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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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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觉民果决地一摇头:“不行!”
张鸣岐万分惊讶:“为什么?”
“我们一块儿举事,就要一块儿就义,我,不能例外。”
张鸣岐继续走温情路线:“你家里还有些什么炫?”
林觉民略带笑意,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妻子又怀孕了……”
“娇妻幼子,如何抛撇得下?你正当享天伦之乐呀!难道你希望你的孩子出生之后就没有父亲么?等到他因为没有父亲被人欺负,你在九泉之下,想必也要痛哭流涕吧?”张鸣岐认准了这是林觉民的软肋,展开感情攻势。
林觉民伸出食指,轻轻地弹了弹烟灰,略带悲戚地说道:“大丈夫为天下谋幸福,就顾不得自己的小家了。中国已经危在旦夕,危如累卵,亡国有日。我既然以革命者自许,就当仗剑而起,以死报国。大人既然想得到小儿丧父被人欺负之痛,难道想不到中国被洋人欺负的亡国之痛吗?!”
林觉民的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使素有辩才的张鸣岐哑口无言。
面对此情此景,张鸣岐发自内心地说道:“那……壮士,你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本官能做到……”
林觉民朗声一笑:“只要大人洗心革面,赞成共和,将来国家富强了,我死也瞑目。”
张鸣岐如同被雷劈电击一般,整个人成了木雕泥塑。
“大人!”旁边的幕僚小心翼翼地拉了他一下。
张鸣岐这才醒悟过来,咳了一声,说道:“你既有素志,难以相强,那……就成全你吧。”
“谢大人!”
“送……客!”张鸣岐一举茶杯,起立说道。
两个衙役恭恭敬敬地搀着林觉民一步一挪地离开。
林觉民边走边还回过头来:“大人,莫忘了洗心革面……”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张鸣岐忍不住对幕僚感叹道:“惜哉!此人面貌如玉,肝肠如铁,心地如雪,真奇男子也!”
在珠江边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陋的行刑台,不少人围拢在四周,等待着行刑时刻的到来。
没过多久,清兵开始从牢房里押出一个个革命党人,他们肩压木枷,脚戴铁镣,目光坚毅,被押送着排着队,哗啦哗啦地拖着步子,由廊桥走上行刑台。
喻培伦被押上行刑台,他转过身来,向后面的同志说道:“同志们,我喻培伦先行一步。咱们……望乡台见!”
他扭过脸来,神色淡定地向刽子手一拱手:“拜托兄弟,手脚利索点儿!”
“放心吧,壮士!”刽子手不无敬意地说道。
刽子手解掉喻培伦头上的木枷,把他的头颅用刑具卡住,不能动弹。一脸凶悍之气的刽子手取出一根尺长的铁钉,对准喻培伦的天灵盖,一锤砸下……片刻之后,刽子手将他脚下踩的木板一抽,喻培伦的尸体便掉入江中。
随后,林觉民没戴木枷,被两个狱卒架着押了上来。他脚镣的链子拖在木桥上,发出哗哗的声响,令人凄然。
林觉民被固定好头颅之后,双眼瞩望着远方,轻声吟道:“珠江流向大海,我家乡的闽江也流向大海,它们在那里应当是汇合了……”
说完,林觉民那双明亮的眸子微微地闭起来。
刽子手依旧举起铁锤,依旧是重重地落下,依旧是将其脚底抽空,依旧是让烈士的遗体滚落江中……动作熟练得有些机械,但是,那血红的江水却呜咽起来。
第九节 魂归黄花岗
5月3日,这一天广州城上空乌云密布,细雨霏霏,街道上面行人稀少,整个城市都安静得让人近乎窒息。
谘议局前的气氛显得更加阴冷,潘达微和徐宗汉正在遗骸中忙碌,他们仔细地辨别死者的身份之后,便将遗骸装入车内,准备将他们送往红花岗埋葬。
这时候,忽然有一队清军的巡逻马队在这两辆收尸车前停了下来。
一个清兵将领装扮的人勒住缰绳,却并不下马,犀利的眼神在徐宗汉和潘达微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质问道:“你们是什么炫?”
潘达微闻言,举起“善堂”的旗帜,不露声色地道:“本人潘达微,乃是《平民报》的记者。”
那清兵将领大喝一声,道:“你这厮好大的胆子,竟敢为党匪收尸?”
