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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龙夺嫡-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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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哪个是省油的灯,要跟他们斗还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稍有个疏忽,只怕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索额图推说不知道,康熙老爷子嘴角一勾,露出一个冷笑,突地喝了声:“徐乾学,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徐乾学被康熙这突如其来的喝声吓了一大跳,忙一头跪倒在地,花白的胡子颤抖了老半天才回道:“臣、臣略有所闻,老臣的三孙儿怀义前些日子浑身是伤地回家,曾向老臣提起过这事儿,说是被人给打了,具体是怎么回事,老臣并不清楚。”
这回倒好,一个是保和殿大学士,一个是刑部尚书,都宣称自己不知道实情,全然一副无辜的样子,就仿佛这场闹剧是胤祚一个人在玩似的。眼看着康熙老爷子即将勃然大怒,大阿哥胤禔跳了出来,“皇阿玛,儿臣以为兹事重大,须查个水落石出,若是有人打算蒙蔽圣听就当严惩不贷。”
老大这货自打参了回战,立了点小功,这会儿可算是又抖起来了,这话说得有趣,查个水落石出,娘的,这蠢货是打算坐山观虎斗,打起了渔翁得利的算盘来了,全没听出老爷子是打算和稀泥,将这事儿就此揭过去的意思,还真是蠢到家了。胤祚心里头狠狠地鄙视了一把胤禔。
康熙笑了,不过却是被气得笑了,以康熙老爷子的精明如何看不出今儿这事完全就是太子一党在玩手段,可老爷子明白归明白,却也没法子去追究太子的过失——太子是储君,动太子容易伤国本,除非是打算换太子,否则根本不能追究太子的错儿。康熙原本打算在大殿上将这事儿糊弄过去,不曾想胤禔却跳出来插了一腿,这回好了,当着诸臣工的面,不彻查是不行了,怎么着也得查出个名堂来了。康熙冷着声道:“传旨:顺天府尹孟良年老多病,特准其回家养老,着翰林院学士朱天保接任顺天府尹,限三日内查清此案。”话音一落起身向后宫而去,司礼太监高英年立刻高呼:“退朝。”
孟良不到四十五,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哪来的年老多病,只不过是抓人的时候太莽撞,人抓来了又称病不审案,试图拖延,这回好了,一道旨意下来,让他回家吃自个儿去了,孟良成了此案的第一个牺牲品。
朱天保,字右江,康熙24年进士,现任翰林院学士,正四品官衔,如今任顺天府尹算是放了实缺,连升了两级,不过他怎么也乐不起来:眼下这个案子看起来简单,背后的牵扯实在是太大了些,一个不小心,前任的下场就在眼前摆着呢,只可惜圣命已下,也只能抖擞精神准备明日开庭了。
京城里的百姓比不得别处,绕了几个弯子都能和朝中的显贵搭上个边儿,个个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一早就知道今儿个顺天府要审个大案子,天都还没亮呢就早早地到衙门口排队去了,就为了抢个靠门口的位子,也好听个明白。到了天亮时分,顺天府衙早就被围得个水泄不通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来啦。”顿时整个人群都沸腾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望月楼风波(五)
来了,谁来了?当然不可能是胤祚来了,身为阿哥得避嫌,这会儿胤祚正悠哉地躲在阿哥所里喝着茶呢,反正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也不怕对方翻了天去,胤祚乐得自个儿在一旁逍遥。来的当然也不可能是索额图,身为大学士,他同样也得避嫌,这会儿正在毓庆宫内跟太子商议着事情呢。 这会儿来的是两伙人:一伙子是郭琇打头,领着鹿鼎书苑的几个学生,后面跟着一个身着白衣,面白无须,手拿折扇的讼师,满脸子的笑容,边摇着扇子边向围观的人众笑呵呵地打着招呼,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钟大口,钟讼师”的惊呼声,这家伙就是京城两大名嘴之一的钟赢;另外一伙就是京城三恶少和他们的一些长随跟班之类的人物,其中也有位讼师装扮的人物,一身的黑衣,面色也是黝黑得像个老农,同样拿着把折扇摇着,人群中的欢呼声也不小“刘大嘴,刘讼师来了。”这黑炭团般的人正是京城另一位名嘴刘胜。
“哇塞,钟大口对刘大嘴,这回好看了。”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噪杂的喧嚣声,立马有人开出了赌盘,赌的就是究竟是钟大口吞了刘大嘴,还是刘大嘴吃下了钟大口,赌注转瞬之间就已经积累到数千两银子之多,开出的盘面是10赔12刘大嘴胜。钟、刘两位在京城打过的官司没一百也有八十,其间两人曾交锋多次,互有胜负,不过此次的庄家看好刘大嘴胜,原因很简单——三恶少的背后是索额图,就势力而言要远强于鹿鼎书苑的郭琇。
“升堂。”随着一声大吼,衙役们拄着杀威棒齐声拉腔拉调底高呼“威武。”新任顺天府尹从后堂转了出来,刚一坐下,立刻一拍惊堂木道:“带人犯。”多半会,林轩毅带着枷锁被押了进来,不过可以明显地看出那副枷锁是临入大堂前才加上去的。
朱天保猛拍了一下惊堂木道:“跪下,报上姓名,籍贯?”
