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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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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官道不远的小径处,三两位长安城中的官老爷偷得半日清闲,策马出城朝自家渭水畔的庄园而去。。。。。。
    今年真得落了个好年景,才一入春便接连下了好几场酥雨。龙王爷赐了恩,麦子都泛着层层油光,直乐的陈宝贵儿合不拢嘴,干脆背着个犁铲兴冲冲的坐在了地头哼起了小曲。关中这千百里土地就是比别处金贵,虽然分到自家头上比别处州县少了那么一亩三分,但有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山高皇帝远,岁贡两皇粮”别看他们多分了那几亩薄田,但除了交予朝廷的皇粮还要备齐县令大人的份子粮。要是少了一斤半两,保不准会被拘到衙门里按“蔑视王法罪”来上一顿“竹笋炒肉片”,再像死狗一样拖拽出去。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县令大人再大能大过长安城中端坐龙庭的那位皇爷去?便是县公大人胆儿再大,也不敢领着衙役带着枷锁去自家田头儿私征口粮。若是被哪位官爷撞见了,写一封信纸儿送至皇帝陛下面前,县令大人还不得脑袋搬家。那些官老爷啊,虽说心肠黑了些,但赔本的买卖却不会做。守着那一顶京畿的乌纱,一年有多少银钱进项,何必抠着自己那一两口粮食不放。
    长安城中贵人多,连带着郊外的田地都沾了光。粮米菜蔬贩送给城中的大酒楼,比贱卖给乡户人不知要高上多少倍。要是赶上年景好,不但能衣食无忧,还能攒下银钱进城到绸缎庄裁一匹彩布,给自家婆娘添置一份新衣。自家那两个秃小子也快到了懂事的年纪。陈宝贵寻摸着让老大呆在自己身边帮衬,将老二送到城中典当铺做学徒。若是升为正式坐堂的伙计,不但一月有一吊肉好的份子钱,岁末还有东家赏的红包。
    陈宝贵越想越兴奋,随手拾起一束麦秆,颇有兴致的编了一只草蚱蜢。
    官道两旁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大户人家的佃户扛着锄头,牵着牛羊从自己身边走过,陈宝贵却没什么兴致和众人打招呼。多是些填不饱肚子的苦哈哈,打了再多粮食也吃不到自家嘴里。轻撇了撇嘴,陈宝贵将头转向一旁。
    “宝贵叔!”一身着粗布青衫的少年从一匹青花骡子上跳将下来,跑向自己。
    “小六,你不是在城里医馆里做工吗,怎么跑出城来了?”轻拍了拍手上的土灰,陈宝贵起身答应道。小六是自家三弟的独子,从小便被送到长安城的医馆里做工,现在已是挂了名的伙计,陈宝贵看在眼里满是欣慰。
    “我们店里的许郎中回家省亲去了,闲着也是闲着,掌柜的便放了我们三日假。”陈小六又向前走了几步,笑声道。
    “哦。”陈宝贵有些狐疑的打量着侄子身后的众人,强自挺了挺微驼的腰背。
    陈小六见自家大伯这幅神情只觉好笑,忙解释道:“宝贵叔,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这位是张巡张县令,这位是侍郎大人的公子张延基,这位是前任左相大人的独子李括。”小六一番指指点点总算让陈宝贵明白了来者的身份,一时陈老汉被吓得不浅。
    自己平日里见到最大的官也就是里长大人。此时又是县令,又是侍郎,左相的公子,陈宝贵只觉头脑发懵,两只手搓来搓去,就是不知道该放至何处。
    “六子,你咋认识这么多贵人官爷呢,老陈家祖坟上真是冒青烟哩。”思忖良久,陈宝贵才憋出这么一句话,众人强自忍着,才没笑出声来。
    李括朝陈宝贵拱了拱手道:“老人家,您别听小六瞎说。什么左相公子,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啊,我就一个穷书生,您千万不要拘礼。”
    “不敢,不敢。”陈宝贵忙冲李括摆了摆手。瞥了眼李括身后的南霁云,雷万春,心里不以为然。破落书生请的起这么英武神气的护院?破落书生有闲情逸致来城郊踏游?
    “诸位公子爷,出来玩的久了口渴不?自家打得井水甜着哩!”陈宝贵突然灵机一动,自家二小子若是得了这些公子爷赏识跟在身边还愁没有前途吗?他们大户人家啊讲究“一代天子一朝臣”,二小子跟在公子身边现在不算什么。等到公子爷做了一家之主,二小子怎么不也得混个管事?
