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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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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烽》
作者：九帆
正文
楔子
这座城市最高的建筑45层楼海拨150米的腾达公司楼顶，站着一个神情呆滞、面色微显苍白的年轻人，大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他站在边沿，再往前一点就会从这楼顶摔下，摔向冰冷坚硬的水泥街面，可以想象出那一刻他的身体在地面上呈现的该是一种怎样的绚烂场景，鲜红的血沫横飞，白稠稠的脑浆涂了一地，碎裂的肢体迸得到处都是。
他咽下一口唾沫，缓缓探头朝楼下望了一眼，楼下围观的人群就像一堆乱哄哄的小蚂蚁。他不由的感到一阵眩晕，赶紧收回身子。楼下的“小蚂蚁”还在起哄，虽然听不清，但他猜得出，无非是叫他赶紧跳。他知道那些“蚂蚁”每天朝7晚5，精神和身体一样在繁忙而单调的都市生活中磨得麻木，他们就像非洲大陆上的嗜血蚂蚁，看到鲜血才会感到兴奋。
曾经，他也是这群小蚂蚁中的一员，看到好多人在大桥上、在楼上自杀，很多时候他只是看一眼就离开了，他不是没有兴趣而是担心那可恶的上司用各种借口克扣自己那可怜的工资。他从没有想过在他离开后那些人是死是活，也许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一条生命将永远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如今，他也成了那些人的一个，生活就是这么无常，角色的互换本来就是这么简单。
他叫李云，一个读了16年书出校门还没几年的普通大学生，在他身上似乎就没有一丝闪光引人注意的地方，个头不高，单薄的身子，标准的大众面孔，如果这些还不够，那么再加上谈吐不行见到漂亮女生就打哆嗦，而且为人低调朋友极少呢？这样的人出了社会是不是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份工作，揣着那点工资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李云刚出校门时，确实是这么想的，他的运气还不算坏，在一家上市公司里当上一个小职员。而且还在公司里找到了一个女朋友冯微微。冯微微是李云的老乡，比李云小一岁，是刚出校门的大学生。老乡的这层关系让两人走得很近，冯微微虽然长得不出众，却很有一股书卷气，再加上身材高挑，皮肤白皙，是那种很耐看的女生。不管是出于公或出于私，李云对这个小老乡就如同哥哥对妹妹般无微不至的关心，时间一久，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了情侣。
这就是李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快乐来得也快去得也快，冯微微在认识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当时两人发生了一些矛盾都不肯相让情急之下分了手。如今这个男朋友混的不错，在这座城市办了一家公司，算不上大企业，但比起李云这类小职员要强上百倍。后来无意中冯微微和他重逢，两人本来感情就深，分手的很大原因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经过几年的感情沉淀，都已放开，这时相遇两人的感情死灰复燃并且越烧越旺。冯微微私底下一比，李云和前男友的优劣立刻分出，相信每个聪明女人都会知道选择谁了。
失恋的李云还没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来，就遇上全球范围的金融危机，公司大量裁员，李云毫无悬念的成为失业大军的一员。双重打击下的李云精神到了崩溃的边缘，因而才走上了自杀这条绝路。
李云是第一次自杀，当然不会知道那些人在自杀前的那一刻想到得是什么，是快乐，是害怕，还是解脱？李云以前看过一本书，说一个人若是跳楼自杀，在他的身体坠地之前，他的灵魂已经提前从他的躯体中跑出，当然这下坠的高度一定要长。李云想待会儿自己跳下去时灵魂说不定也能出窍，甚至能看到身子砸下去的情景。亲眼看着自己身子砸下去的情景，这该是一种多么刺激的场面！
“楼上的年轻人，这个世界上没有解不开的结，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做傻事。”
