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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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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不顾韩昉反对,着大兴国将数瓶酒送至韩昉府上,让这位老臣也尝尝大金第一贵的美酒,是夜,韩昉在家中满斟一杯,酒香溢于宅中,再轻轻啜尝,赞叹不已:“怪道天下间多的是酒徒,连圣上也难脱酒乡,这杯中之物,只怕将是大金祸患,圣上日后难得舍却此物了!杨再兴究竟是何等样人,使得这等毒计,以此戮害大金国主!”遂仰首举杯,尽数倾入喉中,是夜于府中大醉。
此时完颜亮与迭恰才出了燕京城,完颜亮久在此间往返,燕京城中官吏哪会不晓得这位爷台在上京的尊崇,自然巴结得周到之至,只是稍稍逾越了些,竟然安排两人在完颜亶行宫中中歇息,二人也安之不疑。连日间旌歌燕舞,美酒佳肴,燕京城中的晋城老窖被买去了三成。完颜亮耳酣眼热之际,举杯对迭道:“大金国久在苦寒之地,上京城半年为冰雪所困,哪里比得了这燕京城?便是房舍也多过上京十倍,若皇兄肯听我话时,便将大金都城迁到这燕京城中,俯视中原,东临大海,举动间可出入蒙古,兵甲完足可下江南,何必困守上京?”
。#弟间哪分什么彼此?便是不愿在上京时,直将这燕京城辖于治下也无妨,难道圣上还不答应么?”
完颜亮意味索然,举杯倾倒口中,置杯于案,才道:“皇兄只是让某家早早离了中京,长住在上京城中,好朝夕为伴,共商国事,哪里肯便放在燕京城中?上京城中宗室,多为井底之蛙,大金的中兴之机,当不在上京,而在河北,中原之地,虎据龙盘,人文鼎盛,历代圣明之主据此而兴,岂有在白山黑水间兴盛之理?今与塔塔尔人卑辞厚币,以求上京芶安,何如立足于此间,练就大军,直捣草原深处腹心之地?”
。=|军直如此委屈耶?某虽不才,愿得上将军数字之札,提一军镇此幽燕要冲,便建一个大大的燕京何妨?或者不及汴梁、临安,却须远胜上京城!”
完颜亶却比迭喝得少些,闻言色变:这话岂不是公然与完颜亶作对,与反出上京何异?
但迭虽是粗人,话中一股子豪迈之气仍深深刺痛了完颜亮,细细回想这几年来,完颜亶只是将自己作为家中至亲看待,虽然和完颜元他们比较起来,已经算是一种异数了,毕竟自己和完颜亶只是名义上地同父,却实质上只是堂兄弟,眼下居然比血亲还亲,在上京城中人人都完颜亮身被异宠,岂是寻常?不过完颜亮要地却不是这些,他要地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希望的是横扫天下,混一八荒。北平蒙古,南定大宋,天下间别无第二家帝号,甚至残辽耶律大石处,完颜亮也嫌其死得早了些,若是再晚上几年,等兀术挂掉,天下兵权便有自己的份。那时岂会由得残辽再逞强于西域?
):。决,却绝对不能助自己完成一统天下地心愿,再者,河北还有杨泽州,哪里轮得到上京诸人称勇?便是迭,也曾说杨南蛮外别无敌手”的话,天下间能人辈出。一勇之夫岂足恃?若非此子颇合自己脾味,趣味相投,都急于对外用兵,便会是自己腋肘之刺!
