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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记事:密林诡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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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那毛毯怪像是感知到了靠近的王军英,之前那神探的触角,立刻伸定的紧直,两个明亮的眼珠,也灵巧的从黑毛里挤了出来。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毒液
  但这个时候,走上前的的王军英,已经举起了手中的砍刀。
  砍刀高高越过了他的头顶,锋利的砍刀带着这一高度上的自然力量,再混加着王军英的力道,往下挥去。眼前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重重宰向了毛毯怪那玻璃珠一般的明亮双眼。
  之前已说,镶着眼睛那片部位,是一坨凸圆的肉坨,那里想必就是毛毯怪的中枢神经——脑袋。锐硬刀刃的刀刃在血肉的阻挡前畅通无阻,锋利的钢铁斩进软绵绵的毯肉,将毛毯怪的头首一分为二。
  毛毯怪的反应还未来得及让我心惊,它就在王军英“一挥一斩”间的利落动作中,一命呜呼掉。
  砍刀从毯肉里抽出,一分为二的头首部位,开始渗出血水,以及恶心的黄白液体。
  黄班长放下冲锋枪,回过头,朝旗娃和邓鸿超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俩靠过来。我往前靠了几步,走到王军英旁边。他收回了砍刀,在甩颤着手,想洒掉砍刀上黏附的血液。而毛毯怪的血肉,果然比我想象中要厚。低头收腰,仔细一看,那黏黏黑毛下的肉,厚度恐怕有个两三寸。
  “啥情况?”旗娃凑了上来。
  邓鸿超近距离看到毛毯怪,下意识的退后几厘,惊叹一句:“哗,这么大一张!”
  “操你妈的!”旗娃捂着撞疼的头,忽然骂了一声。同时,他动起腿,往那几寸厚的肉毯上踢了一脚,“让你这黑毛巾牛逼!”
  结果这一猛踢之下,那干铺着的肉毯,忽然一个猛动。猛动之下,围站着的几人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而那骂骂咧咧、逞着威风的旗娃,见肉毯一动,直接被惊吓得支撑脚失衡,一屁股往后坐去。
  这他娘难道是活过来了?
  下意识的,我就举起铁锹,准备护身。其他人也是刀枪相对,做足架势。那场景,就像一队好奇的猫,在摆弄什么危险玩意儿的尸首时,忽然一个惊动,好奇的猫被吓得尾巴竖起,爪子舞出。
  但架势做足后,毛毯怪却没有进一步行动。
  它的脑壳已经被斩碎,哪里还能活得过来。毛毯怪并没有回光返照,因为一个猛动之后,就仅仅是一个猛动而已,四四方方的肉毯并没有扑立起来。我恍然大悟,这应该是生命消失后,肉体的神经反应。
  这玩意儿应该像蛇那样,杀过蛇的都知道,蛇头被斩掉后,依然还带有危险性。蛇身依旧还会扭动一阵,蛇头也还会攻击。毛毯怪现在还能动,是说明遍布身体的神经还未死透。
  惊吓倒地的旗娃,以为是那毛毯怪又要发难了,歪横的肉脸瞬间变得煞白。连连坐退之中,发现是一场虚惊后,这个要“面儿”的东北小子,转瞬之间又换回了那副歪横的神情,他顶着额头上的大包,迅速从地上坐起。
  “站远点儿,当心裹走你。”王军英把砍刀递回给了旗娃。
  砍刀上的血淋淋并未被甩干净,甚至还粘着粘腻、恶心的黄白色液体。旗娃觉着有些反胃,便把砍刀横在一刻树干上刮来刮去,刺眼的红血与恶心的黏液刮走了大半,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要不要再补它几刀?”旗娃刮着刀,忽然问道。
  王军英摇头,说:“用不着。”
  说完,王军英将冲锋枪挂在肩头,抬手察看手臂上的伤势。我这才回想起来,王军英从潭水里冒出来的时候,整条手臂上满是血迹。果不其然,如今细眼一看,他左臂上的迷彩衣襟被扯得稀烂,湿漉漉的袖子上,还能看到亮眼的红。
  “快把急救包找出来。”黄班长对我命令道,然后靠向王军英。
  从背囊里找出了急救物品包,王军英被他们扶坐到了地面,几人不再理会毛毯怪,而是围起了王军英,准备替他处理伤势。浸满湿水,湿漉一片的迷彩上衣被脱下,上身就仅剩一件白背心。
  外衣一脱,两只胳膊就露了出来。我看到,王军英的左臂上,布着好几条血痕。血痕还为结痂,仍是闪着湿嗒嗒的血光。
  血痕集中在大臂与小臂的胳膊弯,大概有四五来条,幺拇指一般长,指缝一样宽。血肉模糊中,更是看不出深浅。不过从血水的流量来看,这几条伤口恐怕有些深。
  “我操!”旗娃又是一阵惊呼,“这多血条子,排长,你这是在哪里挂花了?”
