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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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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本来见前方官兵已经就绪,以为就要发粮,都有些着急,心慌的正在往前挤,听了这话,才晓得不是靠近了就能领得到的,还须依各保甲按名册领取。加上已经有岳家军士卒开始出面维持秩序,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一人三斗,和家中微薄的收成一起,应该过得半个冬了。
张皓见状,心怀大慰,骑马上前。城外旧民有认得地,高声叫道“张大人!”、“张青天!”。
张皓也高声回应道:“众位父老,此次放粮后,还有下次,杨相爷只怕府库中粮食一时不济,眼下才发放一人三斗,待过些时日,还有大批粮食运到,决不令一人饥馁!”
城外一时间欢声大作,张皓也喜上心头,只是心中还是有一丝隐隐不安:“这杨再兴如此作为,南北两朝君臣皆有所不及,且不道钱粮从何处来,只是这番用心,究竟打算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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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中京议废立,大
         绍兴十八年的隆冬,比往年降雪都多,但第一场雪却极晚,河东地面上,到11月底才算下了一场大雪,将河东大地上的麦苗盖了个严严实实,为了渡过河东克复后最艰难的一年,军民一心,付出了最大的努力。依大宋律,凡种麦者,可不交农税,这虽然并非杨再兴所在意的,却是让河东百姓对种麦情有独钟的重要原因之一。“瑞雪兆丰年,先生,明年的河东,当有一个饱足的年份了吧?”杨再兴在枢密行府内,烤上了老郭亲自监造的暖炉,与洪皓共饮着从浙东路贩来的黄酒,一边搓着手,一边看着园中的雪景。绽放的寒梅下,大雪厚厚地铺了近三寸,杨致远带着杨怀南,还有一众家人,都在园中嬉耍。柔福却不很喜欢,静静地在书房内相陪,杨再兴自然晓得,当年柔福在上京时节,对冰天雪地的天气早已经受够了,哪里还有这等兴致。“相爷这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洪皓几杯黄酒下肚,脸上微现红晕,话也多了起来:“老夫在河北经年,这番见百万宋人得以平安饱暖过冬,却是第一遭儿,不枉老天让洪某多活这几年!只是还有一事…………”杨再兴见洪皓觑了柔福一眼,欲言又止,莞尔一笑,举杯道:“先生但说无妨!”洪皓这才接着道:“历年来,临安大内,皆有泽州贡奉,朝廷也屡有赏赐,这也是君臣间本份,不消说得。今年的贡物明日即发往江南。诸事齐备,连致远和怀南、夫人名下都各有一份。只是…………只是那开封城中。这位圣上处…………”杨再兴还待分说,柔福却将狐裘一紧,轻轻贴了过来:“相公,三哥多年来在五国城渡日,好生辛苦,眼下虽在开封为帝,却也不过是金人囚于宫中。哪得许多享用?泽州府库藏宽裕些,何不为三哥也备份礼去?”此时柔福也已四十出头了,虽风采不复当年,仍在杨再兴面前常作小儿女态,眼下这番,说得却是极凄婉,老杨心头一软。遂对洪皓道:“先生与开封城中圣上共蒙大难,上京之时也有往来,某家岂会不省得?