对象。可是妹妹已经越长越大了,再大一些就很难掩住了。长清道:“嫣儿,你说唐国人愿意帮助我们离开扎合谷?”
  “是啊,哥哥,还是需要你来拿主意的。”秦嫣欢喜道。哥哥那般聪明,如果有他出手,出逃的计划就会成功不少。
  “好,你将你跟他们的联络方式都说给我听。”长清点头。
  ……
  ……
  春去秋来,冬天也转瞬就到了,秦嫣又在大漠执行了数次任务。
  进行那些西域小部落之间的暗杀,对于她来说,哪怕难度大一些,自保逃离总归还是有办法的。更何况她如今有了翟容教给她的那点轻功,耳力、目力也在天疏潭底有了长足的进步。她可以从高崖上跳下去,可以攀爬上悬壁,这些都给她带来了更多生的机会。
  而她本来就很擅长的奔跑,也在去夕照大城的那一晚变得迅速而持久。哪怕在没有抢到快马的情况下,她也可以仅凭双腿,跑上数个时辰也不会太喘气。
  有了长清的帮助,她给唐国送出去很多关于星芒教的信息。长清将这些东西都打得非常碎,让她分次别类送出去。有些内容甚至秦嫣自己都看不懂。
  “哥哥,这些送出去有用吗?”
  “他们让翟家二郎君出来,哥哥就能让那些东西变得有用。”长清说。
  秦嫣不好意思地垂着头。
  长清侧头看着她,逗她道:“我妹妹喜欢的人,哥哥抢也要帮你抢到。”
  秦嫣说:“哥哥不必太勉强了。他要是忘记我了,我便再去换个更好的。”
  长清笑道:“是,我的妹子生得这般好,哪里寻不到人去?”
  “嗯,那是一定的。”秦嫣将下巴放在双膝上,看着天山的雪,一片片落下来,“哥哥冷不冷?”
  “有一些,我会自己煮草药吃。”长清看看她的侧面,尽管他已经用油泥将她的容貌都掩盖了,可是身姿渐长,很快扎合谷就没法呆了。他说:“嫣儿。”
  “嗯?”
  “我们要自己离开莫血,不能全部指望那些唐人。”
  ……
  ……
  河西,沙洲,这一个夏季特别干热。
  沙洲的一条僻静麻石板路上,响起了清脆的马蹄声。
  一名年轻人骑着马匹来到了一座府邸之外。马上的年轻人有一双明亮的黑色眼眸,正是翟容。他看了一眼那朱木铜钉的大门,走上前去,按照一定规则轻轻敲击着兽脸纹铜环。一名仆人走上来,为他打开了府门。
  翟容从马上下来,将缰绳扔给那仆人。自己拿着刀,向府邸深处走去。
  与若若已经分手一年零八个月,本来说好春天她回来,带她去杏云林吃杏子,可是,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已经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身为大唐的线人,就意味着长时间的潜伏,还有与他的长久失联。
  在这个代号为“云烟”的计划中,翟容跟秦嫣之间,没有单线联系的权力。在西域的战场上,翟容还是一只没有出齐羽毛的雏鸟,他没有资格与自己的兄长并肩。
  秦嫣将情报输送回来,依赖的也是翟家主多年以行旅大西域道为名,在整个天山数千里的广天漠地中,建立起来的那丝丝缕缕,微不可闻的“细作道”。所以,翟羽才是秦嫣的直接上司,而翟容只能作为整件事情的旁观者,甚至很多时候,连旁观的资格都没有。
  他不知道,她在扎合谷会不会被欺负?他不知道,她有没有长高?是不是又变漂亮了?还有……他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他走入这座青瓦大宅的重重屋宇,走过梧桐树庇荫的长廊,在一片蝉噪声中,停在一栋老窗攀爬着常春藤的屋子前。敏锐的听觉,能够让他听到里面有数十人,在悉悉索索做着什么。
  有人将门打开,里面分成三大间,进门处是个大堂。
  大堂四角放着冰山,每个冰山旁边是一柄巨大的浅绛山水半页屏扇,在侍女们纤手的拉动下不停旋转,将徐徐凉风送入大堂屋内。
  但是,大堂屋里依然显得热火朝天,挥汗成雨。
  二十来个年龄、相貌、甚至民族都各不同的书生打扮之人,他们正在忙碌地处理着一堆堆卷帙,摊开一张张详细的舆图,不停记录测算着什么。
  另外一间门半开着,可以看得出来里面是叠放资料的库房。有负责运送文书的官吏,在来来去去走动着。
  他被引入左手一间。
  稍微走入一步,一股熟悉的茶香,就让他嘴角微微挂起笑意:“哥!”
