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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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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禄说那倒也不必,关键要看她自己的想法……好吧,自己也没那种精神头断此家务事——“当由舍弟主张。”张富连连磕头,说你说啥就是啥吧,只求饶我等一命。
张禄命张午取来祖屋的房契,张浩取来抢走的田契,全都交到张秩手上,然后威吓众人道:“吾当归山修道,然已施法,附于弟身,若敢欺之者,即千万里吾亦知之,即时飞剑取尔等首级!”众人忙道不敢啊不敢。
好不容易分派完了,再转过头来瞧张貂,就见张显爵脸都吓青了,努着眼睛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但求宽放。”张禄这才收了剑,说好吧,那我就放了你——什么,要我放你出墙?啊呀这个我可不会,自己叫你的部下过来扒房子吧……
附:《后汉术·方术列传下》:“解奴辜、张貂者,亦不知是何郡国人也,皆能隐沦,出入不由门户……”
第十六章、嵩山访仙师
张禄临走前私下里关照张秩,说兄弟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儿啦,什么施法护你,那都是假的,是恐吓族人,只能保得了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你找机会还是离开家族,另谋出路才好。嗯,最好是去做官……再等几年,若是曹操派兵进了河南,你立刻前往投靠,也不必从军,在他麾下混个文书就成。
至于张貂,他还在始终在草屋墙上嵌着呢,带来那些兵卒既然给缴了械,很快就被张氏族人给捆绑起来。张午可不敢随便放人,要是张貂回去以后再点兵过来报仇可怎么办?他眼巴巴地盼着张禄走人,好把这些兵卒连张貂全都给宰了……再说了,张禄虽走,张貂这妖人也勉强算半仙吧,说不定吃他一口肉也能够益寿延年……
张禄是再懒得管这些琐事——这大家族内部的丑恶嘴脸,他瞧得都快吐了——当日便离开了坞堡,启程回山。一路倒也再无风险,到了中鼎之上向裴玄仁禀报,顺便就问了,南华仙于吉究竟何许人也?他所说得到谶语的“天渊”又在何处?
裴玄仁沉吟少顷,回答道:“尚未可言,日后自知。”
张禄说别介啊,你要我给你讲后世之事,想知道什么我就说什么,毫无隐瞒,可是问你点儿问题,包括问张坚天上之事,你们却总是含糊其辞,说什么“日后自知”,这又不是写小说埋伏笔,早点儿说明白了会死啊?
“此亦为汝好,”裴玄仁解释说,“如婴儿初生,不可与言人间之恶也……”
张禄说少来,我们那时代信息的总量和传播速度,你想都想不到,把你们古人扔过去可能直接脑袋就爆炸了,把我扔古代有啥可接受不了的?何况我早就是成年人啦。哪怕你告诉我天上群仙都是高达,我也不会感到意外。
裴玄仁一皱眉头:“胡谓高达?”
“高达吧,其实是日本……倭国文艺作品里的某种机器人形象,有它一套完整的体系……唉你别故意把话题带偏啊!告诉我实情!”
裴玄仁微微而笑:“于吉亦修正道者也,非旁门妖人,《太平清领书》源出太上正宗,恐为张角错解矣。天渊所在,吾亦不明,天上如何,可问张刺谒……”现在关键是,还难以判断张貂告诉你的是实情是虚构,希望你能够再跑一趟嵩高山,去找张巨君打问一下。
“张巨君又何如人耶?”
裴玄仁说张巨君是目前天下最有希望成就仙道的三人之一——第二个是我,第三个是于吉——据说修道于新莽时期,到今天大概两百多岁了,也算晚生俊才。他距离咱们不远,就隐居在嵩高山上,所以劳驾你再跑一趟吧。
张禄歪着头,斜瞥裴玄仁:“君以我为急递乎?”你纯当我跑腿的了吧。此前派我前往密县去找张貂,你说是怕他身后还有什么势力,一旦自己去,或许会打草惊蛇;可这回张巨君跟你是故交啊,你去访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又有什么可担心的,不肯自己缩地而去,偏偏要我腿着来回?