“你先冷静冷静，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尽力帮你。”
……
楼下闻讯赶来的警察正用扩音喇叭对李云展开心理攻势。
楼道里心理医生和警察正匆匆赶上来。
大风迎面，李云心里忽然有一种超脱于世的感觉，好像千百年前楚庄王迎风而立时的场景，想象一下，站在这座城市的最高建筑上，俯视着下面的芸芸众生，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引起了李云的警觉。李云回过身，身后正站着一名女性心理医疗师，旁边还有几名警察。
那名女心理医生穿着专用的白色大褂，戴着眼镜，眉目清秀，年纪比李云要大一些，看起来亲切又不失严肃。倒是旁边的警察一个个板着面孔，高度警惕，似乎面对的不是一个将要自杀的人，而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
“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跳下去了。”李云不知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句话，就像他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自杀者万无一例的口头禅。
“你别害怕，我们是来帮你的，你不要紧张，先放松一下。”那名心理医生应付这种情况已经很有经验，依着李云的话往后退了退，一旁的警察也依着她都往后退去。
“能和我聊聊吗？我叫方瑜，方圆的方，王俞的瑜，你叫什么名字？”名叫方瑜的心理医生微微笑着，话语温柔，像一个相识已久的好友。
方瑜的目光直直对着李云，没有一点羞涩，大方而自然，仿佛要将李云的心底看透。
李云和她对视了一阵，自己反倒害羞了，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你看你，健健康康的，又没有残疾，怎么会想到去走这条绝路呢？你家里还有父母，或许还有兄弟姐妹，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跳会给他们带来多少伤害？好吧，说点最实际的，你为什么想要自杀，你跟我说说理由。”方瑜的最终目的是想要李云开口说话，对于一个心理医生来说，病人如果肯开口，那么她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李云犹豫了好久，终于开口小声说：“我失业了，在这座城市连住的房子都租不起了，我没有朋友，唯一的一个女朋友也跟着她的前男友走了，你说我这样的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死了就能解决一切吗？”方瑜的目光依旧那么亲切，嘴角不经意的微微上扬。
“至少比活着更能解脱。”李云嘴上说着，可眼神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空洞茫然，现出了一丝精锐目光。
“你这是逃避，懂吗？工作丢了可以再找，女朋友丢了也可以再找，如果命丢了谁也不会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
李云的心理防线在方瑜的话语中一点一点的瓦解。
“听我的，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看你的谈吐应该是读过很多书的，这个道理不用我说其实你也明白，只不过一时心里解不开。来，走下来，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我的一位同学给你找份工作，待遇可能没那么好，但至少能让你在这个城市有个容身之所。怎么样，给自己一次机会？”方瑜微笑着瞧着李云。
正如方瑜所说，李云心底并没有下过自杀的决心，他一直在犹豫，经过方瑜这么一说，坚守的心理防线终于塌陷，“你说的是真的，能、能帮我找份工作？”
“我有个同学，开了一家公司，我相信向他推荐一个人还是有这个能力的。”方瑜自信的微笑。
李云松了一口气，又悄悄朝楼下望了一眼，不由的一阵后怕，急忙收脚回来，不料他因为在狭窄的楼顶边缘站的太久，双脚有些发麻，这一收脚却让他身子一倾，一个趔趄栽下高高的楼顶。
“草！”李云在半空中发出了这声绝望的怒骂。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开玩笑，在你回心转意时却给你最重的一击。
楼下围观的人群惊呼声一片，纷纷向后退避着，谁也不希望亲眼目睹这场惨剧，当然谁更也不希望被脑浆混杂着的鲜血溅到身上。
