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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眼睛-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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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他们什么?”
“你对爸爸说的话。”艾勒娜的声音很低且有些害怕,“我没给你带来麻烦,我发誓,好吗?”
特瑞感到心里一拧,“你不必发誓,艾勒娜,你不必为我而害怕。”
艾勒娜摇摇头。“他们会带你离开我,如果妈咪或爸爸中一个出了事,他们就会这么做,那样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特瑞自己向前一靠,把艾勒娜抱到她面前,“谁告诉你的?”她问。
代替回答,她坚持说,“我没告诉他们,我不愿谈论你。”
特瑞想起来,向艾勒娜问起卡洛,孩子的脸转向墙壁,沉默地拒绝说话,甚至不看她一眼。“爸爸告诉你的,是吗?”特瑞轻轻地说,“说要把父母带走。”
艾勒娜点点头,她的声音回旋在骄傲与困惑之间,“他告诉我他全部的感情,使他害怕的一切。”
“比如说什么?”
艾勒娜又埋下了头。“克里斯把你从爸爸身边带走了。”她答道,“他正在帮你把我也带走,我必须和爸爸在一起,要不他会完全孤独。”
这些简单的话,像问答教义一般单调,让特瑞为艾勒娜害怕更甚于孩子说过的一切,她对里奇的憎恨又像他活着时一般鲜活地回到了她眼前,“你的父亲是个自私的男人,”特瑞想也不想就说,“他不爱你、我和任何人,他所想要的一切,是使你感到对不起他,和我去照顾他。”
艾勒娜的眼里噙满了泪水,“那不是事实,”她申辩道,“克里斯是爸爸的敌人,我告诉了他们有关于此的一切。”
“告诉谁?”
“警察。”顿了顿,艾勒娜的声音表现出新的决心,“我没有离开过爸爸,看到克里斯用一只枪杀死了他,他要坐牢,妈咪,永远。”
办公室的门被林奇敲响了,佩吉转过身来,希望是特瑞,却是林奇和蒙克从门口进来了,带着一个大胡子医疗技师。
他们来逮捕我,佩吉立刻想到,挺直了身子,他问道,“你们想要谁?”
蒙克看着佩吉的手,正停在拿电话的半途中:佩吉知道蒙克完全把握了他的思想。林奇摇摇头,“我需要的一切只是指纹,”他古板地说,“和血样。”
心里一阵恶心,佩吉差点笑出声来。
蒙克和林奇坐在佩吉的办公桌旁,就像两名合伙律师准备要协调一笔交易,林奇把指纹纸片和一个吸墨盘放在佩吉的记事簿上,同时蒙克递他给一些纸件。搜查证,像那搜佩吉的家和车的一样。除搜查之外,执行人员还被授权从佩吉的身上取得指纹和血样。
佩吉看看吸墨盘,而后看着林奇,“你刚才就该做了这个,”他说,“而不必分开来办。”
林奇向前递了一张卡片,耸耸肩表示抱歉,佩吉伸出他的右手。一言不发地,技师拿住它;他把一个手指先放在吸墨盘而后摁在卡片上,从这一侧转到另一侧。佩吉转向蒙克,“事实上,”他继续说到,“你可能已经做了,查里斯。如果由你决定而不是由布鲁克斯。”
蒙克望着他的脸,但他什么也没说:理会这个问题便是承认他不能作答。
电话响了,可能是特瑞,佩吉想,但他不能去接;一个接一个地,技师把佩吉的指尖变成了白卡片上的指纹。
佩吉的嘴唇干燥,那个技师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和一个玻璃似的袋子,默默地,佩吉解开了一个袖口,挽起了左手的衣袖。
技师扎破他手臂的内侧,带着僵硬的表情,佩吉看着袋子的底部变成了深红色,而后警察在针口处贴上一片邦迪牌创可贴。
“谢谢你,”他说。
蒙克没看佩吉一眼,走了,林奇和那个技师尾随其后。
打开录音记录获取信息,佩吉把墨渍印在了他的电话号码键上,手臂内侧一阵螫痛。
电话是特瑞打来的,艾勒娜遇到了麻烦;特瑞不能在电话中解释,她的声音,从一个户外的收费电话中传来,显得变形又全神贯注。佩吉再给她的公寓打电话时,没人接。
佩吉回到家里,自己喝了点酒,等着卡洛打完篮球回来。
(十七)
“某天独自一人时,”哈里斯第二天下午说道,“艾勒娜发现自己被她的老师、警察、她死去的爸爸、妈妈、妈妈的男朋友,甚至可能还有男朋友的儿子撕裂着,如果我知道那时发生的一切,我自己已经到学校去了。”
特瑞倒在她的椅子上,“我正在尽可能快地把她从那儿解脱出来。”
“我没见你有多少选择,即使没有打那个蠢妇人的耳光,”哈里斯顿了一会儿,“你看起来精疲力尽了。”
特瑞绝望地耸耸肩,“我不能睡觉,艾勒娜又在做恶梦,今天早晨她看起来比我还要糟。”
哈里斯像是在思考。“艾勒娜需要远离一切有关里奇的东西,保护起来。”
她顿了顿以示强调,“无论发生什么事。”
特瑞径直望了她一眼。“我不知道艾勒娜关于克里斯的事是从哪儿知道的,丹尼斯,除非是里奇告诉她克里斯是他的敌人。”
哈里斯的目光碰到了特瑞的目光。“有没有可能,”她轻轻地说,“艾勒娜从你这儿得到这种猜疑?”