  几人也是愣目看向坐在地的王军英,对那几条血痕不明所以。但脚跟后面就躺着一张黑毛大怪物,用手指头也能想到,这几条血痕十有八九都跟那毛毯巨怪有关。不过,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不敢相信。
  “还能在哪里。”王军英歪头拐手,看着自己的伤势,以陈述的语气反问了一句。
  邓鸿超扭头看了一眼毛毯怪,脸上也挂着不敢相信的表情。
  “被那东西弄出来的?”黄班长围起了双手。
  “恩,”王军英涂走胳膊上的血迹,点着头,语气平缓的说道,“那东西钻出来,想裹住我,但没把我裹完全,就裹到了手。”
  天呐,这王军英还真是在水下和那毛毯怪干了一架!
  “裹到了手?”旗娃惊奇的回问。
  王军英抬起头,看向旗娃道:“不是裹到了手,我还游得出来?”
  “电筒和匕首,都搞丢了。”他低下头,很是惋惜的嘟囔着。
  “只要人没事,什么东西都可以丢。”邓鸿超也揣好手枪,一下坐到王军英旁边,“还好有惊无险!”
  黄班长解开围在胸前的手,抹走额头的汗水,他关切的问道:“其他地方呢,其他地方没问题吧?”
  王军英点头,然后拧开水壶,倒水往伤口上浇洗了一下。接着,旗娃接过过手里头的酒精壶子,准备淋浇伤口,简单消毒。
  从惊险中停下了身,我才发现黏湿的汗液混合着潭里的水渍挤皮肤上,湿漉的衣裤又紧贴着身体,将其闷捂。这感觉惹人心烦,令人不适。我放下急救包,丢掉背囊,脱下衣服,准备将衣物晾晒一下。
  “酒精淋下去要痛的,排长,你先准备好。”旗娃半蹲下身子,对王军英叮嘱说。
  “少废话,赶快,别磨洋工。”王军英捏紧左拳,将受伤的胳膊半举在空中。那健壮的胳膊,配上泰然置若的神情,让我联想到了《三国演义》里头,神医华佗替关云长“刮骨疗伤”的情节。
  为其疗伤的“华佗”——旗娃,斜端起酒精瓶,将里头的冲鼻液体往“关云长”的手臂淋去。酒精淋上伤口,“咬绞”着伤口上边那些看不见的细菌。但酒精淋进皮肉展开的血痕里,自然会有疼感传出。这让王军英那泰然置若的的神情起了变化,但还不至于露出痛苦之色。
  这王副班长,还真是硬汉子一个。你别说,这不露声色的王军英,说不定还能在酒精浇淋伤口的同时饮酒食肉,谈笑弈棋呢!
  黄班长对那死掉的毛毯怪并不放心,他还站在一旁,犹如为咱守岗的士兵,留察那怪物的动静。但那张毛毯怪的确是死透了,几分钟过去,它那未死透的肌肉神经,也没再继续挣扎。五个人的“对毯自卫反击战”相当成功,几分钟前还撵着我们到处跑的丛林巨怪,现在已经变成一张铺在乱草树木上的,真正黑毛毯。
  我拧了拧衣服上的水,然后卷起裤腿,光着上身走到了毛毯怪前边儿。
  “裹到了手?”我拿着铁锹,往那黑毛上戳了戳。
  这怪物不仅皮肉厚实,黑毛也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厚长。那成片而生的黑毛,长度估计跟女性的齐耳短发差不多。铁锹传来的触感告诉我,这毛毯怪物的肌肉软中带硬,发起难来必然很有劲头。如果要让我在水中和这怪物搏一搏的话,说实话,我怎么也树不起“全身而退”的信心。
  “你怎么逃回来的?”我回头问,“这玩意儿裹上了手,恐怕不好开脱吧?”
