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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锦_沐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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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没有大事,我有几个脑袋也不敢惊扰圣驾……”
张巡苦笑道,抬脚正要上阶,琳儿一闪身,伶俐地挡在殿前,半俏皮半威胁地嗔道:“你真是榆木脑袋……皇后跟娘娘这在歇息,你这时辰贸然进去,真是平白招恼!”
“主子合娘娘若是发火,也不过是一顿板子,要是这东西不能及时上呈,我的脑袋今晚就保不住。”
张巡不吃她这一套,将她轻轻一推,指使着守夜宫人赶紧入内禀报。
皇帝匆匆着衣,宣他入内,张巡也不言语,只是跪着将奏报递上,他低着头,眼前依稀有裙裾渺然而过,一阵香风从屏后闪过,耳边响起皇后的声气——
“怎么了?”
她声音微带慵懒,更多却是茫然。
皇帝并不回答,只是轻抖手中的密报,默默地读了下去。
皇后见他面色不善,越发惊愕,又追问了一句:“到底怎么了?!”
皇帝猛然抬头,双目如电,冷冷地看着她,以一种全然陌生的口气,轻轻道:“朕也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第76…80章
第七十六章帝后
殿门半启,一阵冷风吹入,皇帝的眉目泠然,隐隐可见压抑的怒意,他的目光炯炯,那光芒陌生得让皇后害怕,她紧了紧身上的外袍,心中咯噔一沉。
她与皇帝伉俪情深,这些年来别说争吵,就是连脸都没红过几回,如今他冷眼相对,却是为了哪桩?
“到底出了什么事?!”
皇后也是性情刚毅之人,她抬眼直对皇帝,又一次郑重问道。
透亮的纸筏被掷到榻上,风吹起,它翩然飞上镂金凤纹的宫壁之上,终于无力地坠落。
皇后接过这张密报,略略看了几眼,雪白面庞上露出震惊,狂怒和不敢置信的神情。
“真是……可笑之极!!”
她怒极而笑,胸前锁骨都在微微起伏,双手紧攥着纸页,几乎要将它绞裂——
“皇上,你居然相信这样的谎言?”
她凄然而道,声音低了下去。
“藿明对我忠心耿耿,他临死钱蘸血留下凶手的线索——这分明是一个‘后’字!你且说,他倒是跟你有什么冤仇?”
皇帝面沉似水,声音凝重沉痛,他凝望着自己的爱妻,不可思议地怒道:“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此事和我无关。”
皇后凤眸幽然,声音越发低沉:“他是你的爱将,最初起兵时的伙伴和弟兄,我为什么对他下手?!”
“因为南唐。”
皇帝静静道,声音仿佛从九天云外传来,“从一开始,你就急于讨伐南唐,朝中大臣也分成急进和缓战两派,唇枪舌战不休,这些,朕都不在意。”
“但是要讨伐南唐,必须先过了缓战派那一关,而支持缓战的,却都是些军中大将。”
“他们精通兵事,认为我朝新立,元气尚未恢复,不宜大动干戈,要说服他们很难,所以,你动起了别的心思,希望能以将士的鲜血激起众愤。”
皇帝重重一叹,沉怒道:“前一阵你密遣何远出宫,他们行为鬼祟,我也略有耳闻,只是不想深究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对藿明下手!!”
他蓦然转身,逼视着皇后道:“那之前的雷石和景千远之死,也是你们所为?”
皇后听着这一番质问,只觉得既惊且怒,又是无处辩驳,宫宴那日的刺客确实与她有关,被击毙的两人,甚至是新晋的外围侍卫,可这一阵的连续刺杀事件,却与她没有任何瓜葛!
她忍住怒气,对着皇帝凄然一笑,道:“夫君,在你心目中,我就是这样一个蛇蝎毒妇吗?”
皇帝望着她的剪剪水眸,心中一软,但仍是坚定道:“藿明在军中素有‘铁石’之名,若没有完全的把握,他不会写下那一个后字。”
他叹了口气,竭力把语气放缓,道:“也许,是你的手下擅自做了些什么,你还是好好查个清楚吧!”