潘达微面不改色,仰起头,说:“党人也是人,人死以入土为安。若是任由其暴尸街头,岂不是天理不容?再说这天气渐热,万一要是尸体腐烂,引发时疫,岂不是要让全城的百姓都跟着遭殃?我将这些尸体拖去埋葬,应该不算违法吧?”
两个清兵头目听到“时疫”这两个字,顿时变了脸色,因为广州这时的天气确实已经比较炎热了,若是任由这些尸体腐烂,倒真有可能会引发瘟疫。
清兵的队列里开始小声嘀咕起来,片刻之后,那将领指着车上的尸体,问道:“这里面有没有匪首黄兴?”
潘达微故意揶揄地说:“没有。要有了当然好,我还想领赏去呢。赏格可不低呀!”
“嗯嗯嗯……”清兵将领觉得他的话有点怪,但又委实找不到什么毛病,“好,若是找到了匪首黄兴的尸首,要立刻报告!”
“没问题,您就放心吧。”潘达微答应着。
清兵将领一打马屁股,随着马的一声嘶鸣,一行人扬长而去,马蹄声渐渐远了。
徐宗汉这才松了口气。黄兴脱险之后,为了避免敌人的继续搜查,凡是同盟会同志来询问黄兴下落的,她都一律告诉他们黄兴已经战死。
这时,有一具年轻人的尸体被翻了过来,徐宗汉见了,赶紧用手绢轻轻地擦净他脸上的血迹与灰尘。
潘达微也走过去,心焦地问:“是一欧吗?”
徐宗汉摇摇头,悲痛地说:“是美国回来的罗辉。”
潘达微没有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神情更加阴郁了。
“来,把他抬上去吧!”徐宗汉拍拍潘达微的胳膊。
潘达微点点头,然后两个人一起抬着罗辉的遗体,无比轻柔地将其放在车上,最后又看了一眼,似乎在做告别。
随后,两个人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天色如磐,细雨斜筛,在刑场附近的江面上,若隐若现地漂浮着不少就义同志的尸体。潘达微划着蓬船,徐宗汉坐在船帮上四下观看。
喻培伦的尸体被打捞上来,徐宗汉的手有些发抖,她抱着喻培伦的遗体,将他安置在船上。接着,又有一具尸体被抬上船……徐宗汉用手绢擦拭着他清秀儒雅的脸,正是林觉民!摸到他头部的铁钉,徐宗汉只觉得手颤心紧,她强咬着牙,双手的指甲已经嵌进了血肉,泪水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江面上,一片死寂,吱吱嘎嘎的摇橹声,枯燥而单调,撕人心肺。
船上堆集起来的尸体,层层相叠,他们似乎是躺在一起睡着了,脸上没有惊恐,没有怨艾,只有平静。
徐宗汉扬起袖子,将眼中的泪水擦拭干净。她为这些年轻的生命感到惋惜,同时,她又为他们感到深深的骄傲。
广州起义前夕,黄兴将十路军改为四路军,约定1911年4月27日(旧历辛亥年三月二十九日)下午5点30分同时举事,不料,陈炯明、胡毅生、姚雨平所率领的那三路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发动;新军、巡防营也未能参加战斗,所以,这次广州起义,实际上只是一百二十多名革命志士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做的一次殊死搏斗。一些人在战场上牺牲,一些人被俘后英勇就义,幸存者寥寥无几。
革命党人发动起义的当晚,清朝两广总督张鸣岐便下令关闭各方城门,派兵把守各个重要街口,禁止一切行人往来。他还传令,不论采取什么方法和手段,只要是能够杀掉革命党的,即以杀人多少来计算,每一颗人头赏一百零二元。尽管如此,广州市民仍有许多人同情和支持革命党人的正义行动,他们冒着全家被株连的危险,将革命党人藏在家中,或为他们引路,或给他们赠送衣食……正是在群众的保护之下,部分革命党人才得以脱离险境,没有丧生于这森严恐怖的广州城。
整个广州城都笼罩在一片恐怖的气氛之中,革命党人的遗骸散落在大街小巷,他们有的是在起义中英勇捐躯的,有的是被俘后从容就义的……天气逐渐炎热,这些遗骸已经面目全非,腐烂发臭,蝇虫萦绕。