裴玄仁闻言,双眉轻轻一挑,面露欣然之色,压低声音说:“不必瞒汝,吾正当修炼紧要处,或可急登仙也,不得离山……”
裴玄仁说了,多亏你传授了我“古仙语”,这种语言逻辑性更强,对于事物的剖析、理解也更加准确,有它作为工具,从前很多修炼方面的难点,近日来被我逐一攻破。要知道裴玄仁几乎是手把手地教张禄炼气,而真气是无形无质的,具体该怎么运行,落实到细节上,靠当时的语言完全说不清楚。仙道师徒相传往往如此,似隔一层轻纱,难以窥及堂奥,全都得靠悟——好在张禄本人见多识广,悟性也还不错。只是一旦师父离开,徒弟靠着更加晦涩的文字来自我摸索,那进步就更加缓慢啦,甚至还可能走偏——
“张角误解《太平清领书》,或即由此也。”
但一则在旧有的语言体系下,这几乎是无解的事情,二则仙法也不可滥授,师父主观方面就要求弟子充分发挥自己的悟性,所以传承起来才那么困难。但当裴玄仁掌握了“古仙语”这个更具逻辑性、指代更明确的语言工具以后,却发觉领悟前人的传承要方便多啦。所以他感觉自己很快就会有大的突破,从而登天升仙,正在此紧要关头,是不可能离山去找张巨君的。
张禄一皱眉头,说既然如此,那些仙人为啥不用这种语言来传授仙道,而偏偏要使用晦涩的古……时语呢?
裴玄仁耸耸肩膀:“道之广大、深远,或仙亦不能无所不知也。”仙人也不是万能的,他们所传承的古仙语,只是所谓古仙遗留下来的一些凤毛麟角,而关于语言工具对修仙的辅助甚至是指导作用,估计也并没有什么概念。再说了,如你所言,语言是跟随见识而演化的,这年月的凡人本身见识就有限,你就算先教他们“古仙语”,他们也未必能够领会其中的精要。我是已经修了好几百年啦,心性非凡俗可比,所以才能那么快就基本上掌握了这一门工具,并且运用到对仙道的领悟上来。
说白了,对于只会加减乘除的小孩子,你告诉他代数能够解决很多难题,他是理解不了的,再说他们也很难碰上需要用到代数的那些难题……
可是张禄还是一梗脖子——不去!他名义上算裴玄仁的徒弟,但其实两人的关系更似同辈友人,况且这两千年间,“尊师重道”的概念其实也改变了很多。老师自然是应该尊敬的,老师布置的作业是需要完成的,而至于老师让我去冒险——你就算是我爹,或者国家主席,我也未必肯听啊!
“若无道法防身,我誓不再下山一步!”
不成想这回裴玄仁倒挺干脆,说你修心养性也有了一定的成果,那我就来教你些最简单的法术吧,诸如隐匿藏身、辟水怯毒之类……
“似这般可得长生么?”
“不能——悟空你好生顽皮!”
于是等张禄再下山的时候,已是寒冬腊月,眼瞧着就要元旦,即将迈入新的一年——后汉初平四年。这时候关西有消息传来,李傕、郭汜等人顺利打破长安城,杀死王允、驱逐吕布,彻底掌控了朝政。不过李、郭终究跟当年的董太师不可相提并论,资历太浅,而且别说治国之才了,就连政治斗争能力也要矬上一大截,各方守、牧大多不肯听从号令,据地自雄的倾向日益严重。最终这李、郭所控制的******,也就仅仅能够管理司隶校尉部西部那几个郡而已。
倒是东方有几个大势力趁势崛起,隐现群雄逐鹿的苗头:袁绍自破公孙瓒于界桥之后,很快就控制了整个冀州,并遣长子袁谭、外甥高幹等进攻青州和并州,节节取胜;曹操受陈宫等人所邀,兵入兖州,大破黄巾余党,从东郡太守一跃而成为了兖州刺史,接着又南取豫州,驱逐袁术……
张禄觉得,就自己前世那点点贫乏的历史知识来看,貌似天下局势的大方向并没有什么改变,这真是一个平行时空、异世界吗?怎么就能这么象了?要什么时候我才能够也去搅和一腿,试着把历史变得面目全非瞧瞧?
