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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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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皆是佩服裴公子的学识,赞所接诗句可遇不可求。
依着席间顺序,该是轮到张延基行令。张延基见一轮明月映在杯中,随口道:“圆月跌落金樽內。”
这诗接的有重复之嫌,不过对的也算周正。众学子商谈一番便放过了张延基,谁料张延基竟举起酒樽将杯中琼浆一饮而尽,释然道:“你们不叫我喝我偏要喝。如此良辰美景,如若少了酒还有什么味道?”
李括见此情状,灵光一闪赶忙接道:“那我便接‘手举金樽带月吞’。”
众人吟读一遍皆觉有圣贤遗风,纷纷赞叹李括的急智。陈润之道:“括兄弟这诗接的极妙。谪仙都说‘莫使金樽空对月';如此良辰美景,丽歌佳人,还是及时行乐的好。”
李括正欲回应,却听见屋外似乎有脚步声响起。那脚步声愈来愈近,竟是那么熟悉。。。
终于。。。一声响破街市里坊的河东狮吼从屋外传来。“死小七~!”
雕花扇门应声而开,众人只见一身着碎花石榴裙,面容姣好,体态丰腴的小娘双手叉腰冲着李括喝道:
“我做好了煎蛋炊饼等你回来吃饭,你却在这胡饮鬼混,气死我啦!气死我啦!气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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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见于《词律拾遗》,改编自王维《渭城曲》,在唐代为必点名曲。
注2:《新唐书?兵志》:“士以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五十人为队;队有正;十人为火;火有长。”
注3:鱼儿酒:为唐时名酒,以高粱,小麦为原料,酱香突出优雅细腻、味醇丰满、回味悠长。加以冰块冷饮,实为夏日消暑的佳饮。
注4:《绿腰》:软舞《绿腰》,也作《六么》,为女子独舞。节奏由慢到快,舞姿轻盈柔美。
注5:《柘枝》:《柘枝舞》是从西域传入中原的著名健舞。来自西域的石国,石国又名柘枝,《柘枝舞》原为女子独舞,身着美化的民族服装,足穿锦靴;伴奏以鼓为主,舞者在鼓声中出场。舞姿变化丰富,既刚健明快,又婀娜俏丽。舞袖时而低垂,时而翘起。舞蹈即将结束时,有深深的下腰动作。
注6:安禄山擅跳胡旋舞,曾多次表演给李隆基,杨贵妃。李隆基愉悦之下,便准了安胖子拜贵妃为干娘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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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霓裳(六)
通济坊客隆茶馆内院的厢房里,红烛摇曳,点亮一室春光。
“哎,阿甜你轻点,再靠里边点。啊,轻点,疼!”李括俯身卧在床榻上,任由杜景甜替他擦拭腰背上的伤口。不时发出一两声的惨呼,引来小娘的怒目而视。
“活该!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非但不回家养伤还跑去那种地方鬼混!”小娘想到小七哥竟进了那种烟花之所,两颊通红,轻啐了一口。
自知自己理亏,少年挤出一丝笑容赔礼道:“都是你小七哥我不好,我不该让你一直等着。。。”
“你还知道道歉啊?你知不知道我做了最拿手的煎蛋,还蒸了人生第一次的炊饼。人家在店里等你那么久,却等不到你的影子。要不是我在路边遇到阿福,怕你还是要在那钓鱼巷过夜吧?”小娘得理不饶人,索性将蘸有药酒的绸布扔在一旁,双手叉腰质问道。
李括苦笑道:“那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见小七哥服软,小娘颇为得意,嘻嘻一笑道:“那你得答应我,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许瞒着我。还有,不许再说“吃腻了煎蛋”这种混账话!”
“额。。。”
“你不允?”