直到第四天,清朝官吏才通知慈善堂,准许收殓尸体。
各慈善堂接到通知后,开始陆续派人把各处的烈士遗骸收殓起来,并将其放到东门外省谘议局门前的空地上,依次排列了十几堆。遗骸断头折臂,血肉模糊,行人从这里经过,都不忍目睹。那么,将这几十具遗骸埋葬在哪里呢?这个问题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争议,南海和番禺两县知县(当时广州分属两县管辖)打算把埋葬的地点定在臭岗——埋葬被杀罪犯的地方。
同盟会会员潘达微虽然在起义的准备阶段也参加了一些工作,但是始终没有暴露身份。他以《平民报》记者的公开身份,在这时毅然冒险挺身而出,四处奔走,甘愿冒死收殓烈士遗骸。几经周折,他终于说服了广仁善堂的董事徐树棠,另外选择埋葬地点。徐树棠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决定用一个叫做“红花岗”的地方来埋葬起义者的遗骸,红花岗位于沙河马路旁,毗邻三望岗,地势虽说不够雄伟,但在危难之时能得到这么一块净土,已实属大不易了。潘达微对烈士们的这个最终归宿很满意。
1911年4月27日广州起义阵亡和就义的烈士共有八十六名,其中有二十九位华侨。烈士中最小的余东雄年仅十八岁,出生在马来亚;年龄最大的罗联已五十二岁,是越南华侨。
红花岗共埋葬了七十二具烈士的遗骸,这就是史称“七十二烈士”的由来。
潘达微是书画家,觉得红花岗这个名字有些俗气,想改一个名。改什么好呢?他想到,梅、兰、菊被中国文人视为花中君子,而其中的菊,既大气傲然,又具有耐寒风骨,象征贞烈之志,这不正暗喻着革命烈士们的高尚情操吗?菊花又名黄花,因此,他把红花岗改名为“黄花岗”。
“青山有幸埋忠骨”,黄花岗这个本不出名的地方,因为埋了七十二烈士而尽人皆知。
潘达微当初绝不会想到,这一场轰轰烈烈的广州起义,竟以“黄花岗起义”名世。
室内烟雾缭绕,弥漫着浓郁呛人的烟味儿,在这朦胧的烟雾之中,隐约看到墙角处摆着一尊圣母像。
此刻,黄兴正默默地坐在圣母像旁边,靠着一张桌子,闷闷地抽着烟,地上的烟蒂已经堆得像一座小山,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咳,咳……”黄兴一阵咳嗽,脸色涨得青紫。
他的右手因为伤势严重,现在仍然缠满了纱布,一只手腕又肿又胀,却不时地伸出手去,按住桌上摆着的那把手枪,浑然不顾手上的阵阵剧痛。
随着一阵脚步声,徐宗汉疲惫不堪地走了进来,她面容憔悴,发丝凌乱,一身湛蓝的长布衫上还布满了一块块的泥水痕迹。
一见到徐宗汉,黄兴便猛然站了起来,问道:“牺牲的同志找到多少?都葬了吗?”
徐宗汉一脸沉重:“一共七十二个,都葬了,葬在广州郊外的红花岗。潘达微嫌红花岗这个名字有些俗气,所以打算把那里改叫黄花岗。”
“有一欧吗?”黄兴小心翼翼地问。
徐宗汉摇了摇头:“没有……”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黄兴燃起了一线希望。
“克强兄,别担心,一欧那孩子机灵,我估计他没事儿。再说,潘达微还在寻找……”
黄兴点点头。
说着,徐宗汉拿出一张纸递给黄兴:“潘达微怕你惦记牺牲的同志,画了一幅黄花岗的草图,让我带给你。”
黄兴的心里又是一阵悲痛,他将那张纸接了过来,摊开一看,虽说是草图,但到底是画家的手笔。只见那寥寥几笔勾勒的荒山蔓草间,竖立着烈士的墓碑,前景是参天松柏,虽则寥寥,却也伟岸挺拔;后景是一轮明月,清白无暇,十分悲壮。在这张草图上,还有潘达微的题句:
七十二坟秋草遍,更无人表汉将军。
这句诗出自清代诗人陈恭尹的《邺中怀古》,但是其中却饱含着潘达微对革命同志的一片深情。
黄兴看后,心里仿佛刀割一般,越发难受。他将草图放在桌边上,默然坐下,一脸颓然。
徐宗汉见状,也不知该如何劝解,遂岔开话题,道:“你先歇一会儿,我去洗洗手,再来给你换药。”
黄兴却突然问:“看到喻培伦了吗?”
