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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胡同艳闻秘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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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少霖点点头,表示在考虑;其实,他心里考虑的是,如何设法劝阻廖衡打消此念。
因为他原来打算利用这个机会,制造纠纷,作为花君老二与廖衡闹翻的藉口。
他们如果是在城内任何一家饭店住宿,花君老二可以装作出条子无意撞见,真赃实犯,无法遁形、如果是在西山“八大处”,花君老二出条子不能出到那里去,岂非坐失机会?
转念一想,廖衡也很够意思不必如此;而况这纠纷闹出来,小报记者追根究底,可能将自己也会牵连进去,是件很划不来的事。
于是他说:“我先来联络一下看。”
当然是跟卡果可夫联络;他原以为只是一个短局,听说要带到西山八大处,自然是停眠整宿。不免面有难色。因为凯萨琳要照料买卖,无法抽出那么多的时间。
“你不会临时请一个人来照料?”吴少霖说:“请个短工,一天不过十几二十块钱的事。”
“钱是小事,生手连菜名都不知道,上菜的规矩也不懂。”。
“那就请个熟手。”吴少霖取出皮夹子掏了一叠十元的钞票,约是七、八十元,往柜上一放:“就这样说了,十月五号下午四点钟,我派车来接。”
卡果夫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吴少霖回到原处,将交涉情形说了一遍,廖衡少不得又夸奖了一番。
十月二日深夜,边守靖家照例有个集会,除了高凌霨、王毓之以外,“核心分子”诸如吴毓麟、王承斌、熊炳琦等人,亦都必到;所谈的头一件大事,便是计算票数。
“亲自到甘石桥来领的,一百九十四;中间人经手代领的,三百七十三,总数是五六七。”王硫芝提出报告:“还差十六名。”
原来两院议员总数为八百七十四人,照“大总统选举法”规定,“大选会”须有议员总数三分之二出席,计为五百八十三人,还要十六个人,方始够数。
“嘎,”边守靖说:“总数是五六八。邵次公的支票,我托他的同乡王少南带给他了。”
“那也还差十五个。”
一句话未完,听差来请王统芝听电话,是曹锐从天津打来的。
电话就在他右边的茶几上,拿起话筒听不到,两分钟,便举起左手,用食、拇两指,搭成圆圈——这是新流行起来的一个手势,表示英文的OK。 “行了,”王毓芝放下电话筒说:“曹四爷说:天津有九位,明天进京;齐抚万派人护送六位,准后日到京,正好十五个人。”
齐抚万便是江苏督军齐燮元。当津保派发动贿选时,派定各省督军、省长“报效”的金额,数目最高的是山西督军阎锡山、湖北督军萧耀南、江苏督军齐燮元,每人五十万。
齐燮元除了出钱以外,还很出力,衷心希望曹锟能够如愿以偿。从表面看,他的江苏督军由代理而真除,出于吴佩孚的力保,直系“办大事”,自当尽心协力;其实另有深意。
原来,曹锟之当选与否,对萧耀南与阎锡山的关系不大,萧耀南是吴佩孚的嫡系,只要吴佩孚的实力够,就算曹锟不当大总统,他的地位亦不会动摇。
阎锡山更是根深蒂固的“山西王”,他从辛亥革命、山西独立开始,便采取闭关自守的宗旨,山西与邻近各省,书虽同文,车不同轨;山西的铁路采用较标准轨道小一号的“开普轨”,与他省不能通车。报效曹锟大洋五十万,无非卖个情面;大选结果,他不必关心,反正谁来当政,都动不了他的山西督军。
但齐燮元就不同了。江苏膏腴之地,虎视眈眈的,颇不乏人;而且,传说中他曾两次“杀上”。
第一次是护国军兴师讨袁,他是入湘的第六师师长马继增部的第十二旅旅长,行军途中,马继增神秘暴卒,齐燮元因而升任第六师师长。有人说。马继增之死于非命,是齐燮元的阴谋。
第二次是民国九年秋天。那时,他是苏皖赣巡阅使兼江苏督军李纯的副手。有一天忽然传出李纯的死讯,内情不明,流言四起,有的说他是厌世自裁;有的说,他是死于误杀,而如何误杀,又有两说:一说是他多内宠,其中有个姨太太与他的马弁通奸,为李纯撞破,以致被杀;又一说是李纯与他的侍众副官毕正林的妻子发生暧昧,本夫杀了奸夫;但也有人说,李纯是为齐燮元所杀。北京并曾特派财政部次长潘复专程到南京调查,而并无调查报告,益显得内情复杂。