虽说泽州自有正朔,然毕竟是临安圣上地皇兄,也是柔福兄长,按理也该存问的。既如此,先生且筹一份礼,却不道贡奉之物,只略比临安那份薄些即可,过得几日。便送往开封罢!”洪皓眼圈一红,却只是将杯中黄酒一饮而尽。起身拱手而去,不复多言。杨再兴紧盯着洪皓背影,心下惕然:当今天子在临安,这些个老臣仍不能忘怀开封城中地赵桓,当真南北兵锋一起,赵桓挟金人南下相逼,那时节宋民会听谁的吩咐?此事当真大意不得!十二月中。七十余车货物运往开封。入城时还只挂了晋城商号标志,入城后却并没有入商号库中。而是改覆黄绫,径送往宣德楼下。“停下!不可妄动!”御道上把守的汉军早早出声喝止,自赵桓入宫,大内的防御增加了数十倍,内层宿卫尽是女真,外围却是突厥、渤海、夏、汉人,今日宣德楼下,当值的便是郦琼直属的汉军营,其中老点的兵卒还有当年韩常留下来地旧部,见这队大车来得蹊跷,急忙喝住。“诸位军爷,在下奉泽州府杨大人之命,送贡物至此,请诸位速速报与宫中当值的大人,看何人前来交接!”孙恩身着金人官服,将官架子端得十足十的稳,说话间不卑不亢,让守卫的汉军也拿捏不准,只得着人往内通报,一则报与金人,二则报与郦琼。不多时,大内御道上急急奔来十余骑,当先者身着锦袍,两手空空,鞍后却系着一条长长精铁链子,连了一柄大锤,正是孛迭。“喧哗作甚?此是何地?”孛迭未下马即喝道:“尔等是哪里州府官员,到此何为?”孙恩虽不认得孛迭,但这番威势却是辩得出来的,晓得是金人权贵,忙施礼道:“在下泽州府杨再兴杨大人衙中佐吏,此番车中之物却是向宫中圣上岁贡之物,不晓得是大人接收,还是另有职司管辖?”“泽州府!?杨再兴?!”孛迭面上肌肉一颤,勒马退得两步,方才咬牙道:“不错,杨神枪!哼!上京一向不曾收到泽州府贡物,这赵桓却…………哼!”孙恩面容一肃,沉声道:“大人仔细些,圣上名讳,非臣民可以妄言!”孛迭一凛,早年曾在临安住过,如何不晓得这些个宋人规矩,总是自家太大意了些,再四下看时,汉军面上多有些不快,晓得不妥,尴尬道:“是了!不过本相职司中,也有开封防御之责,这车中是何等物事,却须先行查验,来人,都打开了!”孙恩面上一颤,却不敢违拗,只得打开,任孛迭查验,无非美酒佳酿,南海象牙,上京狐裘,江南陶瓷,诸般器物,都是临安大内常用之物。赵桓在开封大内,却哪里得这许多事物来?金人若有享用之物,也不会考虑到赵桓处去,孛迭看得眼热,却不好伸手便夺,待略略巡看,喝道:“既已验过,便在此交卸,你等回去告诉杨再兴,迟早本相必至晋城过访!”孙恩低眉垂首,谦逊已极:“是!在下必转告杨大人,在晋城恭候大驾!”恰才说话间,马蹄声大作,郦琼率数十骑纵马赶到,见泽州府来人已经交卸,拱手对孛迭道:“有劳相爷,上京右相早有吩咐,下官管照宫中起居,这等细事,不劳相爷费心了,来人,将这贡物送入宫中去!”孛迭听了,面色不愉,扬鞭道:“郦相哪里话来,大内护卫,也是本相之职,既如此,一半交与郦相,一半某家处置!”这话一出口,汉军无不晓得,孛迭必要峙势强夺了,个个黑着脸,看着郦琼,后者却不敢发作,哽了半晌。才垂首道:“便遵相爷吩咐!”孙恩偷觑片刻,悄悄退去。双方都不曾将他放在心上,也不甚在意。杨再兴得报,却大感兴趣:“郦琼与孛迭不谐?嘿嘿,有意思!不晓得郦琼想在赵桓身上,做甚么文章?”
这边厢一时不得要领,且快活过年,而燕京之北。往上京方向,大定府所在,漫天冰雪中,一小队人马则在艰难跋涉,一辆马车重重遮护,车中汉子犹自缩头痛骂:“这贼老天!便是与老子为难!”前方护卫的骑军谋克却造近车子,大声叫道:“附马爷。大定府到了!”
车中地大金附马爷唐括辩听得面上一喜:“好!快些入城,到萧裕处打秋风去!”
