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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亥革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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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捐!”会场后面突然一声大喊,罗舜明站了起来,他望向孙中山,然后坚定地走向主席台。

孙中山看见来人是罗舜明,心里不禁又是佩服又是歉疚,道:“舜明兄!你就不必捐了。”孙中山转向大家介绍道:“舜明兄的儿子罗辉,就在此次广州起事中牺牲,年仅二十三岁。”

闻言,场内所有人都肃然起敬,看着罗舜明。

罗舜明走到孙中山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抽出厚厚的一沓美元,激动地说道:“儿子为国捐命,我和内人都很难过。这七千元,原本是留给他结婚用的……现在用不着了,捐出来,算是对孩子的悼念……”

场内一下子鸦雀无声,他们敬佩烈士罗辉,同时也敬佩这位烈士的父亲。

司徒美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走上前去,紧紧地拥抱住罗舜明,深情地唤道:“舜明兄!”

罗舜明拍了拍司徒美堂的肩膀,然后又将钱递给孙中山。

孙中山知道不能再推辞,便双手接过,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好兄弟!”

“孙先生,我介绍个人与你认识。”说完,罗舜明引领着一位同来的华人上前,道,“这位是从加拿大赶来的阎覆清先生。”

孙中山紧紧握住了阎覆清的手,道:“覆清兄,来得正好!”

阎覆清郑重地说道:“孙先生,我把域多利致公堂的房契带来了,值三万三千美元,都捐上!”

“这万万使不得,连房契都捐了你们怎么办?”孙中山摆了摆手说道。

阎覆清摇头道:“孙先生,请一定要接受。罗家能舍命捐钱,咸马里这个洋人都拔刀相助,我又岂能吝惜这一点房产?”

热烈的掌声再一次响起,掌声之中,有很多人开始解囊相助,纷纷喊道:“我捐!”“我也捐!”

孙中山热泪盈眶地接过一笔笔来之不易的捐款,口中连连说道:“谢谢!谢谢各位!华侨,革命之母啊!”

佟克始终躲在一角监视着孙中山,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幕,心中更是举棋不定,迟疑不敢动手。

筹款结束之后,孙中山与咸马里坐在车上交谈。司徒美堂从怀里取出一张电文,对孙中山道:“胡汉民来电。”

孙中山急切地接过电文,念道:“黄兴已归香港。”

咸马里一听,立刻激动地问:“黄兴还活着?”

孙中山又仔细地看了一眼电文,随后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黄克强还活着,天下事尚可为也!”

就在这时,他们所乘坐的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所有人都向前栽去,幸好几个人都反应灵敏,所以没有受伤。

待车轮扬起的尘土散去,道路中间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筹款大会上准备要刺杀孙中山的佟克。

司徒美堂有些发怒地走下车,冲佟克吼道:“你要干什么?”

佟克面不改色,只是简短地回道:“见孙先生。”

孙中山闻言,一边准备下车,一边问道:“你有事吗?”

佟克看见孙中山,便从衣服底下掏出了那把勃朗宁手枪,但是不待他做任何动作,司徒美堂就眼疾手快地掏枪顶住了他的额头,并狠狠地说道:“你敢动!”

佟克看了一眼司徒美堂,然后又看向孙中山,接着便双手虔诚地捧起枪,道:“我和三叔都是大清使馆雇的杀手,但是看到孙先生为三叔治病,所讲的话也在情在理,心里颇为敬佩。我虽是满人,为国家图强也有责任,身上无钱,就捐这支枪吧。”

孙中山听了这一番话,也十分受其感染,便欲下车接枪。

不料,两声突如其来的枪响打破了这平静的局面,佟克背后中弹,当即倒在血泊之中……

司徒美堂赶紧将孙中山拖上车,口中焦急地喊道:“快走!”他一边喊,一边朝开枪处发射两枪,然后迅速跳上车,发动引擎,急速而去。

望着远去的车辆,两个留辫子的枪手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他们一脸失望,相望着长叹一声,随后也转身离开。

孙中山先生在从纽约赴芝加哥的旅途中,从报纸上获悉了广州起义失败的消息。4月28日,他刚来到芝加哥,当晚便亲自草拟电报稿,发往香港,探询情况。在此后的一周之内,他连发三封电报给胡汉民,但是均没收到回电。孙中山忧心忡忡……

直至5月4日,孙中山才得到胡汉民的复电,复电上只有四个字,“克伯展归”。

一般人看到这四个字,恐怕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孙中山一看就知道黄兴、赵声、胡汉民已经脱险回到香港。“克”是黄兴的字“克强”的简称,“伯”是赵声的字“伯先”的简称,“展”是胡汉民的字“展堂”的简称。孙中山高兴地对身边的同志说:“天下事尚可为也!”