这些传言都颇不利于齐燮元,因而急于想成拥戴之功,以求固位。本来离京的国会议员,多集中在天津、上海三地,而散处原籍的,亦有三十余人。其中以江苏最多;齐燮元便分别派人登门劝驾,软哄硬逼,罗致了六个人,特派一名机要秘书,一名警卫营长,带领枪兵八人,挂了一节“蓝钢车”,由津浦路北上,名为护送,实为押解。车到天津,时在十月四日上午。
其时曹锐已派了人在车站迎接。送到天津最有名的旅馆,位于英租界的“利雅德”休息,随即奉上请帖,中午在利雅德餐厅请吃西餐;餐后上车进京。
其中有一个江苏常州选出来的众议员朱溥恩,洗完澡休息,随手拿起一份报,触目大吃一惊,只见第一版头条的大标题是:“众议员邵瑞彭公布证据,控告高摄揆吴议长贿选。”
控诉状的案由是:“为告诉高凌霨、王毓芝、边守靖、吴景濂等因运动曹锟当选大总统,向议员行贿,请依法惩办,以维国本,而伸法纪事。”
正文共分四段。第一段是抨击曹锟,说他“以骚扰京师,诩戴洪宪之身,”首揭他拥护袁世凯称帝的往事。而竟“不自敛抑,妄希尊位”,部署分为四个步骤:“遥制中枢、连结疆吏、多方搜括、筹集选费”是第一步:“收买议员、破坏制宪、明给津贴、暗赠车马费”是第二步:“勾通军警、驱逐元首”是第三步:“速办大选、定斯付兑、诱取选票”为第四步。
接下来第二段指出组织买票机关、开出支票已在五百张以上。
然后第三段陈述他个人取得支票的经过:邵瑞彭说他“持身自爱,于此等事未敢相信,适值同乡议员王烈将前往该院,托其向王、边探听。王君回谓,该被告等已将选举曹锟之票价支票五千元,交我带交,退还与否,听君自便,我不负责等语。瑞彭当将支票留下,作为控诉证据。”
最后一段,除了指控高凌霨等人所犯的法条以外,特别声明:“曹锟、王承斌、熊炳琦、吴毓麟、刘梦庚等,分属军人,当依法另向海陆军部告发。”拟附的证据,则是“甘石桥通知一件;五千元‘洁’字签字,有‘三立斋’图记,背注‘邵’字之支票照片,反正两面共二纸。”
正看到这里,同行进京的参议员杨择,手持报纸,来找朱溥恩,一见面就问:“你看到了?”
“看到了。”朱溥恩说:“邵次公看起来很文弱,想不到会有此激烈手段!”
“闲话少说。”杨择看了看周围,放低声音问:“你有何感想?”
朱溥恩沉吟了一会说:我有我的事业,总不能为了区区五千元,出卖名誉。前一向是齐抚万一再托人央说,劝我勉为其难,我无可奈何,才有此一行。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我打算告诉伴送的人。我决不进京投票。“
“你不要傻了,人已经落在他们的罗网中了,他们肯网开一面,让你远走高飞吗?”
朱溥恩一愣,“那么,”他问:“你说该怎么办呢?”
“只有一个法子,避开他们的耳目,悄悄儿溜走。”
“喔,”朱溥恩看“看手表说:”现在十一点半了,一到十二点,就会来催请;要走要赶紧走。南下的火车,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
“你打算坐火车走?”杨择摇摇头:“火车站、轮船码头,都有密探,一去是自投罗网,只有找地方先躲一躲。”
“躲到那里?”
可躲的地方不难找,因为反直系的议员,在天津很不少;但最后决定投靠段祺瑞。
最大的原因是,段祺瑞住在天津有名的盐商王郅隆家,而王家离利雅德不远,易于摆脱监视;其次,段祺瑞虽在“皖直战争”中屈居下风,但威望仍在,足资荫庇。
于是,两人穿上长袍,连马车褂都不著,由利雅德的后门,悄悄离去,穿过一条马路,便到了王郅隆家。
主人不在,但段祺瑞在。王家的门上听说是来看“段大人”的,不敢怠慢,立即通报;段祺瑞随即在花厅中接见。
杨择认识段祺瑞,当时为朱溥恩引见以后,道明来意;段祺瑞沉吟了一会说:“两公不甘同流合污,清操可佩,本过,我亦是客,不便擅自作主,替主人留客。”
一听此言,杨择大感意外;不过段祺瑞还有话,他说王郅隆亦是参议员;他是做大买卖的,不便得罪津保派,所以进京投票去了。杨、朱二人如住在王家,会替王郅隆招致误会。
“这样吧,我送两位去个地方;不过起居不如这里舒服。”
当下段祺瑞派他的副官,送杨择、朱溥恩到吴光新家暂住;此人是段祺瑞的内弟。段祺瑞每到天津,不是住在王家;便是住在吴家。吴光新由段祺瑞一手提拔,对于他的客人,亦如对段祺瑞同样地尊敬。时已过午,备酒款待;席间问起:“有何可以效劳之处?”