    “不用了,我们此番出来还有要事,小六打老远看到您才顺道过来,就不劳烦您老人家了。”李括笑了笑,和声答道。
    陈宝贵不好再劝,赔笑道:“听说村里一会有集会,青客盟的义士还要当场献艺嘞,有不少小子都赶去看呢。”
    张巡闻言一惊道:“老人家,青客盟竟然公然在京畿之地出没?”
    “可不是嘛,这青客盟的义士不但周济穷人,还除暴安良。听说河东,蓟北那面好多过不下去日子的庄户都入了会。要不是关中收成好,保不准也得被他们招收走不少壮丁。”
    张巡心下思量,如今事情有变,不如先去集会一探究竟再做计划。
    “老人家,青客盟具体在什么地方现艺?大概何时开始?”
    虽有些不解为何县令老爷对此事如此感兴趣,陈宝贵还是耐着性子一字一句道:“在村东头的原上,紧邻着村正的宅子,小六知道位置。约是日中时分开始,现在去还来的及。”
    “多谢!我们也赶去凑个热闹。”冲陈宝贵拱了拱手,张巡便策马扬鞭朝村东而去。
    一行人借着马力,没多久的工夫便来到驼铃村,要说这村名的由来还有一番缘由。
    由于城北是皇城所在,天子之所,常人不得接近。故而从西边,北边来的商队大多从城南绕行。而这驼铃村便处在这必经之路上。一有大的商队经过,驼铃阵阵,故得此名。
    在陈小六的引领下,众人很快来到村东头的原上,虽是日近正午,艳阳高照,但已是人潮汹涌,几无立足之地。
    “括儿哥,此处还真是热闹。去年跟阿爷逛波斯胡会,都没觉得什么。没想到这一乡间集市竟是热闹如斯,有趣,有趣。”张延基左眺右望,满脸好奇。
    “不要声张,此次我们又不是来玩的。”李括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
    “哦。”轻撇了撇嘴,少年答应道。
    大唐城市格局呈市坊制,故而商贾皆是集聚在东西两市,按钟鼓鸣响而起止。相较之下,乡野村舍多实行草市,虽没有城市市集规模宏大,但不需按名登记,天为盖地为铺,自然热闹了不少。
    沿着人流向前挤去,只见一排村野乡夫横立于前,不时传来声声赞叹。
    南霁云侧着半边身子,脚步轻点趟了过去。
    只见圈中三人坦胸露腹,一条青龙横盘在脊背间。三人皆是梳着一式“索头”(注1),披发左衽。那为首一人冲众乡汉拱了拱手道:“诸位乡亲,今日青客盟至此献艺,还望诸位捧个人场。”
    说完便拿起两把流星锤朝另两人冲去,那两人皆是手持一套铁索,挥的呼呼生风。见那人逼来不退反进,将铁索套了过去。说来也怪,那铁索竟像是被施了魔,在触至铁锤的那一刻如同一只吐信的毒蛇,环成了一个圈。电光火石之间,持锤之人竟是被全卸了力道,丝毫反抗不得。
    正当众人以为那持锤之人便要束手就擒之时,却见那人双目紧闭,口中默念,一时脸颊抽搐,面色变绿,甚是可怖。
    没过多久,忽闻爆喝一声,持锤之人左腿微弯,重心后移,一个鹞子翻身便是借力将右手那人甩了出去。
    去了一边掣肘,壮汉显得更为得心应手,口中默念了句什么便以左腿为支点,转了起来。那口中默语越念越快,持锤之人面色也由绿转青,没过多久众人便已看不清二人的身形。只一瞬的工夫,脚尖轻点铁锤,强大的震力顺着铁锤漫至铁索上,那持索之人避之不得便被带至空中绕着壮汉转了起来。
    又是一声爆喝,铁锤霎时拖了束缚。那持索之人一时失了重心,飞将出去,重重摔在了黄土地上,扬起一阵烟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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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索头:北方胡人发式,且多披发左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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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四章 青谶(六)
    “区区名利岂关情,出处须当致治平。剑冷冰霜诛奸佞,词铿金石济苍生。”那持锤的壮汉冲着众人拱了拱手,高声道。
    先前被他甩出的两人也轻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小跑着来到众人面前,确似毫发无伤。
    “诸位乡亲,我青客盟一向除暴安良,欲除遍天下不平事。若有乡亲们觉得过不下去了,大可加入我青客盟。我宇文峰在这里作保,但有一口干粮,绝不让大家喝稀的。”
    “是啊,大唐朝廷有什么好,每年要交大笔的赋税不说还要服沉重的徭役,简直不把大伙当人!”一持索的壮汉接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大伙的日子大伙自己做主,劫富济贫,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李括听及此处,只觉心中一股怒火涌上。从小生长在长安城中,少年经历了家族的兴衰荣辱,对其间冷暖自是清晓。宫闱的争夺,世家的倾轧,亲族的漠然。本认为大唐是人间极乐的少年,在家族没落后清晰的看到了,繁华背后朝廷的**与浮夸,强盛背后人性的自私与冷漠。是,大唐是有不公,是有不平。但她是生我养我的地方,崇仁坊的老宅,通济坊的客隆茶馆,务本坊的国子监。。。。。。阿爷,娘亲,孙叔,阿甜,延基,南大哥。。。。。。。他们已然和大唐合为一体,不分彼此。纵然大唐有千般不公,万般不是,也轮不到一个异族在这里指指点点!这就好似一个叛逆的少年,即便自己对父母颇有成见,也不允许外人说双亲一句不是!