  旗娃浇淋完了酒精,王军英捡上棉签,在胳膊上涂拭着那冲鼻的酒精液体。他回答我说:“是,如果下塘的时候没捏上匕首,没带电筒,我肯定就回不来了。”
  “意思是你捅了它几刀,才游回来的?”我问。
  王军英点头,说:“几刀下去,它自然就松了力,我才扯得出手。然后电筒一丢,它又去追电筒了。”
  “排长真是牛!”旗娃又适时的拍起了马屁。当然,这也许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我点着头,脑袋里浮现起了王军英在水中刀捅毛毯怪,然后抽身游水,逃出深潭的惊险画面。的确,如果手电筒与匕首缺了一样,王军英恐怕就该长眠在潭水下了。
  “对了排长,这张恶心的毛巾怪,会不会带毒啊?”旗娃从包里找出了一卷纱布,眨着眼皮问道。
  王军英摇头,缓缓答道:“不会,应该不会,有毒的话,那也没办法。”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谈过一件事,”王军英抬起头,“七九年那一次。”


正文 第七十八章 :乾坤
  “哪一次?”我回头问道。脑袋里左寻右找,也没想起他所说的究竟是哪一件事情。
  这时,底下的腿脚突然传来了异样感。低声一看,有一只个头奇大的红褐色蚂蚁,顺着我的脚踝,一路爬上了我那赤裸的腿脚。它在我的小腿上嗅来嗅去,走走停停。那偌大的个头,更像是一只短脚的蜘蛛。
  下到天坑以后,个头奇大的东西已经看过了不少,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抬脚一抖,踏脚一踩,我送走了那只大蚂蚁的性命。转过头,我看向王军英,准备听他讲个所以然。
  “啥事儿?”旗娃展开了纱布,“七九年那一次是哪次?”
  王军英抖了抖手臂,解释说:“我上次讲,七九年那次我执行任务时,也就在越南。有个战友在一潭子黑水里头,被打了满身的血洞,血被抽干了。”
  我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有这一件事。
  “嗯,对,好像是说过。”旗娃点头。
  “但那个时候我们没找出来原因。”王军英看向那毛毯,“但是现在,我差不多晓得了。”
  几人跟着他的眼光,盯向那铺展在地的毛毯怪,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张大怪物,应该是打洞吸血的家什。”王军英说出了他的结论,“所以不大可能有毒。”
  “吸血的?”邓鸿超侧过头,两眼放光,知识分子那本能的求知欲望,让他来了兴头。
  旗娃点头,插话道:“嘿,你别说,还真有可能,你看那毛巾怪物,一没嘴巴,二没肚子,可能真是只会喝水,不会吃饭的山炮呢。”
  “可是,”邓鸿超坐直身体,“没嘴巴又怎么吸血呢?”
  光是坐在这里胡乱猜测,根本得不出结论。死去的毛毯怪离我最近,本着“实践出真知”的指导思想,我准备动手,探一探这怪物的乾坤。
  “看看就知道。”我活动了一下光着的上身,走近毛毯怪,“检验真理,要靠实践。”
  使着铁锹,我在遍布黑毛的毯身上按来按去,想找到毛毯怪的嘴巴。但黑毛下还是黑毛,根本找不到其他的器官。转念一想,这怪物的千万根牙齿是长在肚子上,嘴巴怎么会长到背上来呢?
  “你这样不行,”王军英适时的提醒了我一句,“把它翻过来。”
  将铁锹铲进了毯肉的底下,我用力向上一抬。毯肉很软,但毕竟厚度在那里,使了不小的劲儿,才翻起了怪物的边角。布着湿嗒嗒的黑色绒毛的毯肉,被我铲折而起,瞬间,肉毯底下那猩红的软肉也露了出来。触目惊心的红,让我本能的往后一退。
  方才那一阵追袭,为我留下了“后遗症”——那软肉的艳红,在脑袋里代表着危险信号,令我心生排斥。
  “再多翻一点。”王军英又说。
  猩红的软肉并不只是猩红而已,那上边儿还分泌着令人反胃的粘液。毯肉盖在地面,上边儿沾满了灰土草渣,也会附黏着几片腐黄的落叶。翻上来的那片边角,也并不全是猩红的软肉。以局部看整体,毛毯怪的底肉上,有一圈层次分明、蛇腹一般的肉足凸凹在边缘部分上。那必定是毛毯怪能迅速行走的原因所在。
  手中的铁锹并不长,我只能弯着腰杆,伸出铁锹,才能继续将铺展在地的“毛毯”,翻折出更多部分。但越往后翻,带动的肉毯面积就越大,我手里那短小的铁锹,实在使不上力气。最重要的原因是,那猩红软肉上生着的尖牙利齿,也被我翻露了出来。