当然啦,想要白手起家,与当世英雄一较短长,就他现在的本领还远远不够瞧的。别说连个徐晃都打不过,就算练到能够战翻关、张,也不过一员悍将耳,吕布个人武力够多厉害,不一样让人给围在白门楼吗?至于裴玄仁教他那些小法术,也将将防身罢了,距离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啥的还有十万八千里,想靠妖法……啊不,法术取得天下,你先看看张角兄弟的下场吧……
不过张禄也会自我宽慰:只要刘备还没有三顾茅庐,诸葛孔明尚未出山,那我就还有机会……就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诸葛亮究竟会不会妖法了?赤壁之战能不能真的借来东风?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兼程赶路。此行的目的地是嵩高山,也就是后世的嵩山,据说本名崇高,后改嵩高,至于后来什么年代,为了什么原因把那个“高”字给省了,张禄就不清楚啦。对于汉代以前的历史,他靠着寄魂的躯体,以及在中鼎上翻阅裴玄仁的藏书,了解得还是比较详细的,至于汉代以后……看起来多读史书也是穿越前的必要准备,而这方面,他的准备实在是太不充分啦。
谁让自己毫无征兆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穿越了呢?穿越前一晚的事情,即便在一个有神仙鬼怪的世界里,回想起来还是如此的诡异……
张禄前一世是爬过嵩山的,他知道嵩山范围很广,峰峦也多,具体该到哪个山峰上或者山沟里去找张巨君?就连裴玄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裴玄仁的话很云山雾罩,一句是:“修道自寻凡踪难入处……”张禄心说好嘛,你这是打算派我去搜山啊。另一句话是:“若其有缘,自可相见。”张禄心说那要无缘我还铁定白跑了?这要是网游,就这么模糊的提示,那么庞大的地图,非被玩家骂死不可啊!
嵩山峰峦相连,沟沟坎坎的多了去了,自己怎么可能搜得完全?于是他拿定主意,只跑两个地方,一是嵩山的主峰骏极,二是实际上的最高峰连天,若这两处都没有张巨君的踪迹,老子就打道回山,任务失败就算他失败了,反正也不计经验值。
他循原路进入河南尹,但是特意避过了前一趟经过的那座被屠灭的小村庄——徒惹伤悲,不看为好——随即夜度轘辕关,来到豫州颍川郡的阳城。嵩高山就位于阳城以北,天然作为河南与颍川的交界,不过北坡较陡,一般人都是从阳城境内的南坡开始攀登的。
——阳城西北方,就是后世的登封市,在他穿越来的年代,嵩山风景区就归登封管辖。
嵩高山分太室、少室两大部分,少室在西而太室在东,不过张禄先绕过了少室,直奔太室而去。因为峻极峰就在太室,虽然并非最高峰,却开发较早,可能山路比较好走一些,他打算先易后难,等到确定峻极峰上没有张巨君,再转头爬少室的连天峰为好,省得做了无用功。
从南坡登上太室有两条路,东路以太室祠(即后世的中岳庙)为始,西路以万岁观(即后世的崇福宫)为始,计算攀登峻极峰的远近,张禄选择了西路。万岁观肇建于西汉武帝元封元年,据说那年武帝前去封禅泰山,在此之前先爬了一回嵩山。侍从官员在山下,忽然听到山上有人高呼“万岁”,连喊了三声,询问武帝,他没喊过,再问兵卒,也没人喊过。于是武帝就认定啦,这必是山神在向我致敬啊!山神既然那么懂规矩,我怎能不加以回报呢?当即下诏重修太室祠,拨三百户为山神食邑,然后又建了万岁观。
——“嵩呼”这个典故便是由此而来的。
可是就算嵩山真有神灵,能向人间帝王三呼万岁吗?张禄本人是压根儿不相信的——即便这是一个有神仙鬼怪的奇异世界。
万岁观这会儿很惨,观内执事、官吏全都已经跑空了,房屋虽全,门窗却大多遭到破坏,里面空荡荡的,除了正殿的供桌外,连草席、坐垫啥的全都不见踪影——估计是被人趁乱摸走啦。正殿供的就是嵩山山神,这年月还不习惯立像,只是摆一个牌位而已,张禄最终在供桌后面找到了蒙上厚厚一层灰尘的牌位。于是顺手把牌位捡起来摆好,合什致敬,默默祈祷:
“我从来是不信更不拜什么神灵的,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说不定真有山神,那就请你保佑我……”
才默祷到这儿,突然猛地击掌,拍向供桌,他还不能完美地掌控力度,竟然把牌位又给震地上去了。张禄心说那张坚张刺谒也是仙人,有他保佑我就好了嘛,干嘛去求山神,我也真是昏了头……
从万岁观后开始爬山,山道崎岖难行,不过貌似最近还有人走过,枯草上的脚印还很清晰。他不禁心中窃喜,张巨君就算隐居高山险峰,也应该跟裴玄仁似的,经常会下山来打探些消息、索取些物资的吧,或者也跟自己一样,有这么一两名弟子——瞧这脚印,他老先生就在太室的可能性相当之大。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岔了,原来爬到半山腰,突然在枯木掩映下望见了一片院墙,几十间木屋。一开始还疑惑,心说这规模不小啊,张巨君究竟收了多少弟子?这都够三四十个人住的了。才待加快脚步,突然院墙上探出半个身子来,张弓搭箭,喝问道:“是何人?退后!”