“答应。。。我都答应。”
“哼,这还差不多。”小娘重新拾起丢在一旁的绸布,仔细的擦着李括的伤口。
起初,小娘还有些害羞,但除自己外又没有其他人,自己和小七哥又那么熟。。。嗯,小七哥的身架骨很大,一点都不像十六岁少年的体格。小七哥的脊背微微泛黑,男人味儿十足。小七哥的肌肤光柔顺滑,如酥酪一般,直想叫人咬一口。。。小娘痴痴的望着少年健阔的背影,一时身子竟酥了。
“阿甜?你别往我肩上抹药啊,那没伤。”
“我愿意!趴好了别动!”轻在少年脊背上拍了一巴掌,小娘嗔道。
这一夜,莺莺细语不断从内室传出,恰是春色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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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青晨来的很早,李括早早的就起了床,在后院活动活动了筋骨便与阿甜,杜老掌柜共用早餐。自从城郊药铺一战后,杜老掌柜对自己的态度便有了极大的转变。不但不再对自己颐指气使,反而有意无意的创造自己和阿甜独处的机会。自己虽然并不喜欢杜老掌柜的为人,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括贤侄啊,你在茶馆这几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啊知道你是个实诚人,你和甜儿的关系我们都清楚。甜儿虽然性子刁蛮了些,但却是真心在乎你。现在你发达了,有些眼红的人便跳出来挑拨,说你会抛弃阿甜。我当时就把他骂走了,你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你这孩子打小便生的一副忠厚仁德的性格,事也办的周正。老话儿讲的好啊,忠孝为先。咱们良家子弟能做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吗?有些人啊发迹了便将帮助过他的人一脚踢开,那是要遭报应的啊。人啊,他不是牲口,不能忘恩负义!”杜老掌柜“苦口婆心”的向小七讲起了自己的处事哲学,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已经泛红的脸颊。
杜景甜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了,轻声嗔道:“爹,你在这说什么呢啊。”
一向好脾气的老杜头此时却换了性子,怒道:“我在和你小七哥谈话呢,男人间说话,女孩不要插嘴。还有没有点正形,小心我把你锁在屋子里做女工。都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哪里还有半分女孩子的修养。”
“爹,你骂我?”小娘不敢相信的盯着自家阿爷,不甘的摇了摇头,愤然转身离去。
“都到了快嫁人的年纪了,还疯疯癫癫的,我早该对你严加管教!”杜老掌柜用力挥舞着水烟袋,冲着自家闺女的背影喝道。
李括见此情状只得找了个借口慌乱逃离。少年此时心中很乱,他和阿甜的关系一直很融洽。这是一种朝夕相处所形成的默契,是一种心照不宣的信任。有时,他也说不上他和阿甜是兄妹之情还是男女之恋更多一些。不过,杜老掌柜今天的谈话显然已经捅破了最后那一层窗户纸。少年不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只觉得阿甜和自己之间好像从此便隔了层东西。轻叹一声,李括决定不去想这些烦心事,省的自己找罪受!
李括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地方,下意识的沿着牙路左拐右闪,行了约莫半个时辰竟来到了一间三进的大宅子前。抬手仰望,“河西进奏院”(注1)五个大字赫然印在榆木匾额上。少年苦笑一声,自己最后还是来到这了。向守卫通传了一声自己要见高书记,少年便静候在门前。细细想来,杜老掌柜的想法也没有错。自己和阿甜的关系明眼人都看的出,一直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办法。这种事情,男人可以等,女孩子却拖不得。自己不是不敢承担对阿甜的责任,只是现在这种局面于双方都有些不好开口了。
“这位公子,请随末将前来。”那守卫冲李括抱了抱拳,朗声道。
进奏院的宅子虽然不大,却分的很细致精到。一进门是一间接待登记的门房。院子两侧是两排供低级官员寄宿的瓦房。穿过一道月亮门,便来到了二进院。整个二进院四分之三的面积都用来充作校场。沿着校场环列摆放着各式兵器,这些边关的将士最是闲不住。即便随自家主帅进京述职,也要定期活动活动筋骨。若不让他们发泄净心中的火气,他们便会上街给你找麻烦,反倒不美。沿着左侧墙根处的穿手游廊走到头,朝右手一拐便来到了三进宅的一间独立的小隔院儿。油蓝色的三扇木质屏风立在二门之前,恰好挡住外界的视线。
“公子,高书记便住在这间跨院。此时他正在屋内练字,您进去便好,末将告退了。
李括冲向那将士轻声道了谢,便沿着鹅暖石铺成的小路走进了挂着“仁广阁”匾额的主屋。一进门能看到一张接待客人的水曲方桌,往右手拐去,靠南侧开着一扇窗子。临窗支着一张有些老旧的红木桌子,桌子右手侧放着一个不知用了多久的褪色笔筒,堆着几碟不知有无用处的案牍公文。河西军掌书记高适便在这样的环境中练着字。李括不忍打搅世叔雅兴,静静侯立在一旁。高适许是太过用心,竟没意识到少年已进门多时。待写将最后一笔,高适满意的吹了吹上好蜀纸(注2)上未干透的墨汁,轻点了点头。
“高伯父!”少年冲高适深施一晚辈大礼,朗声道。
“括儿,你进来了怎么不叫我,你看我这性子,一高兴什么事都顾不得了。”高适径自摇了摇头,苦笑道。
“括儿怎敢打扰高伯父清修,做晚辈的,多等一会是应该的。”
“你这孩子!”高适冲靠窗藤椅指了指,示意李括坐下说话。“你这次来找我可不是为了聊天吧,陛下亲封的宣节校尉那是何等风光。怕是有不少同窗故友邀你出游,你怎会有闲工夫到我这里来逛呢?”