最后的时刻，李云闭上了眼睛，再过几秒他的身子就会变成一滩肉泥，而全身的骨头也没有一块会是完整的，他的鲜血将渗透在这城市的地面里，被灰尘覆盖，车轮碾磨，最后一点一点的消失。死亡前就是这样的感觉吗？李云心里想。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李云等待的那声沉闷的声响没有出现。按照牛顿自由落体定律，从他下落到地面十几秒钟就足够了，可他已经在空中下落了几分钟了，李云心里一愣，连忙睁开眼睛。
他依然是在高速下落着，但是下落的地方哪还是腾达大厦，更像是在高空中，身旁云烟缭绕，白光闪耀，四周更是雪茫茫似地一片。李云的脑子很快有了反应，他真的像书里面说的，灵魂已经从身体剥离，在另一个世界中穿行着。
明白了这一点的李云双眼顿时发白，晕了过去。当然，如果灵魂也可以晕倒的话。
第一章 回到战国（第1节）
荒败的一处小山庄，某面断裂的土墙下，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扶起躺在地上的小乞丐，斑驳不平的苍老脸上滚下两行热泪。
“小石头，你醒啦，你可醒啦，我还以为你活不了了，你可吓死我了。”
空荡荡的小山庄除了他们再也见不到其他人影，四周是荒草连绵的小山，山上立着几株光秃秃的树木，树叶和树皮被刮得干干净净。天上一轮烈日当空照着，火辣辣的日光像鞭子一样拍打着地面的一切。
李云昏昏沉沉的睁开双眼，被眼前的这张老脸着着实实吓了一跳。
“小石头！”老乞丐喜极而泣，顾不得擦去鼻涕眼泪就把李云给搂进了怀里。
可怜李云连丝毫反抗的余地也没有，被老人的鼻涕眼泪抹了一身，还差点被他身上那令人发指的味道给熏得再晕过去。
李云混混沌沌的想起之前他似乎是从腾达大厦上掉下来了，可此刻自己怎么会出现这个地方？看这环境也不像是阎王殿，倒像是西部的某个贫困小山村。不过当务之急李云还是先得从这脏兮兮的老乞丐怀里挣开，若再呆个几分钟，他估计真要晕倒了。
“老人家，你认错人了吧，我不是小石头。”李云使尽全身力气，奇怪的是居然在这个看起来瘦削无比的老乞丐怀里却不能挣动分毫。
那老乞丐的力气肯定很大，这么一想，李云也不再反抗，乖乖呆在他怀里。
那老乞丐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惊，抬头打量了李云几眼，忽而更大力的将他搂进怀里哭道：“我可怜的小石头，都是大叔的错，大叔不该带你来平阳的，这兵荒马乱的，还净往这死人堆里走，竟把个聪明的娃给饿成了个傻子。苍天啊，我到底做错了甚么？”那老乞丐说到情动时，竟张手往自己的脸上扇着巴掌。
老乞丐用的是真力，那巴掌拍得哗哗作响。
李云看不下去，心里不忍，赶紧拉住老乞丐的手：“老人家，老人家，我是小石头，我是小石头，我饿糊涂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你跟我说说就想起来了。”
“你是小石头啦，哈哈，好好，是小石头就好，是小石头就好。”老乞丐抓着李云的肩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李云被这个小孩子一样喜怒无常的老乞丐彻底打败了。
在老乞丐的讲述下，李云开始了解这个小石头的一些身世，小石头是一个孤儿，很小就沦为了乞丐，后来遇到了老乞丐，无依无靠的两人反倒走到了一起，结伴到处游荡混饭吃。大约是从去年起，这里发生了大饥荒，饿死了很多人，老乞丐就带着小石头来到附近最大的城市平阳，希望能讨到点吃的，谁料平阳的饥荒更严重，人早就逃了大半，小石头饿不住便在这半路上荒芜的小村落里倒下了，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
李云将老乞丐说的梳理了几遍，才肯定是自己的灵魂在无意之中附体到了这个小乞丐的身体上，这么说来那他岂不是又重生了一次。这倒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了，李云傻傻地笑着，问那老乞丐：“老人家，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老人家，老人家，你还是没想起我么？我叫乌龟，知道么，乌龟，按辈分你得叫我龟伯伯。”老乞丐一脸不满，反复强调着自己的名字。
李云差点没给笑得岔过气，自古骂人少不了乌龟王八蛋，没想到还偏偏有人叫乌龟的，这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小石头，笑甚么呢？有甚么好笑？”
见那乌龟大叔一脸怒容，李云不得不将满笑意全给憋回肚里。
“你刚才问我甚么来着？”乌龟大叔倒也不是真发怒，见李云识相的收回笑容，便想起他刚才所提的问题。
“老……龟伯伯，我问你这儿是什么地方？”
