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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记事:密林诡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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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样,双脚早已适应了山林。
  如果再给他配一支冲锋枪,那活脱脱就是一名合格的兵小伙。
  天色泛白,我们清理完了扎营痕迹,又钻回了林子里。
  黄班长说,昨晚的预定目标我们已经完成,并且还是超额的。但问题是,昨晚摸黑越境,方向没找准,现在路给走偏了。所以我们现在呢,要赶回地图上的预定线路。现在天亮了,我们就失去了黑夜这道天然屏障,行动要更加谨慎。
  两国交战,军队的布防随时有可能变换,所以情报就显得尤为重要。李科长说过,越过了国境,沿着线路走,我们会很安全。可是呢,谁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一旦到了敌国,哪怕是走在阳关马路道上,我们也要拿出侦察兵的慎查慎行。
  黄班长顶在最前,我压在队伍最后。这热带山林,混生着数不清的植物,有藤蔓缠脚,也有硬枝打头。好在脸上戴着侦察面罩,不然肯定会被这些枝叶划得血流。同时,也要提防脚下、树枝上可能会有的毒蛇。
  走着走着,我的心神就开始分散起来。因为昨晚梦境中的情景,又开始浮现在我的脑袋里。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奇怪的梦,定是因为昨天听闻了那则诡怪的故事,才在我的脑袋里发酵而出。我一边跟着刘思革的背影在密林里谨慎行进着,一边又回忆起了故事里的种种情节。
  先不管苏联人千里迢迢跑到越南来打洞的动机是什么,我最想知道的,是那三位老前辈,怎么就这样离奇消失了?他们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如此着急的下到未探索过的工程底下去?
  黄班长说,这个故事,是从考察队的回国报告里整理出的。他们给失踪原因给出的假设是:在地底下迷了路。要说迷路在地底工程里,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故事里说了,一直到最后,考察队也没能完全探清地底工程的全貌。
  这个地底下的“迷宫”究竟有多复杂,谁也说不准。
  但问题是,失踪的队员的人不是小孩儿,他们不会不知道孤身进入未探索区域的危险性。以他们的身份来看,他们应该比常人更明了其危险性。
  三人也肯定知道,进错一扇门,就会有迷路的可能性。
  所以我个人觉得,如果失踪的原因真的是迷路所致,那肯定是有某种无法抗拒的外因,引导着队员一步步往下探索,才会迷路在地底工程里。但至于这个外因是什么,我的脑袋还折腾不出来。
  你说有什么东西,能让三名队员急得忘掉后方,选择孤军深入?他们当然明白孤军深入可能带来的后果。
  总结一下就是,我觉得这个迷路这个可能,过于牵强。失踪的三个人,一定是有其他我所想不到的原因,才失踪在了地底。但绝对不可能是邪乎的凭空消失,更不可能是牛鬼蛇神所为,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应该崇尚科学,坚持真理。
  而事情的谜底,或许能由我亲自去揭晓。
  就这样边琢磨,边在林子里挤着,大半上午的光景就磨过去了。这段时间里,我们都没讲一句话,都靠着手势简单交流着。太阳已经升上来,炙烤起着闷湿的越南丛林。依照两小时一次的休整规矩,我们在一块山崖处歇停了下来。
  这里视野开阔,适合观察地形。黄班长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他拿好指北针和地图,蹲在崖口前标注着。照之前的规矩,留两人放哨,其余人休整。上次休整我和王军英已经轮过一班,这次轮旗娃和刘思革。终于能好好歇脚了。
  脸上盖着的侦察面罩,在伪装的同时也能防止林子里的枝叶擦挂,但缺点就是太热。摘下面罩后,顿时感觉凉意扑面,视线开阔。这玩意儿就是一块带着迷彩花色的布,然后戳几个点,罩在脑袋上自然是不舒服的。
  放下枪,揉着小腿,我也挪了挪屁股,移到崖口旁。放眼望去,前方的地形尽收眼底。连绵起伏的大山,较之前低缓了许多。这一眼望出去,屏障似的山峦变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可以瞧见山头的低矮山包。
  我不由庆幸,接下来的路段,可能不那么费脚力了。再仔细一看,好像还能看到山峦之间有越南人辟出的土径。嘿,看来这附近还有人活动呢。可不然,刚看清那些游蛇似的小径,我就又瞥见,右手边那些山包的夹缝里,竟然飘升起了炊烟。
  看到这袅袅升起的烟雾,我莫名有些兴奋。转头一看,身后的王军英在摆弄着冲锋枪,邓鸿超在拆腿上的绑腿,黄班长则在地图上舞画着。只有我一个人注意到了山隙间的动静。兴奋劲儿无处发泄,我只好轻轻动嘴示意他们,然后指向那升腾起的炊烟。
  几人看到烟,便离不开眼神了。有炊烟,就说明那里有村落人家。这倒是印证了李科长的话语。
  但俗话说“看山跑死马”,那村子恐怕离我们还有很长的距离。虽然我有些莫名的兴奋,但是我知道,见到村子并不是什么好事。说到这,又要扯些往事出来了。
  越南人受过咱们的教导,并且几十年来也多灾多难,他们会打游击战,实行全民皆兵。你随便找一支七九年参过战的部队,他们都会告诉你,越南的农民不好惹。当年我们是入越的先头部队,有一次,我们也是路过一个越南村庄。
  远远一瞧,十几好个农民都在村子旁边的水田里劳动呢,晃一看就是一片和谐的越南田园风光啊!
