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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古神话之秦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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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居然也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一场。”
  韩羽摊开双手,一脸无辜地耸着肩:“那是不祥之物,你该明白!”
  杨瑾被他平淡的语气弄得更加不痛快,说道:“是啊!我知道!可这不是重点,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不征得我的同意就随便做了手脚?”
  “因为我怀疑可能会有人前来盗取此物,那夜我们喝酒的时候,酒肆屋顶一直有人在暗中偷听,”韩羽微微歪了歪头,好像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轻轻点点头,“所以我猜测那人会来盗取你的青铜古钥。”
  有人躲在酒肆之外暗中偷听?杨瑾不由想起了窃贼鬼魅般的行动,恐怕两者都是同一人,想到此处杨瑾又问:“可是躲在酒肆之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用眼睛看到的。”韩羽平静地回答。
  旁人若是这么说,杨瑾绝对不会相信,可是韩羽有着常人无法相比的神目,杨瑾更加有些不悦:“你既然都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
  “有句话叫捉贼拿赃,”韩羽颇有深意地一笑,“如果我提醒了你,你日夜小心提防,又怎么引出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呢?”
  杨瑾目瞪口呆:“这……就是你的理由?”
  韩羽理所当然地点头,转身:“杨副匠作,你跟我来,有点事儿,我要和你商量!”
  韩羽说得云淡风轻,走得云淡风轻,留下杨瑾和韩羽、陶素面面相觑。
  ……
  “我们……这么多人劳师动众的,足足建造了一万个坩埚,动用十数万人,你说都是骗人的?”杨瑾生怕这些话被别人听到,努力压低声音,可是掩盖不住他的愤怒。
  杨瑾站在韩羽的大帐中,满屋子都是胡乱堆放的画满设计图形的锦帛,他听了韩羽的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耗费难以计数的人力物力,还安排重兵日夜看守,现在韩羽竟然告诉他,甘泉山上这设下的一万个坩埚,全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十二金人,根本不是要用浇铸法,而是要用分体铸造,分别打造不同部位的部件,最后进行组合。
  “是的!”韩羽依旧是一副平淡的神态,恨不得叫人一拳打上去的样子,仿佛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杨瑾指向帐外,浑身发抖,怒喝:“如此劳民伤财,究竟为了什么?”
  “为了避免遭到不必要的破坏!”韩羽平静的状态与杨瑾完全是两种极端,“关于你,我仔细调查过。你是可以信赖的,所以,我才告诉你真相。这个事关重大的秘密,你要和我一样守住,决不可对别人说起!”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杨瑾顾不得官位高低,愤怒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声如咆哮,“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有军队把守啊,这里可是咸阳,是我大秦国都,谁有本事有胆量敢来此破坏?为什么一定要采用分体法铸造金人,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决定,让多少人力物力都白白消耗?甚至还会有劳役为此丧生?”
  “谁有胆量?忘了你的青铜古物是怎么丢失的了?”韩羽简单的一句话便将杨瑾的怒火浇熄一般,他继续说道,“这件事从一开始,始皇帝陛下就很清楚!采用分体铸造的方法打造金人,在此处设立假的铸造点以掩人耳目,这些……始皇帝都清楚!”
  “始皇帝……都清楚?怎么会……”杨瑾感觉头部莫名眩晕,身体微微摇晃,一脸茫然,“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多事情,你不明白也是正常的,但时机未到,我暂时也无法说与你听!你只要铭记在心,这件事至关重要,关乎天下苍生安危,那就够了!”韩羽丝毫不在乎被杨瑾揪着衣领的样子,语气依旧平淡,“你既然是我的副手,有些事,是不可能一直瞒着你的,而且我也没打算瞒你,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告诉你这件事,你需要配合我的行动,以掩人耳目,并且,帮助我铸造完成真正的金人!”
  “真正的金人?真正的金人,在哪儿铸造?”杨瑾松开韩羽的衣领。
  “在骊山!”韩羽抻平褶皱的衣领,不慌不忙地说,“始皇帝陵寝的建造之地!那边不断派去大量工匠和劳役在建造始皇陵寝,而实际上,他们还负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
  杨瑾震惊地问道:“铸造金人?”
  韩羽点了点头:“是的!”