林轩毅还没开口,钟大口站了出来道:“慢着,在下有事要请问朱大人。”
“讲。”
钟大口嘿嘿一笑道:“请问大人可曾移文学政革除在下当事人的功名?”
“不曾,不过……”朱天保原本想说这是上一任应该做的事,与己无关,可钟大口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大声道:“那就对了,前任府伊也不曾革除在下当事人的功名,按大清律法第三十条,凡有功名在身之人可以见官不跪,第三十一条又规定在未革除有功名之人的功名之时,不得将该人收监,也不得动刑,大人不会不知道这两条吧?”
“本官……”朱天保刚开了个口,钟大口又接着说道:“前任府伊草菅人命,罔顾大清律法,大人理应不会如此吧?”
“去了枷锁。”朱天保无可奈何地下了令。
“慢着。”这回跳出来的可就是刘大嘴了,刘大嘴猛摇着手中的折扇道:“大人,该嫌犯当众无辜殴打朝廷命官,已经犯了大清律第一百四十七条,按律当处斩首之刑,如此凶恶之徒岂能轻纵,大人应该当即革除该犯之功名,并加以严词追供,明证法典。”
“大人,刘讼师此言乃是栽赃之词,不可轻信,按大清律第一百五十八条,栽赃者应以原罪处罚。”钟大口立刻反唇相讥。
……
叽叽歪歪对歪歪唧唧,两讼师各自背条文找依据,唇枪舌剑,大战方酣,衙门外的百姓听得兴高采烈,叫好声不断,可身为主审官的朱天保却被搅得头晕脑胀。若是让这两大嘴巴再这么折腾下去,别说三天,哪怕是三年,这案子也没法审完,可康熙老爷子下达的期限就只有三天,朱天保听得火起,猛地一拍惊堂木道:“都给我住嘴!”趁着两张大嘴巴发懵的片刻工夫,朱天保飞快地下令:“来人,为受害人验伤。”
两仵作领着徐怀义进后堂验过伤势,出来后大声宣布:“胸口青瘀两处,呈圆形,疑是拳击所致,背后青瘀一处,呈脚印状,大腿处瘀伤一处,疑是倒地后翻滚的擦伤,鼻头破损一处,疑是被重物击打所致。”
“大人。”这回是刘大嘴首先冒了出来,一脸子义愤填膺的样子道:“在下之当事人乃是七品候补知县,身为朝廷命官,却被人无辜殴打致伤,大人可得主持公道啊。”
“大人,请允许在下盘问受害人。”钟大口笑呵呵地摇着扇子,满脸子的轻松。
“准了。”朱天保点了点头。
“谢大人。”钟大口对着朱天保拱了拱手,接着满脸堆笑地走到徐怀义身边道:“徐大人,在下想请您复述一下当时的情景。”
“好。”徐怀义一脸义愤地道:“当时在下与几个朋友在望月楼饮酒,突然听到隔壁传来女子的哭叫声,在下怀疑是有人图谋不轨,就冲了进去,恰好看见犯人正打算对一名歌女动粗,在下就奋不顾身地上前阻拦,结果却被该犯打成重伤。”
“啧啧啧,徐大人说得真是动听,钟某都有些感动了,敢问徐大人事发之时,可有其他人在场?”
“有,在下的两个朋友也看到了此事。”
“哦,那他们是跟你同时进的包厢?”徐怀义话音刚落,钟大口立刻紧追不舍。
“这个……”徐怀义迟疑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他们是听到在下的呼救声才进入包厢的。”
“嗯,很好。”钟大口点着头道:“这也就是说事发当场贵友并没有第一时间在场了,对吧?”