特瑞感到自己热血一涌,“不可能。”
哈里斯陷入沉默。末了,她问,“谁是艾勒娜觉得最忠诚可靠的人?”
“忠诚可靠?”特瑞重复了一遍。“我的母亲,我——里奇当他活着时,也许仍然。任何别人绝不在此之列。”
“包括克里斯?”
“肯定包括克里斯,还在卡洛之后,我想。”
“因为这很有趣,”哈里斯接着说,“研究艾勒娜我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完全有理由——她用里奇的死而自责。这绝非她所承认的,但无论我什么时候提到里奇,她就感到羞耻,几乎是鬼鬼祟祟的,好像她感到有罪,如果这是对的,她可能把谴责克里斯当作一种解脱。”
“解脱?”
“从她认为自己该负责任的事情中,对艾勒娜来说,谴责克里斯比把责任放在更亲近的人身上更容易些,”顿了顿,哈里斯注视着她,“尤其如果替代的人是你。”
猛然间,特瑞的疲惫濒临了痛苦的边缘。“为什么她不能接受里奇的死是个偶然事件?”
哈里斯像是把她的嘴唇弯成一道弓:结果弄出一副特瑞从未见她有过的愁相,“我不知道,”她答道,“我只是不知道。”
特瑞摸摸眼睛又慢慢地摇摇头。“我曾经渴望的一切不过是某种正常的生活。有段时间,在波特费诺,我差点认为我拥有了。”
哈里斯很平静地端注着她,此时特瑞想起了克里斯在波特费诺笑眯眯地望着她的情景,在罗莎打电话的前一刻,“是什么?”哈里斯问。
特瑞转开去了。“可怜的克里斯,”她喃喃道。
特瑞一丝不挂地倚在克里斯的胸前。
“你认为这会结束吗?”她问道,“退出竞选?”
克里斯望着卧室的天花板,他眼里的神情很遥远,“我现在让这些从我的思想里消失了。”他说。“一遍又一遍,一夜复一夜,他们拥有什么?我问自己,他们以为他们拥有什么?我完全远离这些,是在另一个不眠之夜。”
特瑞从未见过克里斯托弗·佩吉如此的茫然若失,她离开哈里斯的办公室来找他,被一种直觉所驱使,他需要她。现在,躺在他的床上沐浴着黄昏的阳光,在这两个人共享的时刻,她什么也没说:她所爱的男人,渴望着舒适,被怀疑杀害了她孩子的父亲。
“你怕什么?”她问道,“告诉我,克里斯。请告诉我。”
克里斯好像没听见她的话,但她能从他眼里看到真相:无论克里斯怎么相信詹姆士·科特,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政治的。“不眠产生很多有趣的事情,”他终于说道,“我看见我被抛到什么地方,没有你,也不再看到卡洛长大成人,这是脑力的单面游戏,就像那痛苦的公路企业。”
特瑞躺在那儿,默默地理着头发,尽力回想起他告诉她他没有杀死里奇时的表情与声音。
“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她轻轻地问。
克里斯转过身来,“现在?”
“是的,我不能看着这一刻流走,你将不得不帮助我。”
他抚摸着她的脸,“感到孤独了?”