    少年强自定了定神,上前一步,挺直了脊梁对着那三人朗声道:“三位兄台此言差矣。我大唐自高祖定鼎已来,均分土地,开科取士。从贞观至天宝,经济日趋繁荣,边关连战连捷,人才多尽其用。虽不乏贪官污吏,地痞恶霸,但自有国法治之。别的朝代李某不知晓,但前隋战乱时,河北大地饿殍遍地,战火纷飞,民不聊生,每每有易子而食的人伦惨剧发生。至我朝定鼎,全国人口十去其七。诚然,我大唐在灾年亦不乏流民迁徙,但相较之下,地方官吏多能及时赈灾放粮,并无大的疫病蔓延。人心思安,三位兄台如此蛊惑我大唐百姓,是何居心?再者,李某观三位兄台衣着装束并非我大唐式样,却似漠北突厥之胡服。我大唐乃礼仪之邦,你们坦胸露腹,披发左衽叫我九州华夏的子民如何接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轻毁。你们绣纹丹青,毁身割肤,将我天朝大唐的百姓如何认可?我大唐再有不是,也皆是同族之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大唐如若不能善待大伙,你们突厥人就会把我们当人看吗?”
    这最后一句点醒了在场众人。是啊,他们是突厥人,我们为什么要跟他们走。
    “不跟突厥胡种,我们是大唐人!”
    “他们都被大唐打得灭了国,哪里能为我们出头!”
    “我们是唐人,不屑跟蛮夷为伍!”
    “我们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需外人插手!”
    一时激起千层浪,庄户汉们被李括的慷慨陈词所感染,纷纷挥舞着拳头,奋声抗议三人的挑拨。
    “把他们赶出村去!”
    “捉他们去见官!”
    “滚回你们的草原去,你那点臭钱爷爷不稀罕!”
    声音不一而足,甚至透着点粗鲁,但李括此时听来却觉美妙无比。
    我们都是唐人,我们身体里都淌着炎黄子孙的血液,我们不为一家一姓而活,但我们绝不允许任何形式,任何民族对我们的侮辱,因为我们是唐人!
    臭鸡蛋,大白菜纷纷向三位青客盟“义士”掷来,直逼得三人连连后退。
    “唉!”那手持铁锤的大汗面颊憋得通红,长恨一声,拂袖而去。
    “滚吧,滚回你们草原去!”
    “突厥种也敢在长安如此放肆!”
    张巡轻拍了拍李括的臂膀,投来赞许的目光。
    。。。。。。。。。。。。。。。。。。。。。。。。。。。。。。。。。。。。。。。。。。。。。。。。
    午后,微风。
    长安城东郊的一处田庄内,张延基正歪坐在一处池塘前,左手轻捻着新下的梅子,右手虚扶着一支鱼竿,清风拂过,好不惬意!李括与张巡难得的换了身轻衣缓袍,叔侄俩盘腿坐在一堆麦秆前,屏气凝神下着一盘闲棋。南霁云和雷万春最受不了如此慵懒的节奏,向庄家借了两匹良驹,连番“告饶”到庄外“跑马”去了。
    随手抓起一串紫登登的高昌葡萄轻巧的扔入口中,张延基惬意的闭上了眼睛。好久没有这么爽快了,在长安府中有阿爷管着训着,在国子监内有教习督着拘着,哪有自家田庄来的自在?淡烟疏柳,红杏飘香,一辈子当个富家翁倒也不错!