  翟羽从案桌上抬起头,也是笑容绽开:“宜郎,那边坐。”
  翟容行礼就座。
  翟羽道:“一年没见,长高不少了,也结实了。在西域没少历练。”
  翟容低下头笑了笑,兄长眼里他始终是孩子。
  翟羽分了一杯茶给他,翟容接过浅酌:“还是哥哥的茶好喝,北海门师兄煮的茶,茶沫都见不到。”
  翟羽笑道:“长大了,会夸哥哥了。”
  翟容脸上在笑,心中则在猜测着兄长将他传回河西,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从兄长手边的涂金银茶炉,扫到错金铜虎笔山上,最后落在他面前一堆写满了文字的竹简。翟羽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拨弄着那些排列整齐地竹简,他知道这是兄长的习惯,说明这里有他费神之事。
  此处是设在河西的承启阁分部,翟羽已被擢升为承启阁在河西的正辅史。翟羽一直主持西域方面细作的事情,而秦嫣是其中一个。这些日子以来,翟容因资历低,被排挤在承启阁的核心事务之外,虽然在西域辗转无数回,奈何这是个浩大的广阔天地,与唐国的细作线并不能遇上。
  翟容道:“兄长,有件事情我不打算瞒着你。”
  “你说。”
  “我加入了‘曲全盟’。”
  翟羽这么多年了,已经对他的所作所为没什么好置喙的,垂下羽睫:“这曲全盟是以曲求全的意思,听说是常年闭关的几位武学修行大德们研磨出来的法子。由年长的前辈,将毕生功力传给一些年轻人,以进入西域对付巨尊尼。”翟羽道,“如同要将一个装满水的瓶子,强行装入另一只瓶子。稍有不慎,或者两只瓶子本身略有不相容之处,便会双双碎裂。”
  翟容说:“兄长说的是。十几位老前辈散尽功力,辞世仙去。我们同辈牺牲的更多。我只是运气好。”
  翟容抬起眼睛看了一下自己的兄弟:“你如今的功力到了何种程度?”
  “我想,至少当年夕照城上的昔阳巴莱、俐偲毗,目前应该不是我的对手了。”
  翟羽抚膺叹息:“母亲要是活着,知道你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不知多伤心。”
  “大唐至上,巨尊尼必除!”翟容道,“中原唐人,绝不受任何恶势力胁迫。兄长。”
  翟羽点头:“大唐至上,巨尊尼必除。”
  翟容问道:“兄长传我来此处,有何事相商?”
  “宜郎,这些都是秦娘子传来的,但是我们用了很多人力,来配合其他地方查到的星芒教讯息,始终无法得到有效的结果。”翟羽道。
  翟容说:“这条线并不是能派上用处的?那就让若若回来。”口中如此说,心中却知道不可能如此简单。
  翟羽道:“不是,是有用的。你来看这条,星芒教……‘天、地、草’……草芽,这些话语应该跟秦姑娘说的草字圈有关。”
  翟容将手中的竹简掂量来掂量去,说道:“兄长,这些东西送进来的时间、地点可都有记录?”
  “都有,誊写在竹简上是为了方便翻看。”翟容命人将秦嫣以各种方式送过来的消息原件都送过来。在上面都标注了收到的时间和地点。
  翟容翻检着,道:“同样的地点,为何要按照不同的时辰,分送几片?”