他随即起身着衣,一旁的宫人惊慌着要上前服侍,被他冷冷挥退。
他径自道:“我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皇后呆立一旁,眼睁睁看着玄龙绞龙袍从朱红门槛边远去,心中一阵狂怒,她咬牙不语,一挥手,竟将小几上的玉瓶摔落于地,跌了个粉碎。
寝殿中这一声碎响,震得廊下的宫人都噤若寒蝉,屋檐上的残雪滴滴融化,冰冷地落入她们的衣领里,却也不敢稍动。
“去请何远过来一趟。”
皇后的声音,轻漠而冰寒,让所有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
“微臣冤枉啊!此事的确与我们无关那,娘娘!”
何远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稍抬,却是一叠声的喊冤,“我们在宫宴上暗助南人行刺,使得皇上决意南伐,如此见好就收才是正理,又哪会去招惹那些军中大将呢?”
“我谅你也不敢自作主张。”
皇后端坐堂上,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眸中那一抹戚光,却让人凭空生出悚然。
她对这些军中旧臣,可算是融让优渥——今后还要指着他们跟云时龙争虎斗呢,又怎会对他们动手?
可如今,她却百口莫辩地陷入这漩涡之中。
想到这,她不禁咬牙不语,半响,才道:“藿明写的那个后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杀了他?”
这是她想了半夜,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如今问起,却是让何远也是如坠云雾,说不出什么来。
“究竟是谁构陷于我?!他是想达到什么目的?”
皇后喃喃自语道。
第七十七章邂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宝锦也在细细思索。
她轻轻抚摸着那诡谲珠丽的珠贝面具,感受着指尖的特殊冰冷,耳边好似又听到霍明睚眦切齿的低语——
“我还记得这面具……”
难道他认识姐姐?!
宝锦不由得摇头——霍明乃是伪帝起兵时的心腹,攻入京城时,也是率军在后策应,于情于理,这两人都不该有什么瓜葛。
晨间的冷风从帘外吹入,季馨端着早餐进来,见她眼下有淡淡黑影,情知她又一夜刚返,不由皱眉劝道:“小姐何必如此拼命?”
“不快些不行哪,再拖延下去,真要让他们率军南伐,江南的半壁锦绣,就要灰飞湮灭了。”
宝锦冷冷一笑,但出青葱般晶莹剔透的手,在眼前仔细凝视,叹道:“这双手……已是染满血腥——杀了那几个人,足够为南唐拖延时间了。”
她声音萧索,几乎是厌烦的,端详着手上那不存在的血色,终究深深一叹,接过了季馨奉上的漆盒。
“我刚才从巷中路过,听到宫人们正在窃窃私语……”
季馨在旁悄声说道。
“哦……”
宝锦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喝着雪米粥,无所谓地问道:“宫里又出了什么新鲜事?”
季馨凑近她耳边,很有些神秘道:“皇上昨夜跟皇后娘娘起了口角,一怒之下,深夜拂袖而去,这事已传遍了宫中。”
宝锦微微一笑,仍是不在意道:“夫妻之间,哪能没个口角,民间有谚道: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些人惟恐天下不乱,乱嚼舌跟,也忒没意思了。”
“这次可不一样哪。小姐”
季馨回忆着方才听到的逸闻,继续道:“听说皇上今日早膳都没有与皇后共用。一早就径自上朝。而昭阳宫中一夜灯火通明,连皇后娘娘也甚是焦躁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底下的小碟拿起——这虎眼酥太过甜腻,宝锦照例是碰也不碰她。所以都由她代劳吃掉,下一刻。她发出一声轻呼:“这有张纸条!”
宝锦眼中一亮,蓦然回身道:“拿来我看。”
一张小小纸笺,只有三寸宽,上面别无他物,只有一首司空见惯的短诗——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季馨一眼瞥见,也没什么顾忌,轻声念了出来,奇道:“还以为是什么密报,没想到是这首《游子吟》,难道是谁放错了地方。”
“绝无可能。”
宝锦断然摇头,看着这精心折叠过的纸条,沉吟问道:“你去取早餐,可曾遇到什么人?”
“没遇见谁啊……我们在这宫里,人生地不熟地,谁会跟我搭讪啊……”
向馨仔细回想着,突然眼前一亮,道:“我在大膳房里拿几碟点心,皇后宫里有一位老宫人来索要蛋羹,管事说还没做好,她却忒是多疑,将我们几个的食盒都瞧了一遍,这方才罢休。”
宝锦若有所悟,急问道:“是否眼角上有一道疤痕地?”