李括道:“高伯父你就别打趣我了,我那点斤两别人不知,您还不清楚吗?误打误撞的得了个宣节校尉已经够让人眼红了,若是再毫无顾忌的出去显摆,不是平白惹人嫉恨吗?”
“就你懂得多!”爱怜的点了少年一点,高适和声道:“说吧,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跟你高伯父不必藏着掖着。”
“唉!”李括心下感动,冲高适俯身一拜道“还望高伯父允准我入河西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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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进奏院:相当于今天地方行政机构驻京办事出。
注2:唐朝蜀纸一直为御用供纸,这里让高适小资一下啦。节度使还是很牛的,宠臣自然不能太寒酸。
第四十章 袍泽(一)
高适轻捋着浓密的胡须,似笑非笑的盯着少年。
“我若没有记错的话,明年你便要科举了。放着似锦的前程不去搏取,偏要来塞北苦寒之地戍边。你可真把伯父我弄糊涂了。”
冲高适拱了拱手,李括沉声道:“高伯父,非是括儿不想考取功名。只是南大哥说过,我大唐男儿当胸怀四海,容包万物。况且,功名但在马上取,出身行伍的人未必不能封侯拜相!”
“你若如此想自是最好,只是伯父看的出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你这么一走,你娘亲由谁来照顾?”
少年的脸颊瞬时涨的通红,怔立在高适面前一时说不出话来。自己怎么就把娘亲忘了呢?阿爷冤死之后,是她靠兼做女工将自己拉扯大。长安米贵,那一枚枚锃亮的肉好该是娘亲多少个夜晚的劳酬?娘亲夙夜操劳,睡不了一个好觉,却拼着命也不肯让自己受半分委屈。她熬了近十载,熬花了眼睛,熬白了鬓发却熬出了自己这么一个不孝子?
不忍见少年如此自责,高适摆了摆手道:“你也不需太过自责。若是你真心想去边关,可以把嫂嫂接到子固宅里。再怎么说也是本家,多少有个照应!”
三哥?不知为何,少年从心底竟有些惧怕提及他。也许是因为阿甜的事情,自己刻意的回避与他见面。还记幼时得他总是喜欢将自己搂在怀里,倚坐在崇仁坊老宅前院的大槐树下,给自己讲漠北的烽烟,关河的流云。可是如今,少年心头苦笑。难道成熟便意味着对家族的绝对服从,难道成长的代价便是心甘情愿的牺牲?
