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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艳闻秘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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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忙,不忙!”廖衡克制自己,装作无所谓似地。
“平老既不愿逛胡同,那就只有两样消遣的法子,一样是打牌;一样是听戏。”
“打牌没有搭子,还是听戏吧。”廖衡又说:“我在上海听过苟慧生,很不错。报上说他已经回北京了,不知道搭班没有?”
“他跟杨小楼合作,在东珠市口开明戏院唱。我来看看,今天是什么戏?”
说着,吴少霖去找了一张报纸看;又打了个电话约杨仲海一起来听戏,打算将答应为他筹的款子,顺便交了给他。
“今天的戏很好。”吴少霖走回来报告:“苟慧生的鸿鸾禧。大轴子更精彩,杨小楼、郝寿臣的连环套;王长林的朱光祖,难得一露。这出戏很名贵,平老不可不听。”
“好!吃完了就走。”
“倒不必那么急,开锣戏没有什么听头。”吴少霖又说:“我刚才打电话约了仲海,等他来了一起走。”
不久,杨仲海赶到,他也是戏迷,听说廖衡想听苟慧生,随即摇摇头说:“他‘回戏’了。”
已贴出戏码,临时撤消不演,谓之‘回戏’;吴少霖便问:“怎么?他是病了?”
“大概是。”杨仲海突然双眉一扬,“老伯想听戏,我倒想起来了,是个难得的机会,那王的老太太七十大寿,办了三天的堂会,有戏园子里听不到的好戏。”
廖衡是江苏选出来的议员,对北京的情形不太熟悉,便即问说:“那王是谁啊?”
“就是那彦图——。”
“喔,就是他。”廖衡被提醒了。“
原来那彦图是蒙古镶黄旗人,世袭札萨克亲王,前清当过领侍卫御前大臣。入民国后,倡率蒙族,力赞共和,立场与肃亲王善耆及小恭王溥伟所领导的“宗社党”相反,因而成了袁世凯时代的红人;现在也还很活跃。
“这三天堂会,是由尚小云提调,所以格外精采。”
“怎么?”吴少霖久居京华,听得这话,未免诧异,“内行怎么也当戏提调呢?他应该是被提调的人啊!”
“这因为尚小云跟那王府有一重特殊的渊源,不妨谈谈。”
据说,尚小云是清初平南王尚可喜的后裔。“三藩之乱”以后,尚可喜一子名叫尚之杰,编入镶红旗,曾在内务大臣;但在尚小云出生以前,家业早已败落。
尚小云是个孤儿,靠他母亲捡破烂为生;十岁那年,典卖到那王府去做小书僮,做事很巴结,一天到晚,手脚不停;但嘴上也是哼哼唧唧地唱个不停。上上下下都很喜欢他。
这种情形,让那彦图注意到了,又看他眉清目秀,觉得他天生是块唱戏的材料,便将他母亲找了来,说要送尚小云会学戏,问她愿不愿意?
“王爷栽培,那有不愿意的道理?不过。”尚小云的母亲颇有见识:“这孩子的身子太弱,最好学武生练练功,能把身子练壮了。”
尚小云应该学青衣,但戏班子因为那彦图的指定,便让他学武生;后来虽仍旧归入旦行,但在四大名旦中,尚小云的武工最札实。
尚小云感恩图报,每有新排的戏,总是在那王府的堂会中先露了以后,方在戏园中公演。
“这回就有一出新戏‘林四娘’。杨仲海又说:”尚小云的琴师赵砚奎,是梨园公会的会长;那王府的堂会,由他帮着尚小云提调,内行都要捧场,自不必谈。“
“最难得的是,一天潢贵胄中的票友,像红豆馆主佩王爷;涛贝勒,他们的玩艺,内行都佩服的,但也只有在那王府的这种堂会中,才有机会看他们粉墨登场。”
听这一说,廖衡大感兴趣,但亦不免踌躇,“可是,我跟主人家不认识。”他问:“能贸然闯了进去吗?”
“不要紧。”吴少霖说:“凭平老国会议员的身分,那王一定欢迎的。或者备一份礼送去,就更周到了。”
“好,备一份礼。”
“是、是!”吴少霖说:“我来办。”
“堂会在那儿?”廖衡问说。
“在那家花园。”杨仲海紧接着解释:“可不是那王府,是前清当过户部尚书的那桐的园子,俗名那家花园。”
“那就走吧!”