  连里的指导员就说,我们的战场纪律有明确规定,境外依然严格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能破外境外群众的一针一线。于是呢,我们几个连队就绕着村子而行了。可是,队伍的行踪不巧被那些越南农民给发现了,还没走几步远呢,就见后面一排子弹哒哒哒的飞过来。


正文 第十四章 :遇敌
  事后才知道,那就是劳作的村民们,丢下了农具,端上冲锋枪来偷袭咱们的。由于我们急着行军,没顾及后面的“农民子弹”,所以被打伤了很多人。
  越南这种近乎疯狂的全民皆兵,让咱们部队吃了不少亏。
  所以说,就算是一个靠天生靠地存的小村子,也有可能会拿出火箭筒和冲锋枪对向咱们。只要见着了人迹,我们就要加倍小心。
  黄班长用指北针测量出了那股炊烟的大概位置,然后在地图上标注了清楚,为地图补充了新数据。伴着山谷里断断续续的鸟叫,休整时间很快就消磨完了。黄班长说,要从我们踩着的这座山头绕路下去的话,会费很多时间和脚力。我们可以在这崖口打桩吊降,很省时很多。
  攀岩索降,是我们侦察兵的必备技能。更何况这崖口到底也就六七米的落差,是再简单不过了。见落差不大,我们就懒得打桩了,便直接拿出绳子,找了一根牢靠的树干对绕,抓好绳子就开始挨个儿降。
  在边境集中训练的那一个月里,邓鸿超没有接触到攀岩项目。黄班长便简要向他叙述了一遍要领,然后就捏稳两股绳子,脚蹬崖壁,“刺溜”几下就滑倒了崖底。邓鸿超将相机塞进了包里,拍了又拍,觉得装敦实了,这才握着绳子准备下崖。
  这小子学东西快,他照着黄班长的动作,晃晃悠悠的吊到了崖底下。虽然动作不太熟练,但至少达到了目的。
  接着,其他人也陆续捏绳下降,我和王军英殿后。轮到我捏起绳子往下吊坠时,忽然白光一闪,不由想起了刚才琢磨着的那个故事:考察队,工兵班,地底的工程。
  假如现在我是被吊在那口竖井里,身下不是低眼便得的山坡,而是漆黑无底的溶洞。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但这想法就在脑子里闪了一秒,手中绳子熟练的松离几下,双脚就碰底了。那种感觉,如此的玄乎奇妙,如此的遥不可及,在这几米高的崖头上面,哪里能臆想得出来。我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儿可笑。
  崖底下是一片向下倾斜的土坡,混草丛生。和其他人一样,落地后我就开始端枪警戒,等着最后的王军英滑下来。
  土坡上红红绿绿,斑斓的花草交相辉映。身边除了半人多高的、数量众多的杂草,还生着一片结出红果的植物。这玩意儿我叫不名字,只知道上面挂着倒刺,走起来会挂衣服,很是烦人,待会儿要绕着走才是。
  身后响起落地的声音,王军英很快滑下,并开始往下收绳子。
  正在我惦记着那倒刺上的红果能不能吃下肚子的时候,在我警戒的方向,也就是山坡下,忽然有个人头闪动了一下。
  见状,我头皮一抽,条件反射般的伏下身子,并低声快语了一句:“情况!”