“甚么地方？小石头，你是不是还没想起来，你连这儿是甚么地方都不知道，你莫不是真傻了，这儿再往东二十余里便是平阳，不过我瞧我们也不用去那儿了，那儿的人说不定饿得比我们更凶哩，听说有些人饿极了还会掘出死尸来吃，过不了几日怕是连活人都不放过了，老龟可不想被那些人给吃掉，不如咱们改到道向南去安邑城吧，据说那儿的粮食还较为充足，油水怕是也多，说不定还能弄上点酒喝喝。”乌龟大叔沉醉在自己的幻想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
李云听了乌龟大叔的话是一头雾水，虽然中国国土面积宽广，有九百六十多万平方公里，各种小城镇多如天上繁星，许多名字也许自己都没听说过，可从乌龟大叔的语气里，那两座城像是十分重要的城市，可李云却是没一点印象，这让他越发的对自己所处的环境紧张起来。
“平阳，安邑？那它们距离成都、重庆有多远？”李云想这儿是西部的话，那至少都知道成都重庆吧。
“成都、重庆？是哪儿的城，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可有粮食？”乌龟大叔歪头想了一阵，记不起哪处有这两座城，也不再管，跳起身子，拍拍屁股上的尘土。
李云更糊涂了，“龟伯伯，那这儿是在谁的管辖范围内？”
乌龟大叔盯着李云摇了摇头，叹息道：“哎，小石头，看来到城里后我得找个大夫好好给你看看了，这儿可是赵国的疆土，不过过个几日等到了安邑，我们便是秦国的子民啦，哈哈。”
“赵、赵、秦国。”李云一下子结巴起来，后背立刻惊出一层冷汗。只要学过历史的人都该知道，在中国只有一个时期才会同时拥有赵国和秦国，那就是战国时代。
这样说来他的灵魂不光是附身到别人的身体里，而且还穿越到两千多年前的战国乱世了。
“真他妈扯淡！”李云爆出一句脏话。
李云在大学里无聊时也看过一些网络小说，一些穿越小说里面的主角儿跟玩似地到处穿越，唐宋元明清，在各自的朝代里弄得风生水起，不亦悦乎，令人神往。这类小说李云也只是看看而已，消磨时间，并没有当真，而现在轮到自己像小说中的人物一样回到了古代，这对李云的心理冲击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震惊之后的李云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茫然和绝望。换作是你，突然回到了两千多年的古代，远离了现代文明和家人，你会兴奋吗？
“扯蛋？”乌龟大叔没在意李云的失魂落魄，揪着他刚才的脏话不放，忽然一脸淫笑，盯着李云的下档：“你小子莫不是想女人了？好小子，比叔有前途，叔像你这么大时，连女人都不敢正眼瞧呢，你放心，再过个一两年叔带你到城里给你找个好姑娘，让你解解馋。”
李云哪还有心情理会乌龟大叔的玩笑话，他很快冷静下来，分析着眼前的一切。事情解释起来并不难懂，他从楼上坠下时灵魂被剥离，然后穿越回了战国，附身在了这个名叫小石头的小乞丐身上。
原来自己的人品差到这份上了，前世在现代活的憋屈，这转世到了古代谁晓得变成了一个乞丐，反倒还不如前世了。李云心里一阵悲楚，鼻子一酸，掉下了眼泪。
那乌龟大叔见李云哭了，以为是自己的玩笑话伤了李云，赶忙道歉：“小石头，你咋哭了，叔跟你开玩笑的呢，不过你也莫太伤心，现如今咱是乞丐，说不定哪一日时来运转，也能封侯拜相呢！”乌龟大叔一边说一边擎起手，作威武状。
若当时有旁人在场，见到这个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老乞丐说出这样不符身份的豪言壮语，肯定得笑翻，不过李云和他已经相识，并且从内心里把他当成在这个世界里的第一个亲人，听了他的话只觉心中一股暖意潺潺流出，精神也为之一振。
好歹他也是在现代社会力授满16年教育的大学生，又不是智障脑瘫，以他现在的知识能力就为什么不可以在这两千多年前的乱世中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司马迁在他的《史记》里不就借陈胜之口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乌龟大叔说的对！既然命运要我到这儿来，我总得做点什么吧，怎么着也不能给我们穿越人士丢脸！”李云收敛起悲伤，在心底盎然说道，眼睛里也迸出一道坚毅的光芒。
一旁的乌龟大叔忽地瞥见李云投来的那道坚毅目光，不由一愣，浑浊的老眼淌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疑惑。
第二章 回到战国（第2节）
乌龟大叔的想法是先去安邑，李云不赞成，虽然在战国时期从一个国家去往另一个国家不存在什么偷渡越境的顾虑，可问题是安邑的路程实在是太远了，相隔百里，一天赶二十里路也要行五天，而在这兵荒乱世里，每走一步都可能面临死亡，所以倒不如先去平阳碰碰运气。
乌龟大叔十分好说话，听完李云的解释，点头答应，不过没头没尾的丢出一句：“小石头，这可是你要去平阳的，到时候被人捉去给吃了，你可别求我救你。”
