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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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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过他公寓吗?”

  卡洛看着录音机:“我甚至不知道它在什么地方。”

  蒙克似乎在打量着他,“你知道阿里斯在家庭法庭存档的材料吗?”

  卡洛尽力显得镇静,“关于我和艾勒娜的材料,”他的话显然是故意的了,“全是放屁。”

  蒙克看了一眼佩吉,又转向卡洛。“你和你父亲谈论过这个问题吗?”

  “嗯,哼,”卡洛用手支着双颊,“他说特瑞的丈夫想用这些材料来离间她。”

  “你和他讨论过怎么办吗?”

  卡洛似乎是在选择词句。“仅仅谈论过我们或许不得不去法庭,去证明它是谎言。”

  “你们谈论过它会公开的可能性吗?”

  “谈论过,”卡洛现在目光低垂,“爸爸说这些文件也许会那样。”“他是什么态度?”

  卡洛迅速瞟了一眼佩吉,“对这些他很不安。我也很不安。”“你愿意出庭作证吗?”

  卡洛点点头,“如果我不得不这么做,我告诉爸爸我会作证的。”“他给你说什么?”

  卡洛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我爸爸说他很抱歉,同时他为我感到骄傲。”

  蒙克又注意地看着卡洛,“你记得你爸爸离开这里去意大利的前一夜的情况吗?”

  卡洛挪了一下椅子,回答似乎是从嗓子眼儿里出来的。“嗯,哼。”“你在什么地方?”

  佩吉觉察到,林奇似乎稍有点紧张。

  “和朋友们在一起,”卡洛一字一顿地答道。

  这算什么?佩吉知道,显然他们不怀疑卡洛。不过蒙克脸上毫无表情。

  “在几点和几点之间?”他问。

  卡洛耸耸肩,“我确实不敢确定,不过我父亲答应我进来时是十二点半,所以也许是从七点左右。”

  佩吉一阵儿直乐:即使是和蒙克谈话,卡洛对他们的宵禁和抱怨仍然感到烦恼,不过蒙克又接着问问题了。

  “你离开时,”他问卡洛,“你父亲在这儿吗?”

  “在。”

  卡洛反复点头,佩吉发现,似乎有点神经抽搐。看着孩子回答问题,你很难像估价一个证人一样。但是他又不能指导他。“你回来时什么样?”蒙克问,“你父亲也在吗?”

  又是很快点头。

  “你得说出来。”

  “是的,”卡洛的声音有点过大,“他那时也在。”

  林奇已经把视线从卡洛转向佩吉,“同时,”蒙克问卡洛,“你在什么地方。”

  一阵迟疑,“和朋友在一起,如我刚才所说。”

  蒙克的声音似乎更冷淡了,“讲一讲他们的名字。”

  “我们有一大群,”卡洛似乎不愿往下说,“我女朋友,凯蒂,”最后他说,“凯蒂·布兰辛、戴尼·斯波曼、戴尼尔·希茨、简尼·海维兰、杰伊·阿罗约。也许还有里奇尔·罗宾斯坦——我不敢保证她一定在。”

  “你一直和他们在一起?”

  长时间的停顿,“大部分时间,”卡洛答道。

  蒙克看了看佩吉,“有一段时间,”他问卡洛,“你没和他们在一起?”

  又点点头,头点得很快,有点儿紧张。佩吉明白,没有经验的证人总要在这种时候开始证明他的诚实,滔滔不绝地回答问题,有一半儿却可能是蒙克从没问过的。所以卡洛简短地答了句“是”,然后一阵沉默,扰得他心里一阵烦乱。

  “那是什么时间?”蒙克追问道。

  “或许是八点半,”卡洛开始有些慌张,蒙克沉默不再提问时,卡洛又加了一句:“时间不很长。”

  很长时间,蒙克让问话停留在这一点上,“周围是什么情况。”

  “我们都在丹尼尔家里,我们决定去看电影,也许是随后,我和凯蒂去了一个凉台,”他迅速瞥了一眼他父亲,“我忘了带钱包了。”

  佩吉觉得他自己开始非常平静,“你做什么?”蒙克问。

  卡洛手叉着手,看着地,“想法借钱。”