    “大公子,大公子?恕你元伯多嘴,您来庄子也半日了,老爷可否知晓?”一个身着暗素色织锦缎罩袍的老人冲张延基拱了拱手,恭声道。
    “嗯,嗯?”张延基极不情愿的睁开双眼,待看到自己眼前之人顿时觉得一阵头大。这人名叫张元,据说是阿爷少时的伴读。阿爷继任家主之位后,他也水涨船高成了大管家。本来顺风顺水的他因为太过耿直得罪了自己的姨娘,被贬到张家田庄做管事。元伯什么都好,就是太认死理。在他老人家心里,天大地大,老爷最大。莫说自己这个毫无实权的大公子,便是自己姨娘“莅临”,没有阿爷的命令,他也会立刻差人送信回张府告知阿爷知晓!
    一个鱼跃起身,张延基三两步跑至张元身侧,悄声道:“元伯,我这次是偷着出来的,没有告诉阿爷。您千万别告诉他啊,不然阿爷会打死我的。”
    “这。。。”张元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这个任性的大公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元伯,好阿伯。”拉着张元的双手,张延基像个小孩子般撒娇道:“元伯,您是打小看着我长大的,最疼我了。这些都是我的好友,如果您告诉阿爷,他们肯定不能留在庄子里了。您忍心看延基这么没面子吗?”
    见张元面容有些松动,张延基心中大喜,忙道:“况且延基此次出来也不是为了游玩的,延基此次出城是与小张探花‘采风探情’以作‘行卷’之素材。”说完朝张巡挤了挤眼,示意对方附和自己的说法。
    张巡虽为人耿直,倒也不是迂腐之辈。见到张延基冲自己使眼色,立时便心中明了。
    轻捋了捋胡须,张巡大笑道:“你这小子,非要把我扯进去。不错,某便是清河县令张巡,觉得这小子是可塑之才,便拉着他出城来采集些素材以备‘行卷’之需。”
    张元本就已动了心,见又有小张探花这样才德兼备之人替公子教习儒道,心道即便将来老爷追究起来也不会太过责怪大公子。冲张巡满施一礼,和声道:“张大人哪里话,有您这样的鸿儒教习大公子诗赋经史,老爷肯定会高兴的。你们有什么需要便遣阿福知会一声,老头子一定不会怠慢了贵客。”说完,张元便躬身退下。
    “延基大哥,没想到你这个张府大公子还这么威风啊!”陈小六一边啃着一个熟透橙黄的杏子,一边高声称赞道。
    轻瞥了这个‘土包子’一眼,张延基没好气的笑道:“切,我这还算威风啊。这长安城东郊的土地因为龙首渠横穿而过,甚是肥沃。世家大族大都将自己的庄园别院建在了这里,夏时来此避暑乘凉,夜夜笙歌,好不惬意。我阿爷的官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河东张家虽也是百年名门,但在这天子之都的京畿道到底比不上陇西李氏和京兆韦家。你夜里没事看看,给他们庄子送彩礼的外郡官吏打着灯笼得从原东头排到春明门去!”
    李括见小六脸憋得通红,笑着拍了张延基脑袋一掌:“你个混小子跟小六逞什么威风,人啊不能总活在祖宗的余荫底下,凡事啊都得往前看。就拿我阿爷说吧,前一天晚上还是大唐左相,翌日便被去了官职成了一介白丁。”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李括的心结已渐渐解开,已不太忌讳提起当年阿爷的冤案。微顿了顿,少年接道:“靠人不如靠己。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祖宗的恩泽总有用完的一日,到那时,没有点真本事,那么大的家业还不是人家一句话就吞掉的事。(注1)”
    张巡赞许的拍了拍手道:“我大唐有如此青年才俊,实乃社稷之福。延基,你要多向括儿学习。”
    张延基耸了耸肩,无奈的应声道。
    正是满园和乐,一派怡然之时,却见南霁云与雷万春“跑马”归来。
    从宝驹下翻身一跃,轻迈几步,南霁云冲众人大笑道:“鱼儿还是耐不住性子,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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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这是我一直的观点,靠人不如靠己。哪怕是父辈的荫庇,也得需要你提的起来。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很爽有没有?收藏,有没有?