“是,小姐你怎么知道?”
“那是我母后的陪嫁侍女,小时候把我带大的任姑姑。”
宝锦叹道,她展开手中地纸条,怅然微笑道:“这首孟郊的诗,是母亲最爱手书地一幅作品……”
她想起自己唯一保存了母亲手迹,在匆忙逃离高丽时不慎丢失,不由地心中恻然。
“她这是想与我见面。”
宝锦的笑容转为温馨,道:“晚上我抽空去一趟便是。”
宫嚅的揣测并非空穴来风,帝后之间这场冷战,到了晚间仍不见歇止,皇帝一反常态,再没有跟皇后一起用膳,意兴阑珊吃了几口,就到御花园中散步,以解心中的烦闷。
此时天色已晚,花叶扶疏,梅香暗冷,湖畔小径之上,结了薄薄一层小冰。
皇帝稳稳踱步,想起霍明地噩耗,心中仍是惊怒不已。
早在他与皇后邂逅之前,霍明便是自己心腹偏将,他武艺不凡,却一直追随自己左右,可说是不离不弃。
这样的忠臣弼将,却突兀遇害,而且竟然跟皇后脱不了干系?!
他心头一阵郁恨,只觉得自己越发看不透爱妻地心思……
我将这万里河山与你共享,你还想要什么?
你明知他是我心腹爱将,却做下这等骇人之事!
他怒火上涌,不禁折下一根长枝,有用力地弹了回去。
动静之下,只见林中树影婆娑,有一道人影悠然隐现,发出一声惊呼。
“谁在那里?出来!”
皇帝正是心头光火,于是沉声喝道。
“是臣妾……”
清雅软糯的声音,却并不带任何做作,一位宫装少女从林中步出,面上微微有诧异。
她一身碧色云裳,清新可喜,却又高雅脱俗,站在梅树之下,亭亭玉立,宛如明月初现,皎美纯净。
却是徐婴花,徐婕妤。
“是你。”
皇帝淡淡瞥了她一眼,却也为这丽色暗自赞叹一声,他问道:“夜色已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贤妃娘娘最近睡眠不稳,我来替她采些梅花回去,放在瓶中,倒也清雅得紧。”
徐婴花自若地行了一礼,随即起身,轻拢了怀中的梅枝,繁花掩映之下,越发显得她宁静秀丽。
“那是什么?”
皇帝指着她手中的锦囊小袋,只有上面密密绣着福字,针角自如精致。
“这是臣妾自己绣的……”
徐婴华微笑着答道,面上红了一红,有些不好意思道:“想替娘娘再集些安息子,让她能睡了好觉。”
“你是个有孝心的。”
皇帝望着她镇定恭谨的身姿,由衷赞叹道。
徐婴华面上红霞更甚,福了一礼,正要告退,却听皇帝笑道:“怎么,不请朕去你那里坐坐吗?”
第七十八章不眠
徐婴华居于锦粹宫侧殿,云贤妃是她亲姨,拨于她的都是些得力人手,徐婴华对人大方体恤,上下人等一派雍睦和顺。
唯一的遗憾,是她还没有得到圣眷。
不仅是她,这一次新晋的嫔妃,皇帝虽然恩遇优渥,却丝毫没有临幸之意,如今各宫各殿,私下都是宫怨哀绵,珠泪盈盈,满腔的苦楚,却是不敢言说。
当洒扫宫前的杂役正要回房睡觉时,她蓦然抬头,却见夜色茫茫之中,一抹玄黄龙袍映入眼帘,一旁跟从的,竟是羞赫微笑的自家主子!
“皇。。。。皇上!”
这一声,让满殿宫人都为沸腾!
殿中红烛高照,十六道大小菜肴络绎而上,皇帝捧过玉杯,饮了一口合卺酒,又授于徐婴华,她微微抬头饮尽,面上绯红更盛,灯下看来,格外瑰丽温柔。
“在宫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好。”
徐婴华低声答道,只是绞着丝帕垂首待坐。
“朕一向对锦粹宫这边有失照应,倒是委屈你们了。”
皇帝见她羞涩不安,于是劝慰道,谁知徐婴华闻言微微抬头,满殿里顿时清丽艳色流转,皇帝心中也不禁一荡。“皇上一向忙与家国大事,若是有闲心常伴我等,岂不是学
了上古纣桀?”