但眼下,自己的梦想如此遥远,竟然还没有这莽夫的愿望容易实现!上京城中,完颜亶在大政上被兀术死死压制住,虽然省心。却难得如愿;自己地一举一动。则深处完颜亶的操控之下,不得自专,其间自有“爱之深。责之切”的原因在内,却让完颜亮愤懑不已;迭却深深陷于对父亲的复杂情感中,既有仰慕,亦有畏怯,更有对其近年地持重之举地不以为然。
二人皆勇悍之士,却都不得事事如意,是以走得近些,也在情理之中。
完颜亮思之良久,才决然道:“若要大金腹心之地平安,驱逐蒙古诸部,须立足燕京,若草原上强敌尽去,大军练就,欲挥军南下,或者须立足汴梁,但上京却一无可取,虽为龙兴之地,得保宗庙于彼处可矣,大丈夫用武之地,非南下而不可,拓皋之战,可见宋国仍有一战之力,还过得数年,或者时机便至,那时若皇兄仍是如眼下这般,我等便须”
话说到此处,才蓦然发现已经颇为不妥,回头看时,幸好迭已经烂醉,早在那里沉沉睡去,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大宋之南,琼州清澜港中,王兰焦头烂额,面对满案文牍,一头大汗,此时已经是五月天气,琼州酷暑暴热,衙中虽然建筑宽广,相较于海面上,那是荫凉得多了,但王兰是久握枪杆子地人,跟在杨再兴马后时,有神枪在前破阵,自己也在后面杀得痛快,捏笔杆子就难受得多了,是以这头汗并不是热出来的,多半竟然是热出来地。
文昌知县刘如海早就承诺过,不来过问清澜港地面一应事务,故此这怀南市舶司便成了县衙门,家长里短地大小官司尽往衙中拥来,加上此间税收合理,凭怀南市舶司押印,沿海诸港也都不敢再行征税,是以港中楼船如市,早就将府库中堆满了银两铜钱,阮漓已经三下南洋,一次比一次跑得远,所带回来的货物也堆满了货栈,帐册也就在王兰柜中越堆越高,从军中出来的好汉子,生死杀戮算得了什么?只是要看那些晋城会计会做出来地帐册,就会让这等好汉子一天倒掉七八次。
“罢了!老子不干了!这当官不是人做地活!”王兰在衙中将笔杆抛在地上,却去后衙提出长枪,在芭蕉林中舞了一回,这才出了一身淋漓大汗,心下畅快不已。但浴罢饮茶时,却再次愁上眉头,心下其实巴不得随阮漓前往南洋一行,那小子现在做得风生水起,只嫌船少人多,装不了多少货,眼下还抛了近两千水军在港中,只率千余人南下大洋。想来此刻应该已经在和番邦蛮夷们交易吧,异域风情,岂不胜于这清澜港十倍?
正自忧愁间,忽闻得衙外众人喧哗,一名水军小校直入内衙奏报道:“大人,泉州分号张主事率大队来此间,眼下正在码头上候命!”
王兰大喜,率众人迎往码头,才出衙便见港中诸商船间如冒出一群巨人来,十艘崭新的千石大船集中在码头上,簇新楠木上涂了桐油,在海霞映照下璨然生辉,港中虽然也有近千石的大船,却是凤毛鳞角,极为罕见,何况这般一样大小,同样簇新的巨舟?船上大张“晋”字,莫说港中水军欢呼雀跃,便是渔民行商,也都驻足停舟,赞叹不已。
张远才早下了大船,见王兰出迎,哈哈大笑声中,远远长揖道:“王爷大发了啊!这般可不像当官的样子,却是泉州大贾的模样居多!”
王兰看着自己身上披的对襟素缎袍,也不觉莞尔:“哪里及得张兄发财?这些个大船下了南洋,若是满载而归,泉州大富中,岂不是又多了一位张大户?”
两人相视大笑,张远才这才将码头上船只一一介绍:“这些大船皆以上等楠木及红松制成,泉州一带,船价为此涨了两成,上月才完工,累得咱在泉州租的货仓多开了千余两花销,最大地船是1200,可载数百人,其余500以下船二十一艘,这一批船共可载货两万石,泉州分号得杨爷大力襄助,从江南各分号共借三十余万,才将船上货仓堆满,并借得泉州大小船工千余人,才将船使到此间,这便付与王大人差遣,船上共有积年船工数十人,每船一二人不等,都是下过南洋地,大人可以无忧矣!”
王兰听得心下难熬:若得驾这批新船下南洋,岂不远胜这清澜港为官?只是阮漓未返,自己又脱不开衙中琐事,如何才得如愿以偿。正愁苦间,却见一积年老船工笑嘻嘻凑近来:“王大人高升啊!可喜可贺!小老儿此后货物,便须往怀南市舶司交割,还须大人多多照看!”
王兰一愕,转眼间想起,这正是当初将自己从平江府送到泉州的那位船主老孙头!
当下拱手道:“老孙头旧日如此照拂,王某岂敢相忘?此后,”
话说至此,突然心头一跳,想起一事来,遂不再与众人言语,自安排港中水军接管了新船,将泉州聘来的船工一个个按约定银钱发,另一边则将诸船安排备案籍薄,各自编了船号,无非是怀南一号、怀南二号之类,小船则按清澜一号、清澜二号等编号立了船名,着高手匠人在船头刻用漆,字体间比港中粗糙刷漆地民船又多了一分威武雄壮。
诸事已备,王兰火速赶往琼州,求见龙随云:“龙大人,王某有一不情之请,却久已搅扰大人,不必另求别家,还请大人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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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贺兰下山虎,怀
         王大人一向少见,何事这等匆忙,但本州所能办者,可!”龙随云自醉失清澜港,已经死猪不怕开水烫,晋城有杨再兴的背景,赵构居然肯为一个小小的市舶司衙门专门下旨,可见不凡,早已经拿定主意,凡是王兰处有所请,一概允可便是,上头若有人怪罪下来,也有临安城来的圣意顶着,轮不到龙随云这小小的五品官支撑。
但王兰话一出口,龙随云立即变了脸色。
“昔日下官自广州赴此间时,同船的有一位贬至琼州的京官,姓李名光者,不晓得现在何处?”王兰面上藏不得事,这话一出口,便是要人的架势,龙随云岂不色变!