 第二十五章 青谶(七)
    鱼儿已上钩,钓客自是要收线。
    众人各乘了一匹快马,随着南霁云寻踪而去。
    原来南,雷二人借着跑马的名义一路跟随那三名青客盟‘义士’,终是看到三人卸了行装,从一家叫做“有缘”的药店侧门闪将进去。
    这家药店并不大,门前却有不少前来候诊的病人。稍一打听才知晓,这家药店也间或做着医馆的生意。只是这看诊的万郎中着实有些奇怪,他不似其他郎中似的整日‘坐班’,而是四处云游。待得尽兴而归,便将两张白色幔子制成的粗劣医幡朝店前一竖,宣告万大郎中游诊归来。说来也怪,尽管万大郎中如此‘洒脱’,一旦那医幡立在了街头,远近村县的男女老少总会相互扶着,搀着朝“有缘药店”奔来。没法子,谁叫人家万郎中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呢?这年头,把活人弄死容易,把死人救活可着实是个技术活。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老话讲的好,‘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但有一线希望,那些被判患了绝症的百姓也要到万大郎中这里撞撞运气,保不齐自己便是那个什么“有缘”之人呢。
    李括好不容易挤到了门前,抬首一看,那两张幔子上恰是写了一副对子。
    上联日:“神州到处有亲人,不论生地熟地。”
    下联接:“春风来时尽著花,但闻藿香木香。”
    内容通俗易懂,颇是诙谐有趣。少年回首向众人点了点头,便迈开双步进了药店。
    药铺布置的颇为用心,从西边墙尽头数起一共三个取药的档口,之间用松木板隔开,缕缕药香从中飘散而出,让人心神清怡。档口前两尺的位置竖着两个竹竿子,之间扯了一抹红绸,取药之人只能站在红绸之后。一来干净卫生,二来不至拥挤。药铺靠门的位置摆了几张藤椅,只是却鲜有人落座,来买药的多是些临近士绅家的小厮仆从,抓了药便匆匆夺路而去,生怕耽误分毫时光落了主家责骂。
    药铺正中竖立着一扇用半旧墨绿色碎花粗布做里子的屏风。微微探过身子便能发现,屏风那边早已排成了一条长龙,人们或是愁眉不展,或是翘首以盼,皆是默念下一个看诊的轮到自己。道理很简单,万大郎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日只看诊百名病户。一旁自有记录人数的药童,一旦到了数目无论你是县尊大人还是流民乞丐,万大郎中皆是拂袖而去,绝不会破了规矩。
    见那边候诊的病户着实太多,李括便去了‘看诊’的心思,轻挪步子来到了左侧的取药档口前。许是碰了巧儿,此时倒也没有什么人抓药。
    李括心不在此,便随意递了一个伤风病常用的方子。
    那药铺的伙计麻利的按着方子抓了药,扯着嗓子喊道:“白芷一两,生甘草半两,姜三片,葱白三寸,枣儿一枚,鼓五十粒。(注1)得嘞,您拿好。”说完便将包好的药石递给了李括,接了银钱而去。
    李括见无甚可查之处,便拿了药包转身离去。方走至门口,却听见屏风右侧一温润有力的声音响起:“身寒才服此方,心寒无用矣。小兄弟面色红润,声音刚劲有力,不似染了风寒之症,服用此方怕是不妥。”
    李括心中一惊,心道莫非这人便是传的神乎其神的万郎中?他听出我声音不奇,可隔着层屏风如何观得我面容?
    “若是小兄弟想医心寒,老夫愿破一次例。”那清恬声音再次响起,和润如玉。
    原来这片响的工夫,万郎中已是看完了今日百名的额度。众人闻听皆是叹息而去,虽是得了那药童安慰,明日万郎中还在坐诊。但万一他老人家突然一时兴起,再去什么地方游诊,众人可连哭都哭不出了。
    李括正想探探这郎中虚实,怎会不去。可那些失望而归的病户,看向李括的眼神中包含的韵味就多了。或嫉妒,或羡慕,不一而足。总之,这男娃子怎么看也是生着两个眼睛,一张嘴,怎么万郎中就为他破例了呢?
    被众病户看的有些发憷,少年轻点了点力,便几步跃至万郎中身前。
    身后的药童自是上前放下了帘幕,躬身立于万郎中身侧。
    这一看却着实受了惊。一方洗到泛了白的四角黑色纀巾,一袭补得斑斑点点的灰色粗布深衣,一双褪了颜色的葛布棉靴。怎么看,李括也不能将眼前这身行头与“神医”二字联系起来。虽说行医者讲究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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