  接着,我的身体仿佛通了一道电,酥麻感由头顶遍及全身。危机往往都在不经意间出现,那种头皮炸裂的感觉,刺激得让人发抖。
  众人闻声,也立即伏下身子,举枪警戒。
  屏气凝神中,我的心跳提到了最高“转速”,开始猛跳起来——属于战场上久违的那种兴奋感、紧张感,顿时穿越了几年的舒逸生活,爬回了我的身体。毕竟战场遇敌的情况,这几年只在我的梦里出现过。
  是越南特工队,还是前来围堵我们的集团军?一时间各种假想敌涌在我的脑海,枪保险已经被我推开,要是那山坡下再有什么动静,我就该扣下扳机,大吐火舌了。
  但是呢,在我这一声警报之后,山谷里仍然是鸟声悠荡,我们的耳边,没出现特别异样的动静。这里植草有半人高,刚好能盖住我们蹲伏的身子。但身子蹲下后,刚才那个人脑袋已经看不见了。
  我便缓缓动起脑袋,由草缝看向刚才那方向。万一是昨晚没睡好,导致眼花弄出的闹剧,那我这个“老资格”可就是在搞笑了。
  结果刚探头而出,人脑袋没有现回视野,耳边倒是响起一道实实在在的脚步声。接着,在植草中的缝隙里我终于看清,有一个顶着草帽的脑袋,连同一肩挂着白背心的臂膀,开始从山坡下升上来。
  我没有眼花,那里确确实实有一个人,正在朝坡上走来。确认敌情之后,我握紧了枪,继续蹲伏着,等察着接下来的动静。
  那人慢晃晃的走着,随着他一步步的往坡上踩,全身的装扮也显现出来。定眼一看,原来是个戴草帽背背篓的山民。
  山民?戴着侦察面罩的我,皱了皱眉头。
  我说过,不管是山民或者农民,不管是小孩儿或者老人,只要他们是越南户口,都惹不得。就比如说山坡上的那山民,谁知道他那背篓里装的是不是冲锋枪呢?我沉了口气,继续观察。
  半分钟的时间,背着背篓的农民越晃越近,我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那真的是山民,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持有武装,并且是孤身一人。
  得知他只是孤身一人的山民之后,我就松了一口气,随即就关上了枪保险。不是特工队,也不是集团军,只是一介山民罢了。虽然我把越南户口的人都列进了危险名单,但他一个山民,还没能耐能把我们六个人怎么样。
  山民持着一根树枝,低着头,在乱草里捣来捣去,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
  再看我们六个人,我们呈一个半圆分散在这片山坡的植草中,相互离得不远,能看清彼此的迷彩服的距离。见此状况,几人纷纷侧头看向黄班长的位置,等着他下命令。只见黄班长蹲曲在草堆里,他戴着侦察面罩的脸,直勾勾的面向着山坡下的山民。
  黄班长一手按着身旁的邓鸿超,一手拿着冲锋枪。他察觉到了我们的目光,便腾出一只手,轻缓的向下平压着。这个手势的意思是,他要我们按兵不动。
  出发前,李科长讲过,要避敌,不要与敌人纠缠。咱们六个人一旦暴露了行踪,任务就相当于失败了一半。毕竟区区六个人,在敌国可是掀不起浪的。
  况且山坡下的来人,只是一个与战争无关的平民。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彼此相安无事,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所以黄班长的意图也很明显,既然他没有发现咱,那我们也完全用不着去主动招惹。
  命令有了,我们便继续盯向那山民,留意他的行动。
  山民依然保持着慢晃晃的节奏,用木棍子在山坡的草堆里探来捣去,同时也离蹲伏着的我们越来越近。我的心跳还降不下来,脸颊捂在侦察面罩里,早已是汗流满面。刚才的蹲伏姿势太急,现在给憋着很不舒服,急切的想要换个姿势。
  我在心里不停念叨,期望他快些离开。
  山民越来越近,这时候假如六个人中谁稍微动一下,就能被他察觉而出。不过呢,他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假如他就照着现在的方向走下去,就会钻进另一边的甘蔗林里,铁定发现不了我们。
  只要他背对向我们,我就能调整姿势,让身体舒服一些了!
  但谁知事与愿违,那背着背篓的山民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弦,他手里的木棍探着探着,突然一拐方向,像是罗盘上的指针,往着我们的方向探来了!