  翟羽问道:“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翟容道:“她采用这种方式,是让我们将这些看似无效的碎片,经过某种排列,组成什么。”
  翟羽点头。
  翟羽道:“我们试过很多排列方式了,没有合适的方式。想让你过来看看,毕竟你们两个曾经很熟悉。”
  翟容继续翻着那些竹简和散写在各种布头、帛碎上的文字,开始根据他对秦嫣的了解,一条条罗列起来。
  窗外的知了十分烦人。
  这个上午,他都在不停寻找着那些零碎文字里面的关联。
  正午时分,翟羽让人切了甜瓜,上了午膳。兄弟俩对面吃了一顿十分简约的饭菜。拌了苣菜,虾子白菘,还有一尾水鱼汤,撒了胡麻的米饭,显得很清淡。
  “哥哥把管娘子也带到沙洲来了?”翟容吃了几口,吃出了敦煌翟府管娘子的味道。
  “你的鼻子真灵。”翟羽挑了一条碧绿的苣丝,“成叔和管娘子成婚了。”
  翟容道:“啊,还没准备礼物!”
  “不用了,老夫老妻你羞到他们了。”翟羽道,“管娘子一直念着双林,如今算是放下了。”双林叔和成叔年轻时候是老家主的贴身护卫,管十一娘子在翟府婢女中是长得很出挑的,俩兄弟还很是争夺了一番,最后双林抱得美人归。在敦煌护城战中双林战死。过了那么多年,成叔总算是守得花开二度。
  “还有,琴娘去世了。”翟羽道。
  翟容一怔,一年多前他曾见过琴娘的容貌,当时已经很可怕了:“此事一直想问问你,琴娘是中毒了吗?为何是那般容貌。”
  翟羽摇头道:“不是,据她自己所说,是天生如此。”
  “怎么会有人天生如此长相?”
  翟羽道:“她是西域硁谷的夜瞳族人,这个族就是如此,年轻时都很美貌,年长了便会变得干枯如骷髅。”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想到琴娘已经去世,死者长已矣,就不再对她的所作所为多说什么了。他只说道:“琴娘是你嫂子的侍女,当年陪她一起在陆镇里生活了多年,后来跟随到我这里,一生也算孤独无依。你替我留意,如果还能遇到他们夜瞳族的族人,把琴娘的后事告知一下。”
  翟容点头,问:“这夜瞳族人如此生就异象,应该人不多吧?想来他们都该趁年轻貌美之时,早早嫁了别的族人,否则待到年长色衰,岂不可怕?”
  翟羽摇头:“不,他们年长之后,虽然面容枯槁,但是眸生异象,可以摄人心魂。”
  翟容筷子一顿:“哥……”
  既然那些夜瞳族人可以摄人心魂,那么,翟羽让琴娘生活在翟府那么多年,她对他会不会有什么控制呢?
  翟羽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她没有对我下手,她只是在等青莲回来。”他微笑着,“青莲将她留下来,就是防着我有异心,另娶他人。”
  翟容也忍不住笑了:“嫂子还挺小气的。”
  那时候秦嫣还误会过,琴娘喜欢翟羽,原来是嫂子留下来的眼线。他的笑容很快淡去,嫂子留下的眼线都已经去世了,嫂子还没有回来。如今西域这一线都是翟羽在布控,而兄长到底在其中做了什么?他想,若能有机会找到嫂子的踪迹,他一定尽力将她带回来。
  当下,他换个话题:“兄长,这些文字被拆碎得如此凌乱。这应该不是若若做出来的事情。”那丫头那般笨拙。
  翟羽心领神会:“是长清?”
  那个在秦小娘子满是崇拜和感激地描述中,无比强大,无比聪明的哥哥,从两人心中出现。虽然秦娘子没有描述过他的音容笑貌,可是那名胡僧的睿智淡然,处变不惊的形象,还是非常清晰的。
  “长清……”翟容想了想,想到秦嫣说过,每次她回去兄长都要她将所见所闻悉数相告,翟容抬起头:“哥,我想起了什么。”他丢下筷子,快步走回书案边,回头请示自己兄长:“我可以在竹简上动笔吗?”