“正好陛下有意从京畿子弟中抽调人选组建一支神策军(注1),拨给哥舒大帅对抗吐蕃。”高适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也知道,吐蕃一直是我大唐的心头大患。大非川(注2)之战后,吐蕃在各线战场上皆对我大唐呈压制之势。如今我大唐四海升平,国力强盛此子才不敢轻举妄动。然陛下早看清此子的面目,如若不收复九曲一线。若我中原动荡,吐蕃人顺势而下则陇右、河西危矣。”高适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双目却紧紧盯着少年。他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的暗示给了少年,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他自己走了。
“您是想让我去神策军?”少年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脑中飞速思考着。既然陛下有意对吐蕃用兵,那便不能只倚靠河西陇右的边镇军。而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对于大规模用兵将领显然比士卒更为重要。高伯父让我去神策军任职,该是想让我往高层将领处发展吧。
高适满意的点了点头,自己虽然有意帮衬李括。但有些事情只能点到为止,若是他没有资质悟不出其中道理,即便他高某人把他捧上天怕也会狠狠的摔下来。但括儿明显具备一种敏锐的嗅觉,这种嗅觉无论在朝堂还是军伍都能派上大用场。他高适没有看错人,此子前途无量。
“只是既然是陛下亲点的神策军,其各项要求都会比普通士兵高。我。。。”李括望着高适,不安的提醒道。
“你是陛下亲点的宣节校尉,又挂着太子宾客的虚职。若是你没资格进神策军,怕是天下人多无缘染指了。”适时的给少年打了打气,高适看向李括的眼神里满是慈爱。
“那,那我该去哪里点卯?”被高适看的有些发憷,李括耸了耸肩。
“明日便来南衙军营点卯吧,陛下他老人家可是盼着你们这些小郎君早日替他早日收回九曲呢。”高适善意的提点道,满脸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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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些不用拿,现在还是暑天!”看着自家娘亲将一件件粗布袍服塞进了包裹,李括苦笑道。
李卢氏犹疑的将那几件漂洗的泛了白的袍服取了出来,思忖片刻还是将它们卷了又卷,希望能在臃肿的包裹里多挤出一丝空间。
“你这是去军营,不比在家!”李卢氏一边将袍服收了边压实,一边执拗的说道。“长安的天气可没个准,前半日还是晴空万里到了午后便能狂风大作。要是下了雨你又没套暖身的衣裳可该怎么好。”
“南衙离家也就半个时辰的功夫,我又不是不能回来看您老人家。”少年吐了吐舌头,辩解道。
“军营岂是说出便能出的?进了军营啊凡事都得小心,能不跟人争的就不跟人争。刀枪啊可不长眼,千万别跟自己较劲!你好歹也是个校尉了,便是熬资历也比那些普通戍卒快,没必要去拼命!”人上了年纪便是话多,李卢氏苦口婆心的叮嘱道,生怕自家儿子太年轻吃了亏。
耸了耸肩,少年毫不在乎:“我不去惹事便好,不过要是有人挑衅,我也不会去做缩头乌龟!”
“你啊,跟你阿爷一样的倔脾气!”李卢氏轻点了李括眉心一下,叹道。
“娘亲,括儿走了后您便去三哥那里住吧。我每月的饷银都拖小六捎给您,您也置办一套像样的衣服!”李括拉着娘亲的手,劝道。
“娘亲穿不穿好衣裳无所谓,只要我家小七平平安安的,娘亲便再开心不过了。”李卢氏摇了摇头,拒绝了儿子的好意。
“听说张家小郎君也要去神策军?”李卢氏拉着儿子的手,慈声道。
“嗯,他啊非缠着我,想甩都甩不掉!”提及张延基,李括心情甚好笑着打趣道:“还有我另外一个朋友,我们明日一起去军营点卯。”
不忍坏了儿子的好心情,李卢氏挤出一抹笑容,和声道:“这样也好,你们弟兄几个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微顿了顿,李卢氏起身将李子固赠给李括的那张墨黑色角弓置于包裹上,用柔绳缠了几绕扎了紧,语重心长道:“括儿啊,你长大了也该出去闯闯。有你高伯父和固儿照顾,娘也放心的下。娘知道你上进心强,不过凡事做前多思量思量。娘亲不求你能封侯拜相,只是有一点你要记住,咱陇西李家出来的人,走到哪儿都不能叫别人看了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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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神策军:确实是哥舒翰组建对抗吐蕃的,不过因剧情需要我让它建的提前了一点。
注2:大非川之战:大非川之战,唐总章三年(咸亨元年,670年)四月至八月,在唐与吐蕃的战争中,吐蕃军避实就虚,不与唐军精锐直接交锋,而是断其粮草后,集中优势兵力夺取胜利。自此吐蕃对唐朝呈压倒性优势。
ps:这也是流云我一向的做人原则,做人可以不亿万家财,封侯拜相。但绝不能失了骨气。
苦逼生活就此结束,小七终于要从军啦。爽歪歪,让我们开始一段军旅生活,马踏天下,袖入乾坤。很爽有没有?票票有没有?