李云知道，在这战国乱世里，饥荒基本上每年都会发生，各地灾情的严重程度不同而已，而一旦真到了粮草断绝的地步，这吃人的现象是真有可能发生的。像秦赵长平之战中，被围的赵军在极度的饥饿驱使下，就曾相残为食。
李云他们走的是官道，虽说是官道，李云怎么看都像是小时候村子里修的那种土路，唯一不同的是官道宽度要大一些，即便这样还是无法和现代的普通公路相比。
李云和乌龟大叔沿着官道走一阵歇一阵，这时的天气按理说还没到仲夏，不过气温有些撩人。两人走了几个时辰，李云实在累得受不了，又渴又饿，再也走不动半步，找了处荫凉位置躺下来。
“怎么了，小石头，走不动啦？这才走了多远？”乌龟大叔在李云旁边坐下；扇着风。
“乌龟大叔，我实在走不动了，我又渴又饿，没有一点力气了。”李云觉得叫他龟叔叔别扭，就给他改了别称叫“乌龟大叔”。
“小石头，大叔知道你饿得慌，可大叔也是没法子，你先歇歇，大叔四处寻寻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吃。”乌龟大叔坐起身，四下寻望一下，往一处草木略显茂盛的树丛走去。
躺在草地上的李云，心里一股暖意翻涌上来，眼睛又是一湿，这是他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受到一个的陌生人的关心。
李云等了一阵并不见乌龟大叔回来，他支着沉重的身子坐起，远远地看到前方有一车队车正朝着这边行过来。
那列车队看样子应该是官家的马车，前面有两排手持长戟的带甲卫士，中间有四五辆牛车不知拉着什么东西，随后是一辆高盖马车，车门前悬挂着两束金黄流苏，颇为显贵，后面又是跟着两排卫士。
车队走的很慢，李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们，直到脖子发酸，他们还是离得远远的。
李云回到古代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是乌龟大叔，一个神经兮兮的老乞丐，根本无法把他和战国人联想到一起，而此刻眼前的车队才是名副其实的战国兵士，这个时代的人物，李云心里不能不产生好奇之感，你说呢，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场景现在就鲜活的展现在你眼前，谁能无动于衷？
随着车队的走近，李云也莫名紧张起来，这可是他正正经经第一次跟古人打照面呢。
就在车队行驶到距离李云两百米左右的距离时，道路两旁的茂密树丛里忽然冲出数十个同样是披甲的兵士，只不过他们一个个头盔歪斜，头发蓬乱，神情疲倦，身上的甲衣也是随意披挂在身上。领头的是一名粗壮的大汉，脸上挂着一条络腮胡，自鼻顶到右脸下巴有一条蜈蚣一般极是吓人的伤疤。粗壮大汉挥舞着一支长矛冲入车队中，当头便刺入一个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兵士身体里，只听到噗地一声，锋利的矛尖穿过铠甲，划开他的皮肤，刺入他的肚中，那兵士摇晃了一下，吐出满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络腮胡猛地拔出长矛便往另一个兵士刺去，身后的同伴在他的鼓舞下，一个个变得勇猛起来，挥舞着兵器冲上来。尽管车队的人数占多数，可战斗力跟这些多次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士兵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象征性的抵挡一阵便败退下来。
高盖马车的车帘被揭开，一个身着华服的短须中年男子瞧了一下车外的情况，脸色顿时煞白。他慌忙跳下马车，在几位兵士的护佑下，丢下车队沿着大道一路急跑，怎奈他体质衰弱，没跑上几步便气喘吁吁，步子也慢了下来。
那群乱兵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络腮胡领着几名同伙紧随着追来。一名匪兵看准时机将手中的长毛掷向步子减慢的华服男子，眼见着那矛就要刺穿他的身体，华服男子身边的一名侍卫毫不犹豫的迎身挡住，那支矛便将他穿了个透心凉。华服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替自己而死的卫士，不及感伤复又匆匆朝前跑去。
“你们是何人？为何行刺本官？”那名华服男子终于乏力，不再逃跑，反身喝问那几名追上来的匪兵。
“哼！”络腮胡站定，冷笑一声道：“杀的就是尔等这些狗官，吾等在前线浴血杀敌，死掉了多少弟兄，你们反而克扣粮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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