  “可以。”翟容道:“本来就是让人誊写出来,方便排列用的。”
  翟容以笔蘸墨,在竹简上描描绘绘,将时间地点都做了一定的排列。
  茶雾缭绕中,翟羽在旁边一边拿着甜瓜吃,一边等着他将两百多片竹简摆放出个结果来。
  翟羽看着自己兄弟,他已经弱冠之年了。
  翟家曾是昆仑玉商,父系有外族血统,翟容吹遍了西域风沙,依然肤色白皙。只是脸上的轮廓变深了,一言一笑,眉若墨绘。翟羽曾经担忧过他长相过于出众,不适合做真正深入西域的密谍。就连他自己也是以坐镇中军为主,并不深入前线。
  但是翟容学会了易容之术。
  这两年,他亲自以身体丈量西域的数千里河山;学会了那里三十多个国家的语言、习俗;以不同的身份,在西域做下了不少事情。他如今在西域的渗透,远远超过翟羽手下其他人在西域渗透的十几年积累。
  翟羽听说,兄弟在焉耆国结交异族,帮一个十几年前已经逐出此国的小部落,重新执掌王权。
  还听说,他在天山北麓与那几个白鹘卫,降服了天山北面响马六十二路,那什么天山领主就是他们六个人。
  又听说,疏勒国受到图桑帝国阻隔交通,他以狼群过境将图桑国驻扎在疏勒国旁的三个部落,逼退回了都墨城西,北漠狼王据说也是他……
  兄弟的十八九岁,比他自己那时候嚣张多了。翟羽想。
  案桌前,俯首案牍的翟容,不停地在翻弄着那些词句,忽然,他的两只手如同推花摧柳一般,将手中的数十根竹简一阵摆放,只见那些竹简渐渐被他排出新的秩序来。他的目光锁在那些文字上,渐渐明白了长清的用意。
  午后有些闷热,翟羽以手支颐,朦胧中有些困倦。
  兄弟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间屋子的宁静:“哥,这是你们的不是。”翟羽道:“何来如此说法?”
  翟容慢慢放平手中的竹简:“你们不让我介入若若的事情,她兄长很愤怒,所以跟我们玩这个障眼法。”
  长清是将他和若若之间所共同经历过的事情,作为排布文字的方式。也就是说,眼前这两百多片竹简,只有充分了解他们之间互动才能破译出来。这是一件对他而言非常有利的事情。
  翟容决定,跟长清隔空联手,利用这件事情,真正介入星芒教之案。


第96章 归逃
  翟容指着被他重新排列过的竹简; 道:“这一段,长清写得很清楚,星芒教分为‘天、地、草’三圈。苍天为上; 黄土为下; 中间承载着是草字。”
  他的手指拨动着:“这一段,‘牧刀人’掌管下的刀奴并非星芒圣教所倚重的杀手集团; 只是对初入星芒教的幼童们,进行某种筛选的一道关口。”
  “筛选?”翟羽抬起眉; “筛选什么?”
  “你不知道?”翟容探究地看着看着翟羽; “你不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吗?你也不知道?”
  翟羽望着他。他也不清楚; 这个兄弟在这两年里,到底打探到了什么。
  翟容很快就没有深究下去,继续往下翻着竹简:“这一段; 在牧刀人的眼中,自己御下的刀奴们便如羊群中的羊,随时可杀可灭。”他微一怔忪,若若就是那只要被杀的羊……
  他对翟羽道: “你再看; 长清说,他们每个刀奴都要修习一种名为破妄功的功法,从他的描述来看; 应该就是若若所谓的心法。”
  他道:“这里说的是白骨错裂手,应该就是你那张‘鬼尸图’上所显示的手法。以长清之所见,其实并没有哪个刀奴可以顺利达到。”他叹气,“真是; 连练的是什么都不告诉他们,若若能活那么大,简直是……”
  翟羽不禁站将起来,局促数月都毫无进展的星芒教,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了那么大的突破:“你是如何排出来的?”翟羽坐到书案对面,去看翟容的排布。
  翟容道:“这一段的排列方式来自于《玄黄十九遗拾道》,里面是第五十六运。这是当初我们脱离夕照大城时,推算出来的阴阳上下棋子排布。”他的手指在剩下的竹简中拨拉着,“这一段还是比较容易找到的,余下的竹简排列我需要回到敦煌,回忆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做过的事情。可能解开这些竹简排列的关键,就在那里。”
