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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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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哄然,皆道“务观兄豪气干云。当浮一大白,请!请!请!”
此人正是陆务观、陆游。眼下正游学京师,准备秋闱大试。
“务观兄文章诗词,天下无双,此番定是头名,若是效那班固远赴蛮夷,大宋朝今科状元,却让与谁?”一名士子举杯遍问。众人皆哄然响应。陆游却兴味索然:“不是这话!朝中如此畏战,徒为保全之计,纵然得了功名。为国效力,只怕终不能展胸中之志,岂不徒增烦恼?”
座中一人喝得半醉,将杯举起,劝陆游道:“务观的烦恼,某家也晓得些儿,还不是为了那唐?”
陆游怃然变色,旁边人忙将那失言地士子劝走,陆游却转身对湖,眼中略略发潮。此时正是那贤妻唐++能不断肠?去年今日,犹自在家中夫妻对座,诗酒唱和,却被老母撞见,见陆游不务经典,却与唐琬饮酒作诗,勃然大怒,只道这妇人终须坏了陆游学业,严母命下,终于保不得这段神仙姻缘,被棒打鸳鸯而散,宁不哀哉?此后虽发愤读书,却哪里放得下心头那道倩影?
此时的大内宫中,赵构也正与韦太后共饮,自太后南返,大内屡兴宫室,这慈宁宫已经远过早前的诸殿规模,赵构一片孝心倒也不是假的,只愿太后能够在受尽折磨之后,得以安享晚年。
“母后,此酒是瑗瑗儿送来,虽然烈了些儿,却胜似北方酒,醇厚绵长,于母后身子无碍,请再尽一杯!”赵构小心将酒亲奉至韦后前,眼下的韦后虽已经年过近六旬,却哪里像是老人?望之不过四旬年纪,倒与赵构相若,不似母子而似夫妻。自北方南返之后,韦后虽享了许多福泽,但时时自中夜惊醒,仍觉得身在上京,不时拥枕而泣,倒是在上京时学得喝酒消愁一途,至今未改,是以赵构也屡屡以此晋城老窖相敬,只要韦后开怀,便胜却朝中大事顺遂。
“皇儿,有一句话,本待不说,却是哀家放不下心来,不得不说!”韦太后喝至半酣,忽然停杯,似是下了莫大决心,咬牙半晌,才犹豫道来。
赵构每当此时,便知道韦后要说及上京之事,当下劝慰道:“母后早已经两世为人,既往者不可追,何必念念为执?今大宋福足犹过前朝,天下安定无事,此时不享些福,却念旧事作甚?”
韦后却像是浑身战慄,不肯自安,便如这大内也不安全一样,颤抖着说:“皇儿听哀家说来:早年间随侍哀家地张氏,生得模样端正,先皇在时,也曾宠幸她,曾诞下一子,其时哀家正被贬斥,不曾见过此子,两年后便是靖康之变,此女没入宗峻家,闻说又产得一子,宗峻死后,遂俱入宗干府中。眼下大金国皇帝,却是宗峻之子,而朝中大将名完颜亮者,却道是宗干之子,只是哀家曾见过金帝一面,那,那,那金帝他,他,他,”
赵构见韦后惶惧不能说话,忙上去抚背安慰:“母后宽心,此间是临安大内,谅那金帝不敢作甚!”韦后却转眼四顾,赵构挥手让众侍者退下,才重新入座。韦后见众人退去,惊慌道:“皇儿可知道,那金帝长像如何?”
赵构笑道:“左右是夷狄之辈,长得吓人些也是当得的,母后不必害怕!”
韦后语中阴森森道:“非矣,据哀家所知,那金帝长得便是大宋太祖皇帝一般模样!”
赵构大骇之下,手中杯也扔脱出去,忙道:“母后莫非心系父皇,将金帝模样当作了他人模样?”