起义失败后,胡汉民等领导人便立即商议如何处理善后,他们致电孙中山先生:“恤死救亡,善后费重,奈何!”

于是,孙中山立即在华侨中筹款,很快筹得三千美元,并电汇香港。

胡汉民拿到这笔款项后,即派人到广州,处理善后。对于负伤回家的同志,发给医药费;对于战死的烈士,抚恤其家属;藏在市内各处的枪支、弹药,设法妥为保存,并将原设机关迁移到别处;新军和巡防教练所因为没有参与起义,这里的革命同志没有暴露,设法保存这批革命力量;脱险来香港的同志,发给旅费,予以疏散。

第四节 保路运动不期而至

宣统三年(1911年)5月8日,北京紫禁城太和殿。

小皇帝溥仪坐在龙椅上许久,渐渐地有些不耐烦起来,旁边的太监小德张见状,立即塞给他一个糖人。

坐在珠帘之内的隆裕太后,此刻正一脸肃穆,认真地听着摄政王载沣宣读圣旨:“广东水师提督李准镇压广州乱党有功,赏黄马褂一件!”

李准立刻磕头谢恩,高声道:“臣谢主隆恩!”

这时候,小德张看了一眼摄政王,便理会其意思,于是拉长了声音喊道:“列位大人,有事禀奏,无事退朝!”

话音未落,庆亲王奕劻就从队列中跨出一步,禀奏道:“孙文乱党毁谤朝廷,无非是说朝廷专制。立宪派那拨人也‘国会’‘请愿’地闹得挺欢。老臣奏请早行立宪,以便对乱党的谣言蛊惑釜底抽薪,立宪派也感到朝廷抬爱,说不出话来。岂不是一石数鸟的好事?”

奕劻生于1838年,是清廷宗室,乾隆帝第十七子永磷之孙。光绪十年(1884年),慈禧太后罢斥恭亲王奕䜣,奕劻因缘接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主持外交,并进封庆郡王。光绪二十年(1894年)封庆亲王。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进京,奕劻于次年代表清政府签订《辛丑条约》。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荣禄病死,奕劻入军机处任领班军机大臣,旋又管理财政处、练兵处事务,集内外大权于一身。

隆裕太后看了奕劻一眼,然后才转向摄政王载沣,沉声道:“那么,依摄政王的意思,是否也赞成早行立宪?”

载沣躬了躬身,道:“臣没有意见,一切由太后做主!”

隆裕太后心中一阵烦闷,摄政王载沣表面上对她恭敬有加,但实际上奕劻的这个提议早就经过了他的同意,他们之所以在这朝会上又装模作样地询问她的意见,无非是想显得更加冠冕堂皇罢了。

可是,现在的她又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隆裕太后道:“既然如此,那就裁撤旧设内阁及军机处,成立责任内阁吧,由庆亲王奕劻任内阁总理大臣,那桐和徐世昌任协理大臣……”

小皇帝溥仪一边舔着糖人,一边小声地嘟哝道:“内阁?不是军机吗。”

小德张在一旁赔着笑脸,道:“一回事儿,都是一回事儿……”

得到隆裕太后的懿旨,庆亲王奕劻、军机大臣那桐和军机大臣徐世昌三人下跪行礼,齐声道:“臣领旨谢恩!”

“平身!”隆裕太后的声音显得十分无奈,“总理大臣,下边的各部怎么安排?”

“回太后,”奕劻胸有成竹地说,“我意内阁下设外务部、学部、民政部、度支部、陆军部、海军部、法部、农工商部、邮传部、理藩部十部,以梁敦彦、善耆、载泽、唐景崇、荫昌、载洵、绍昌、博伦、盛宣怀、寿卷分任各部大臣。”

“嗯,”隆裕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甚合我意。和原来也差不多嘛……”

“这就叫新瓶装旧酒,换汤不换药。”奕劻得意地说,“咱维新啦!别人还说啥?”