入夜时分,中京留守府内,重重帘中,萧裕把盏贺道:“斡骨剌总是圣上肱股,虽获罪外放州牧,却数月而返,大约圣上不过略略惩戒,哪里会舍得将斡骨剌久置远方?”
唐括辩地女真名正是斡骨剌。
眼下室中美婢环绕,锅中热气腾腾。杯中烈酒醇香,早不是一路上狼狈模样。唐括辩却未曾有饱足模样,而是浅斟细啜,贻然道:“萧兄笑话了,只是这话有几分真心?大定繁华处,虽不及燕京,亦远在上京之上,萧兄在此便是太上。岂不比在上京为奴快活得多?”
萧裕尴尬一笑。道:“附马爷说哪里话来,大金国御史中丞、尚书左丞。岂是小可能比?虽在上京满朝勋旧,久后封王者却非兄莫属,哪里会不快活?某家日后还望附马爷照拂呢!”
唐括辩听罢,面色一凝,恨声道:“便是王爷又如何?秉德为兵部尚书,朝中有几位王爷能够比得?照样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太祖以来,几曾有这等糊涂地主子!”
萧裕一听,大骇之下,连忙挥手,斥退屋中侍候的婢仆,厉声道:“斡骨剌莫非疯了?!这话岂是随便说得的?幸好是在大定,若是在上京,有几个脑袋敢说这等糊涂话?明朝便要赴京,这话切切不可再说起!”
唐括辩勃然色变,待要发作时,却醒悟过来,萧裕这话其实也是为自己着想,却是愤愤然不能平抑。萧裕见附马爷还在气头上,笑着斟上晋城老窖,缓缓道:“渤海族人离上京只在咫尺,眼下渔猎日丰,人口滋长,若不移往燕京以南安置,只怕久后必成大患,兵部尚书按察郡县时,也曾与萧某共商此事,只是天下大事,总大不过圣上去,如何竟将高寿星也列在南迁之列?尚书虽忠直,惜之过于坚执,遂为圣上所笞,也在情理之中!”
唐括辩此时开始缓过气来,听这话时,忍不住瞠目道:“萧兄好糊涂!秉德也是太祖子孙,所为何来?还不是为了女真天下,岂在一奴才?高寿星本是渤海国人,国灭而为奴,在宫中又如何?主子居然为了一奴才而责大臣,杀左司郎中,若非醉酒乱性,岂会如此狂悖!大金国已历五世,绝无子嗣,只怕他日有变,国家从此危矣!”
萧裕听了,也不着急,却轻轻道:“附马爷意思,万一有变,国中更有何人堪为国主?”
唐括辩一愣,稍稍默然,将面前酒杯举起,一饮而尽,竟转怒为笑,沉声道:“与今上一父所养者,如何?”
萧裕面色数变,吞吞吐吐,竟接不下去。
这番轮到唐括辩卖关子了,一边为自家布菜,一边啜着佳酿,缓缓笑道:“萧兄与当今右相甚为相得,当知按大金律,本待立皇子,但大金律甚不完备,虽照足南蛮规矩,仍有不足处。宋人早有成规,皇子皇孙之外,当立储者便是皇弟,与萧大人所愿,岂有异哉?”
萧裕再也无法遮掩下去,忙辩解道:“附马哪里听来这等话?萧某为大金戌守地方,岂敢妄议废立之事?此等事便是附马与朝中诸王可预,萧某却非所宜闻。”
唐括辩见萧裕不安,愈加十拿九稳,遂进逼问道:“此事萧大人竟然不知?从龙之功,岂在血脉远近?朝中倚重的那班汉臣,与某等是何远近?唉!秉德枉费心神,右相误信萧大人了!”
这话出口,萧裕终于晓得缘由,举杯道:“既是如此,附马爷也深预其事,萧某还复何言?只是右相处干系重大,萧某不敢大意罢了!”