“我们的行李,还在利雅德。”
“那不要紧。”吴光新问道:“不过我要请问两位,行踪打算不打算公开?”
“当然可以公开。”杨择答说:“托庇在麾下。我们还有什么顾虑?”
“好!”吴光新关照段祺瑞的副官:“你到曹四爷那里去一趟,就说朱议员、杨议员有事不能进京了,把他们两位的行李带了回来。”
这天晚上,甘石桥与边守靖彻夜灯火通明。由于发生了邵瑞彭提出控告,及朱、杨两议员临阵脱逃这两件杀风景的事,所以津保派的核心分子,及吴景濂都很紧张。
尤其是边守靖,一本贿选的总帐在他手里,支出总数,已超过一千三百万,各省督军,省长所报效,以及靳云鹏侵吞参战经费,吐出来的一部分,总计还不到三分之一;由曹锐那里领来的款子,不下九百万之多,如果“八百罗汉”到不足额而选不成大总统。一千三百万大洋将付之东流,连个响声都听不见。
最使得边守靖心悬不已的是,他替曹家兄弟垫的款子,亦有七、八百万;如果曹锟失败了,以自己跟曹锐的交情,这笔垫款就不好意思开口要了。为此,他私下问吴景濂:“如果议员到不了规定的数目,怎么办?”
吴景濂想了一下说:“这件事,我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把他办成功。不过,我办成了怎么说?”
“请莲公吩咐。”
“曹三爷原来答应让我来组阁的话,算数不算数?”
“喔,这话——”边守靖想了一下说:“请莲公先告诉我,是怎么样的冒天下之大不韪?我弄明白了,好跟曹三爷去谈。”
“办法很简单,就是要魄力;不管到会的人数足不足额,只凭我一句话,足额是足额不足额也是足额。”
听得这话,边守靖放了一半心;至于吴景濂的期待,他知道未可乐观,因为曹锟要靠吴佩孚撑腰,而这个秀才出身的“儒将”,却不免有些“酸腐”之气,对吴景濂一向鄙视,决不会同意他来组阁,但此时不宜实说,且先给他一颗定心丸吃,好歹先把曹锟“扶登大宝”之后,再作道理。
于是,他拍一拍胸脯说:“莲公,你出了这么大的力,是‘从龙’第一功臣;我跟曾四爷的交情够,四爷又可做三爷一半的主。这件事,我来替莲公力争。”
因此,吴景濂特别卖力,凌晨四点钟上床,睡不到两个钟头,便即起身,匆匆漱洗,赶到议院,还不到七点钟;一到便问:“警卫长呢?”