在这个十三人组成的“责任内阁”里,有九个满洲贵族,九个满洲贵族里有七个皇族,汉族官僚仅占四人。因此被称为“皇族内阁”或“亲贵内阁”。它的成立表明清政府根本没有诚意实行君主立宪。

徐世昌开口道:“禀太后,成立内阁之后,各衙门之间难免要进行一系列的人事更迭,急需一大笔钱用作经费,可是眼下朝廷财政入不敷出,这……”

徐世昌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在等着隆裕太后给他一个答案。

隆裕只得问奕劻:“庆亲王有什么好办法?”

奕劻行了礼,然后信心满怀地说:“微臣准备向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借款,大约六百万镑!”

“什么?向四国银行团借六百万镑?”隆裕太后吃了一惊,“庆亲王,六百万镑可不是个小数目,洋人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没点甜头儿他们肯借?咱们拿什么做抵偿?”

奕劻面色平静地说:“邮传部尚书盛宣怀上奏,将民办铁路收归国有,再卖给四国银行团,料想有这个条件,他们必定答应。”

隆裕太后一阵头疼,尽管心中十分不赞成,但也毫无应对之策,现如今就只能任凭这帮大臣们折腾了,走一步算一步。

略略思忖之后,隆裕太后道:“准奏!”

1910年,英、法、德、美四国在华开设的汇丰、东方汇理、德华、花旗四银行代表订立协议,彼此商定,今后四国银行联合经营并均分在华投资的权益和机会,四国银行团正式成立。四国银行团不是四国政府之间的政治联合,但它是金融实力最雄厚的四个国家资本的联合。这四家银行都与本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是该国政府贯彻其对华政策的重要工具,因此四国银行团实际上是这四个国家对华外交的一个联合体。它从一开始就在它们本国与中国的关系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对辛亥革命前后中国的政局产生了重要影响。

四国银行团代表经过几个月的劝诱,终于说服了无可奈何的清政府同意英、法、德、美一起承担币制实业借款。1911年4月15日,《币制实业借款合同》签订,确定借款总额一千万镑(合银八千万两),由英国汇丰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德国德华银行及美国银行团平均承担,年息五厘,九五折扣,四十五年偿清,借款用于改革全中国币制和发展东三省实业(由于辛亥革命的发生,借款没有实现)。

帝国主义列强一直觊觎中国铁路的主权,企图通过控制中国铁路而控制中国经济。中国人为了捍卫中国铁路主权进行了顽强的斗争。1906年,清政府出高价向美国合兴公司买回粤汉铁路的筑路权,改为商办。而后起的川汉铁路有了前车之鉴,从一开始的三四年内就完成了官办到商办的转变。

1910年,英、法、德、美四国银行团逼清政府订立借款修路合同。1911年5月9日,清廷在邮传部尚书盛宣怀的策动下,宣布“铁路国有”政策,将已归商办的川汉、粤汉铁路收归国有,随之把川汉、粤汉铁路专营权卖给四国银行团,与它签订了六百万镑的《湖北湖南两省境内粤汉铁路、湖北境内川汉铁路借款合同》。合同规定借款由四国银行团平均承担,清政府分别聘用英、德、美工程师各一个负责修筑各段铁路,其中湖北宜昌到夔州(今奉节)段聘用美国人为总工程师,该段用美国借款修造;铁路竣工后,款未偿清前(合同规定借款四十年还清),中国仍任用欧美人为各段铁路总工程师;铁路建筑器材应向英、美、德、法购买等等。

很明显,所谓“国有”其实是“洋有”。中国人好不容易掌握的中国铁路主权,却在清政府的帮助下,被洋人巧取豪夺去了。

两个借款合同在中国和世界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日、俄两国很不满意,认为合同第十六款(该款规定四国银行团有与清政府“合办东三省以此借款兴办之事”的优先权)侵犯了日、俄两国在东三省的特殊利益,而且将使其“人民和机构较之任何其他国家的人民和机构处于一种不利的地位”。四国银行团被迫答应,不利用这项规定向中国东北地区扩大业务,不妨碍日、俄两国在那里的金融活动。

1911年6月1日,邮传部尚书盛宣怀和督办大臣端方联名向四川总督王人文发“歌电”,说明度支部决定的川汉铁路股款处理办法:对公司已用之款和公司现存之款,由政府一律换发给国家铁路股票,概不退还现款。如川人定要筹还现款,则必借洋债,并将以川省财政收入作抵。王人文看到电报,深知如果公布出去,全省必定大乱,于是就把电报压下了。6月7日,盛宣怀、端方又直接给川汉铁路公司驻宜昌总理李稷勋发电报,询问是否见到“歌电”,李稷勋就致电成都总公司,让总公司找王人文索阅。电文只好公开了,全省舆论大哗。