二人举杯,一笑碰杯,是夜,二人密密计较,次日临行时,萧裕拱手道:“上京诸事,便请众位用心,某家自在此处练好兵,专候佳音!”
唐括辩返上京后,虽日与秉德等密密商议,却诸事顺遂,二月间,不仅复尚书左丞,连完颜亮也晋了太保之职,其间虽有裴满氏一力主持,但完颜也不甚反对。朝中诸事,凡完颜亮与预者,完颜总觉得无有不妥,至少比裴满氏让人放心些。
正月间,完颜亮生日,完颜赐礼,这也是兄弟之常,但裴满氏却附赐了一份礼物,这便让完颜大为不愤,虽不能奈何裴满氏,却将办理此事的大兴国笞百杖,几至危殆!完颜亮自此晓得完颜对自己和裴满氏之间往来过密颇有成见,逾加谨慎。在朝中做出一副“礼贤下士”模样,处处谨守臣节,以邀士誉。这些动作并没有让完颜发现,即使亲眼看到,也不过以为这个好弟弟知过能改罢了。朝中有心之人却略有些察觉,只是不方便宣之于口而已。
但完颜所不放心者,却是渐渐听得宫中议论,道是裴满氏与自己的好兄弟完颜亮有私情!
这还了得!
当然传言中难免有添油加醋的,道是完颜亮与裴满氏夜夜厮混,这却让完颜置之一笑罢了:近来完颜亮颇将政事报与自家,却逾来逾少与裴满氏相商了,裴满氏也难得地在后宫独自一人,对朝中军政没了从前那份热心。这点作为丈夫地完颜却是深知的,是心下虽不快,也不过以为是宫中闲言罢了,不甚在意。
然完颜自家要安生,却连天也不与其便。
入春之际,上京雨水频发,远甚往年,往往雷震终日,霖雨不歇,四月间,雷击坏寝殿,宫中火起,完颜未及着衣而奔逃趋避。月中,利州榆林河上,二龙相斗,大风坏民居、官舍,瓦木人畜皆飘扬十数里,死伤者数百人。
天象大变,主何灾异?
完颜虽糊涂,此时也略有些警觉,遂命学士张钧拟表谢天,向天神及先祖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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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廷上杀汉臣,京
         皇统九年,即绍兴十九年五月,完颜在半醉半醒之下,终于颁罪己诏于天下,将所有的天灾异变归于己罪,并戒酒近七个时辰,以示惩戒,但天下本无事,总有小人从中扰之。
“陛下,汉臣不可深信,这张钧狂妄悖逆已极,竟敢将谩骂陛下之辞刊行天下,罪该万死!”这日上朝时,虽见完颜犹在宿醉之中,参知政事萧肄奏道。
此子乃鲜卑后分支的奚族人,在金人朝中算不得嫡系,与汉人地位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却对完颜氏极为忠心,初时见裴满氏擅权,本来心中甚是不满,后见大势已归后宫,却对裴满氏谄事极深,眼下出这个头,倒也有些忠君之意,却大抵为了倾轧汉臣。究其主因,大约完颜亮在召集尚书省议事时,身在中枢的他却极少有能够说得上话的时候,平日里对这些颇得完颜亮信重的汉臣颇有成见,此番好不容易抓住一点由头,岂能轻易放过?