“不是孤独,克里斯,只是孤单。”
慢慢地,克里斯点点头,“我懂,如果,这事完了以后,我不再感到远隔着你,我将拥有我生活中最渴望的东西。”
这是今天第一次他真的像和她在一起,她顺着他的胸膛向前一滑,把脸端在他的脸上。
克里斯向上盯着她。“这可能是个愚蠢的问题,”他说,“但是,你好吗?无论如何?”
“你坏,谢谢。我的女儿非常沮丧,我的男朋友不能和我说话,警察认为我们中的一个杀死了我的前夫。”
“就这些?”
“不全是,”特瑞的声音高了,她望着他的脸。“我现在几乎每晚做恶梦,就像我的潜意识在试着告诉我什么。”
克里斯的眼睛碰到了她的。在奇怪的一瞬,特瑞想象他将告诉她什么——她不知是什么,也不知为什么。这时克里斯吻了她,这一瞬也过去了。
“我爱你。”他说。
特瑞把手滑下他的身体,轻轻地把手指按在他的心口,“你孤独,”她温柔地说,“我也孤独。”
他笑着看她的眼睛,不一会儿,特瑞能够感受到他,应和他的抚摸了。
佩吉感到自己又活了过来,他能想的一切都是关于特瑞的。
他的唇吻过她的心窝,她的乳房,她温暖的颈陷,她皮肤和头发的柔滑与香味随着他对她的爱抚贯满了他的全部的感觉,她的呻吟就像他体内的冲动。
在他的生命里,只有特里萨·皮罗塔让他体会到了这个。
现在她是最重要的一切。当他插入她时,特瑞的眼睛靠上了他的眼睛。
在这一刹那,他的时间停滞了。
特瑞眨了眨眼,什么东西改变了,像是电流中断了,她的身体在他下面停住了。
“听。”她悄声道。
他也听到了,一串敲门声,慢而持久,几乎是在摇铃。
他们望着对方,敲门声,平稳而不懈地,似乎更大了,他们无需说出他们在想什么。
特瑞摇摇头。
“我不得不去开,”佩吉说道,从她身上滑下来,他呆了一会儿,又望着她的脸。
敲门声继续着。
温柔地,佩吉吻了吻特瑞的嘴,从床上站起来,她看着他从容地穿好衣服、毛衣、牛仔裤和鹿皮鞋。
这时他们明白了,敲门声不会停止。
就在这时,非常突然地,它停止了。
一片寂挣,一声撞响,像是木头倒地了。特瑞拉过床单盖住乳房。
脚步声传来。站在门廊上,佩吉往回瞥了特瑞一眼,“锁上门,”他说道,“给卡洛琳打电话。”
慢慢地,佩吉走下旋梯,手抚着梯栏。
前门被撞开了,蒙克和林奇站在壁凹处,和那个搜过佩吉家的年轻警察等在一起。
“你们仨?”佩吉问,那个年轻警察马上从腰带上取下手枪。
蒙克抬起手,示意警察等一等,他望着佩吉的目光平稳而无甚欢乐,“你被大陪审团确认有罪,”他用严肃的口吻说道,“我们有你作为谋杀里卡多·阿里斯的凶手的逮捕证。”
蒙克开始宣读他的权利。
佩吉感到一刹那的晕眩,像是缺氧,像是反射,蒙克念完后他点了点头,而后蒙克铐住了他的手,佩吉听到卧室门打开了,却不能回头,蒙克拉着他走过碎石满地的入口路段。
街道又凉又静,一个邻居,推着小推车,转身望着他们。
一辆没有牌照的小车停在私人车路上,蒙克和林奇把他带到车前推进了车的后座。随后那个年轻的警察也跟着上了车,摸着他腰间的手枪,他紧挨着佩吉坐下,一副权威而愉快的神气。
林奇和蒙克坐进前排,蒙克发动了引擎。离开私人车道时,佩吉看到了卡洛的车。
卡洛突然刹住,蒙克拐进了大街,佩吉透过侧窗看到了他儿子铁青的脸。
“我没事,”佩吉想张嘴,车继续前进;佩吉看见卡洛伸出头听他,接着他儿子的脸像海市蜃楼一般消失了。
接下的几分钟一片模糊。经过一所半清晰的大学建筑,最后到了一个地下车库的车坪。小车驶进了一个铁笼子停住了。
他们到了法庭,佩吉所能想到的只是他儿子脸上的神情。
笼子在他们身后关上了。
那个年轻警察把佩吉从车内扯了出来,随后蒙克打开了笼子的前门,把他们引进一个电梯的人工活门。电梯关进他们时,佩吉背靠到了墙上。
随着一震,电梯慢慢地上升。而后在第六层停住了,又进入了另一个笼子,佩吉这时也回过了神来。