6月16日,铁路公司举行紧急会议,决定马上组织“保路同志会”,不能等待特别股东会,保路同志会通过报纸连夜即发通知,翌日即宣布成立。

四川、湖南、湖北、广东四省民众相继掀起轰轰烈烈的保路运动,提出“路存与存,路亡与亡”的口号,表示誓死保卫路权。其中,以四川保路运动最为激烈。四川修筑铁路的股金,不仅有绅士、商人、地主的,而且农民购买的股份也占很大比例。清政府颁布“铁路国有”政策以后,拒不归还四川人民的股金,因此招致四川全省各阶层人士的反对。

四川总督王人文因同情四川人民的立场,将它真实反映给朝廷,却遭到斥责,被免职。

成都,四川督署大堂,总督赵尔丰坐在大堂上。

赵尔丰,生于1845年,字季和,祖籍辽宁襄平(今辽阳市),清汉军正蓝旗人。他此时已年近七旬,是在驻藏大臣兼川滇边务大臣的任上调任四川总督的。

“保路同志会”的负责人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五花大绑地站在阶下。列队两旁的清兵杀气腾腾的。

“大人说请我们来议事,难道就是这样的议法吗?”蒲殿俊灼灼逼人地盯着赵尔丰。

蒲殿俊,生于1875年,字伯英,四川广安人。时任四川谘议局议长,是四川“保路同志会”的会长。

“咳咳,”赵尔丰干咳两声,自知理亏,不敢看蒲殿俊的眼睛,“不说议事,尔等……如何肯来?”

“大人把我等当成土匪了吗?”蒲殿俊一针见血。

“将铁路收归官办,乃是朝廷的旨意,尔等为何聚众不从?”

“商办铁路乃是先帝允准。朝廷为何要出尔反尔?”罗纶不软不硬地说。

罗纶,生于1876年,号康侯,字梓卿,四川西充县人。时任四川谘议局副议长,也是四川“保路同志会”的副会长。

“嗯……”赵尔丰思忖了一下说,“内务外交,朝廷自有朝廷的考虑、朝廷的道理。”

“什么考虑?什么道理?我等愚钝,请大人明示。”张澜不允许他含糊其辞。

张澜,生于1872年,字表方,汉族,四川南充人。当时是川汉铁路股东大会副会长。

“嗯,嗯,将铁路收归官办,我想,实在也是迫不得已……”赵尔丰搜肠刮肚地说道。

“为谁所迫?是洋人吗?”蒲殿俊不依不饶。

赵尔丰心里一惊,知道这问题厉害,不能正面回答。

“你等身为士绅,乃一方才俊,要体谅朝廷的苦衷……”

“大人就是这样对待士绅才俊的吗?”罗纶扫视了一下他们身上的五花大绑。

赵尔丰哭笑不得。

“敢问是何苦衷?”张澜继续追问。

“嗯,嗯……今上爱民如子,一向让利于民……”赵尔丰只好狡辩。

“我等不敢苟同。四川筑路股金,来自全省士绅、商贾、农民。朝廷既颁‘国有’,又不归还股金,岂不是既收路权,又要夺款吗?与民争利,莫此为甚!”蒲殿俊侃侃而谈。

赵尔丰一时哑口无言。

“子曰:‘人无信不立。’请问大人,朝廷先允商办,如今又收归官办,如此翻云覆雨,将何以取信天下?”罗纶义正辞严。

“尔等诋毁朝廷,是要,造反!”赵尔丰一拍惊堂木,自知说他们不过,只好以势压人。

“难道据理力争就是造反?”张澜大声抗辩,丝毫未被赵尔丰的威势所吓倒。

“子曰:‘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赵尔丰也搬出孔夫子。

“那,要是……无道呢?”罗纶毫不退让。

“放肆!”赵尔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双手作揖,“今上圣明,岂能无道?”

大家沉默着。

“不管怎么说,木已成舟。朝廷已将路权抵押,跟洋人签订了借款条约。”赵尔丰半耍赖半和解地说。

“朝廷借款,是朝廷的事。四川坚决保路破约,不承担还款的一分一厘!”张澜的话斩钉截铁。

赵尔丰一拍惊堂木:“张澜,你好大的胆子!”