这顿西餐,事先说明白,由卡果可夫招待,所以不用结帐;吴少霖取了一张五元的钞票扔在桌上,作为小费,随即将廖衡的呢帽、手杖取了来,道声:“请,”
一出贵宾室遇见凯萨琳,“三位不再坐一会?”她问;同时很快地瞟了廖衡一眼。
“明天再来。”吴少霖答说;与廖衡目视而笑,彼此默喻,看凯萨琳的那种神情,可以猜想得到,卡果可夫已经将那张三千元支票交给她了。
等凯萨琳送到门口,道过“再见”;吴少霖领头往东面走,不远就是一家南纸店,廖衡便站住了脚。
“少霖,不必麻烦了,”他掏出皮夹子,取出四张十元的钞票,“干脆送礼金好了;咱们三个人送四十元,不算寒蠢吧?”
“一点都不寒蠢。”吴少霖进南纸店,买了一个红封袋,借笔砚写好封套,然后三辆洋车,直驶东城金鱼胡同那家花园。
送了贺礼,吴少霖向“支宾”表明,是吃了饭来的,不入寿筵,领到大客厅去听戏。
“八百罗汉”来了不少,廖衡与吴少霖一面跟熟人招呼寒暄、一面往里挤,好不容易找到三个座位,及至坐定,已是一身大汗。
“这还是开席的时候。”杨仲海指着红宣纸印的戏单说:“这么好的堂会,回头席散了,会挤得想出去撒泡尿都不行”
“那,”手里正捏了一瓶“太阳啤酒”的廖衡,将瓶子放了下来,“这啤酒还是不喝吧,省得瞥着尿受罪。”
“老伯,”杨仲海指着台上问:“你知道那是谁?”
“这是‘挑华车’吧?”
“是,‘挑华车’。去高宠的就是涛贝勒。”
“涛贝勒”名叫载涛,行七,是宣统皇帝的胞叔,“票友能唱武生的倒少见。”廖衡兴味盎然地说:“而且是当把戏。”
“他的把子是钱金福教的;下一出戏就有他。”
下一出戏是余叔岩的“问樵闹府”,饰“穷儒”范仲禹,一出场一甩脚,一只鞋不偏不倚地顶在头上,顿时采声如雷。王长林的儿子王福山的樵夫,与范仲禹对做“身段”,铢钅两相称,呼应得严丝合缝;钱金福的煞神,光看他的脸谱,就能令人目不转睛。一廖衡看得心满意足,不免起了一种眷恋京华的心思。
再下来是出群戏,全本法门寺带大审。这是尚小云为了要捧刚红起来,正加入他的“玉华班”的马连良,特意所作的安排。
马连良自然饰赵廉,但众所瞩目的,却是小翠花的孙玉姣与萧长华的贾桂。小翠花在入富连成以前,本在梆子皮黄“两下锅”的鸣盛和科班习艺,所以蹻工数花旦中第一,“拾王镯”当行出色,做工细腻无比。
正当全场聚精会神在看孙王姣“搓麻线”时,突然有人霍地起立,手中高举一个啤酒瓶,破口大骂:“妈拉巴子!是那个忘八羔子,这么缺德!”
这一咆哮,“场面”停了下来,“知实”赶紧挤上前来探问究竟;等弄清楚发怒的原因,引发了哄堂大笑。
原来此人是张作霖派来祝寿的代表,也是个戏迷;从下午两点入座以后,就没有离过座位,连寿筵都顾不得享用。
但腹饥好忍,口渴难当,无意中发现座位旁边有大半瓶啤酒,毫不迟疑地拿了起来,嘴对嘴,猛灌一气,及至入喉,方始发觉异味,再嗅一嗅瓶子,才知是一泡尿——当然是挤在座位中间的宾客,内急而又无法离座,迫不得已,权且以空酒瓶当溺壶,才闹出这么一个破天荒的笑话。
于是,“知实”一忍着笑,又慰劝,又道歉;台上锣鼓复起,好一会才能将局面安静下来。
——
八大胡同——》05
05时逾午夜,宾客散去的却不多,因为大轴是梅兰芳、杨小楼的“霸王别姬”,号召力太强了。
话虽如此,座位之间,毕竟松动得多了。台上是龚云南的“滑油山”;吴少霖不爱听沉闷的唱工戏,便先向廖衡说道:“平老,这出戏带‘日莲救母’,好一会儿才能完;主人家备得有消夜的点心,要不要吃了再来?”