警卫长汤步溉亦是刚刚上班,奉召到了议长办公室;吴景濂交代,议院所有出入通路,皆须加派警卫,严密看守,议员只准进,不准出,这道禁令,直到他宣布选出大总统后方能解除。
这天接受了“三立需”的支票的议员,事先由王承斌叮嘱警察总监薛之珩,派出大批警察去迎接,实在是押解。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而自从廖衡创为“借乾铺”之说,许多“猪仔议员”藉此解嘲,乖乖儿地投了票。
未到中午,大选结束,吴景濂兴高彩烈地宣布:实到议员五百八十九人,曹锟获票四百八十票,依法当选为大总统。同时率同副议长张伯烈,打了个“万急”的电报向曹锟致贺:“保定曹大总统鉴:十月五日,依大总统选举法,举行大总统选举,我公依法当选,中外腾欢,万姓仰戴,永奠邦基,造福民国,谨掬诚申贺,顺颂钩安。”
可想而知,除了直系以外,国民党的领袖以及奉系的张作霖,皖系的卢永祥,都会发表通电,申讨贿选。
但这不足使曹锟心烦;烦的是组阁的人选。
吴景濂是自认为“跑头马”的人,除了发贺电以外,第二天亲自到保定去致送大总统当选证书,曹锟当然待之以礼,办了一桌烧烤席款待;吴景濂心想,自己将来要当曹锟的“宰相”,没有占居上位的道理,所以坚辞首座,“大总统是元首。”他说:“当然上坐。”
曹锟是个大老粗,但有人会教他,“你是民意代表的领袖;我虽承大家抬举,不过,”他说。
“我没有就职,还不能算大总统。”
这话也有他的道理,便谦谢了一番,坐了首席;但尽管频频劝酒,说了许多客气话,可是他一心在想的一句话:“莲公,我请你帮忙;你来组阁。”却始终未见曹锟出口。
“是了!”吴景濂只好这样自我宽慰,“他说过,尚未就职,不算大总统,要就了职,才能使大总统的职权。”
于是,全部希望又寄托在曹锟就职之日了。
曹锟的就职日期,定在贿选之后第五天的双十节。在此以前,吴景濂由于这一次的国会自动恢复,有个冠冕堂皇的目标,说是制订宪法;此一任务不曾达成,对全国民意无法交代,为了遮羞起见,将尚待从客商讨的一部“天坛宪草”,匆匆三读通过。
因而,有人戏称这部装点门面、形如儿戏的国家根本大法为“曹氏宪法”。
曹锟就职以前,照例要发表就职宣言,通电全国。
民国以来,凡是自认为对国事有影响力的人,那怕是一各师长都可以发通电,有所主张;所以拟通电宣言,成了做官的一门大学问。
其中,最负盛名的是黎元洪的秘书长饶汉祥。他为黎元洪所拟的通电,动辄千数百言,婆婆妈妈,垂涕而道。有人说是“王大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但也有人认为至性感人;三家村的学究,常常在垂阳影里,戴上用脚老花眼镜,捧着一份报纸,摇头晃脑在念古文,不问可知念的是饶汉样的精心杰作。
曹锟手下没有饶汉祥这样的人物,所以这篇宣言,至少词藻上欠点工夫,一开头就说:“锟军人,于议治初无经验,今依全国人民付托之重,出而谋一国之福利,深思熟计,不胜警惕,所私幸者国家之成立,以法治为根基,总统之职务,以守法为要义,历任总统皆系一时之彦、只以国家根本大法未立,无所依据,未竟厥他。锟就任之时,适值大法告成之际,此后庶法举措,一一皆有遵循,私心宠幸,遭遇不过于前人也。”
这一段话,细细推敲,不啻自承他的大总统,自非法而得;但如强调法治,则逆取顺守,仍可令人寄以相当的希望。
那知,最后一段,大相矛盾;他说:“当此国事未宁,民生正困,财政竭蹶,军事未戢之时,瞻顾前途,诚不敢谓有必达之能力;然不畏难题,出于素性,所以报答我父老昆季者,惟此至诚而已。逐年以来,政治潮流,日新月异,譬之医者,不顾泥古,自囿于方书,不敢惊新,以国为试验。语云:为政不在多方,顾力行如何耳!谨以服膺,施诸有政。”
既然“庶法举措,一一皆有遵循”,那就谈不到“自囿于方书”,更谈不到“以国为试验”。归根结蒂来说:心目中根本没有“国之大法”在。
因此,虽有捧他的人称他这篇宣言,质朴无文;但大多数的人看法是:这篇宣言,是笨人的手脚,毫无魅力。
但曹锟缺乏魅力,这话不假。至少形象上是如此。
民国肇造,虽然辛亥到癸亥,只得十二年工夫,但除开国之父的临时大总统孙文以外,曹锟之前,大总统已四易其人:袁世凯、黎元洪、冯国璋、徐世昌。
黎元洪且先后两在其位,他以武昌首义成名,面团如弥勒佛外号“黎菩萨”,为人虽忠厚、庸懦,但进退出处,总算还不太苟且,所以同情他的人很多。