徐宗汉掩饰着内心的极度痛苦,边答边走进洗漱间:“他没有在战斗中阵亡,是被捕之后在江边被铁钉钉死的。”
房间里又陷入一阵死寂……
随后,黄兴沙哑着声音,又问:“罗辉呢,找到他的尸体了吗?”
徐宗汉点点头,道:“已经埋了。”
“还有林觉民,他逃出来了没有?”黄兴带着一丝希望,接着问道。
“没有。”徐宗汉答道,然后她脱掉被泥水和血水沾染的外衣,放水冲洗,以这哗哗的流水声来掩饰自己心中的悲痛。
得知这一连串的消息,黄兴不禁怒不可遏,他左手狠狠地在桌子上一捶,然后操起枪就要冲出屋去。
徐宗汉吃了一惊,赶紧不顾一切地跑出来,一把抱住黄兴,喊道:“克强兄,你不能出去!”
“不要管我!我跟那些满清走狗拼了!”黄兴满脸的怒容,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
徐宗汉闻言,更用力地抱住黄兴,道:“不能去!外面到处张贴着捉拿你的布告。他们都以为你已经死了,正到处搜寻你的尸体想去邀功呢,你这样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放开我!就算是死了,也比现在这样苟延残喘来得强!”黄兴用劲挣扎,想要推开徐宗汉,却没有奏效,于是,他大声嘶吼道,“为什么他们都死了,而我却活着?日后我到了黄泉,又怎么有脸面去见他们呢?”
徐宗汉不禁流下泪来,但仍然紧抱住黄兴,一点也不放松,她哽咽着声音骂道:“黄克强!你混蛋!混……蛋……”
在这一声声的斥骂中,黄兴终于停止挣扎,他手里的枪也随之掉落在地上。
“克强兄……”徐宗汉唤道。
黄兴委顿地瘫坐在地上,脑袋深深地垂在胸前。整间屋子,又一次静了下来,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徐宗汉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弯下腰,用依然发抖的手抚摸着黄兴的头发,轻柔地说道:“克强兄,你想哭,就哭吧。”
黄兴却悲痛无声。
徐宗汉见状,再也忍不住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她心疼地抱住黄兴,哭道:“我知道,你心里比死了还难受,你不哭我替你哭吧!知道吗,一共埋了七十二个,七十二个同志!他们的血是不会白流的……”
“克强兄,革命大业尚未成功,你怎么能够轻易赴死?再说,远在美国的孙总理还指望和你一起做大事呢!你要是死了,一欧他们怎么办?我……怎么办?”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徐宗汉也不想再掩藏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遂道:“克强,你真要死的话,咱们一起死!若不然,咱们就要好好活下去,为那些牺牲的同志们活下去!咱俩可以再生一个孩子,革命党是杀不绝的!”
“宗汉!”黄兴也将徐宗汉紧紧抱住,鲜血从纱布中渗透出来,渐渐地,浸红了女人的背……
黄花岗起义是同盟会领导的武装起义中最震撼人心的一次,也是影响最大、最悲壮的一次。
孙中山对黄花岗起义作了这样的评价:“是役也,碧血横飞,浩气四塞,草木为之含悲,风云因而变色。全国久蛰之人心,乃大兴奋。怨愤所积,如怒涛排壑,不可遏抑,不半载而武昌之大革命以成!则斯役之价值,直可惊天地、泣鬼神,与武昌革命之役并寿。……是役也,集各省革命党之精英,与彼虏为最后之一搏。事虽不成,而黄花岗七十二烈士轰轰烈烈之概,已震动全球,而国内革命之时势,实以之造成矣。”
这次起义的确有如一声春雷,向海内外宣告:辛亥革命的风暴很快就要来临!
第一节 孙中山赴美筹款
【陶启胜大怒,对着金兆龙的脸一拳打过来,口中骂道:“你小子这是要造反呀,快把枪给我!”
金兆龙不愿缴枪,与陶启胜扭打在一起,口中大呼:“程正瀛,你个龟儿子没长眼睛啊,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程正瀛闻言霍地跃起,举起枪托,猛地砸向陶启胜头部。
陶启胜被砸得脑袋一阵发晕,他见势不妙,猛地一个转身,准备带伤逃跑,他一边逃跑一边大声喊道:“有人要造反了!”