她轻灵的笑声在殿中回响,有些大胆,又有些俏皮。
皇帝也是大笑,“汝为公卿之女,果然见识度量都非同一般。”
他小罢,进了些饭菜,便牵着她的手,步入重帏后的寝宫。
他每走一步,便觉徐婴华的手便凉了一层,于是坐到床沿上,将她的手捂在怀中,笑道:“不用太过紧张。。。。。”
“臣妾没有紧张。”
徐婴华温驯地伏在他胸前,声如蚊呐,却是清晰而坚定,“臣妾自从入宫,遍是皇上的人了。。。。。”
皇帝听了这一句,感她情意深重,心下却不禁有些惭愧,他叹了一声,吹熄了床前灯烛。
满殿都暗了下来,窗外星光朦胧,明月隔着纱帘,染银了帷幕重重。
徐婴华的黑瞳仿佛两丸水银,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她凝视着红罗帐顶模糊着鸾凤绣纹,缓缓地,闭上了眼。
灼热的体温宛如海潮一般袭来,逐渐将她没顶,最后的清明,戛然于心中无声的呼唤——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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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浓重,明月半弯,高悬于空中,清冷的空气中,仍有雪光的余韵。
宝锦背靠着藤萝缠绕着树干,凝望着眼前老迈的女官。
“姑姑,你瘦多了。”
那老妇面上干瘦,有如蛛网密布的皱纹颤动着,眼中两滴浊泪流下,惨淡低呼道:“宝锦殿下。。。。。”
“姑姑怎么认出我来了?”
“殿下是我亲手抱大的,若是连这点眼力也没有,我干脆追随小姐去算了。”
任姑姑口中的小姐,乃是宝锦早逝的母后。
望着这位从小带大自己的慈祥老妇,宝锦声音哽咽了,终于哭出了声——
“姑姑,这宫里。。。。。。怎么竟会变成这模样?”
一字一句的,沉痛而悲愤地疑问,在这一颗宛如大潮破堤,宝锦将心中所有的惨痛都低喝出声。
“老奴我也不知。。。。。一觉醒来,这朗朗乾坤,居然就天翻地覆了!”
任姑姑低泣道,随即咬牙怒道:“现在这所谓的皇后,也是出身方家,却半点也不念和小姐的亲族之情,居然把皇族屠戮一空!”
“那我姐姐呢?”
宝锦急切追问道。
“这是皇后亲自过问的,谁也不知真相。。。。。只听说,有一天,一辆黑车把什么拖走了,车后不停的滴出血来,流了一路。”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听着这一句,宝锦却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物理地拽住树枝,任凭双手被刺得鲜血淋漓。
“姐姐。。。。。”
宛如杜鹃啼血一般的,她低低喊道,眼中光芒冷冽,有如冰雪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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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锦粹宫
“婕妤娘娘大喜了。。。。。”
徐婴华跪送皇帝后,满殿宫人皆是喜气盈盈,更有那得用亲信的,连忙上前贺喜。
第七十九章三姝
“这有什么好贺喜的,今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么招摇,仔细又招人妒忌。”
徐婴华独坐在牙床之上,轻拥锦衾,听着侍女的禀报,面上丝毫不见喜色。
歇了一会,她柔声又道:“你们与我同心协力,这其中的辛苦为难,我也心中有数。。。。。如此,全殿上下,每人皆是赏赐十两,从我的体己里出。”
说话间,她慢慢起身,长发慵懒地垂落颈前,乌檀一般亮泽,任由几个侍婢服侍着了中衣。
她眼下微微青晕,好似整夜都没有安睡,侍女们拿起胭脂,花钿,正要细细妆点,却被她挥手止住,命她们退下道:“我自己来。”
她淡扫娥眉,手法巧妙娴熟,又在鬓间插入梅花小钗,玉簪轻挽,又披上紫罗宫裙,一时艳色逼人,让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
“小姐真是天下少有的美人。。。。。”
她的贴身侍女在旁赞叹道。
徐婴华淡淡一笑,唇边无限讥讽,“我母亲当年亦是天下少有的美人,一旦色衰爱弛,父亲便宠爱侧室,再不来母亲院中。”
侍女自小侍奉于她,深谙她的脾气,听这话音不善,再不敢接口。
徐婴华叹了一声,轻轻掠了额前鬓发,吟道:“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日好。。。。。”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玉梳,仿佛在大浪颠沛中,孤注一掷地抓住一块浮木——
“不枉我重金买通侍卫。才得知了今上散步的惯常行踪。”
她声音沉稳,却如利刃出鞘,锐不可挡。
“小姐此番定能独得圣眷。”
侍女在旁道。
“独得圣眷?!”