“大人,我反对,钟讼师这是在诱供。”刘大嘴一见形势有些不利,立刻跳了出来。
朱天保还没来得及开口,钟大口立刻说道:“大人,我的话问完了。事发现场究竟如何除了当事人,就只有鹿鼎学子在场,其余人等的口供都不足为信,在下想请鹿鼎其余学子作证,不知可否?”
朱天保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秦浩、郭璞先后站了出来将徐怀义如何闯入包厢,如何寻衅闹事,又是如何自己摔跤的事都叙述了一番,这两人都是才子,口才都还不错,说起徐怀义的惨样来活灵活现地,引得围观的百姓爆笑如雷,就连朱天保自己都不禁莞尔。
眼瞅着形势不利,刘大口再次跳了出来大声道:“大人,在下有些问题想问一下对方证人。”
“准。”
“谢大人。”刘大口摇着折扇慢慢地踱到鹿鼎众学子身前,突然回身面对着朱天保道:“大人,这些鹿鼎学子都在事发现场,想来证言是有些可信度的了,那么在下想请其中一位作证可成?”
刘大口此言一出,堂下顿时一片大哗——请对方的证人为自己一方作证,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事儿,那些押刘大口胜的百姓登时破口大骂起来……
第三十七章只审不判
别说围观的百姓不知道刘大口在玩什么把戏,就连主审官朱天保也满脸的疑惑,愣是搞不明白鹿鼎一方的证人如何会做出对三恶少一方有利的证词来,呆了好半会,看了看踌躇满志的刘大口,又看了看满脸子胜算在握的钟大口,好容易才定了定神道:“准。” “谢大人。”刘大嘴得意地笑了,手中的折扇摇得更是起劲,猛地转过身去,啪地一合折扇,指着施之皓道:“这位学子贵姓啊?”
……
施之皓别说回答,面上连个表情都没有,刘大嘴一连声问了数次,施之皓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刘大嘴的额头上顿时冒出了一层的细汗。郭琇哈哈大笑着说道:“刘讼师,小徒姓施,名之皓,字明义,陕西西安府人,原本是个伶俐人,不料天有不测风云,这几日突然得病,除了吃喝拉撒,其他的都忘记了,别说讲话,就连别人的话他都听不懂了。”
听闻此言,刘大嘴猛地一惊,手上的折扇都拿不稳,啪嗒一声落了地,脸上的汗水如同瀑布般流淌下来。京城三恶少乃至于太子之所以敢冒着触怒龙颜的风险挑起偌大的事端,所凭借的正是施之皓这么张底牌——试想一下,如果施之皓作为鹿鼎一方的学子,在公堂之上突然做出对鹿鼎一方极为不利的证词,鹿鼎书苑想赢这场官司只怕就难了,鹿鼎书苑输了官司还是小事,胤祚可就得倒大霉了,一个纵容之罪就足以圈养的了。
先前林轩毅所说的那句话——说了也白说,谜底就是个皓字,指的就是施之皓,此人正是太子一方埋伏在鹿鼎书苑中的暗桩。胤祚既然猜出了谜底,自然是不会让施之皓能有发挥作用的机会,但为了迷惑太子一方,又不能不让施之皓出庭,不过下药让施之皓变成个呆子却也是件简单的事情。手段是狠了些,可为了自保也就顾不上许多了,再说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肮脏的,胤祚前世那会儿就明白这个道理了,更别提来这朝代多时,早已明了宫廷之争的残酷。
刘大嘴说不出话来了,钟大口可就得意了,乐呵呵地说道:“大人,本案还有一个关键所在:那就是歌女乔姐儿,该女子正是头前徐大人所称的被欺辱的女子,大人何不听听这女子本人是怎么说的?”
朱天保可是两榜进士出身,康熙老爷子钦点的顺天府尹,当然是有几把刷子的,哪会不知道歌女乔姐儿才是本案的关键,自打朱天保一接任顺天府,就已经派人去望月楼拘人了,只是派去的衙役到了地头才知道乔姐儿已经被人早一步赎走了,具体是何人赎的,望月楼根本不知道。别说朱天保,就是太子那儿也曾派人去赎乔姐儿,不过都迟了一步。这会儿歌女总算要露面了,朱天保立刻明白事情的真相也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了,不由地一拍惊堂木高声道:“人呢?”