韦后摇头叹气道:“女真蛮夷,长得甚么模样,哀家还不晓得么,那金帝其时初长成,年方十余岁,普接帝位,粉雕玉琢,正经是大宋朝的汉家儿郎,纵是张氏所生,哪里会生出这等模样出来?哀家虽疑心是先皇根苗,却是无据可依,又岂敢去问别人?”
赵构瞠目以对,如此说来,岂不是那金帝与自己一样,且是自己同父异母地兄弟?眼下自家再无子息,闻说那金帝也不能诞育皇子,连这毛病也相差无几,岂是谬理?
但这等话却是不敢说地,毕竟大宋烛声斧影之事,天下响动,虽不敢言,但只要说是太祖皇帝要来夺回这帝位,却无人认为不该,眼下宫中养地两个郡王,便是太祖之后,也正是这个道理。
韦后稍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那完颜亮,哀家也曾见过,虽然年纪尚小,却活脱脱便是你在上京的皇兄小时模样,这个却哪里假得了!”
赵构方寸大乱,起身道:“母后,这话不可向别人说起,过些日子,朕要举办大祭,告慰诸先祖之灵,庇佑我大宋江山万年,早日积蓄国力,可以收复河北,让大宋朝尽复旧观,若是王师北上时,此二人尚在,朕须亲眼见他长得何等模样!”
正在追击克烈部的完颜亮没来由地耳根一热,。得是何道理;上京城中,完颜亶正在酒后高卧,却感觉头上如被针刺一般剧了一下,也就消失无踪,再无影响,不由得骂道:“何人敢咒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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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室隐秘讳,大
         王次翁,你可知罪?”福宁殿内,赵构厉声喝问。
王次翁见赵构将自己召进福宁殿,又屏退众侍从,心下不知是祸不福,却是存了侥幸的多,以为皇帝多半又有什么大政要与自己相商,且连秦桧也不曾晓得,或者圣上看着自己历年来辛苦,格外施恩也说不定,待听得赵构这一问,腿下早软了,“扑通”一声跪叩了下去:“罪臣不知,还请陛下明鉴,或者朝中有中伤微臣也未可知……”
“住嘴!朕虽昏瞆,还未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如今只问一事:那金帝完颜亶,你曾亲见,可从实道来,此酋是何等模样?”赵构沉声喝问,仍游目四顾,似在担心是否有人窃听。
王次翁大骇,魂飞天外,叩头如捣蒜:“臣罪该万死,只是——只是罪臣从未与外人说道此事,陛下如何——得知——”说到后来,声音发颤,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这等说,是真的了?——”赵构意兴萧索,声音也黯然下去。
“陛下!陛下!天下事有奇巧者,往往不可尽信,天佑大宋万年,必不伤社稷于蛮夷之类,陛下莫要多虑,那金主——金主——好酒败德,远不及陛下圣明英武,如何敢妄图我大宋江山?陛下切切珍重!”王次翁见赵构方寸大乱,面色青白,骇得语无伦次,差点便失了臣仪,但这殿中一君一臣,还有何人会来管什么臣仪不臣仪的?
“罢了,朕非圣贤。只不过天下既然在朕手中。总不可负了历代先皇与天下子民,成败之机,只有天晓得,不过尽人事而已。爱卿为朕周全此事,朕心甚慰!他日总不负卿之意,此话便当朕从未问起过,便是家中妻小也不可言及。否则——”赵构淡然道。
“是!是!是!微臣——微臣——至死不敢提及此事,陛下明鉴!”王次翁见逃过生死劫,便如听仙音一般。哪里敢说什么皇家忌讳之事?