  泛着黄白色的密集牙齿,实在让我心生惧怕。我担心那肉毯突然起什么反应,又或者复活过来,将我扣盖在地上。我便匆匆抽出铁锹,几步退回。
  但我这一翻,倒真还是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边角被翻折而起的毛毯怪,大面积的湿嗒黑毛之上,堆叠起一片猩红。沾染着叶渣和泥尘的毯肉,还是方才那般的红。但镶嵌在肉里的万齿千牙,有那么一点不一样——原本耸立着的牙齿,现在却都如泻掉了劲头一般,软趴趴的耷堆在猩红的肚肉上。
  虽然恶心劲头不减,但那密集的牙齿“软”掉之后,再没有之前那种“万齿扑面”的恐惧感了——但却涌着一阵别样的恶心感。
  “咋都软下来了?”旗娃扯着纱布的手定住,脸上不怀好意的一笑。
  邓鸿超探头向前,想看得更清晰一些。他干脆又拍拍屁股站起身,慢慢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这是牙齿呢。”邓鸿超站在我旁边,低头细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黄班长也围起手,饶有兴致的看向那肉毯上软趴而下的“牙齿”。
  的确,如果那泛着黄白色的玩意儿真是牙齿,自然是不会软掉的。牙齿之所以叫牙齿,就因为它的硬度足够去咬破食物。当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只是一介兵油,不是什么动植物学家,谁又知道世界上存不存在可以软下来的牙齿呢。
  带着好奇的眼神,我弯下腰,歪着头,对那软掉的牙齿仔细观察着。这一观察,倒是看出了端倪。之前情况紧急,没机会像现在这样细细观瞧。如今近距离一看,两眼立即认出了那遍布毯身的“牙齿”的真面目:
  “牙齿”之所以会软趴下去,是因为那本就不是牙齿,那应该是“吸管”一样的、用皮肉构成的软管物体。
  王军英缓缓说道:“那不是牙齿,那是吸血用的,你看嘛,都是软的。”
  那些如牙一般的软管大概一根手指那么长,也有手指一般粗细。
  旗娃问:“不对啊,那玩意儿是软的话,又怎么会在你手上划出口子来?”
  “它能软,也能硬。”王军英也站起身,往毛毯怪走来。
  旗娃蹲在原地,楞着脸。一会儿,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是一脸嘿嘿的坏笑起来。
  “这还不简单,那上头有指甲。”黄班长鼻子吐了口气,提醒咱们一句,便就走开了。
  他仰着头,观察树冠缝隙中的碧蓝天空。显然,他对这个毛毯怪的生理构造并不关心,现在险情已过,他的脑汁,又用回了之前的难题——如何从天坑里头逃出去。
  “指甲?”旗娃也跟了上来。
  “不,不对,不应该叫指甲,这应该叫——”邓鸿超也看清了那“软管”的构造,他拖着语气,为这软管一般的器官构想着新名词。
  “钻头。”我补充说。
  这些软管能在王军英手臂上刮出血痕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数不清的、软趴趴的软管末端,还长着尖锐的角质物体。就有些像黄班长所说的指甲。角质物如同虎豹的利爪一般,尖锐无比——这也便是长条条的软管看起来像牙齿的原因。
  邓鸿超咧嘴一笑,点头对我说:“对,钻头,钻头,很形象!”
  王军英看着肉毯上那些致使血痕的软管,缓缓点头。
  “他一定是用钻头钻开血肉,才能吸血,跟输血一个道理。”我回想着战地医院里吊瓶输血的场景,继续分析道。
  邓鸿超点着头,对我的分析表示赞同:“应该是这样。”
  “光喝血,不吃饭?”旗娃看向我。
  “嗯,是吧。”我说。
  “那得多无趣。”旗娃扯好了纱布,他一边帮王军英裹护着手臂,一边说:“说过去,说过来,这跟毛巾一般样儿的东西究竟是个啥怪物啊,有名字没?”
  “大学生,你见识过吗?”旗娃又问起邓鸿超。
  邓鸿超摇摇头,答道:“没有,你别什么都来问我。我说了,这些野生动物,奇珍异兽,我不如你们见得多。”
  “对了,我猜这怪物连书上都没写呢。”我在树干上刮着铁锹,想把上头的粘液刮干净,“和上次那野人一样,是个稀奇玩意儿,是新发现。”
  邓鸿超头颅一点,突露笑容,答我道:“嘿,还真是!那我要拍几张照片儿回去。”
  说着他就取下背囊,在里面翻找着相机。
  抬头望天的黄班长,这时慢着步子走了回来。他问王军英:“说回正事,你下水去,找到了什么门道没?”