  “为什么,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了什么?”听到这是始皇帝知情,并且亲手安排的一切,杨瑾的抵触和敌意消失了,可他还是想不明白,这铸造十二金人之事,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惊天秘密。
  “我不是说了吗?你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韩羽用他一向呆板的,很欠揍的表情和声音说。
  ※※※
  甘泉山熔铸场中,工匠、劳役、官军全部加起来,足有十余万人之众。单是造饭的伙夫,就多达一千多人,分布在各个营地。
  他们天光未亮便要开始为营中的所有人准备早饭,军中的伙食不求味美,只求快捷迅速。老王从十六岁开始便在军营中烧煮伙食,所以顺理成章被调到甘泉山,成了十个厨头儿之一。这天一大早,他正指挥自己手下的一百多个厨子,把煮好的粥饭盛桶,蒸出锅的馍馍装入竹筐,准备送往各处,忽然一队禁军径直闯入他的地盘——伙房。
  “马上就开饭了,这就等不及了吗?”老王没好气地迎上去,禁军怎么啦,在这儿,都得听他的。
  “这么淡而无味的粥,怎么下咽啊。”一字排开的几十口大锅前,忽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这是谁当着军士的面给我拆台呢?”老王闻声,恼怒地回头。
  只见灶台前站着一个顽童,冲着热气腾腾的粥锅,摇头晃脑地啧啧作声,模样不过十一二岁,身穿水田衣,头上绾着童子髻,身子仅比灶台高出一头。
  “哪里来的娃娃?”老王迷惑起来,军营当中既无童工,也严禁携带家眷。
  “待我加些调味之物。”顽童完全不理会老王,纵身一跃,轻盈地跳上灶台,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匕首。
  “小崽子,你要干什么,快给我下来!”老王慌忙要去阻止举止疯癫的顽童,况且灶台上还煮着一锅锅沸腾的热粥呢,这要是脚下稍有闪失掉下去,细皮嫩肉的小子怕不要煮烂了?
  那顽童不待老王上前,已挽起衣袖,露出一截细皮嫩肉的小臂,匕首竟然毫不留情地从自己的小臂上划过,数寸长的伤口喷出的血液一滴没有浪费,全部落入锅中。
  “你这小兔崽子,敢害老子,看老子不打烂你的屁股!”老王大怒,几步冲到灶台前,伸手就要去抓那顽童。
  “站住!”一名禁军嘶哑阴森的声音从老王身后传来。
  老王惊觉脖子上一凉,登时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不知何时,他的颈下正横着一把锋利的战刀,用余光一扫,他发现所有的伙夫和帮厨无一例外地全被这支禁军以刀兵控制住了。
  老王毕竟随军几十年,虽没上过前线,也是见过大阵仗,心中虽然惊骇,但还有胆子说话:“军爷这是何意?饭菜马上就好,何必动刀动枪的?”
  “喝下去!”身后禁军的声音如金似铁,惜字如金地命令老王。
  那疯癫顽童笑嘻嘻地拿起灶台上的勺子,盛起一勺热粥,生怕烫伤老王唇舌似的,还贴心地在嘴边吹了吹凉,才朝老王面前送去。
  近距离之下,老王此时才看清顽童的面容,他的肌肤白皙剔透得如同一层薄纱,皮下蛛网般的血脉依稀可见,而且如蛇虫般依稀在扭曲蠕动,令那原本可爱的面孔显得异常诡异。想到顽童的鲜血混进粥内,老王便觉一阵恶心欲呕,强扭着脸,紧闭嘴唇不肯去喝。
  “苏猊,他不肯张嘴呢!”顽童跳着脚说,勺中的粥水滴落在地面上,竟激起阵阵白烟,“你快想想办法嘛。”
  用刀顶住老王咽喉的禁军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捏住老王的脸颊,那五指如同铁钳一般,硬生生将老王的下颚捏开,顽童趁机将一勺热粥全部倒进老王嘴里。
  热粥顺着老王的喉咙流下,禁军撤开刀锋,将老王一把推开。老王脚下不稳,踉跄跪倒在地,弯腰不断干呕,想吐出吞下的东西,可除了口水,根本吐不出来。他惊恐地转过身,这才发现那支禁军眼神晦暗一片,脸色如炉灶中的灰烬,毫无血色。
  “他们……是人是鬼?”