“在这儿。”随着堂下人丛中传来一声回应,人群里一阵涌动,三、五个大汉拥簇着一个戴着蒙面纱斗笠的女子进入了大堂。那些子大汉到了堂口就自觉地停了下来,蒙面女子独自一人走上堂去,跪倒在地,揭开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一张清纯的脸儿,来人正是乔姐儿。
“小女子乔姐儿见过大人。”
“慢着。”朱天保还没发话,早已急红了脸的刘大嘴赶紧插口道:“大人,此女来历不明,不见得就是那个在场的歌女,还请大人查明再审。”
刘大嘴此言是打算拖延时间,由顺天府派人去望月楼带证人,这一来一回就得不少时间,今日的审讯也差不多进行不下去了,熬过了今日,回头再做打算。刘大嘴的算盘是打得不错,不过钟大口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刘大嘴话音刚落,钟大口立刻出言道:“大人,望月楼事发那天当值的三掌柜及几个伙计都已在门口候着,这些人可以证实乔姐儿的身份。”
“传。”朱天保立刻同意传证人入庭,人群中再次涌动起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领着几个小厮走入了大堂,证实了乔姐儿的身份。
钟大口乐了,刘大嘴的脸却黑了,黑着脸的刘大嘴急急忙忙地说道:“大人,今日天色已晚,不宜再审,在下请求休庭,择日再审如何?”
事到如今,以朱天保的智慧又如何不知道案情即将大白,太子一方败局已定,只是再审下去必然得罪太子一党,可就此停手不审不但要得罪六阿哥,而且在康熙面前也无法交待,三日的期限是钦定的,绝对无法拖延,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偏向太子一方,名声受损事小,郭琇这个“大参”可正在边上看着呢,这会儿停了审,指不定回头自个儿就被人给参了。审与不审都是件头疼的事儿,朱天保举棋不定,一直沉吟着不开口。
郭琇乐呵呵地看着朱天保的窘样,拈了拈胡须,招手叫过一个衙役,在其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个衙役飞快地跑到朱天保身边,就着耳朵说了四个字:“只审不判。”
只审不判?朱天保眼珠子转了几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真谛——审是奉旨行事,那是不得不审的,可判决嘛,这权力就交给康熙老爷子自己去玩得了,毕竟两边都不是他朱天保可以得罪得起的。一拿定了主意,朱天保立刻猛地一拍惊堂木喝道:“本官奉旨查案,没有什么时间晚不晚之说,证人乔姐儿快快将事情经过讲来。”
“是,小女子遵命。”乔姐儿轻启朱唇,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与秦浩、郭璞所言并无出入。这会儿不但刘大嘴脸黑了,那三个恶少的脸也全都煞白一片,堂下的百姓更是对三恶少破口大骂起来。朱天保再次猛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道:“本案事关重大,本官这就进宫请旨,两造人等暂且收押。”
第三十八章输赢难辨
一只小蝴蝶煽动翅膀,到了末了却可能引起一场大风暴,同样,一场看起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小案子却引发了朝堂的大地震。朱天保刚进宫禀明案情没多久,康熙的圣旨就下来了:候补知县徐怀义行为不轨,居心叵测,革去顶戴,永不叙用;鄂昆泰、索萨助纣为孽,削去世袭职位,罚银千两;刑部尚书徐乾学家教无方,削职为民;佥都御史萧遥前、山东道御史贾隆蒙蔽圣听,着革去原职,发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九门提督鄂伦教子不严,罚俸一年,调任四川提督。这一道圣旨下来顿时将太子一系的人马打得个落花流水,虽说索额图没有受到处分,但也被康熙老爷好生斥责了一番。 太子一系的人倒了霉,胤祚那头也没占到太大的便宜:鹿鼎书苑收归国子监掌管;鹿鼎学子林轩毅行为乖张,革除功名,永不叙用;鹿鼎书苑掌山郭琇曾有功于国,为吴江县令时,政绩显著,且有胆识,复起用为湖广总督;六阿哥胤祚御下不严,着罚俸三年。
娘的,打赢了官司却输了结果,这板子挨得冤。胤祚心里头明白老爷子这一手的用意——釜底抽薪,是再一次严厉警告他们兄弟俩不要闹家务打横炮。说实在的,鹿鼎书苑被收了也就收了,最多也就相当于每年多捐二十万两银子给老爷子当零花钱,胤祚原本就没打算指望着鹿鼎书苑成为自个儿的黄埔军校——老爷子眼睛亮着呢,想在老爷子的眼皮底下玩蒋介石那一套根本行不通。至于罚俸三年,切,就那点子钱不过就是几百块香皂而已,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起复郭琇却将之调出中央,说白了就是在断胤祚的手脚,让他没了闹家务的智囊,不过胤祚原本就没打算将郭琇当成自己的智囊,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反倒为郭琇得到重用而高兴。真正让胤祚闹心的是林轩毅无辜受罚,还是永不叙用的处罚,这罚实在是太重了些,胤祚原本打算将林轩毅培养成朝中的嫡系,也计划好了如何提携林轩毅,如此一来,这算盘就落到了空处。