“这个——此事——嘿嘿——”龙随云笑道:“王大人来得稍迟了些儿,这个——李光李大人,是有中书札子,着琼州编管,不过秦相附了口谕,已经送抵吉阳军地界,却不晓得李大人年纪高了,身子又弱,这几个月来,禁不禁得起……?”
王兰大急,这吉阳军地界,为先朝时故崖州界,号为“宰相塚”,历朝被贬重臣多置于此,便是任职知崖州,也是极大的罪过才得到彼处,更莫说是往吉阳军编管了。琼州府名义上下辖吉阳军,但实际上吉阳军地界人口绝少,除了本地黎人,便是少量的罪臣家属及囚徒、军兵之属,大宋朝倒也还有一支小小的水军驻于彼处,天气绝热。非是琼州、文昌等地可比,若是京中清贵,身体稍弱些,经不得数月,便是殒命下场。
当下也顾不得礼仪,径向龙随云道:“清澜港怀南市舶司中,尚少一位书吏,须公文熟稔者。下官思之。非李光而不可。若得大人肯相助时,与下官一纸文书,这便往吉阳军讨要此人,未审大人意下如何?”
龙随云久滞州府,岂不晓得厉害?若是真个以此放了李光,只怕秦桧面上过不得,但若是就此忤恼了王兰。也不知赵构那里如何处置,总之是耗子钻风箱,左右俱不得便,遂着府中书吏拟一札子,上书:“今有犯官李光者,因怀南市舶司着人调用,若得便时,可与来使商议措置。”
当下用了琼州府押印。付与王兰收取。王兰见上面文字模棱两可,也晓得这龙随云并不爽快,但身处此位。倒也勉强算得仁至义尽了,当下返回清澜港,计较便下吉阳军讨要李光,只是阮漓尚未返清澜,是以分身不得,只得派遣几名府中校卒,附商船南下办事,自家本要随行,却强自忍耐数日,与那张远财在衙中计较南下大洋事宜,老张是积年做海贸的熟手,晓得下南洋地苦处,他是在泉州享福惯了的,哪里肯随大队南下,只不过送船队到清澜交割便罢了。因此二人日日在清澜闲扯,料来阮漓返港之日不远,因此也不甚着急。
大同府内,却着急得很。
汪古部草原上,作反的部族日甚一日,昔时汗王竟然召集不起旧部,只闻说克烈部来了一位“贺兰可汗”,率克烈部三百勇士,发动汪古部族人共抗金军,那些平素分散的小部落纷纷汇集在这位贺兰可汗的帐下,并大举迁往克烈部方向,被金军欺辱惯了的各部可汗们要么易帜,要么被剿除,闻说那克烈部的勇士以术赤为首,所过之处先斩杀遇到的金人,再向汪古部人宣布:“同是长生天庇佑下地蒙古族人,为何要听命于塔塔尔人,去攻打克烈部?若非金狗在汪古部猖狂,蒙古族人会自相残杀么?何不随克烈部人赶走金狗,再与那塔塔尔人决战?蒙古诸部若不相残时,将是大草原惟一地主人!”
罗彦早已经是一副克烈部人打扮,多喝得几回酥油茶,日日骑射,比在晋城时还显得壮硕些,连蒙古语也听得两三分,只是说不得罢了。但自从封了贺兰可汗,在克烈部威望日著,术赤在其帐下也威风八面,早不再是昔日那个滥酒糊涂地浑小子,学会了鼓动汪古部族人反金。是以两三个月间,袭击并歼灭了三百余金人,纠合汪合部二十余部族反了出去,麾下战士也已经达到近千人。罗彦虽震慑于蒙古族汉子的单兵作战能力,但对其上阵后的散漫也大为不满,眼下正大力训练克烈部与汪古部来投的战士们骑兵冲杀的基本战法,不再仰赖上阵时一顿猛冲,全无章法,全靠一股悍勇之气与敌硬捍。越是训练,罗彦越是心惊:这批汉子的攻击能力只要稍作开发,天下间哪里有对手?