袁世凯虽然身败名裂,但毕竟一生多彩多姿;笼络人的手段,出于天才。他的魅力,如一块强力的磁铁。在外交使节团中,普遍地对他具有强者的印象。
徐世昌是唯一文人出身的大总统。他是翰林,但从未当过考官,亦未被派过“撰文”的差使,是个黑翰林;可是在仕途上,以他那套阴柔的黄老之术,加以命中有“贵人”,由于袁世凯的叱咤风云,他亦大红特红。同时吐属、气度,到底比武夫出身的要高明些,所以别具一种与其他大总统不同的魅力。
冯国璋就比较差了,尤其是“总统鱼”的笑话,大伤国格——他在位时,公府经费支绌,他又是爱算小的人,不知听从了谁的“馊主意”,招商承包,出卖西苑三海的鱼。
中南北海的鱼,得天独厚,水质未受污染,亦无人为的惊扰,所以鱼儿孳生不息,不但“多子多孙”,而且“长寿”。
其中有一尾重达十余斤的金色鲤鱼,上系一面银牌,传说还是前明万历年间放的生。英国公使朱尔典,以重价购得此鱼以后,特为具柬请冯国璋赴宴,并邀各国公使作陪;宴会中的主菜正是这尾金色鲤鱼,一时腾笑国际。
幸而冯国璋的继弦夫人,原是袁世凯家西席的周小姐,“腹有诗书气自华”,多少弥补了冯国璋印象上的缺陷。
冯国璋虽然予人印象不佳,但到底是天津武备学堂的高材生,不比曹锟出身行伍,言语粗鄙无文;加以他的那尊范,像个土财主,看来看去,总令人有“望之不似人君”之感。
就职典礼那天,有个历任大总统都很重视的节目——接受外交使节团觐见致贺。
民国以来的大总统,在正式外交场合,毫无例外的都着燕尾服。
曹锟的西式大礼服,是早由曹锐从天津找了名师,到保定量身特制的,穿上身倒还像个样子,只是白衬衣上浆得挺硬的尖角领子,卡得他的脖子非常不舒服;不时仰起脸,挺直颈项歪着脸将脑袋扭两扭。这副模样就显得有些滑稽;但宝星闪辉、剑佩铿锵的场合,没有人敢笑。
好在每一国家的公使,上前鞠躬握手,只交换两三句例行的寒暄,“差使”关不繁重,所以,曹锟虽为燕尾服所苦,却还能忍受。不过到了日本公使觐见时,却出了岔。
日本公使致贺以后,曹锟答说:“多谢,多谢;请代向贵国女皇问好。”
那日本公使不知道他说的什么?但他的随从的武官却愣住了。
原来日本公使芳泽谦吉,是日本最大政党政友会总裁犬养毅的女婿,这年七月方始奉派来华,正值黎元洪为直系军阀逼迫“出亡”,所以一直未曾呈递国书。
他虽早就在中国当过外交官,却不通华语,不过,随同觐见的陆军武官土肥原贤二,自大正元年,也就是中华民国元年在陆大毕业后即奉派至关东军服役,久任张作霖的顾问板西利八郎的副官,最近调至日本公使馆任职,十年来足迹不离华北,深谙华语;曹锟亦是旧识,心想他不应该不知道日本已有多少年没有女天皇了,何以有此错误?
错误是曹锟的侍卫官造成的,本来觐贺的使节,须先排好姓名卡片,每人一张,不道临时失手搞乱了,将日本公使误为荷兰公使,以致将大正天皇误为荷兰女皇。
这时,在一旁照料的大礼官阴昌,赶紧上前,亲自翻译,改正了曹锟的错误。不过,曹锟自己也发觉了。因为:第一、他发现了土肥原贤二,既是日本武官,他所陪侍的,当然应该是日本公使。
第二、出生于北海道的芳泽谦吉,身不满五尺,是名符其实的东洋矮子。
因此,他向负责报名的侍卫官瞪了一眼,向阴昌说道:“午楼,你别走开!”
午楼是阴昌的别号。
接下来的芳泽补递国书,由于阴昌亲自照料,未再出错,但笑话已经传出去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曹锟回到延庆楼中休息。
津保派的要角为他设宴庆贺,由高凌霨作主人,首座自然是“大总统”、第一名陪客便是吴景濂。
依次敬酒后,曹锟的嬖人李彦青,在后面轻轻拉了拉他衣服,这是一个暗号。
于是曹锟咳嗽一声,提高了声音对高凌霨说:“泽畲,今儿子玉给我来了个电报,谁当国务总理,他跟我的意见不同;还得好好儿商量,目前只好请你多辛苦,暂时代一代。”
“是。”高凌霨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是有意安排好的一着。
因为吴景濂凯觎阁揆一席、形于词色;而吴佩孚决不会同意,津保派亦不顾跋扈成性的他当政,但怕他迫不及待的会当面提出要求,曹锟一定难以应付。
所以想好了先发制人的办法,来封住他的嘴。
不过吴景濂并不死心,转脸说道:“请问大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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