“不!我不饿。”廖衡又说:“你们去吧!我在这儿闭月养神,回头听‘别姬’;顺便替你们看座儿。”
“好!多谢,多谢。”吴少霖拉一拉杨仲海:“咱们走吧!”
两人将呢帽放在座位上,一起挤了出去。走出大厅,到了院子里;吴少霖站住脚,将预先开好的一张支票取了出来。
“仲海,这是你的三千元。”他说:“我再看情形,如果‘十三太保’都到齐了,我还可以给你弄个千把元。”
杨仲海喜出望外,本以为吴少霖只是一句好听的话,总要到大选过后,才能分润若干;不想他言而有信,这么③üww。сōm快就能兑现,而且还有后望,因而满面含笑,连连称谢。
“小事、小事,算不了甚么?”吴少霖又说:“不过,仲海兄,你这一阵子有空,多陪陪平老;他见了一些甚么客,有甚么电报来往,希望你多留点儿神。”
“我知道,我会打听了来告诉你。”
“好!吃消夜去吧。”
将那王府所备的蒸饺、稀饭吃得一饱,复回原处;等看完“霸王别姬”,已是清晨三时。
散出来时,人潮汹涌,车马杂沓,等了好{炫&书&网}久,并无一辆空车可供他们乘坐。好在月华如水,一金风送爽,由宽广的王府井大街,踏月归去,亦是一桩乐事。
一路安步,一路闲谈,少不得又谈到了这天的堂会,“平老,”吴少霖问说:“今天的戏怎么样?”
“精彩纷呈,美不胜收。不过,”廖衡答说:“台上的戏,恐怕还不如台下的戏,变幻莫测。”
“是啊!”杨仲海这天因为傥来之物的三千元,触发了许多感慨:“我是甲寅年到京的,这八年之间,已经历了新华春梦;辫帅复辟;黎菩萨两番失而复得,得而复失这些‘大戏’,如今眼看赵匡胤又要黄袍加身了。”
“你把曹三爷比做‘殿前都检点’的赵匡胤,身分倒也相当;只可惜他不是真命天子,他那位老弟曹四爷,更不是赵匡义。看起来,又是‘旁观者清’的一出玩笑戏。”
民国创建之初,老名士王湘绮做过一副讽刺袁世凯的谐联,另加一个横额,叫做“旁观者‘清’”。这“清”是指安居故宫的溥仪和他的“小朝廷”。
吴少霖知道这段故事,便即说道:“老有个‘旁观者清’,也不是一件好事;中国历史上,从没有那个朝代,亡了国还能盘踞在大内的,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怪事。”
“不但中国历史上没有,外国也没有。”廖衡说道:“有辫帅所开的恶例在,难保将来没有第二次复辟事件。我倒很想提个案,不容有这么一个畸形的政治组织存在。”
“平老,”吴少霖很注意地问说:“你是打算长住北京,行使国会议员的职权?”
“有可能。”廖衡答说:“不过要看议员任期,会不会延长?”
原来根据民国元年公布的“临时约法”而产生的国会议员,自第二年四月正式开议后曾经两度被迫停止行使职权,聚百散、散而聚,任期颇难计算,国会中正在酝酿提出延长任期的议案。
吴少霖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如果延长任期的议案失败,办理改选,岂非又是一个摸鱼的大好机会?
因此,他问:“平老,你对延长任期的问题,作何看法?”
“我还没有仔细想过。等大选过后,我们好好谈一谈,看能不能提个案?”
这一回答,不符吴少霖的愿望,自然也就不必谈下去了,只淡淡地答一声:“是。”
“十三太保”来了十一个,由吴少霖代办报到手续;出席费加旅费,每人六百,总计六千六百元。
吴少霖算一算帐,交际费一万,吴毓麟另送五千,加上这六千六百元,一共是两万一千六,除去送凯萨琳及杨仲海各三千以外,实收一万五千六,已超过原定目标的一万四千元了。
饮水思源,对廖衡自然格外巴结,“平老,”他问:“养精蓄锐差不多了吧?”
“不,不!这两天我的‘团体’要开会,等大选以后再说。”廖衡又说:“我想到西山八大处去住几天;那时候看她能不能多陪陪?”
好!我来跟卡果可夫谈。“吴少霖很关心地问。
“平老召集开会谈甚么?”
“总不会是谈杯葛大选,拿了钱不投票。你放心好了。”
这句话说中了吴少霖的心病;当然,他是决不肯承认的,“平老,你误会了。”他说:“平老的为人,我岂有不知乏理?”