  老王不禁看得心惊肉跳,而那顽童见他喝下热粥之后,便不再理他。而此时其他的厨子、伙夫,也都在禁军威逼之下,在喝下米粥。顽童像狱中的牢头一般,一定要亲眼看到所有人都喝了米粥,每人只喝一口就好,速度倒也奇快。
  当所有的人都喝下了不知是何用途的血粥,那个唯一能够开口说话,被顽童称为苏猊的禁军摘下了头盔,露出他的本来面容,他的肤色是灰白颜色,无发无眉,光秃秃的脑袋,像颗鸡蛋。
  这时老王惊讶地发现,那顽童明明在臂上划了那么大一条口子,此时却已恢复如初,莫说伤口,连条细小的刀疤都没有留下。
  “他不是人,一定是妖怪!”
  这句话,是老王心中所想,也是他人生当中最后一次所想。老王还来不及叫喊呼救,意识飞速模糊,转眼间便彻底丧失,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眼神呆滞,脸色灰败,和那些非人非鬼的禁军们一模一样了。
  “第一次尝试操控这么多尸兵,真的很吃力。”苏猊见血粥奏效,身体疲惫地松弛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苏猊长长地喘了口大气:“孟猺,童猬和辛猿说的那个人,咱们直接抓走不就好了,何必这么费力?”
  孟猺明明是顽童模样和身形,却像大人似的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们是要在这十多万人中间绑走一个普通劳役吗?他可是始皇钦点的大匠作,你真以为那么容易?何况,童猬已经打探到,那个姓韩的,就是在这甘泉山上,轻而易举就打开了铜钥,当时很多工匠亲眼看到!我担心,他若能如此轻易地打开铜钥,恐怕一身本事超出我们预料,恐怕还身负许多难以揣测之术,还是这样安全些。”
  “好吧!听你的!”苏猊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白色的光芒从苏猊眼底涌出,渐渐覆盖住他的整个瞳孔。老王等一众伙夫随着孟猺的变化,纷纷行动起来,浑浑噩噩地抬起粥桶竹筐,走出伙房。
  ※※※
  晌午过后,除了韩羽、杨瑾等人有专人开小灶,其他的禁军匠人中有一万多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狼吞虎咽地将混有孟猺鲜血的粥饭吃得精光。
  杨瑾巡行在一片草木茂盛的山坡上,远处是楚狸独坐树下的背影。杨瑾想起曾经的边关,那时他和楚狸也是并肩坐在山坡上,享受夕阳微风。可是现在楚狸的背影却显得孤独寂寞,杨瑾不知道该如何迈进一步,那晚他冲动的猜忌,明显伤了楚狸的心。
  终于,杨瑾还是鼓足勇气走过去。
  “咳!楚狸……”杨瑾轻唤一声。
  “怎么?”楚狸扭头白了他一眼,很没好气的样子,又转回头去望着远方的天空。
  杨瑾见楚狸肯回应自己,证明还有回转余地,赔笑着说:“那天,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是我错了,是我误会了你!”
  “喔!”楚狸淡淡地应了一声,看也不看杨瑾一眼,“我已经知道了,副匠作大人日理万机,诸务繁忙,快去做你的正事儿吧,别在小女子这里白白耽误大好时光。”
  杨瑾不知如何是好,急躁起来,又不敢高声说话,唯有央求道:“你不要这样子嘛,你说,要怎样才能原谅我?只要你说,我就去做!”
  “嘁!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让你去行刺始皇帝,你敢吗?”楚狸挑衅地翘起了下巴。
  “这……”杨瑾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只有胡说八道的时候才中听,偏偏只有胡说八道的时候,才没一句心里话!”楚狸瞥了杨瑾一眼,加重语气说道,“总之而言,男人都是骗子!没有一个例外!”
  “我……”杨瑾被楚狸挤对得无言以对。
  气氛正在尴尬当中,杨瑾忽然心中灵机一动,随手拾起身旁一根树枝,左右看看没有旁人,便飞快地在地面上写下“始皇帝”三个字,然后拔出佩刀,装模作样地对着三个字一连三刀劈下。
  “我已经行刺始皇帝了,”杨瑾收刀回鞘,故作紧张疲惫的样子,“只是始皇帝身边高手如云,戒备森严,究竟刺杀成了没有,我也不晓得!但是姑娘的吩咐,我可已经做到了喔!”
  “呸!你真是……没皮没脸!”楚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叫杨瑾去刺杀始皇帝,只不过是故意出难题刁难他而已。杨瑾听她提出这么荒诞的条件,自然也就知道她虽然仍在生着自己的闷气,其实内心已经缓和了许多,便装愣充傻,以博美女一笑。
  此刻一见楚狸笑了,杨瑾心中一块千钧大石终于得以放下,赶紧用脚抹去地上字迹,道:“你不生气了吧?还是笑着好,你笑起来的时候,不知有多美!”