“此外——便是秦桧处也不可说与他听!”赵构消失之前。轻轻补了一句。
王次翁满身冷汗,惟有叩头而已。
半个月后,草原上人喊马嘶。穹庐间哀声动地。克烈部大军终于返回故地,却已经折损了千余兵马,不亦鲁黑瘦了三十来斤,臂上箭伤未癒,举动间呲牙抽气。愤恨难消。罗彦所率汪古部骑军只折损得二百余骑,已经大是感谢长生天庇佑了。只有岳雷初次经历这等大战,收获不小,便是在逃亡中也杀伤了十余名金军兵将,喜难自抑,只不过见不亦鲁黑汗与“贺兰可汗”都是眉头紧锁,晓得不是时候,怎么敢有半点喜色?
“长生天庇佑大汗,得以平安返回克烈部!”古儿汗已经大喜过望,却补充道:“忽图刺汗随乞颜部返回金帐,多赖了克烈部与汪古部引开金人大队,才平安返回,那金人见我大军兵甲整齐,以为忽图刺汗必在我军中,这才紧追不放,大草原上诸部都道大汗英雄了得,保了其他诸部平安!”
不亦鲁黑汗面沉如水,浑无半点喜色,却恨恨道:“我克烈部独当强敌,折损好汉上千,却便宜了这些狐鼠!叫人如何甘心!”
金军大队果然如古儿汗所言,连追了克烈部近一个月,才粮尽而返,其间多半是把这一部当成了忽图刺汗所在的主力,岂知忽图刺汗却未在此军中,金人后来侦知时,忽图刺早已经远扬万里,哪里还追得上?虽欲将这怨气撒在克烈部头上,也非轻易可以办到,才颓然而返上京。
古儿汗见不亦鲁黑汗不平,也不晓得是针对哪个,但总是对其他诸部有看法,遂继续吹风道:“闻说那忽图刺汗在逃命时,数次被金人所围,皆与也速该突兀尔并肩作战,才逃得性命,眼下也速该颇受信重,忽图刺大概要封他为蒙古第一英雄。”
不亦鲁黑与罗彦面面相觑,随后狂笑道:“我两部以三千骑抗击三万金狗时,那英雄何在?逃命快些便是草原上第一突兀尔么?哈哈哈哈!”
罗彦见这古儿汗说话间对忽图刺老大地不满,想起杨再兴所命,遂扭过话头,恨声道:“金人欺我太甚!汪古部帐下诸部族多半为金狗所掳,眼下若非金狗干预,岂会让塔塔尔人逃生?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说话间将腰间长箭拔出一枝来,一把拗作两段,不亦鲁黑汗豪气顿生:“若不是贺兰可汗见事分明,几乎忘了:待族人稍稍休整几日,便与贺兰可汗去平了土壕,南下寻金狗晦气!若是任那金狗嚣张,钱回来,岂不可惜!”
古儿汗见状,心知眼下二位可汗对金人痛恨难消,遂道:“不消几日,我族中还有二千好汉子此番未去征讨塔塔尔人,眼下正好用得上,大汗要用时,明日也无妨地。”但兵马固然有之,二位可汗也的确疲惫,大军发动时,已经时返回草原十余日之后,大军元气尽复,报仇的热望烧红了克烈部草原上众汉子的双眼,遂集大军四千,大举南下,兵锋直指汪古部土壕以南的草原!
其时萧裕正代理完颜亮之事,完颜亮也随大军北上支援塔塔尔人返回上京,还来不及回大同府一带防守,而且大金兵马也疲累不堪,料来蒙古诸部不会这么快就再次来犯,岂知不亦鲁黑汗输红了眼,誓要找回场子,竟然只休整了十余日,便再次组织大军南下。
沿边土壕上,自工事建成以后,已经数月没有克烈部战士前来搅扰,金军大队早已经北上,壕上防御的军士们习惯了一片祥和,哪里还会警觉?这日里春尽夏初,艳阳高照,正是红日高起好睡眠的时候,土堡中地金军一个个东倒西歪,睏得不成样子,偶尔有雀鸟飞来,歇足在这堡墙上大声鸣叫,也不能搅扰了金军士卒们好睡。
忽然间,群鸟飞散,地面浮土滚动,草原乱颤,有惊觉的金军半醒间吱唔道:“龙虎上将军讨贼,这么快就回来了么?”遂倚墙南望,却一无所见,待往北看时,却魂飞天外:“快!快!快起来!烧狼烟!吹角!蒙古蛮子来了!——”
刹时间,相邻的土堡中也有金军惊觉,狼烟一日数百里飞快传出去,但远水哪里救得了近火?