张禄抬头一瞧,好诡异,竟然是个秃子!
然而这秃子年岁也不大,看面相不超过三十——这年纪轻轻的就会秃成这样,脑门儿上一毛不生么?急忙远远地抱拳施礼,说:“吾非匪盗也,景室处士张禄,特来寻访张仙师。”
那秃子眨眨眼睛:“吾法王寺中,安有仙师?”
虾米,法王寺?原来这竟然是个和尚吗?!
第十七章、魔之夜袭
按照一般说法,佛教是在东汉明帝朝传入中国的。据说明帝曾经夜梦金人,醒来后遍问群臣,最终辞赋家傅毅告诉他,说天竺有神,其名为佛,大概就是那玩意儿。于是明帝即派郎中祭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人出使天竺,请来了沙门摄摩腾、竺法兰,带着经卷东归雒阳。
可是傅毅虽然博学多闻,终究不是大旅行家,他没有去过天竺,就连他都知道佛教,可见那会儿佛教应该已经传入中国了,只是影响力很弱,知道的人不多而已。若再往前考究古籍,其实秦代就有沙门室利防等十八人到过中原,被政府认为是妖言惑众,当即驱逐出境。到了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当时西域有很多小国就已经接受了佛教信仰,不可能不通过丝路传入内地。西汉哀帝朝,就有大月氏王派遣伊存来华,向博士弟子秦景宪口述《浮屠经》的记载。
所以说佛教传入中国起码有两三百年啦,张禄不可能不知道。再说了,据说明帝在雒阳建白马寺(原名招提寺),安顿摄摩腾等人,因此他在雒阳做郎官的时候,远远地也见到过和尚进城买菜……只是佛教真正风行中国还要到南北朝时期,这年月本土僧侣数量非常稀少,没想到能在嵩山上见到一座佛寺,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等被放进寺里一打问,才知道自己OUT了。原来这座法王寺肇建于汉明帝永平十四年,仅比雒阳白马寺晚了三年,虽然也是敕命修建,但香火却并不旺盛,比白马寺差了十万八千里。目前寺内只有僧侣三十多名而已。
法王寺的住持名叫法镜,据说曾经向安玄求教过佛法——安玄是安息国人,十多年前抵达雒阳,被灵帝拜为骑都尉,世称“都尉玄”,与严佛调合译了多部佛经,不久后去世——五十多岁了,瞧上去慈眉善目的,确实是高僧形象。张禄奇怪的是,无论当初雒阳城中所见,还是如今法王寺中所见,和尚脑袋上都没有香疤,但他没敢多问。
——幸亏他没问,其实和尚顶门烧戒疤,这习惯始于元代,距离这会儿还有一千多年哪。即便他真问了,法镜也必然是瞠目结舌,莫名所以。
张禄进寺,跟法镜和尚见礼,先报了姓名,再询问法王寺的情况。原来最近河南地兵燹不断,常有盗贼入寺抢掠,甚至杀伤僧众,无奈之下,和尚们才只得加固院墙,并且拿起武器来护寺,此刻的法王寺,其实跟民间的小型坞堡也没有什么区别。法镜慨叹道:“吾等沙门,清静自修,原不涉俗事,更不伤生。孰料众僧公议,竟弄兵械,吾亦无以阻也——此即造业,必受苦果。”
张禄安慰他,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佛能割肉饲鹰,咱们凡人达不到那种境界不是?再说了,你挺胸挨人一刀,自己是不造业了,业都在对方身上啦,岂是佛家慈悲之意?其实他心里说,将来和尚不但会拿兵器,就连组建僧兵团,参与权力斗争的事儿都搞过,就你这——小case而已。
法镜大为感动,说:“卿所言,似若知我释门精要。”扯着张禄就要说法。张禄心说我懂个屁释门精要,将来佛教大兴之后,这些简单胡诌谁不会啊——不过也对,这年月你还真没处找我这种人去。赶紧说自己此来专为寻访仙师,没空跟您说法论道哪。
法镜就问了,仙师何人,所在何处啊?张禄讲明来意,法镜沉吟道:“或即在峻极峰上也。”他说这峻极峰高耸入云,平常人迹罕至——这年月就连山路都还没有修到顶哪——我们虽然居于嵩山,有事都往山下走,没人再往山上去,你要找的仙师,一多半儿就在山顶。不过今天红日将坠,已经挺晚的啦,就算白天想登顶都难,何况夜间呢?不如先在我寺中歇息一宿,明早再行。