“是么?有何不敬之处,汝且奏来。:”完颜在朝中本就无聊得很,一应大事,众臣都晓得不须奏报给他,只须通过尚书省转达给完颜亮和裴满氏即可,是以朝中有事可做,倒也出乎意料,居然来了兴趣。
“前者张钧所撰《罪己诏》中,有惟德弗类,上干天戒者,谓陛下无德无道,不循天理;顾兹寡昧,渺予小子,则谓陛下昏昧错乱。如无知婴孩,这等大逆不道之言,居然以为陛下不察,托汉人辞句,以讽陛下,且刊行天下。实罪无可恕,陛下切勿为这班汉臣所欺啊!”萧肄说到此处,以头抢地。涕泪交流,诚恳之至。
若是平日里完颜在兴头上。或者没有痛饮半宿,或者将这萧肄一顿好打,一脚踢出大殿去,直接交给内侍大兴国,或者侍卫长特思处置,第二天早上,他的官服就没人可穿了。
完颜自小时便为帝师韩教导,两个皇子未丧,张妃没死在裴满氏手里之前。洵洵然如饱学青年汉儒。女真勋旧尝称其为“少年汉家天子”,纵然称不得“学富五车”,但在上京城中,除了一众宋人俘虏,能够在文字上比得过这位大金皇帝的,绝不会超过一支手地数量去。岂会不懂得这自古以来,历代皇帝所下《罪己诏》中。这等自责之辞极为常用。即如后世的“您好”、“此致敬礼”之类的套话?
但眼下皇帝心头不爽,正找不到出气处。满目看去,朝中臣子个个不顺眼,个个不忠心,后宫中更是裴满氏的天下,突然冒出来了个萧肄举报,指斥出个借机骂自己的汉臣来,恰好有由头出这口恶气!
“好个张钧!廷尉何在?!”完颜借酒发狂:“殿前重责一百杖!不可稍贷!”
张钧却如雨淋的蛤蟆,一时间不知为何祸从天降,却才明白过来,自己已经犯下了欺君大罪!
“陛下!臣冤哪!…………陛下…………啊!…………”
才说得几个字,早被特思率众廷尉拖下阶前,手臂粗地大杖一阵招呼上身,张钧文弱老病之身,岂能经得起这帮如狼似虎的奴才猛击?才十余杖下去,早没了声息,连呼也呼不出一声有气力的,廷上群臣听得肉杖相击地“啪!啪!”声不断传来,都是面色不安,却哪敢出头去触完颜的霉头?
堪堪百杖击完,完颜下阶看时,这张钧却犹未断气,在地上一挣一挣地**,当下怒不可遏,抽出随身解手刀,揪住张钧白头,“呲啦!”声中,将张钧地嘴角直割到耳际,一边大喝道:“贼奴!哪个指使的!快告诉朕!…………”
可怜老张此刻哪里还有说话的机会?
完颜见无人接嘴,更加狂怒,举刀在张钧头上一阵乱戳,直戳得脑浆四溅,这才作罢,愤愤然返回御座,逼视群臣,喝问道:“汝辈岂无一二晓得内情的?快快道来!是何人指使?…
众臣彼此张望,都惶恐不安,却渐渐将目光聚在萧肄身上…………谁让你揭出这天大的祸来?!
萧肄晓得此事必无善了,却不料来得这般陡峭,眼看自己口中随便说出哪个大臣的名字来,便等于借刀杀人,今日朝中必要血流满殿!
还有何人能够、敢做此事,而皇帝不一定会杀的?
“陛下!是右…………右相指使!”萧肄咬咬牙,斩钉截铁地叫道。
皇帝再昏聩,也不至于就这么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吧?
完颜闻说,顿时愕住,而完颜亮此时恰在城外巡查,不在殿上,这也是萧肄为什么一口指证他的原因之一:皇帝再过得片刻,大约应该清醒点了罢,这场祸事当不至再扩大了!
但完颜双眼渐露凶光,怒视了殿侧帘后地裴满氏一眼,吼道:“快来人,去宣迪古乃来见朕!”
随后解下腰间地通天犀带,掷于萧肄:“很好!这犀带便赏与你罢!若有人敢对你不利,可诉与朕!”
随后罢朝,君臣不欢而散,萧肄持通天犀带在手,浑身发颤,晓得完颜此番定要寻完颜亮的不是了,究竟是祸是福?再偷觑裴满氏时,却见后者眼神闪烁,不晓得是喜是悲还是怒,更加惶恐不安。
数日后,完颜亮获旨,罢相出朝,领行台尚书省事,不得豫中枢事务!