第四十一章 袍泽(二)
神策军的训练地点选在了皇城南衙的骁骑营。也许是起了照拂贵胄公子的念头,大唐皇帝陛下亲下圣谕,将整训地由南郊的白鹿堡改为南衙。要知道,神策军培养的可都是校尉以上的军官,自然和城郊大营中那些底层士卒待遇不同。况且,能进入神策军的哪个不是出身名门的世家公子。功名但在马上取,在这些世家公子哥看来,混军功可比考功名来的容易舒坦多了。皇帝陛下即便瞧不起这些贵胄少爷,也不能不给这些世家大族面子。不过此次掌管整训的可是素以治军严厉著称的哥舒翰大帅,即便是平日横行长安的世家少爷,也不得不收敛了性子聆听他老人家的教诲。要知道皇城里可不比别处,随便乱跑犯了宫中的禁忌可是杀头的罪名。故而哥舒翰大帅开营仪式上便跟大伙约法三章,未经准许擅离军营者斩、不遵军令聚众闹事者斩、三次点卯无故不到者斩。虽然大伙多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家公子,但大伙儿可不敢拿自己吃饭的家伙去打赌。虽然自己祖上打大都是有功于大唐的开国元勋,但若自家大帅真的明正典刑,执行军法。怕是事后,国事繁忙的皇帝陛下也不会为了一个叫不上名的勋贵和一镇节度翻脸。
晨光透过酸纸窗洒了进来,映出几簇斑驳的光点。李括正倚坐在靠窗的胡凳上反复擦着那南霁云赠予他的角弓。思量一夜少年还是没有向阿甜道别,一来自己来到军中乃是为了成为隐士,以得到皇帝陛下的信任。此事实在不宜太过张扬,以阿甜那个大嘴巴如若清晨告知她缘由,只怕不到晌午便传的满城皆知了。第二经过杜老掌柜上次一番教诲,少年竟是有些害怕面对这个准老丈人。
“唉。”小七长叹一声,又拿绸布在弓耳处擦了擦。来到军营中后,少年才发现一切都不似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且不说如何脱颖而出,引起皇帝陛下的注意成为隐士。单单完成每天训练的内容,顺利的留在神策军成为一名低级武官,似乎都成了一个考验。虽然神策军训练的是校尉以上的武官,但似乎自家大帅完全在按照训练新兵的模式调教自己。每日例行的晨跑、两人一组的持刀格斗演练仅仅是开胃小菜,五十步外步射一百发就当是锻炼臂肌。最要命的是晚饭前的负重长跑,二十斤的沙袋分绑在双臂两腿间,别说跑了就连走都艰难异常。偏偏天杀的关督军又定下了最后十人取消晚饭的恼人规矩。众公子少爷平日里都是横行里坊,连御史面子都不买的主,此刻偏偏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少年还在怅惘,却听得一声悠长凄肃的角鼓响起。
“呜、呜呜、呜。。。”
“啊!”少年一惊,忙闪身几步至隔壁馆舍,一把拍醒了仍自梦呓熟睡的张延基。
“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三遍角鼓后仍不出现在校场上可是要打三十军棍的!”没好气的便要将好友拽了起来,李括高声提醒着。
“括儿哥,你再让我睡会。”张延基拨开李括的手臂径自翻过了身。
“呜、呜呜、呜。。。”清幽肃杀的角声再次响起,只是带了些急促。
咦,怎么声音这么近?难道不是在做梦?张延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翻将起身,朝床侧的钟漏望去。
“天杀的直娘贼,竟然寅时三刻了!”
张延基一边穿戴袍服一边朝窗外望去,已是急的满头大汗:“括儿哥,你先去校场。屠副尉要是问你来,你就说我正在路上赶着!”
冲好友摇了摇头,李括一阵苦笑。自己这个好友哪里都好,就是娇养惯了少爷脾气太大。让他吃点苦也好,总好过以后碰到绝壁撞得头破血流。
整个校场并不大,却收拾的颇为整齐规整。地上生出的杂草早已被除了干净,坑坑洼洼的凹陷自被三合土填满。一面写有墨色神策军大字的红底军旗插在校场正北的将帅台上,随风猎猎作响。
虽然李括被皇帝陛下亲赐宣节校尉的职位,但毕竟是虚职。有意想考察下少年的领兵能力,哥舒翰大帅便将将新三旅旅帅的职位交给了他。一来给了皇帝陛下的面子,二来不会让负责督导训练的河西老兵心中别扭。
周无罪已是换了新配发的崭新皮甲端立在校场右后手,少年浑圆的脑袋与水桶般的腰身与紧缚身体的甲衣显得很不协调。不过这丝毫不会影响无罪的好心情,托了李小七的人情,自己被封了仁勇校尉。依着军中惯例,自己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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