“射!给我射住堡中地金狗!”不亦鲁黑汗咬牙切齿:“不许放一个出来!”
众骑军箭如雨下,将那土堡每一寸地方都照顾到了,在堡中尚且不得安生,不时传出惨叫,哪个又敢出头来寻死?蒙古汉子们得便,就分出数百人,持兵器来挖土填壕,哪里还消片刻,已经在这深、宽各逾丈地土壕中填出了数丈宽的一条通道来,不亦鲁黑汗大笑声中,率众过壕,先将附近几个土壕中的金军杀得干净,才率军南下。
此时完颜亮还在上京城中高卧,十余日后才得到消息。
“龙虎上将军,闻大同府与东胜州烽火急报,蒙古军数千已经越过土壕南下,只怕不利于大金诸州府,上将军不可在此久留,须着即返回中京,或者径往大同,率军阻截,不可任那蒙古诸部嚣张!”兀术得报时,立即召来完颜亮。
完颜这恨得牙痒,大叫道:“丞相放心,末将这就往大同府去会那克烈部地贼子,其余诸部料来还不敢与我大军起衅,只有那克烈部不可小觑,此番定要他来得去不得!”
但这话听在兀术耳中,总是不能放心:河北地面上,金军尽皆北上,哪里还有大军可以支援完颜亮?便是其率亲随返大同府,只怕也没有足够的兵力能够尽歼蒙古骑军!当下细细思之,待完颜亮出了上京,兀术已经下札子,着撒离喝将麾下可用之兵尽数拔与完颜亮应用,并着人往大夏,催李仁孝派遣得力兵马来援,定要保得河北平安,否同若是惊动了宋国,此时发兵来攻,哪里还保得住河北?
上京城中尽是疲兵,非数月不能元气尽复,何况便是兴兵南下,也不及夏国与河东地面上发兵快捷,是以动起了夏国的脑筋。
夏国大内皇宫中,李仁孝得札子,大是惊怒:“兀术好生无礼,一国丞相,也敢如此对我大夏国主?朕偏不肯发兵助他,看看大金又将如何!”
任得敬恰在朝中,闻说此事,急忙赶往宫中劝慰:“陛下,那大金国虽败于蒙古,仍远胜我大夏国兵马,若是蒙古人退后,来寻我大夏国晦气,确是难当,不如略出些兵马虚应其事便罢,何必与他闹腾?!”
李仁孝无奈,却晓得此话是金玉之言,只得听从了。
不过十来日之后,却又得撒离喝来书,令大夏国支付粮草,这番连任得敬也上了火:“若大帅有这番吩咐,却不晓得上京城中,丞相晓得否?若请得明札来,下国无有不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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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克烈部纵屠,撒
         是任之才晦气,恰在这关头,率一批商队返回大夏,地头,却不是送羊入虎口一般?
“都与我拿下了,一个也不可放过!”
才入延安府地头,金军如狼似虎,将这商队抢掠一空,其中连那来自西域波斯、大宛等国行商也难逃一劫,只是撒离喝总算不想做得太绝,将一众放过,驮马多是羸弱牲口,倒也没有留难,只是最后狠狠抽了任得敬几鞭:“上覆你家国主:自今日起,大金国与夏国间榷场全关,连这延安府与、汾州、太原府皆不许交易,晋城更不许去!若是旬月间未见粮草解来延安府,大军只得到夏国去取!”