  翟羽的凤目里情绪复杂,很明显,长清通过这种方式,使得整个云烟计划,和翟容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翟容脸上笑容收住,看着自己兄长:“将近两年了,你们不让我介入‘云烟’计划,可是你们忘记了,若若最信任的人只有我。现在长清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在委婉地拒绝为我们提供消息。”
  这一年多来,他同小纪他们这些白鹘卫一起在西域修炼。
  他们练阵法,练武功,他们要在罡风血雨中磨砺出自己真正的锋芒。
  他们深入西域,进入各个小国探查。驰骋大漠需要的不仅仅是武学境界,连纵并横也很重要。
  他疯狂地完成着承启阁交给他的各种任务,他以最狂烈的方式如同一根粗大的铁锲子,深深嵌入了西域三十国。为了能够进入云烟计划,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翟羽无可奈何:“这个长清到底是什么人?有朝一日一定要见一见。”
  翟容拿了一张浅黄色的细绢纸,将竹简上已经破解的内容誊写着,漫不经心道:“哥哥莫急,你们会以亲家的身份见面的。”
  见翟羽没有声音,他抬起眉,额头有轻微的抬头纹:“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不希望我和若若在一起。当初你给她那枚玉佩,哄得她那般开心,她要是知道你有这个心思,一定会伤心的。”
  翟容抄完手中的文字,将竹管笔搁在笔山上:“你们手中有什么讯息,也要让我知晓。否则剩下的我就不去破解了。”他好整以暇地道,“方才我跟你讨论过,为何同样的地点,她要选择不同的时间分批送讯息呢?哥哥,除了让我们能够重新组合以外,长清还透露了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消息。”
  翟羽都惊讶了:“什么消息?”
  翟容道:“长清在告诉我们,星芒教对他们兄妹的信仰并无怀疑,他们在传送消息时是自由的。也意味着他们自己也有离开星芒教的本领。”翟容将绢纸卷成卷帙递到翟羽手中,“所以,我很放心若若的处境。”
  他挑起眉,威胁的意味很明显:“我说辅史大人,若若的安全有长清负责;而你若想要我进一步破解长清的消息,必须跟我有所交换!”
  经历了这一年多的大漠铁血,他的眉峰上积淀起了年少时没有的潇洒犀利。此刻目露狡黠之气,显得分外有震慑之力。
  翟羽长叹一声:“还以为你长大了,变听话了。原来是更加不听话了。“
  翟容豁达地笑了笑:“哥哥,有我替你分担,你就不要什么都自己扛了。”他拍了拍翟羽的肩膀站起来,“我出去走一走,腿都坐麻了。”
  翟羽看着他伸个懒腰走出屋子,跟那些正在处理文书的承启阁文官挥手打个招呼。他又长了不少个头,越发显出蜂腰猿背,矫健修长。
  第二日,翟容便回到了敦煌。
  他重新走过当年之路,重新一处处发现,长清所埋设的破解那些零碎文字的关键点,果然都是跟若若相关的。比如,他们初见大泽边,马车车队的马车数量、他带她翻越城墙时,拔出垫脚砖的位置,最让人无语的是,还有“云水居”上下灯笼数……
  这姑娘是有多无聊,什么都会看着、记着,他想想都觉得忍不住好笑。笑了一会儿,笑不起来了,他跟她那些亲密的举动,长清会不会也知道?
  他皱起眉,得尽快将那姑娘弄到身边来,这也太可怕了!
  当那些零碎的字片逐渐被摆布出来,星芒教的结构也就越来越清晰了。长清的确跟秦嫣不一样,秦嫣整日忙着受训,执行任务;他则坐在暗处,静静揣摩着星芒教的各种情况,各种变动。
  很多事情,秦嫣根本不知道,长清却能够知道。
  从长清传来的消息,翟容知道了,在过去的五年里,“牧刀人”莫血先后选择了五十来名山海较饱满、气窍较通畅,初步做到“白骨错裂手”的孩子送往了星芒圣教的“地字圈”练习高深的武功。不过,教中使者对他很不满,因为这五十来名幼童都被其他“草字圈”送去的孩子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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