徐婴华微微一笑。潋滟美眸中一片沉稳根辣,“皇上是在气头上。这才临幸了我,皇后与他毕竟是结发夫妻,不可能一下子就恩断义绝地。。。。。哼。且不说皇后,就是他身边年挨个姑墨公主。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哪!”
她手中玉梳一顿。磕在妆台之上,发出清越的声响,“不管如何,这次地事。总算让帝后之间生出了嫌隙,这才是托天之幸呢!”
此时殿外遥遥传来宦官的喝旨声。却是皇帝地赏赐到了。
“你随我一同去接旨吧!”
徐婴华朗朗说道,眉宇见一道孤寂悄然而过,随即化为如花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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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五所的局室之中,宝锦也在对镜梳妆,季馨在旁伺候,正要将菱镜收起,却听宝锦道:“你去把那胭脂香露拿些过来。”
这是怎么了?!
季馨一时诧异——宝锦向来不染脂粉,她不禁抬头望去,却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宝锦端详着眼下地黑晕,又见血丝缕缕,整个人都是憔悴不堪,她冷冷一笑,将木梳摔在桌上,发出好大声响——
“我今日尚能修眉理鬓,姐姐却是死得这般凄惨,身后令名也不得清静。”
她想起任姑姑的话,想象那深夜中,沉重黑车中地滴滴血迹,禁不住脑中狂乱,开始揣测姐姐最后的光景——
鸠毒?刃杀?白绫?!。。。。。
这些手段,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血!!
姐姐!!
她压抑不住胸中狂怒,眼中血丝越发红艳,纤纤玉指陷入桌面,几欲折断。
“小姐!”
“。。。。。”
“我没事。”
半晌,她才低低答道。
她缓缓抬头,眼中已是平静无波,衬着上一瞬的疯狂,越发显得诡异。
“皇后娘娘,我要怎么报答你的深情厚意呢?”
她清宛一笑,眉宇间一片冰雪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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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中,此时正是一片沉寂,所有人都是蹑足而行,生怕触了主子不快,惹来杀身之祸。
正殿之中,处于旋涡中心地皇后,却不似众人想象中的悲凄,她手捧了一封奏折,正在细细阅读。
她地妆容与平日一般高华无暇,只有极为细心的人,才能看到那凤眸下的一抹淡影。
她,亦是一夜未眠。
“朝中众人对革新之事,已少有非议。”
她满意地颔首,唇边却是一抹冷笑,“这些人惯于在暗中串联,要小心他们暗里使绊子,弄出个‘流氓图’,‘飞蝗图’一类的,朝廷立刻便是声明狼藉了。”
所谓‘流氓图’,‘飞蝗图’,乃是当年王安石变法革新时,一些守旧大臣纠结地方豪绅,作做的诋毁图卷,暗绯新法造成民不聊生之景。
下首的方越唯唯称是,欠身道:“娘娘放心,前车之鉴,下官定会小心从事。”
“你小心从事,可你那个儿子,可不那么小心呢!”
皇后冷笑道,将言官弹劾的奏章掷下,雪白的纸柬落了一地——
“天可怜见,你是我亲哥哥,却尽给我添这些麻烦,莫非真以为我有三头六臂?!”
皇后却再没有讽刺怒骂,仿佛无限疲惫地叹道。
方越见她如此情状,眼圈也是微红,跪下谢罪道:“是下官教子无方,这便回家好好教训这小畜生!”
“他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皇后却对他的慷慨激昂不抱希望,正说话间,却听门外有人轻扣,皇后柳眉微挑,轻道了声:“越发没规矩了。”便扬声命人进来。
琳儿轻踮起脚跟,小心地行到她身边,低语了几句,皇后面上神情不变,眼中却越发出强烈的光芒,唇边那抹冷笑越发加深——
“这位徐婕妤,手脚倒是很快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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