程正瀛面色坚毅,迅速拉开枪栓,对着陶启胜就是一枪,陶启胜应声而倒。
这一枪,如一声惊雷,响彻死一般沉寂的黑夜……】
美国旧金山。
天阴似铁,几只海鸥惊鸣于海涛之上,大浪正无情地拍击着嶙峋壁立的岸礁。孙中山先生正眉头紧锁地眺望着东方,他仿佛变成了一个雕像,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已经两个小时。
随着一阵胶皮轱辘碾轧水泥路面的声音,远远地有一辆马车驶了过来,车停之后,从车上走下来一对中年美国夫妇。
“你好,孙先生!”
随着这声问候,孙中山转过身,随即迎了上去,紧握住他们的手。
“咸马里先生、鲍尔夫人,很高兴见到你们!”
“让你久等了!中山先生!”咸马里与他的夫人也紧紧地握住了孙中山的手。
咸马里身材矮小、左眼戴着黑眼罩,有点儿驼背。他自小便醉心军事,曾申请到西点军校就读,但是因为体格不符合标准,不被接受。但他并没有气馁,又要求到美国陆军入伍,但也被拒绝。最后他进斯坦福大学读书,研究军事史和政治,并开始对中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1904年,孙中山在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宣传革命,在一场演讲会上,看到了这个驼背、个子不高的美国人。当时孙中山觉得奇怪,演讲结束后,他还特意向人询问那个人是谁,旁人说:“咸马里虽然驼背,但志向却不小,是位军事专家。”
孙中山听后,不由得对咸马里很好奇,隔天便前去拜会,结果两人相谈甚欢。孙中山认为,咸马里正是他所需要的军事人才,他当下对咸马里说:“等我革命成功后,礼聘你当军事顾问。”咸马里则自信地说:“现在你任用我,你就一定会成功!”
咸马里后来不仅大力支持孙中山进行革命,甚至还加入了同盟会。这些年他一直都在为孙中山在欧、美各地筹款。
关于筹款,孙中山前几天突发奇想:中国革命最缺的就是钱,美国政府有大批的钱,如果美国政府贷巨款给同盟会,等革命胜利后再由同盟会领导的革命政府偿还这笔贷款,岂不是一件对中美两国都有好处的事情?他委托咸马里去向美国政府探询这个创意的可行性。
一番寒暄过后,孙中山迫不及待地问:“咸马里,美国政府愿意贷款给我们吗?”
咸马里叹了口气:“很遗憾,孙先生,国务卿阁下没能满足你的要求。”
“如果不能借三百万,那么借一百万……哪怕五十万也行啊!”孙中山虽然很失望,但还是执著地说。
咸马里摇了摇头,坦白地说:“一美元也没有。”
“为什么?难道美国人不支持我们反抗压迫吗?美国人不是主张‘天赋人权’吗?”孙中山的语气中透露着诧异,也透露着责备,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即使不支持我们反抗压迫,连买卖也不愿意做吗?这就是个买卖呀!”
咸马里听着孙中山愤怒的谴责,同情而又略带苦涩地说:“我,是支持你们的。”
孙中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歉疚地说:“对不起,咸马里先生,你知道的,我说的美国人并不包括你……”
咸马里不在意地笑了笑,说:“美国革命解放了黑奴,中国革命将解决四万万人的民权!我就不信,最古老的文明古国的子民连美国黑人的权利都不能享受。这将是世界的不公!”
孙中山的双眼又重新望向东方,他叹息道:“美国政府太令我失望了!”
这时,咸马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美元,真诚而带着歉意地对孙中山道:“这是三千美元,是我的作品在日本出版发行后寄来的稿费,我想为中国革命尽一份力量。”
孙中山先是一惊,随即摇了摇头:“谢谢你,咸马里先生。但是,我不能接受,同样,我也不愿意接受美国政府拒绝贷款的坏消息。他们太没有想象力了!”
咸马里欲言又止,不过,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孙先生,可能还有比这更不好的消息。”
“更不好的消息?”孙中山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他逼问道,“是什么消息?是广州那边的消息吗?快告诉我,广州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黄克强他们是不是失败了?”
咸马里有些难过地点点头,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因为他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话能给这位中国革命的领导人带来安慰。
第二节 洪门义士司徒美堂
“先生,”男仆老王的神色有些诧异,“您回来啦?”
“这几日,我去了一趟波士顿……”孙中山解释说。
“先生外出这几天,家里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孙中山警觉地问。
男仆老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引着孙中山往屋里走。
这是一栋宽敞的华人住宅,在正厅的大案上,摆放着一个镶金边的精美相框,但是相框之上,披挂着黑纱,相框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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