“我也是跟你说笑话的。”廖衡又说:“不过有个消息,我倒要告诉你,听说后天在甘石桥发支票,你知道不知道?”
“我没有听说。如果真有此事,平老及贵同仁,自然应该援例办理。”
其实,吴少霖是知道这回事的。他因为责任关系,认为还是到投票那天,在赴议院途中的汽车上发支票来得妥当;如今廖衡提到,他不能不作此表白。
“对!”廖衡说道:“倘或受到不平等待遇,老弟,临时出了问题,我不能负责。”
这话的语气很严重,吴少霖急忙说道:“平老,我马上去同他们交涉。”
“老弟,你说的他们是谁?”
吴少霖的关系是二吴——议长吴景濂;交通总长吴毓麟,他考虑了一下,认为找吴毓麟,因为彼此并无长官部属的关系,说话比较方便。
“不然。”廖衡这几天打听到许多内幕,“你还是找吴大头的好。”他说:“据我所知,只有高凌霨、王毓芝、边守靖是核心分子,连吴大头,也不过是主要经手人而已;至于吴毓麟、王承斌,都在外国,发言并无力量。”
吴少霖不知他何所据而云然?既然他主张找吴景濂,自然按照他的意思办。
“议长,”吴少霖率直的问:“听说十月一号在甘石桥发支票,有这话没有?”
“有啊!通知已经发出去了,名义是开谈话会。”
“既然如此,廖议员他们这个团体,在投票那天的车上发,似乎形成歧视,我跑腿的人,不好交代。”
“是这样的,第一,那天会到甘石桥去的。都是些零星无所归属,而且都是五千元一票,另有加码的,要归经手人负责;第二,廖衡大开荒腔,‘三立齐’对他们不大放心。”
“喔,‘三立齐’是谁?”
“是高、边、王三个人在大有银行合开的一个户头。”吴景濂又说:“这件事,你不妨跟边清清去谈一谈。”
“是。我这就去。”
边守靖是直隶省议会的议长,不便出现在甘石桥国会议员俱乐部,所以诸事都是在家接头;等吴少霖赶到他家,津保派的知头正在开会。
因为皖系的浙江督军卢永祥,发表了一个通电,指斥九月十日国会所举行的总统选举预备会,虚冒出席人数,形成弊端;并反对将来非法选举总统。
据说张作霖将通电响应;又据广州来的消息,一旦贿选的局面出现,孙大元帅将联络段祺瑞、张作霖、卢永祥一致行动,讨伐曹锟。
同时关外亦有情报,说孙大元帅指派汪精卫到奉天跟张作霖有所商洽;天津段祺瑞这方面,与广州亦有信使往还。孙、张、段三角同盟,正在酝酿之中,这天津保派的会议一,便是商讨对策。
所谓“讨伐”,有吴佩孚坐镇洛阳。不足为优,至少也不是眼前的事;对于卢永祥的通电,意见甚多,有的主张反驳,有的主张请吴景濂代表国会,发布声明,聚讼纷法,莫衷一是,最后是议而不决,不了了之,只是让吴少霖枯坐了一个钟头而已。
听差将他延入小书房。边守靖很客气问道:“少霖兄,有何见教?”
“边议长,我有苦衷奉陈——。”
等吴少霖道明来意,边守靖答说:“我们决无歧视廖议员之意。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连个名单都没有送给我们;我们又何从预备。”
“名单现成。”吴少霖说:“一共十一位,都已经在国会报到了。”
“报到的议员很多,我们无法知道,那位是属于那个团体。现在闲话少说,我想请少霖兄开个名单给我。”
“行!我现在就可以开。”
旁边另有张书桌,现成的笔砚;等他将名单开好,边守靖也盘算停当了。
“少霖兄,支票我可以先开给你;不过,你能不能负责,请你自己酌量。”
“能。”吴少霖毫不迟疑地答说。
“好!不过我声明在先,投票是十月五号,支票开十月六号,都用‘抬头’;投票那天,那位没有到,支票是要止付的。”
“对!这个办法很公平,也很妥当。”吴少霖紧接着说:“不过支票有个开法,廖议员这个团体要提公积金,每人五百元,这个数目,清边议长并入廖议员的支票,一起开好了。”
“可以。我交代他们去办。”边守靖唤进会计来,当面嘱咐清楚;然后问说:“少霖兄,你听到甚么消息没有?”