  卡洛想在这地方展开,佩吉看得出来,他希望结果永远不要来。佩吉的心一下子跳了出来:问题将有个结果。佩吉第一次明白他们想在什么地方结束。

  “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发生。”卡洛的声音现在更低了,“钱不够我们几个用。”

  “你怎么办?”卡洛没看佩吉,回答了问题,“我们决定我和他们其余几个在剧院门口会面——你知道,西门帝国剧院。”

  佩吉知道,蒙克不得不拖延一会儿时间。蒙克现在紧盯着卡洛。如果没有最后五个问题,林奇的视线就一直不会离开佩吉的脸。“从丹尼尔家到帝国剧院,”蒙克轻声问,“你走了多长时间?”卡洛眉毛紧皱,一副计算时间的神情“四十五分钟,也许。”“你一个人。”

  卡洛看起来相当悲惨,迅速点点头,又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是的。”

  蒙克欠了欠身,声音更轻了,他问,“那你去了什么地方,卡洛?”卡洛转向他父亲,佩吉知道卡洛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佩吉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卡洛又面朝着蒙克,突然镇静下来,他简短地说,“我回了家。”“你在这里做了什么?”

  卡洛靠回沙发,“我到了我屋里,拿了钱包,然后我又走了。”“你把车停在什么地方?”

  卡洛满脸疑惑,只有佩吉清楚地知道是什么意思,“呆在车道里。”卡洛答道。

  小小停顿,“这地方还有别的车吗?”

  卡洛满脸不理解,“我爸爸的车停在车库里。”他说,“我没去那里。”

  佩吉紧张地看到,卡洛的身子在后退,蒙克的身子在逼近,“你在家时,”蒙克平静地说,“你看到了什么了吗?”

  卡洛又开始盯着蒙克,刚才,似乎是下意识地老看他父亲,现在,他似乎有意不看他父亲了。

  佩吉祈求卡洛不要撒谎。

  “没有,”卡洛答道,“我只是去找我的钱包,我只到了楼上我的房间,拿了钱包,又跑下楼梯,总共不到两分钟。”

  “上楼时,”蒙克问,“你路过图书房和客厅,对吧?”

  又点点头,回答得很慢,“对。”

  “你看见什么人了吗?”

  卡洛耸耸肩,“我没有看。”

  蒙克铁青着脸,只是提问的节奏变了,现在有点儿快,“不过屋里的人能看到你,对吧。”

  又点点头,几乎看不见,“对。”

  “你爸爸的房间在什么地方?”

  卡洛似乎眨了眨眼,佩吉希望他不要动,“在我隔壁,”卡洛答道。

  “没人叫你?”

  慢慢地,卡洛摇了摇头。

  “你得给我一个能听得见的答案,儿子。”

  他不是你儿子,佩吉想。“我只能告诉你,”卡洛说,“我没有听到任何人叫我。”

  “你听到你父亲卧室有响动吗?”

  卡洛靠回沙发,交叠着手,在佩吉看来,他突然面色苍白,“我不记得,”他说。

  佩吉相信,这说法是对的,许多人很快忘记了不重要的细节,警察取证时证人常常把正常的突然遗忘,有意想象为犯罪的证据,不过卡洛不知道这一点,他开始注视着旋转的录音机,似乎它是敌人。

  “告诉我,”蒙克轻声问,“有什么证据显示你父亲也在吗?”

  佩吉的肚子一阵发紧,卡洛张开嘴,悄无声息,佩吉见他拚命在回忆,“我只记得,”他声音很低,“我好像听到阁楼上有脚步声,就在我房间的上边。”

  “你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卡洛现在声音冷漠,“不过这也许很合理,因为我爸爸和我的一些多余提箱都放在上边。”

  “你听到有人喊卡洛吗?”蒙克突然问。

  佩吉还没意识到蒙克已经转向他。“没有,”他答道。

  蒙克扫了一眼录音机。完全换了一副腔调,问佩吉,“不管怎么说,那时,你在什么地方?”

  在佩吉看来,卡洛的眼神中满含恳求,“我不敢确定,”佩吉平静地说,“不过卡洛是对的,我们的包裹都放在阁楼里,所以我在那里花了些时间。”

  “多长时间?”