  奶奶个娘诶!隔着面罩,我差点大骂一句出来。冤家路窄,山民是铁,我们是磁,上帝让他转了一个弯,将他往我们这个方向引——避敌不成,倒贴一山民!
  但当时的情况,并不是那么乐观,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打比喻,做玩笑。假如他顺着这个方向一路不停,定会踩到旁边爬伏着的王军英,也可能会用木棍探到我的身躯。那时候,我们想躲都没地方躲了。
  这下可怎么办?
  身体扭憋的痛楚让我急不可耐,见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再多犹豫,也没有去等黄班长的命令。我决定,等他再往前走个十步,就从草堆里跃起,将他俘获在地。既然你要主动贴过来,双方碰面不可避免,那我就只好先人一步。
  数着他的步子,盯着他渐渐靠近变大的身躯,我做好了战斗准备。其实,我也在不停的祈祷默念,希望他又突然转身回去,就能避免这场不太友好的碰面了。
  但事与愿违,那山民的十步路还没走完,就已经触手可及了。我这因为紧张兴奋而颤抖的身体,就先于我的脑袋做出了行动。一个纵跃,我从草堆里跳起,飞到那山民身前,然后看准了他的口鼻,伸手捂住。同时,我借着惯性将他撞翻在地。
  即刻,我的手掌感觉到了他的口鼻吐气,为了不让他发出声音,我立即就加大了手掌的力度,死死“扣”在他的面目上。因为山民背着一背篓,背篓顶在腰后面,无法靠背着地。我只好顺着他的身体,和他侧滚在山坡的泥土上。
  刚一落地,这山民还未来得及挣扎,就听身后一阵响动,王军英也冲了上来。
  他一手扯掉山民的草帽,然后拽住其头发,接着就是另一手上明晃晃的军匕首,伸到山民的喉咙跟前。
  “掩护!”我听到黄班长急促又小声的说了一句。


正文 第十五章 :俘虏
  接着身后一阵响动,潜伏的几个人纷纷从草堆里跃出了身子。
  被我按在地的这人,见到白晃晃的刀尖抵在眼下,直接被吓得放弃挣扎,只剩口中“呜呜”的叫个不停,染我手心一阵湿热。
  “拖林子去,那边!”黄班长走过来,对我说道。他转头四看,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指出了甘蔗林的位置。我摸出腰间的手枪,抵向那山民的下巴,然后慢慢松开了捂住口鼻的手。
  “灯衣母!”我恶狠狠的对着这满脸惊恐的山民,小吼了一句。
  “灯衣母”是越南话中“不要动”的中文发音。部队里以前发过一本“越南战场喊话”的小册子,里面把一些常用的越南话写成了战士们都能读出的汉字。当年连队里还组织过考试,所以我都熟记在心。
  可能是他听懂了这句话,也可能是被面前白晃晃的刀尖和黑洞洞的枪口吓蒙了,我的手松开之后,这山民也没失声大叫,只顾得身体颤抖,嘴唇哆嗦,两个眼睛瞪得老圆。试想,走在山路中,突然就跳出几个戴着面罩的人,把你扑倒之后,又是刀又是枪的往上招呼。这种情况,换谁都得打哆嗦。
  他没有尿裤子,已经算好的了。
  从心底来讲,我很同情他的遭遇,但当时的情况,谁还有心思去同情呢。这是越南领土,他是越南山民,他爱上哪儿上哪儿,根本没有错。而我们有任务在身,有自己的利益面,也没有错。
  只是他恰好挡了我们的道,我们又恰好比他强,所以没得选。
  王军英和我一道,将这满身哆嗦的山民从地上提了起来。抓捕俘虏是侦察大队的训练专业之一,这套程序我们再熟悉不过。刚才的冲撞之中,他的背篓里丢出了一把柴刀,王军英便合着他的草帽一起捡起,然后扭压着他的肩膀。我则用手枪抵着他的腹部,将其往甘蔗林押送去。
  举枪掩护的其他人,也随我们一起撤向甘蔗林。
  刘思革递来一张布条,裹成个大圈之后,塞进了这位“俘虏”的嘴巴,使他不能发声。押送山民快脚走了百十步的距离,我们终于隐进了山坡旁边的甘蔗林里。
  走进林子没几步,山民好像从刚才的惊吓中缓了回来,塞着布条的嘴巴,开始“唔唔唔”的叫个不停。我用手枪顶了他好几下,重复几遍“灯衣母”,他才面露焦虑与恐惧,不得不停歇下来。
  黄班长选了一个地方,叫了停。王军英把山民的背篓取下,丢到一旁。我拿出绳子,将山民反绑起来,然后让他靠着几根甘蔗蹲下。山民反背着手,战战兢兢的蹲了下去,但脑袋还是仰着,盯着我们不放。
  “张旗正,刘思革,继续掩护!”黄班长转头命令着说。
  旗娃这壮小子显然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他戴着面罩的头,往后好奇的扭看了几眼,才跟着刘思革走出去。站在我身后的邓鸿超,也是一身子紧张样。但他也戴着面罩,瞧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这小子紧握着胸前的相机,好像在犹豫要不要把这战场上的真实情况记录下来。
  王军英按着山民的肩膀,另一手抓下了自己头上的侦察面罩。面罩一取,王军英那冷峻阴沉的脸,合着一头的汗水,便在山民眼前暴露无遗。见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我也感觉热气难耐,便跟着脱下了面罩。
  我转头问旁边的黄班长:“怎么整?”