老爷子这一顿乱棍下来,看起来是各打五十大板,但胤祚却明白:老爷子心里头亮堂得很,对太子的所作所为已经是不满意到极点了,若是太子再不加以收敛的话,只怕毓庆宫就要换主人了,老爷子这次之所以没有在圣旨上提到太子,只不过是因为念旧罢了,是看在死去的孝诚仁皇后的情份上不忍心而已。至于自己嘛,虽说得宠,可也还没到能超过太子的地步——这整件事情自己一方都是被迫应战的,虽胜了可跟败了也没多大的区别。打今儿个起,跟太子之间就是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厮杀了,眼下的麻烦是自己还真没有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手头无人,光靠当打一,哪天有个闪失就一切都得完蛋,而今之计还是夹起尾巴做人为妙。
康熙二十九年十二月庚已,京城的第一场雪终于落了下来,这场雪来得迟,可却来得凶,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仅仅半夜的工夫,京城上下就染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或许是落雪的缘故,清晨的街头行人少了许多,但街头玩雪人的孩子却多了不少,倒也喧闹成一片。在纷飞的雪花中,三辆马车在一群兵丁的护卫下驶出了崇文门,直望南边而去。
“贝勒爷,天冷了,早些回吧。”郭琇低声地劝了一句。自打郭琇升了湖广总督的大任,光是领圣旨,吏部办手续就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再加上京中旧故的饯行又盘缠了半月,今儿个总算是启程赴任了,胤祚不放心,硬是送郭老爷到了城外的十里坡。
“嗯。”胤祚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接着又说道:“郭大人此去一路珍重,林历河就托付给您了,望大人多加提携。”
这时代的读书人大多以出仕为目的,哪怕是再清高的读书人也是想当官的,虽说他们想当的是清官,可说到底还是要当官,若是满腹才学却不能为官那就叫怀才不遇,是一个读书人最大的悲哀。林轩毅虽说是个阔达之人,可受了冤枉之罪,被康熙老爷子一棍子打死,心里头的难受就可想而知的了,虽然胤祚百般挽留,又是将乔姐儿赐给他,又是令人送宅子,都无法减轻其内心的痛苦,无奈之下只好将他托付给郭琇,让他暂时离开京城这伤心之地。
别离总是痛苦的,胤祚来这朝代这么久,交往最深的就是郭琇了,算得上是患难之交了罢,这会儿就要分手了,心里头不免有些不舍,可惜就算是再难舍,也终有分手的时候,胤祚站在雪地里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默默地上马离开了。胤祚刚走不久,马车队中就冒出了个人来,这人正是躲着不见胤祚的林轩毅。
“历河,别怪老夫说你,六阿哥在所有的阿哥中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了,他敬重于你,可你连告别一下都不肯,这未免太过了些。”郭琇有些不悦地说道。
林轩毅微微一笑道:“老师,这是您的心里话吗?以您老的智慧难道看不出现在并不是学生介入的最佳时机吗?”
“哈哈哈……”郭琇暴发出一阵大笑,手指着林轩毅道:“你啊,就是个滑头,不过,你那点小心思只怕瞒不过六阿哥,这位六阿哥别看年纪小,那心思深得连老夫都琢磨不透,后生可畏啊。好了,上路吧,到了任上可有你忙的时候。”
一场官司下来,太子一系损失惨重,暂时不敢再次出手对付胤祚,而胤祚原本就没打算跟太子较真,他早就知道太子成不了大气候,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当然最主要的是胤祚此刻也没有足够的能量去打击太子,双方都沉了下去,大面子上却还都维持着兄弟和睦的假象,只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的交手会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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