  “五分钟,也许。这不是一次普通旅行。”佩吉看看林奇,又转身看蒙克,“如果我们和卡洛谈过了,该和我谈了,我相信卡洛有自己的时间安排。”

  卡洛扫了他一眼,“如果没问题了的话,”他对蒙克说。

  蒙克犹豫了一下,然后接受了佩吉的建议,卡洛不必再陪佩吉接受讯问了,他点点头。

  卡洛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他父亲,眼神中满含关心与歉意。佩吉看了他一眼,心中在想,应该是我感到抱歉。蒙克拦住卡洛,让他再坐下等一会儿,然后取了一个手指印。

  卡洛终于站了起来,瞪着留有墨迹的手指。父亲想,很有点儿像特瑞。

  “祝你玩得开心。”佩吉轻轻地说,“也洗一洗你的手。”

  卡洛脸上挤出笑来,“谢谢,爸爸。”

  接受他的暗示,卡洛已经让声音恢复正常。佩吉不知道卡洛会去什么地方,他今天并没有什么安排。随后孩子走了,佩吉转向蒙克。

  “好吧,”他说,“我们开始。”

  (四)

  “你和里卡多·阿里斯会过面吗?”蒙克平静地问。佩吉觉得一切都变了。

  他还有许多证据没被发现,有些问题还没问到,事实还未经筛选考查,有些关系还没有联系到一块儿。不过问题会被问到的——关于特瑞,关于卡洛,关于佩吉从没遇到也许从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人——,有些联系也连接上了,就像小孩迷惑地把点连成线,突然间一幅画出现了。佩吉不可能看到这幅画,也许永远也不会看到。佩吉的角色就是像一条蜷缩的蛇一样盯着录音机,并且猜测着。

  “没有,”他回答道。

  “你看到过他吗?”

  “看到过。”

  “在什么地方。”

  在犹豫了一下。“在《调查者》文章中,在一些诱人的标题下。诸如‘一万美元,你可以喂饱这孩子’。”

  蒙克坐了回去,瞪着他。林奇也绷紧了脸,谁也不再扭头了。

  “你那天晚上在什么地方?”蒙克问。

  “就在这儿。”

  “你去过他公寓吗?”

  佩吉的脑门咚咚直跳,像老虎钳夹住一样绷得很紧,“没有,”他答道。

  蒙克把录音机递给林奇,姿势有点儿像一个人松了松领带,坐了一会儿,“你相信你儿子对艾勒娜·阿里斯进行性虐待了吗?”

  “绝对不会。”

  “你知道阿里斯先生为什么做出这种指控吗?”

  “知道,”佩吉的声音坚定起来。“他是个无用的食客,靠他孩子的赡养费为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攻击他的妻子和任何会帮助她的人。”

  蒙克靠了回去,他的眼睛异常发褐,佩吉想,几乎有一点儿泥土色,“阿里斯先生,”他说,“在他孩子监护权处理文件中指控你儿子虐待,又指控你通奸,你知道这些吗?”

  佩吉眯起了眼,正午的太阳开始耀眼,“当然知道。”

  蒙克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我们从特里萨·皮罗塔开始吧。

  你把她从她丈夫那里夺走了吗?”

  第一次,佩吉明白他的客人们一定把他们的生活看作是分裂不连贯的,犹如赌博,并且把他们认为的这种生活按其需要重新安排,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把这种隐私挖出来,以供法庭之用,“夺走?”他说,“特瑞不是要夺——也不需要守。我们的关系,不同于一般朋友,在她离开里奇前我们并没有开始这种关系。”

  “你正在竞选议员,对吧?”

  蒙克的声音有点儿小,也许警察从骨子儿深处就不相信辩护律师,他的对手过于复杂,不允许他保持正常的公正客观,“也许吧,”佩吉更轻松地答道,“不过竞选已过去了两年。”

  蒙克盯着他,沉默不语,佩吉觉得蒙克传达的信息就是他不应该参与竞选,不过佩吉不知道,这是反映了对律师和政客生涯的厌倦,还是其它更深一层的更特殊的东西。随后,蒙克更缓慢地,显得更深思熟虑地问,“为什

  么里卡多·阿里斯把这些文件封档?”

  佩吉希望他对这个问题的感受不至于麻木迟钝,“我只能猜测,”他答道,“显然,他有意要给特瑞施加压力,允许他永久监护。如果可能的话,要借助于我来施加压力。”

  蒙克欠了欠身,“里奇敲诈过你吗?”