  看到面前的两个人脱下了面罩,露出了真面目,这位被布条堵住的“俘虏”,立即就抬起头,鼓圆了眼睛看向我和王军英。
  黄班长低头盯着他,没有回我话。
  他放下冲锋枪,让山民站起来,开始搜身。歇停下来,我也开始好好打量这位新鲜的“俘虏”。他是一名男性,身材瘦小,皮肤黝黑。一头不太浓密的头发中,夹着白色,面目的皮肤干燥多斑,眼睛下的眼袋,犹如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这些特征告诉我,他恐怕上了些年纪。
  破出好多洞的白背心、缝着补丁的黑条布裤子又告诉我,他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越南山民。
  最好玩的是,这位“俘虏”的脚上,竟还踩着我们款式相同的解放胶鞋。
  一通搜身,黄班长从上拍到下,也没能搜出什么来。估计黄班长也是没辙了,他肯定是想看看,这人到底有没有带什么危险物品,以此来区分平民和非平民。那位山民呢,倒还是很配合,只是塞着布条的嘴巴,一直嘟囔个不停。非得要我用手枪对着他,他才住嘴。
  “你们觉得怎么办?”黄班长看向我和王军英。
  “反正不能放回去。”王军英擦着脸上的汗水,平静的说。
  “嗯。”我附和道。
  山民的目光在我们三人身上来回移动着,他瞪圆了惊恐的双眼,像是在努力听懂我们在说些什么。
  “那——”黄班长停了一秒,话语里充满了犹豫,“把他打晕,绑在这里?”
  “打晕了,还会醒过来的。”我盯着黄班长,立即反驳道。
  从侦察面罩的孔洞,能够看到黄班长的双眼。果不其然,这个没有过实战经验的指导员,双眼里头满是踌躇。我猜得没错,没有战斗经验的他,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有些转不过头脑来。
  黄班长低下头,和蹲坐在甘蔗旁边的山民对视着。沉默了好一阵子,黄班长才说:“那意思是……”
  “嗯。”我态度坚决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我话里的意思。我之前说过,七九年我随部队来到越南的时候,吃了不少这些越南农民的亏。经历过的事实让我对他们没有好印象,这些人在我眼中,不过都是一群白眼狼罢了。瞧嘞,他脚上那双解放鞋,十有八九都是咱们勒紧裤腰带援助的。
  我也丝毫不怀疑,如果就这样放走这位“俘虏”,他不仅会回去告状,还会抱起枪对我们赶尽杀绝。
  “不能用枪,最好用刀。”王军英晃了晃手中的军匕首,冷冷的补了一句。
  黄班长还是沉默着,他望了我们一会儿,又把眼神移回了这位“俘虏”。
  都说人的眼睛能传神,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我对此深信不疑。虽然这位越南山民听不懂我们在说些什么,但见到我们沉默下来之后,满脸惊恐的中年山民,一瞬间就明白了将会发生什么事。
  只见他嘴里一声呜咽,瞪得圆鼓鼓的眼睛,即刻就泪水一涌,汪汪一片。接着山民挪了挪腿,挣扎着站了起来。
  然后“扑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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