  旗娃正在替王军英的胳膊缠绕着纱布。王军英抬着一只胳膊,没有回答是否,只是缓缓说道:“那里头的情况,比我想得要复杂得多。”
  “怎么个情况?”我问。
  “洞里头的水道,变化相当大。”他咳嗽了一声,“水道很深,但究竟有好求深,我也不清楚,反正我没游到头。这很难办,因为那口石洞的顶一路往下慢慢往下压,我最后游的那段,就已经伸不出头换气了。”
  “不过,”王军英皱起了眉头,“我一路都顶着水道的洞顶在游,那洞顶很怪,隔几段就会冒出几个大空洞来,里头都是黑漆漆的,好像还挺大。里头飘着风,能通气,呼着不憋胸口。如果不是那这东西冒出来吸我的血,我还能靠那些洞,游上一段。”
  他看着地上的毛毯怪,点着头。
  “意思是,那下面能通出去?”黄班长打断了他的话。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迷路
  王军英楞住了话语,然后在众人的期盼眼神中,摇了摇头。
  “我说不准。”他答道。
  “那些洞虽然不经常的冒出来,但会不会一直有,后头的情况又是哪样,我打不了包票。万一后头是七弯八拐,就算有门道,我们也找不着。”王军英又摇起了头,“我想得还是有些太简单了,光是靠游出去,不会那么轻松。要搞清那里头的情况,我看至少游个大下午。”
  “但是,有这种危险的东西呆在水里头,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下水了。”王军英越过目光,看向毛毯怪的尸体,算是结束了对黄班长所作的“水路可行性报告”。
  “用不着才好嘞,水下头游着吃血的玩意儿,打死我也不跳。”旗娃给王军英缠好了绷带。
  捋着头发上的水液,我也随旗娃的话语点起头。毛毯怪仅是从水里钻出来了一只,但天知道那幽深的潭水里头是住着一只,还是他娘的一窝呢?即便是在陆地上,这怪物都能跑得那么快,险些让咱们命绝于此。如果换成在水里,谁杀谁可就不一定了。
  我宁可从百米崖头跳上粉身碎骨而死,也不愿意被那怪物吸干鲜血而亡。
  黄班长听完王军英的“报告”,围着双手,神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嗯。”他接纳了王军英的意见。
  旗娃将那个小小的急救包收好,递还给了我。他活动着身子,抚拭着额头上的肿包,问话道:“各位领导,现在已经确定水路不通了,咱们现在的问题是,接下来又往哪里走?”
  “这张大毛巾是杀掉了,但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呢!”他抬头看向头顶的树冠,哀叹着说,“咱们要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不必他提醒,大家也知道这是目前面临的大问题。毛毯怪的出现,扰乱了我们的脱逃计划,也打散了我们最初目的。但如今险情已经解决,它对咱们来说,不过是一头“拦路虎”,而我们,要走的是整条路。杀了它,并不代表万事大吉了。
  好不容易险象环生后,五个人还是困在这口天坑之中,最本质的问题,未得到任何解决。
  这就像学生考试时填写试卷,为了节省时间,聪明的考生,都会将不会做的题先放到一边,继续往下答题。但等到最后完成试卷、身心一舒时,翻开前边儿的卷子一看,发现那道难题下面,仍然是空荡荡的一片。
  并且这个问题,对我们五个人来说,难度不小。甚至可能没一个人答得出来。
  以前总能听到“人定胜天”四个字,那是对本身力量的自信,有时也是对自然规律的藐视。但望着叶隙间的碧蓝天空,想着天坑边缘的陡崖峭壁,忆着之前寻路无果的焦灼,我又沉重的意识到,天险之下,咱们五个人所能做出的改变,微乎其微。
  一百个人、一千个人,兴许能胜过天,但势单力薄的五个人,恐怕只有被老天爷玩弄的份儿——水路不通,攀壁不成,我看啊,唯有给咱们变上一对翅膀,才能飞逃出这口该死的天坑!
  好笑的是,在这件事情过去之后的许多年,有一次陪家人游玩,去到某地一个打着“天坑”旗号的景区。看到门票上那个图案,我就觉着似曾相识。果不其然,进入景区开辟的栈道、低头望见那巨坑绿渊、万丈垂崖后,我竟被这段记忆锁住了步子,不敢继续再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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