  真好似里奇没死,他的计划和方案,包括他搞的阴谋,都活生生地留在警察的大脑中。“没有。”佩吉答道。

  蒙克似乎直直地瞪着他。“告诉我,”他用一种奇怪的声调问,“里卡多·阿里斯向你要过钱吗?”

  又是一个惊人的问题:隐藏在这个问题之下的问题是——佩吉和里卡多·阿里斯是否说过话。”

  “没有。”

  蒙克坐了回去,等着佩吉说他从没跟里奇讲过话。佩吉看了一下林奇膝上的录音机,发现磁带快到头了,“喝一杯雪咖啡可以吗?”佩吉问。

  “不用,谢谢。”蒙克很有礼貌,“你和阿里斯先生说过话吗?”

  录音机咔嗒一声停了。

  蒙克把手伸到口袋里找另一盘磁带,这给了佩吉一个时机考虑里卡多·阿里斯是否给电话录过音。他马上很确信地意识到,里奇不可能这么做过。

  蒙克把一盘新磁带插进录音机,证明佩吉是证人,然后把录音机又交给林奇,“你和阿里斯先生在电话里通过话吗?”他重复了一遍。

  “没有。”佩吉说。

  “那么,”蒙克说,“你们去意大利的前夜,你没有通过电话和里卡多·阿里斯谈过?”

  “没有。”

  “或也没有看到过他?”

  “没有。”

  “也没有去他的公寓?”

  “没有。”

  蒙克连珠炮似的追问似乎把佩吉逼上了死角,“里奇往你家打过电话吗?”

  佩吉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理论上,应该是有可能的。”

  “除了你,谁还会回电话?”

  “显然,卡洛会回;有时,西西莉娅,守门人;有时,如果工作的话,应答器会回。”“西西莉娅什么时间在?”

  “两点半到六点半,一周五天。她清洗衣服,打扫房间,有时为我们做晚饭。”

  “有她的地址吗?”林奇问。

  佩吉转向他,“你可以在这里和她谈,方便的时候,我在场,我给她讲过后。我不希望你们把她吓死。”

  蒙克扫了一眼林奇。“我们回头找你,”林奇说。

  蒙克交叠手臂:“你自己有枪吗?”

  “没有。”

  “你过去是否保存过?”

  “只有在军队时。”

  “也开过?”

  “离开军队后就没再开过枪,我不喜欢这个。”

  蒙克靠了回去,“皮罗塔女士呢?”

  这话让佩吉吃了一惊,“特瑞已经告诉过你,她不喜欢枪,我想象不出她会有一支枪,也不觉得她有必要保存一支枪。”“皮罗塔女士家里呢?”

  佩吉想弄清他是什么意思,不过蒙克的表情,像往常一样,无法猜透,“是否拥有枪,你是说?特瑞的父亲已经死了好多年。在旧金山只有她母亲。

  我不大相信她会给特瑞备枪。不知这是否是你的意思。”蒙克耸耸肩,“你见过她吗?”

  “没有。”

  “你知道她和里奇的关系是什么样的?”

  “不太清楚……。毫无疑问,她知道他。所以我不得不假定她不喜欢他。”

  林奇的脸上,隐含着一丝笑意。蒙克未改变表情,“皮罗塔女士怎么样?”

  蒙克问,“你怎么判断她和阿里斯的关系?”“紧张。尽管为了艾勒娜,特瑞想尽可能为她好。”

  蒙克眼神淡漠,不再咄咄逼人,“你觉得皮罗塔女士有可能伤害阿里斯先生吗?”

  佩吉摇摇头,“我们一直都在意大利,检查官。特瑞因为他不露面焦急万分。不管其它什么情况,这一次,还是为了艾勒娜,”佩吉决定给他们透露一点个人生活,以便把他们从特瑞的话题叉开,“我们在那里时,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痛苦地讨论,在里奇的敌意下,我们的关系是否能够保持。你不可能把这样的话题与一个死人联系在一起。”

  蒙克的凝视变成了逼视,“除非你们中有一个是演员。”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仿佛蒙克有意围绕意大利问题转,凶手玩弄情人的感情,借此制造虚假证据,期望等着里奇尸体腐烂,这样就可以让死亡日期变得模糊。

  “你对阿里斯是什么印象?”蒙克突然问,“你没给出我们你不喜欢他的真正原因,你的儿子,比如。”

  “我那时就不喜欢,现在仍不喜欢,”佩吉抱着膀子,“你们不是问我卡洛的情况,而是问我一个死人的情况。关于后者,如果它真发生了的话,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蒙克反问道,“这么说你一点也不知道他可能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除非从你们那里知道。”

  “也不知道是否有人杀死他?”