但克烈部与汪古部汉子们对罗彦则是无上崇拜:贺兰可汗被不亦鲁黑汗称为“克烈部突兀尔”,除了不亦鲁黑汗之外,便是古儿汗也自愧不如,草原上的汉子只尊敬比自己更强地人,眼下虽然参加罗彦的训练有些郁闷,但按照罗彦训练方法达到的攻击效果则是惊人的。罗彦也晓得关键所在,所以不急着跟他们讲道理,而是用晋城过来的十余骑与诸部精英对攻,以有阵法攻无阵法,几个回合下来,人数相同的情况下,蒙古汉子们频频吃亏,等训练到一定阶段,以百骑对百骑的训练中,有阵法与无阵法更是天壤之别。
最佳的练兵方式则是攻击金军,汪古部与大金之间只不过是松散地隶属关系,每到须用人用马时节,完颜亮自会着人来取,并酬以丝茶之类,而平日里则有少许金人骑军在汪古部出入,所过处辄责取给养,监察民情,是以并无固定地城治,大同府往北,最为接近汪古部中心地带的,只得西京路上的东胜州,及大定府以北地恒州,此外竟无一城一府,而广阔的草原上,征发汪古部族人所修的一座座贮兵地土堡,也时时空无一人。若非对蒙古用兵的时节,其实都是些摆设。是以罗彦四布人马,侦得金骑去向,便纠合当地汪古部族一起攻击,往往全歼而返,略无损伤。
五月十九日,完颜亮与迭赶到大同府,大同知府与当地留守如守得云开见月来。立即将手中雪片般飞来的急报呈上去。“贺兰可汗率部来袭!”、“汪古部党项人作反。击杀大金軍卒数十”、“克烈部大举来袭,损伤过百”,等等这般,不一而足。完颜亮看得满面红胀,一把扔在帐前:“滚!都滚开!拥兵数千,竟然奈何不得一群蛮人!”那留守的统制本是一名,羞愧难当。只得随知府狼狈退出。
。#族人辄敢过来助汪古部逆贼?只须率大军往汪古部一行,怕不一网成擒?”
完颜亮面色一滞,半晌才道:“兄弟有所不知,这汪古部千里草原,某家经营了许久,本意为大金屏藩。少与那克烈部争些闲气。这些草原蛮族遇大军进剿则远扬千里,大军返则袭扰不已,甚是难为。大同府以北千里之内,某家可保如兄弟所言,举手间即可安稳之,只是怕那克烈部未肯轻易干休,屡次来犯,便是国家大忌。”
+x。虽经营许久,仍未完全平定汪古部诸族,若论及克烈部,连完颜亮也颇头疼,不是想像中的那般轻松。次日起完颜亮传檄汪古部诸族:所有能出战的部族均须全力协助金军进剿克烈部,特别是那个才出现的“贺兰可汗”!这消息在传遍汪古部之前,便已经传至罗彦处,罗彦虽然正意气风发之时,却晓得厉害,麾下千余汉子,还不是完颜亮动辄可以发动的上万金军可比,当下一如术赤等所言,率各部族大步后退,再与汪古部诸族保持密切联系,专候那完颜亮退军时再进行袭扰。
大同府大军渐渐云集,此前曾经屡次以此规模进剿过克烈部与汪古部,是以并不新鲜,完颜亮军令到处,不逾月便召集了六七千兵马,只等将令一下,便要大举进攻。但这番准备功夫非同小可,毕竟这一战便须深入草原逾月,粮草辎重堆山积海,非是短时间可以准备得好地。
此时地大宋极南处,吉阳军地面却是剑拔弩张,不须准备,随时可以流血——吉阳军统制林明得龙随云札子,冷笑数声,对怀南市舶司来使道:“这李光等数人,中枢另有专旨,非是龙大人可以调度,每年间向有札子过问存亡,若是往文昌去了,末将只怕难以交待,便是龙大人也担待不起,诸位远来辛苦,只是未明法度,这番却是白跑了,且请上覆龙大人,若请得中枢札子来取,任谁也可以提走,否则恕难从命!”
这使者此前不过是广州分号中一名师爷,哪里会去跟这等武人争执?眼见这吉阳军治所在,连像样地房舍都没有几间,犯臣们的处境可想而知,那统制也浑没有好脸色,何必自讨没趣?当下也不多言,直接返回清澜港向王兰覆命,只是这一来一往费时三日,阮漓恰率水师返港,才落座便听得这等事,将茶杯在案上一顿,盖裂杯倾,闷声道:“那吉阳军有多少舟船人手?”