  “哎哎哎,”楚狸扯住杨瑾衣襟,“谁让你擦了?你这是毁尸灭迹,敢做不敢当的臭男人!”
  望着楚狸的娇嗔,杨瑾已经涎着脸儿凑过去:“这回真的消气了吧,我发誓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走开啦,谁说我不生气了。”
  楚狸挣了下肩膀,撞在杨瑾的胸口上,巧巧的杨瑾脚下踩在一块松动的石头上,哎哟一声,滑摔在山坡上。
  “啊!好疼……”杨瑾的肘部撞在地上,一时酸疼不已。
  楚狸一见杨瑾跌倒,急忙跑过来将他扶起,见他夸张地呼痛引自己同情,又有些没好气,将他推开道:“疼?有我心里疼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杨瑾趁机握住楚狸柔若无骨的手,“我以后,再也不会伤你的心了。”
  “哎!”楚狸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伤我一次,我可以等伤口慢慢愈合,伤我两次,我可以敷药治愈它!”
  楚狸凝视着杨瑾,目光如炬:“可你若伤我再多次,纵然你有巧夺天工的制造本事,也永远都治不好它了。”
  “我哪有伤你许多次,不就是那晚有人盗取铜钥,我怀疑了你吗?”
  可这话杨瑾只能腹诽,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明明气你得很,可你一道歉,我心就软了。”楚狸轻轻偎在杨瑾怀里,她的目光转向山坡上一处正在熔炼的火炉,幽幽地轻声道,“我一直以为,我是铁石心肠呢,我真的不会原谅你,可现在看来就算它真的是一块铁石,也早被你熔化了……”
  这……是爱的表白吗?
  杨瑾紧紧抱住楚狸,激动万分,也懒得去挑她话中有些小题大作的语病,他握住楚狸的手,刚想说话,却见楚狸脸色陡然一变,腾地一下从杨瑾怀中站了起来。
  杨瑾随之站起,顺着楚狸注视的方向愕然望去。
  就见一面山坡上,一名工匠突然发了失心疯,把自己的一个同伴无情地推向熊熊燃烧的炉火。杨瑾回头看时,那人正在全力挣扎着,但终因事发突然,难以维持身体平衡,脚下站立不稳,被一跤推进了火坑。
  “这是干什么?”
  杨瑾眼看那匠人在火中嘶吼,想要逃出来,不禁又惊又怒,第一时间认定那凶手是混入甘泉山的奸细。可就在这时,整个工地上,无数的工匠和禁军仿佛同时精神失常了,他们被妖魔附身一般嘶吼着,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挥舞着兵器和工具,用身体上最原始的武器——拳头和牙齿,自相残杀起来。
  甚至有十多名熔炼匠人不顾高温,合力徒手将熔炉掀翻,相继跳进滚烫的铜液当中手舞足蹈,片刻就化作了火人,熔化在铜液中……他们哪里还有人类的样子,完全是地狱中的恶鬼。
  杨瑾被这血腥疯狂的一幕惊得浑身发抖,短短的一瞬间,甘泉山已变作人间地狱,人们不管身边的人是谁,只要互相靠近,便立刻如狭路相逢的野兽以命相搏,指甲、牙齿,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成为杀人的利器。
  “你待在这里!不要乱走!”杨瑾匆匆对楚狸说了一句,便向山坡上飞奔而去。
  幸好,发了疯的人似乎不是全部,还有许多神智正常的匠人和军人,而且人数明显要多于发了疯的人,他们正合力制止这疯狂的场面。
  饶是如此,冲进人群试图阻止的杨瑾也马上遭受了好几个发疯匠人的攻击。好在他们神智迷乱,杨瑾一退,他们竟攻击起身旁其他的发疯者,并没有对杨瑾穷追死打。
  楚狸没有理会杨瑾的告诫,追在杨瑾身后也到了山坡上,一个僵尸般的禁军士兵扑向她,却被楚狸反手扭断了他的双臂。
  “咔嚓!”
  一双手臂软软地垂下,那个禁军又张口向她的颈部咬来,楚狸握住了他的双肩,盯着他的眸子里银色的星芒一闪,厉声质问:“是苏猊吗?马上停止!立刻!”
  远处的伙房中,苏猊一双眼睛只有眼白,双手高举,身子不住地轻轻颤抖着,看来以精神力同时控制这么多行尸,对他而言确实要用尽全力了。
  忽然,他的耳畔响起了一个冷峻的声音:“是苏猊吗?马上停止!立刻!”