  “不知道。”

  “至少在理论上呢?”

  佩吉盯着他身后,好长一段时间,他说,“理论问题是你们的工作,不是我的工作,”他歪起头,“尽管自杀也不坏,如果我是你们的话,我或许会认为里奇的遗言是诚实可靠的。”

  蒙克平静地看着他,“一个人会做出许多事,”他说,“如果有人举枪对着他的话。”

  佩吉笑了一下,“包括吞下枪?”

  不过蒙克很清楚,他已经说得够多了。他来时想取得的都取得了,答话,已经在录音机里,佩吉不再可能逃脱。不需要再耽误一分一秒,他嗒地一下

  关掉机子,“非常感谢你提供时间。”他说。

  即使到这时,佩吉仍保持几分礼貌,“没问题,”他答道。

  反应不是那么令人愤怒。不过佩吉感到没了方向: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刚过去了两个小时,现在他觉得生活中没一处感到自然。

  查理斯·蒙克和林奇走到门口,佩吉没说什么。透过书房的窗子,他目送着他们离去。

  该死的里卡多·阿里斯,下地狱去吧。

  一个多小时后,他的思维开始冷静清晰,佩吉想起了查里斯·蒙克的说法。他从椅上站起来时,他的皮肤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他走进厨房,提走大蔬菜垃圾袋。随后,他扫了一眼前门,爬上楼梯,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大储藏室里满是旅行服装。佩吉感到有些沮丧,甚至感到有些烦恼,他买了很多意大利服装,大约有二十五套,室内挤得满满的,很不好找到他要找的那套。灰色,袖口有斑点儿的那套。

  他把它抽出来,仔细检查着袖口。他相信,干洗工不可能对它做任何处理,尽管那样做还是很有意义。

  佩吉把衣服从衣挂上取下来,折叠好,放进垃圾袋中。站在行李衣包的中间,他到这时才意识到,警察在搜集他活动的细节。

  佩吉又走进图书室,凝视着壁炉出神,突然想起来,卡洛该回来了。

  他匆忙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他漫不经心地又抽出三件衣服,又把灰衣服用衣架撑着,和其它衣服一起扔在床上,开始找鞋子。

  这很容易找,佩吉对鞋子没兴趣,三双备用鞋子,从跑鞋到船头鞋,都是他的。

  哪一双是的?

  他想起来了,就是那双黑的。几乎还是全新的。他曾经穿过一双鞋,特瑞宣布这双鞋比她的年龄还大。他把这鞋子放进垃圾袋,他感到一阵忧伤,觉得自己很孤独,做事也很隐秘。

  他别无选择,佩吉想,他不能保存这些衣服和鞋子。

  他出了门,阳光明媚,他开车去了超市的好运回收仓柜。面目全非:标志提醒他唯一能贱卖处理物品的地方是好运商店。

  他把车停了好一会儿,忧虑起来,仔细考虑着该怎么办,一想起查里斯·蒙克,不时地到他家里来,他的思绪不由得又乱了。

  他情绪焦虑,犹豫不决地把车开到来森城区的好运商店门口,他意识到,这里离特瑞自小生长的地方不远。

  店里很暗,有一个长柜台。一位描过眉,长着一双美丽大眼的西班牙女郎正在估评衣服,开划收条,扣除税款。他前边有两个人,佩吉盯着地板,头脑还在和自己作斗争。随即,柜台女郎抬头看着他,浅浅一笑,遇到了他的目光。

  他还没让她仔细看他的东西,“衣服,”她说,“只穿过一水。”

  “谢谢,”佩吉犹豫了一下,把袋子放到了柜台上,“我还有几双鞋子。”

  她把东西从袋中取出,“看起来还很新。”

  佩吉点点头,“不合用,就像带滚子的滑雪板。”

  她大笑起来,看了他一眼,戏弄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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