一个肥胖的带着浅色眼镜的司法助理守在笼子的另一侧,他打开门闩,带着佩吉和他的护卫队走下一个前厅,穿过一扇铁门进入了一个声音嘈杂的地方:一个满是驱赶着那些新近猛增的重罪犯、城市低层阶级的残渣的司法助理的房间,有些废物随着他们在自由的最后一刻服下的药物的作用起伏而或欢呼或呻吟不止。在房里的远侧,很多司法助理坐在三个计票站一样的车面前,登记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大声叫嚷以压过嘈杂的声音,像计算机屏幕上的数码一样登记着罪行。在一个角上,一个黑人易装狂长伸着腿坐着,独自叫嚷,冲自己撒尿;佩吉到处都闻到尿味,好像它已渗透了混凝土。那个年轻的警察打开了佩吉的手铐。
“就这儿,”那个司法助理扇了他一下,把佩吉推进一个只有一张铁台的混凝土的空房。
“脱,”那人用种冷漠的声音命令他:佩吉仅仅是一个无名的行列中的另一具肉体,没有过去或将来,没有面子、生命或灵魂。
在那个男人的监视下,佩吉脱光了衣服。
“弯下去,”那个男人说道。
佩吉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的人力偷运者把鸦片或手枪秘密地藏在他们的直肠内。弯下腰,佩吉试着继续思考。
等佩吉重新穿好后,那人把他推进一个混凝土的收容室命他等着。
有二十个左右的人已在收容室内,黑人和拉丁人以及一些亚洲人,他们似乎正带着因被捕而惊致的倦怠打量着他,佩吉知道他正在另一列被登记的队伍中,在他们可能把他放进的牢房里将会有袭击和强奸在午夜等着他,他对谁也没看一眼。
蒙克打开门走到佩吉身边,“我来带你办这个,”他说,“登记。”
另一串身影:蒙克迂回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登记窗前,一个小胡子拉丁男人把佩吉登记为里卡多·阿里斯的杀手——姓名和地址、指纹和照片,许多指纹在这个混凝土房间里散发着尿味;有张照片放在一个像电椅一样的木座上,透过海报板窗,佩吉看见他收容室里的同志们,仍等着被登记;从玻璃的另一边,有个健壮的黑人反瞪着他,愤愤不平地眨也不眨一下眼睛,好像在告诉佩吉他会记住他的特殊待遇。
“我要与我的律师通话,”佩吉对蒙克说。
蒙克耸耸肩,佩吉走到混凝土墙上的电话机前,想找到卡洛琳,没有回答;只有长洛琳的录音,优雅而有些干涩,请求留言。
“我是克里斯,”佩吉对录音机说道,“我在地方监狱,我需要一个安全的牢房。”
他转过身来,蒙克正在取出一件橙色的囚犯服。佩吉盯着他,“我想要自己的牢房。”他说道。
蒙克把囚服塞到他手里。“穿上这个。”他说道。
“等等——”佩吉刚开始穿囚衣,电话响了。
“找你的。”一个司法助理对蒙克说,蒙克接过话筒,听了一会儿,简练地说了几句,挂上电话,他转向佩吉,再说了一遍:“穿上这个。”佩吉照办了。一个司法助理把他的衣服装进一个袋子,带去放到了贮藏室。
“好了,”蒙克说,“咱们走。”
走了几步后,佩吉发现自己来到了通往地方监狱的大栏门前,蒙克和那个监督他脱光过的司法助理左右夹着他,过了大栏门是两百米长的走廊,两边都是牢房,牢房前都有助理们的位置。牢里的人互相叫嚷的声音在墙壁上回响,光线极其昏黄。
一个人按了一下蜂音器,门打开了,蒙克引着佩吉过了门,他听到门在身后关上了:一声低语,而后是轻轻的金属碰撞声。
佩吉立即恐惧而警觉起来:他就像一块传送带上的肉,正在无法逆转地向罪犯司法体系的大嘴运动,在他的两边都是装满着发臭的囚犯的牢房——黑人在他的左边,西班牙人和亚洲人在右边,隔开是为防止他们互相攻击,几步远处是疯子的牢房,房前是精神病治疗站,里面的人唠叨着盯着他看,好像在卡达罗尼亚一样,一大滩尿在地上闪耀。
“我去哪儿?”佩吉问。
蒙克突然站住。“逛商店。”他说道,“你的任务是挑出五个人来,看起来像你的家伙。如果你能找出那么多的话。”
佩吉转向他,吃惊地,“辨认?”