这当然是指有关大选的消息:“消息很多,不过都是马路新闻。”吴少霖问道:“有一说是,吴议长将来要组阁一;不知道有这话没有?”
“这是吴议长的要求。曹大帅已经很明确地答复他了:大选尚未揭晓,现在谈这件事,为时尚早。”
“曹大帅必登大宝,对于组阁的人选,总已经在筹划中了吧?”
“还没有,”边守靖答说:“老实奉告,这件事牵涉的方面很多;曹大帅即令有心借重吴议长,恐怕他一个人也作不了主。”
“是要跟谁商量呢?”
“至少要征询、征询贵同宗的意见。”
吴少霖略想一想,便即明白,是要征询吴佩孚的意见;心里不免替吴景濂耽心,虽然一笔写不出两个吴字、但吴佩孚一定不会看得起吴景濂。
“少霖兄,”边守靖郑重嘱咐:“刚才我的话,不足为外人道。”
“是,是。我明白。”
不久,会计将支票送了进来,一共十二张,除了廖衡的那张是两万零五百元以外,其余每张都是七千元。
“数目不错吧?”会计问说。
吴少霖算了一下回答:“不错,不错。”
“那末,请吴先生签收。”会计又说:“大有银行在前门外二条胡同。”
会计另外备了一张收据,上面列明支票号码,但未写钱数;吴少霖签了名,又取下印章戒指,铃了名印,兴辞而出。
在洋车上,他仔细看了支票,一共两个图章,长的是“三立齐”;方的是“洁记”,边守靖字清清,可知是边守靖的户头。吴少霖记起廖衡的话,(炫)恍(书)然(网)有悟于“三立齐”的由来,高凌霨、王毓芝代表曹锟;边守靖代表曹锐。此“三”人拥“立”曹锟,是真正的“从龙之臣。”
吴少霖也想通了,廖衡这个小组织的成员分子复杂,到时候是不是会投票选曹锟。或者虽投而有意造成废票,事不可必。曹锟能不能当选,无须关心;要关心的是自己的前程。
因此他在将支票交给廖衡时,有句话交代,“平老,”他说:“上海人打话:”光棍好做,过门难逃。‘我求平老跟贵同仁,帮我打个过门,免得我饭票子过河。“
“言重,言重。老弟,你说,这个过门,怎么打法?”
“这个过门,就是让我明明白白交了差。投票那天,我备三辆汽车,一起到议院;只要大选筹备处看清楚,我经手的十二位都到了,我就好交差;至于领了选票,怎么投法,我不敢于预,不过选票一定要领,领了一定要投”
“好,好,没有问题,一定如言照办。”廖衡又说。
“不过有件事我一定要先弄清楚,空白选票上会不会做暗号?”
“不会。”
“那就更无顾虑了。我是怕空白选票上有暗号,事后检查,发觉谁投了废票,连累老弟落包涵。”廖衡看了看支票说:“老弟办事,干净俐落;我也决不会做半吊子。喏,你把我的支票拿去,替我刻个图章,到银行开个户头,把支票本领回来以后,你的六千五百元,我开支票给你。”
吴少霖一愣,怎么会是六千五百元?细想一想才明白,廖衡也愿意把争来余额奉送;他是两个“乞巧数”,双份一千元,就变成六千五百元了。
这一千元以不取为妙,“平老,”他说:“你仍旧给我五千五百好了。平老的两份我不敢领。”
“不,不!老弟你不必跟我客气。”
“这样,”吴少霖改了主意,“这一千元,请平老送仲海好了。”
“我另外要送他。你如果愿意帮他的忙,亦无不可;不过我会说明,其中有一千元是你送他的。”
虽是不义之财,授受之间,却显得很义气,吴少霖心满意足地答应一声:“是!”接着又问:“开户用甚么户名?”
“用‘平记’好了。”
“好!我马上去办。回头在那里碰头?”“还是凯萨琳那里好了。”吴少霖答应着走了,办好了开户的手续,到约定的地点,“廖衡已经在那里等了。”一是在中国银行开的户头。‘平记’的户名,已经有了;我斗胆加了一个廖字。支票。图章、收款单,请平老点收。“
“劳驾,劳驾。”廖衡当即开了一张十月七号五千五百元的支票,交割清楚。
“平老,”廖衡低声问说:“你预备那天骑洋马?”
“我想到投票那天。”廖衡又说:“想到西山‘八大处’去逛逛,你能不能替我安排?”
吴少霖点点头,表示在考虑;其实,他心里考虑的是,如何设法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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