六月,燕北之地,尽青草繁茂,牛羊跳跃,北国风光,恰是一年佳景,然大定城外,百余骑却缓缓而行,为首者愁容满面,心不在焉,哪里看得进去眼前美景?!
这位正是被贬出京的完颜亮。
若是别个臣子,只怕百死也未足平息皇帝之震怒,但面对自己手足,又是最为看好的贤相,朝中完颜氏惟一能够制衡裴满氏的柱石之臣,从哪个方面讲,完颜都不能下这个手。
所以仅是贬出京城,还居行台尚书省事的高位,说白了,裴满氏与完颜亮之事未必是真的,但经此一别,也让完颜心中有了一丝快意,哪怕此事当真莫须有!
完颜亮地感受则大是不同,明明是臣子妄加攀附,连自己学识不如皇兄都能够看出来,张钧死是撞天般冤,难道更胜自己地皇兄当真就看不出来?为什么要借这个由头,让自己远离大金的政治中心?上京虽陋,却是太祖龙兴时所指定地都城,燕南虽好,却不是大金的中枢,离开了上京,便是离皇位远了一分,让完颜亮如何高兴得起来?
“大人何必多虑?”萧裕早早得讯,在大定府备下盛宴,将旁人尽数支开,却独自上前宽慰道:“纵是唐括辩之辈,也不过在外四五月即返上京,何况大人乃是陛下嫡亲的手足,一父所出,陛下依大人如山,岂能片刻离得开?眼下虽有些波折,料来不过云烟尔,吾料嘉诏必在左近!”
完颜亮苦笑道:“萧大人吉言!只是皇兄此番借酒发作,却不晓得有几分是醉,几分是醒!召某家入宫时,哪里还有半分酒意?若是悔悟,岂会等到某家出上京时?眼下一去,怕是要与那赵桓为伴,长居开封了!”
萧裕默然,片刻之后,咬咬牙,终于问道:“以大人之贵,与圣上同出一门,哪里去不得?何事不可为?眼下大人竟毫无打算么?”
完颜亮眼中放光,面色转凶,恨声道:“所以在上京者,正为此事!否则所为何来?只是如今离了上京,若有何变故,只怕为太祖诸孙所乘,岂不痛哉!”
萧裕这才开颜道:“既是如此,下官便放心了,大人只宜早做准备,迟早有返上京之日,那时节若有何举动,某必率军自大定返上京,燕南诸路兵马返身不及,塔塔尔诸路兵马南下又远,大事可定矣!”
完颜亮喟然道:“萧大人于亮,实远过于手足,异日若成大事,亮不敢忘恩!”
萧裕知机,连忙退后跪伏在地,沉声道:“此为大金择贤主,非为某家一身富贵,日后若成大事,还望大人赦臣于野,但得子孙绕膝,牛马肥壮,便是无上富贵!”
完颜亮乃是聪明人,哪里理会不得?遂立即上前,把臂扶起萧裕,也满面诚挚道:“萧兄放心,亮非是悖德之人,久后方知人心,眼下不便多言!”
二人遂相视会心而笑。
但大事竟不出萧裕所料,完颜亮才出京,朝中大小事务尽在裴满氏之手,完颜才过得数日,顿觉不安,成日里宫中进出的都是后族勋贵,万一有何变故,哪里得个安心的人在?莫非这完颜氏的天下,竟然要归了裴满氏所有?太祖龙兴之时,女真八族中难说哪家更强,裴满氏如今更是好大的势力,岂能不加掣肘?
“快!快颁旨!召迪古乃返京治事!”
此时,完颜亮还未出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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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右相返上京,若
         如萧裕所料,完颜亮才至良乡县,上京急诏已经火急追来。
但完颜亮得旨,却在燕京城中留连数日,不晓得是祸是福:上京城中,张钧一案是否已经平息?自出京以来,上京绝无消息,惟一的消息就是这道旨意,着即返上京议事,这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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