任得敬闻报,大惊失色,忙细细察究,晓得铁马鞍之事未发,倒松了一口气,只是这货物中属任府财货的便价值十余万,如何不心疼!当下将这撒离喝无礼之举报与李仁孝,一面却着人拟书直报至上京兀术处。
李仁孝得报,虽然惊惶,却没有乱了方寸,与朝中大臣相商许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夏与金国间久未开战,还不致于因此就大动干戈,但如果真要打起来,一时间大夏或者还会占些上风,毕竟在此之前,金军大队已经北上与塔塔尔共抗蒙古了,眼下在长城南北兵力本来就不多。所以再三商议之下,众臣一致同意先上书大金国,而兵马则先不急于发往大同府听令,一切等上京回书再行定夺。
这书信一来一往,便是数月。兀术眼下哪里晓得撒离喝在延安府嚣张惯了。已经惹下这泼天的祸来?上京城中快骑如飞,不断传来草原上的紧急军情,而这些军情往往已经是半个月左右地消息了,待兀术得报:“贺兰可汗大军已经过大金疆界,直逼东胜州”之时,六月中旬,罗彦与不亦鲁黑汗已经兵临东胜州城外。
“痛快!如此才消得心头之恨!”不亦鲁黑汗勒马大叫。远远盯着低矮地东胜州城墙。这一路杀过来,金人果然没有半分抵抗之能,大军几乎丝毫无损。便已经尽复汪古部故地。那些被掳南下的汪古部族人,只要见到贺兰可汗大旗,无不欣悦。此时不亦鲁黑汗早已经将克烈部大旗收起,一切由贺兰可汗出面,只求尽快将被迁南下的族人救返北方草原上,不受金人约束,南征一个半月来。已经救回了两万余名族人,数千车帐正在紧张北迁。但按不亦鲁黑汗的意思。这点胜利不足道,毕竟只杀了数百金兵,从来没有见到过真正的金军大队人马,哪里杀得过瘾?
这时术赤冒出头来:“大汗若要杀得痛快,何不往金人国中去杀,此去不过二三百里便是东胜州地界,还怕没有数千金人在彼处?”
不亦鲁黑汗大悦,征求贺兰可汗意见时,罗彦却有些犹豫,一来正在忙于护着族人北上草原,二来蒙古骑军没有器械,也怕不利攻城,若是贸然南下时,怕是弃了汪古族人不顾,有些不妥,还怕陷入攻城战中,一时不得脱身。但不亦鲁黑汗兴致正高,又岂是这点顾虑能够打得消的?拍着罗彦肩膀道:“贺兰可汗勿忧,只要有克烈部兵马在,金狗一万个来,一万个死!敢伤我一个族人,我便杀他十个族人抵偿,且看谁杀得多些!”
罗彦明知这等对杀不是算数字那么简单,但兵法上也有“攻其所必救”的说法,只得勉力以从,着岳雷将汪古部族人率领北上,而自家却率过半汪古部兵力南下,却好在过了土壕南下之后,自汪古部族人中征得数百汉子从军,眼下汪古部也已经达到了一千七百余骑,岳雷率部北上护卫汪古部族人,罗彦率领南下地也达到了千骑上下,于路无人敢挡,小队金骑遇之则灭,居然轻松就直杀到了东胜州地面。这方果然金人多些,不亦鲁黑汗在途中灭了数个金人部族村镇,皆是屠戮一空,牲口掳尽,房舍烧光,杀得高兴之致,眼下又见东胜州城墙,实是草原上没有的繁盛,城中人口当不下两千户,竟然大喜过望:“待破了此城,当可杀个痛快!”