这小吏一时脑筋没有转过弯来,嘴角一撇,不屑至极:“吉阳军治下荒蔽不堪,旧时崖州衙门也极破败,左右不过十余只大小战船,也怕是打鱼的多,上得阵的没有一只,水陆相加也不过千余人手,不晓得朝廷粮饷,都饱了何人私囊!”
王兰却听出端倪,与张远财相视一眼,都觉不妥,遂对阮漓道:“阮统领却须小心着意,这吉阳军非同小可,秦桧那老贼极是看重,若有何差池,怕是于江南各分号皆有妨!”
阮漓瞪了王兰一眼,对他这等持重极为不满:“王兄只须一句话便成:这李光要是不要?”
王兰沉吟片刻,道:“李大人风光霁月,位望极为尊崇,岂是可以不救的?只是江南诸分号兄弟何止数万,若为一人之故而损大业,只怕杨大哥那里不好交待。”
阮漓冷笑起来:“莫道某家离间王兄与杨大人兄弟之情,据某家看来,只怕杨大人之志与王兄颇有不同,别样也不消说得,端看王兄救洪皓一事,便晓得那杨大人不是易与之辈,试想杨大人在此间,必是与某一般想法。救固然要救的,却也未必用蛮法子,只须救得取巧些,彼此留些余地便罢,若是就此放弃,怕是杨大人也未必满意罢?江南诸分号,也是秦桧想动就可以动得的么?”
王兰一听,脸上颇有些挂不住,晓得自己身上这官袍对自己实在有些影响,倒是这阮漓胆大包天,或者与杨再兴有共通之处,但王兰也有见识不到处:这阮漓家风,是积年间造反地专业户,从不将官家觑在眼里,五湖四海,正是好汉家苑囿,岂会受这些拘束?当下王兰道:“若似阮兄弟所言,倒也使得,只是不知计将安出?莫非再火烧吉阳军么?”
阮漓哈哈大笑而出,却不言语,当下率千余水军,五艘船,十余艘小船,径往吉阳军而去,不消两日,但抵达吉阳军港中,如一群大汉子,直闯入几位幼儿间,那些个旧船本就破败,与这些新造巨舟一比之下,更是不堪。慌得那统制林明率部出迎,见阮漓时,虽然自家军职还高些,但看阮漓水军齐整,这架子便捏不起来,拱手道:“阮将军光降敝处,篷壁生辉,林某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阮漓浑作不知,嘿嘿笑道:“林大人何必多礼,这些个儿郎们少见大风浪,才遇风起便要进港避风,倒是搅扰大人了!”
林明心中晓得这事并不简单,早捏了一把汗,不晓得祸福如何,见阮漓麾下胜过自己何止数倍,却听不得这等虚多实少的言语,心中只是嘀咕:“莫非这家伙要作反?若是抢了李光去,不晓得临安城中,秦相如何处置咱家!”
大热天里,居然一身发寒,忙私下里嘱咐所部,仔细看守重犯,一个也不可轻忽,便是夜间,也睁一只眼睛睡觉。夜宴菜色简单而礼仪甚周,林明举杯之际,不免试探:“阮将军这番来,大约须在吉阳军停留几时?”
阮漓停杯道:“海上风雨无常,据这天色,三五日内总有风暴,不免要扰搅林大人了!”
林明举杯一饮而尽,只觉得喝下去的都是苦水,是夜,在自家府内将值夜的守卫都增加了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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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崖州好大风,大
         月二十九日,天色迥异往日,近海渔舟纷纷入港以避港舟船也各下帆靠码头系好缆绳,阮漓虽在此行前便请教了积年老船工,晓得这季节正是一年间最易生风暴时,是以早早率队抵达吉阳军,以免在途中遇到大风暴,但眼下见渔民们惊惶之色,纷纷传言,近年来从未遇到过这等风暴,大约便是港中舟船,也难免有所损伤。
近日来多方打听,早已经晓得李光及家人所在,只是不便下手,迟迟未动者,便等的这场大风,林明早两日里疑神疑鬼,只怕这阮漓是来为怀南市舶司找回场子的,却不料等了许多时日,也不见动静,全~这风暴来时,连阮漓也慌了手脚,料来“进港避风”之说,也有两三分可信,只是泥菩萨过江,自身也难保,哪里有甚心情去看顾阮漓!
未时刚过,数朵乌云渐渐张大,天空中一轮烈日才不过一刻光阴便消逝无踪,天边一片漆黑,正顶上却是阴风惨惨,灰荡荡一片,隐隐听得云层后的雷声阵阵,吉阳军地面上人马匿迹,船头早不见人影,连岸上也是风户紧闭,风初起时只听得呼啦啦响,后来竟如枭啼鬼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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