  苏猊能用精神力控制行尸,楚狸作用于行尸的一些话语,自然就能够直接传递到他的脑海。
  苏猊讶然道:“大师姐也在?为什么要我停止?”
  孟猺愕然,注视着苏猊:“师姐也在?童猬和辛猿说要抓到那个能解开铜钥的韩羽!师姐又要我们停止,我们应该听谁的?”
  苏猊犹豫片刻,道:“反正我们已经开始,总不能半途而废吧?师姐的话,就当没听见,你快去吧,我坚持不了太久!”
  孟猺答应一声,飞快地冲了出去。
  楚狸通过行尸传了一句话,却见那些丧失了神智的半死人依旧疯狂地攻击他人或自残,就知道苏猊根本没有听她的命令。楚狸恨恨地一跺脚,冲到杨瑾身边,一脚踢飞一个扑来的匠人,拉着他道:“这些人明明已经疯了,不要试图再劝了,快!让神智清醒的人都退开,不需要阻止,他们在杀人,也在自毁!”
  这句话提醒了杨瑾,眼下试图阻止,不过是徒增伤亡。让神智正常者脱离混战的战场才是明智之举,这些发了疯的人会自相残杀。
  杨瑾立即大声呼喊起来,他方才喊那些发了疯的匠人军士退开,根本无人应和,这时向那些神智清醒的人喊话,倒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山间大乱的时候,韩羽也闻讯从大匠作的大帐中快步走了出来。
  正在山顶的顾勇和陶素迅速各领人马,护在了韩羽身边。韩羽微微蹙眉,扫视着山间混乱的场面,眼眸中有丝丝电光闪烁,只是正持刀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顾勇和陶素全未察觉。
  韩羽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沉声道:“他们的体内,混入了某种异物,以此为媒介,受到了别人的操纵!”
  顾勇百战沙场的人物,却被如此血腥惊呆了,呼吸急促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韩羽思索了一下,用他们勉强能够听懂的解释,说道:“有人控制了他们,就像蜂后,正在指挥属于他控制的群蜂!”
  这句话顾勇和陶素倒是一下子听懂了,陶素道:“就是说有人施展邪术,这些人中了邪?”
  顾勇大吼道:“那我们得尽快找出施术者!”
  陶素为难地说道:“鬼知道他藏在哪里?”
  这时候,苏猊已经通过他控制的行尸,发现了韩羽,立刻驱使一部分行尸向山顶攻来。顾勇见状,马上率人迎了上去,而此时身材如顽童的孟猺,却借着坩埚和土坑的掩护,在悄悄向韩羽接近。
  近了,更近了,孟猺蜷缩在大帐边,嘴角挂着阴险的冷笑,弯曲起手腕,三根尖锐的白骨从手腕处贴着手背缓缓生长出来。
  可是,就在他团身而起,扑向韩羽的时候,韩羽突然回过头,神色镇定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早知道他在那里似的。
  孟猺下意识地怪叫一声,横空一掠。他感觉到了危险,那是一种野兽的本能,这种本能的感觉从未错过,他忽然觉得,只要自己再往前一些,距那个谦谦如玉的公子哥儿再近一点,他就会遭遇到完全无法抵抗的恐怖攻击。
  可是,韩羽只是看了他一眼,任他怪叫腾挪,闪向一旁,自始至终,韩羽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仅仅是看了他一眼。
  孟猺落在一旁地上,恼恨地一挥手掌,掌背上探出的仿佛利爪似的白骨划烂了一个士兵的胸膛。还没等韩羽明白孟猺此举的用意,那名被刺死的禁军脸色变得死灰一片,瞳孔中仿佛有一团浓墨渲开,瞬间将眼球染成漆黑,他挺起长矛,怪叫一声,就刺向最近的顾勇。
  顾勇挥刀迎战的功夫,孟猺又连续刺死两个士兵,死尸不等倒下,就化作孟猺的傀儡。顾勇全力应战,飞舞般的刀光稳若山岳,急如波涛,时而如山间流水细密绵长,时而如长虹贯日气吞山河。
  三个行尸般的士兵,依旧无法同他对敌。顾勇大喝连连,两个士兵很快被他劈去了脑袋,但是一个被砍去一臂的士兵,居然毫无痛觉似的,他没有一丝停滞,在手臂被砍掉的同时,他脸色木然地冲上去,狠狠一刀劈向了顾勇持刀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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