张禄一开始想说自己不怕黑,转念再一琢磨,终究是陌生的山道……不,光有山,没有道,这乌漆抹黑的,万一有个闪失,跌落山崖,就算不死也掉半条命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算了,我就听人劝,吃饱饭吧。
于是连声致谢,然后叨扰了和尚们一顿素斋。饭后,法镜和尚真扯着他讲了半天的法,好在张禄如今脑筋灵活,随口应付,不但有来言有去语,还使法镜觉得大受裨益。完了感叹:“卿修仙而吾从释,大道异流同归,果有可借鉴处也。”
好不容易讲到天色漆黑,搁后世也不过八九点钟,按照这年月的习惯作息,大家伙儿就都该洗洗睡啦。法镜遣弟子引领张禄来到一间偏房,也就五六个平米大小,仅仅安置着一席、一案。张禄也不睡,等和尚出去,带上门后,他就盘膝而坐,开始运起功来。
此时四下里僧房陆续熄灯,天空月昏星暗,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且周边万籁俱寂,僧人轻微的鼾声自然无法远远传来,正当冬季,就连虫鸣也无一声。张禄就在这种极度适合修炼的环境下,运息周天,很快就达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
当然啦,所谓“物我两忘”终究只是一个形容词罢了,既有生命,且有思想,就不可能真正终结思维活动和对外界的尝试感知——即便只是一瞬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内心深处泛起一股本能且莫名的心悸,那感觉,就象是在浅层睡眠当中,突然感知到有什么人蹑手蹑脚地逼近了自己。张禄匆忙把意识从冥想中拉扯回来,仍然闭着眼睛,但却放大了其余感官,去探查周边情况。
以他如今的感知力,即便黑暗中有一只蚊虫接近,都能立刻感应到它的大小和方位,甚至有可能在意识当中描摹出蚊虫的飞行轨迹。然而奇怪的是,他只是隐约查觉有什么物体与自己同处此室之中,而这物体究竟是大是小,在左在右,距离多远,是否运动,却偏偏一无所获。
这是一种未知的恐惧,他瞬间连全身毛孔都张开了,后背皮肤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于是睁开双眼,缓缓转动头颅,望向四周。四周漆黑一片,但这世上本就并不存在绝对的黑暗,况且星月虽然黯淡,门窗虽然紧闭,也总有些微光通过罅隙穿透进来——虽然常人并不可见,张禄却可以借此微光,在一定程度上恢复自身的视觉。
一如感知,他什么都没有看见。他知道有物体存在,但那物体本身,却似乎并不存在……
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是鬼吗?自己见过仙,却还没有见过鬼,就理论上而言,神仙鬼怪本是一体的,有此必有彼,那么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存在,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这幽灵会对自己造成危害吗?其实幽灵本身并不可怕,不知道幽灵究竟是何种形式的存在,将会怎样与自己互动,才是最可恐惧的。
张禄心中默默念诵咒语,真气循咒而行——那是裴玄仁教他的一种简单的护身法术,也不加防,也不加敏,更不补血,只是使人体形态作一定程度的模糊化而已。说白了,传说中西方的吸血鬼能够雾化,张禄自然还做不到,但他可以使自己看起来接近雾化,使别人很难察觉到自己的准确位置。而至于这一招对幽灵有没有效?他并不清楚。
此番下山之前,因应张禄的请求,裴玄仁教了他一些简单的法术。因为这个年月本就缺乏逻辑学和比较先进的分类学,所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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