几个如狼似虎的清兵立即上前,以枪口堵着张澜胸脯,明晃晃的钢刀架在张澜的脖子上。

张澜仰天长叹:“唉,将路权让与洋人,无异于引狼入室!这绝非我四川一省的不幸,实乃关乎天下之存亡。”

赵尔丰气极败坏:“拉下去,斩!”

清兵们立刻拥着张澜往外走。旁边的幕僚觉得主人这样做过于唐突,于法理上也缺少依据,更害怕会激起民变,一个劲儿地向赵尔丰递眼色。赵尔丰也觉出不妥,连忙改口。

“慢,先关起来,听旨候斩!”

1911年9月8日这一天,太阳明晃晃的。虽然节气已到“白露”,但热气仍然袭人,天旱得没有一滴雨水。

在四川督署大堂的门外,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手捧先帝光绪的纸牌位跪在地上,牌位两旁书有“庶政公诸舆论,铁路准归商办”的字眼。跪在前面的是地方头面人物和被捕九人的家属……

“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都是地方硕望、良善之人,绝无不轨之举,我等愿以性命担保,总督大人高恩厚德,望予以开释!”跪在前面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说。

“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人反对朝廷,聚众谋反,是杀无赦的死罪,放不了啦,你们回去吧!”一个清兵军官说道。

话音未落,请愿者的哭号声震天动地,尤其是九人的家属哭得更厉害。

“冤枉啊!天大的冤枉!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都是社稷栋梁、国家忠臣,望总督大人明鉴,务必刀下留人!”另一位秃顶黑须的老者咚咚地磕着头。

“走走走,快点走!不走,没你们的好果子吃!”清兵军官连哄带赶,话里有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不放蒲殿俊、罗纶、张澜等九人,我们就不走!”一位青壮的小伙子大声喊道。

“对,衙门不放人,我们就不走,住在这儿!”另一个小伙子呼应道。

“对对对,不走不走不走……”众人嚷做一团。

“好好好,你们真是活腻歪啦!”清兵军官气哼哼地往督署大门里走。

一声枪响引起了密集的枪声,威严轩敞的四川总督署门前,顿时变成了惨绝人寰的屠场、鬼哭狼嚎的人间地狱。

随着咔啦一声惊天霹雳,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与地上的血水融合在一起……

这座房子,是黄兴在香港跑马地的临时住所。

此时,房间内的桌子上散布着一张张报纸,报纸的标题十分醒目,诸如《成都民众掀起保路风潮,罢市罢课席卷全川》、《川督赵尔丰下令清兵枪杀请愿群众,制造“成都血案”》……

同盟会的同志们坐在桌边,对于这些内容议论纷纷:

“这个所谓的皇族内阁一登场,就颁发了‘上谕’,实行所谓‘铁路国有’政策,宣布各省原已准交商办的铁路干线,一律‘收归国有’,显然是准备以‘国有’为名,再次出卖全国的铁路主权。”

“真没想到,这次出任督办粤汉、川汉铁路大臣的居然会是端方!当年端方还是封疆大吏的时候,一直都鼓励学子出洋留学,曾被誉为开明人士,没想到啊……”

“有什么没想到的,端方再开明,也是满洲正白旗的鞑虏,心里自然是向着满清朝廷的!”

……

突然,黄兴站起了来,他沉声道:“这一次四川保路干得很好,但是港英当局却一直都在封锁消息。幸亏这一次觉生兄从湖北给我们带来很多有用的消息,一扫近日香港党人之中的阴霾。”

“这是应该的!”居正谦逊地笑了笑,随后他指着一张摊开的报纸,就上面的头条新闻说道,“盛宣怀那条走狗已经同英、美、德、法四国银行团签订六百万英镑的《湖北湖南两省境内粤汉铁路、湖北境内川汉铁路借款合同》,把湖北、湖南、四川三省人民1905年从美国人手中赎回来的粤汉铁路和川汉铁路的修筑权,又重新出卖了!结果四川的股民们不干了,成立了保路同志会。川督赵尔丰把领头的蒲殿俊、罗纶、张澜抓了起来,还枪杀了很多请愿的民众,这一下,就把整个四川给逼反了!”

“这帮卖国贼,真是太可恶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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