罗彦一路上也暗生怜悯,但想来金人南下河北时,何尝不是这等杀戮?是以硬起心肠,也加入到对金人的屠杀中去,只是对老弱妇孺下不了手罢了,但眼下听不亦鲁黑汗面对东胜州州城墙,如老饕见美食般,也不觉心下一寒。
岳雷此时正在率汪古族人过土壕北上,小心翼翼了数日,只怕有金人敢来袭扰,但数日里沿壕上下寻觅,凡所见地土堡中,金人尽已撤出,再无半点敌踪,也放下心来,只是罗彦率部南下厮杀,自家却陪着这些夷族人北上牧羊,不由得有些啼笑皆非:“咱岳二爷几时成了这些个蛮夷地护卫?”只是其中也有感人处:那些汪古部族人晓得岳雷率部在护持他们北上,虽不懂这位“突兀尔”的语言,却也晓得好歹,于路不断呈上热羊奶、酥油茶、烤羊肉来,岳雷语言不通,只得笑纳,日间稍长些了,与这些族人也相处融洽,只遗憾不能越境南下,与金人厮杀,若是晓得罗彦与克烈部的族人正在屠村屠城,不知作何感想!
却说不亦鲁黑汗在东胜州境内驰骋数日,早将州府外所有可以见到地金人屠尽,所杀也不过四五百之数,犹未尽兴,便撺辍贺兰可汗,意图攻城。罗彦早在这数日间已经将东胜州城外察看得仔细,城中跑出来意图南下逃生的女真人也抓了好几个来讯问,晓得城中守军不过数百骑,连民夫齐上,城头还不足千余人,哪里守得住?便是这墙头也不过丈余,比泽州晋城或者潞州自然大是不如,便没有器械,也可一攻。再往南。大同府城高池深,惹没有一应器械,只怕无能为了。是以不亦鲁黑汗主意一定,便大军进逼东胜州城下。
“儿郎们,列阵,放弩箭!”贺兰可汗与不亦鲁黑汗并马立于北门外的大旗下,传下令去。在草原上操练得已经略略有些规模的二百余弩手出队列阵,分四队奔至东胜州城下一百开外,城上箭矢勉强能够射及处。四队连发。一拔拔弩箭往城头上飞去,那城墙本就低矮,众骑手在马背上发弩。已经在高度上不致低得太多,加上所用弩箭皆是罗彦亲自指导打造,射程过百步绝无问题,一时间竟然将城头上射手尽数压制住。
不亦鲁黑汗对这攻城之道本来就是外行,毕竟草原上对付地敌人往往连车帐都不齐全。哪来地城墙御敌?眼下只晓得凭骑兵绝冲不进这城中去,只得看罗彦表演攻城作战。但见城头上射手被压制住。也不禁大笑道:“好!且看这金狗如何防御!”
才笑得片刻,城头上金人已经将远处稀疏的床弩移了过来,架弩上箭,打算还以颜色,罗彦见势不妙,鸣金召返弩箭队。城头金人见逼退弩箭队,都是一阵喝采。仍将架好地床弩射出数箭,不亦鲁黑汗见这箭如劲矛,着地时入土盈尺,若是中在人身上,哪里还得了?也不觉骇然,以为这攻城之举已经失败。
罗彦却是微笑不语,待金人床弩尽集于北门之上,才大声呼喝,千余骑汪古部汉子纵马列队而出,绕城奔走,于路射杀城头金军,不过片刻,已经在城东找到一段防御稀疏处,数百步内金人尽被射杀或逃遁,遂不再奔走,着弩箭逼住左右金军,大队直奔城墙下,高大的蒙古汉子踩在马背上便直攀上城头,片刻间已经进城逾百,后续的兵马更快,城中惨叫呼喝连天,不一时,东门处守军被杀尽,城门洞开!
不亦鲁黑汗本率大军在北门外等候贺兰可汗率军绕城而返,却听得城中大乱,哪消小半个时辰,城头金军大乱奔逃,罗彦已经率部打开北门迎了出来。
“大汗!”罗彦下马拱手道:“城中颇有汪古部被掳的族人,还望大汗只杀金狗,却将城中子民交与汪古部处置!”不亦鲁黑汗大是叹服:“安答如何破城,日后定要教与克烈部,日后报仇,要去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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