蒙克点点头,“挑选你的希望,当然,他们必须是自愿的。”
想了想,佩吉稳住了自己。
慢慢地,佩吉和蒙克顺着走廊前行,透过铁栏望着下一个公共牢房,里面的人,敌意地或暴躁地或惊奇地,就像动物园里的俘虏一样回视着他们,一个身上纹着海产图样的长着胡子的拉丁麻子走到铁栏前,竭尽全力地把脸靠近佩吉,“哦,甜心,”他用一种示爱的声音说道,“我不能再等了。”
这个男人的身躯开始波浪似扭动起来。
佩吉从他身边看过去,大约有二十个囚犯围着他站着或睡在大通铺上;没有一个高加索人。
“伟大的造物主啊,”他向蒙克嘀咕道,“想想,无论你们的哪个证人都能指出我是白人?”
蒙克咕噜了一声;在佩吉看来,这声音介于同意和厌弃之间,“我们走。”
蒙克说。
他们来到了下一个牢房。
里面,一个20 岁左右的橄榄肤色的红头发拉丁人靠在床上,见佩吉指着他,他便耸耸肩坐了起来;他火了,那一耸表明——为什么不呢,司法助理打开了牢门,招手,那个男人走进了走廊。
从一个牢房到另一个牢房,佩吉增加着他的希望,一个干瘦的棕色头发的长胡子的男人,一个身高与年龄皆与佩吉相仿的忧郁的拉丁人,一个短了许多褐色头发蓝色眼睛的。他们愠怒地跟在佩吉和法警的后边,沉默地曳足走过任何他们到的地方,没人说话;他们中没有一个像佩吉一样整洁。
在最后一个牢房前,佩吉停住了,他发现一个高加索囚犯。那人比他年轻,大约35 岁,他的头发比佩吉的混铜色更红,但他们一般高,皮肤的太阳晒黑也一样,而且那人的眼睛和佩吉的一样蓝。两人相互看着,铁栏横在他们中间。
默默地,佩吉招招手,那人没动,盯着佩吉,后又走了过来。
“什么事?”他问。
一种淡淡的南方口音。“我需要你加入我被辨认的行列,”佩吉说。
那人耸耸肩,“我为什么要干?”
佩吉偏头看了看自己的希望之列,“朋友,”他慢慢地说,“你是我可能离开那儿的唯一的门票。”
那人眯起眼睛扫了一遍那些囚犯,有些讥讽地发现没有一个看起来像佩吉,“好,”他说道,从铁栏里伸出一只手,“我叫雷。”
“克里斯,”佩吉答道,握住了他的手,潮湿而冰凉,这就是他们似乎想对对方说的全部内容。
蒙克和法警让雷走出了牢房。
佩吉和那五个囚犯列队走过走廊,蒙克在一边,那个法警在他们后面,监狱的门被按开了,另外两个等在那儿的法警赶着他们走进另一个走廊,又是一个,最后来到一个面对着金属门的铁栏围住的人行道。
“在门的那边,”佩吉对蒙克说,“最好有个律师。”
金属门开了,佩吉和别人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了一个剧场的舞台上,舞台被从上来的光照亮着,但剧场的座位却被黑暗笼罩着:向前望去,佩吉能看到影子在移动,听到人们正对一些他看不见的人小声嘀咕。
“克里斯托弗,”一个声音从影子中传来,“我在这儿。”
默默地,佩吉点点头,卡洛琳对他说话表明,不管什么原因,证人还没来。
“好了,”蒙克说道,“排成一排。”
六个人一字排开,蒙克给他们每人一个号:雷是三号,佩吉五号,他们都望着上方。
闪光灯一闪,佩吉眨了一下眼睛:那是给辨认拍照,供法庭之用。随后许多闪光灯在黑暗中闪烁,那是在给每个被辨认者拍照,一个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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