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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灵祭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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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好奇,我打开门,扶着栏杆向院子里望去。
只见在院子里干活的小厮茶水丫头无比尖叫着四散而逃,只有几个年老的杂役还站在远处勉强支撑着台面。
种着盆栽的典雅院落里,站了两列手持长枪的日本士兵。军绿色的军装和冰冷的枪支散发着一股粗鲁蛮横的戾气,与这戏院的古色古香相衬托,反倒衬得这周围木雕的亭台楼阁更加的脆弱,经不起日寇的践踏凌辱。
在虾兵蟹将耀武扬威之后,一个穿着军绿色呢子军装,黑色大衣的中年日本军官沉着那张皱纹密布的脸,踱着四方步,高跟的军靴重重踏在青石板地面上,仿佛要竭力踏碎什么,以显示自己“征服者”的尊严。
我冷哼一声,长长的眼眸里弥漫着对这些入侵者的不屑和憎恶。
那军官感受到了我的目光,阴桀的眸子霍地抬起,扫向我,目光宛若两柄利剑以光速向我袭来,刺得我双目骤然一痛。
然而我依旧保持着脸上不屑的神情。我明白,这不单单是我和他之间的对峙,而是中国人和侵略者的对峙,这无声的较量,无论如何,我都不可以输!
强气压持续不过几秒,这个杀伐阴森的男人竟然收回了那凛冽至极的目光,歪嘴一笑,白森森的牙床像怪物开合的口器,吞吐着死亡的晦气。
真是个可怕的男人,他的笑远比他的冷眼吓人千倍!
“早上好呀,美丽的小姐!”
他向我点头致意,眉目一片诡谲,他像是一只敏捷的猎豹,身为一个女人,我能很清楚的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兽性和征服欲。
我有些局促的紧咬着嘴唇,皱着眉,脸色晦涩不明。
就在这时,穆笙白和班主快步从正堂走出,打破了我与那军官之间微妙的气氛。
年过半百的穆三栖自是在这乱世中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有一套圆滑处事的人生哲学。他见到日本军官的那一刻,甚至忘记了怎样拾起国仇家恨,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弓着腰殷勤的伸出双手,和日本人那只傲慢伸出的右手勉强的触碰了一下。
肢体的触碰,让穆三栖脸上的笑意更加甜美小心,“不知贵客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父亲的态度让站在后面的穆笙白无法忍受,他冷哼一声,清俊温和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愤恨神色。他
脸色发青,想冲上前去说些什么,但是却被穆三栖一把拉住。
他的喉咙中憋出一声喑哑的怒吼声:“父亲!”
“孽障,还不快退下,不得对贵客无礼!”
“哼?贵客?侵我国土,杀我同胞,欺我百姓,辱我中华之国威,这样的人也配称之为贵客?”
笙白高声控诉,声音晴朗如念唱白,悦耳却掷地有声,我浑身之血脉不由得一震,赞许的看着他。
果真是丹青看上的男人,冰雪面容却生着铮铮铁骨,清瘦身材下藏着热血丹心!
日本人,侵我国土,杀我同胞,欺我百姓,辱我中华之国威,刍狗不如,何来“客”字之谈?
他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骤然一变,几个听得懂中国话的日本士兵,丑陋的面庞上凶光毕露,一边高声咒骂,一边举起长枪对准穆笙白的要害。
我惊得尖叫一声,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穆三栖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颤着嗓子哀求为首的日本军官,“贵客,我这个孽障心智不齐,刚刚他胡言乱语之时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呀,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军官一脸的平静,他一摆手示意那些亮枪的日本士兵把枪收起来。他越过跪地磕头的穆三栖,笑盈盈的走向穆笙白,说道:“穆先生,您好,我是川岛旬,一个来自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唔,您或许不知道吧,我们之前见过的。”
川岛旬的中国话说得极好,只是他语气中的抑扬顿挫奇怪的紧,让人听来很不舒服。
穆笙白皱着眉,漆黑的眸子越过他,视线落到远处的盆栽上,清高,但是却让人觉得自然。
他不回答川岛旬的话,那军官倒也不恼,自顾自的说道:“去年某月的十五,我特地到梨园听了先生的霸王别姬,当真是好……不过那时北平还没有沦陷,我也还只是一个下位军官,先生在台上风华正茂,扮个帝王宠姬便只顾戏中悲欢离合,虞姬的剑,做的倒是精致,可是最大的用途,不过就是毁灭了她自己罢了。
哎,中国人可怜呐,不管是台上的还是台下的,都沉浸在歌舞升平的谎言之中,梦还没来得及醒呢,国就亡了。”
穆笙白紧紧攥拳,力道之大,掌心几乎要渗出血点来,可是他的神态却镇定依旧,丝毫没有让日本人获得打败对手的胜利感,“我们中国人讲究‘舍生取义’这四个字,虞姬自刎,便是为捍卫爱人的尊严而死,黄泉碧落如影随形,以身死而成千年节义名。你不过是走马观花的听了场戏,连霸王别姬的奥义还没搞懂便妄下定论以为自己洞悉了我们中国人四千年来屹立不倒的奥秘,笙白今日可算是见识了夜郎国的夜郎!”
“你们误解我们日本人,怨恨我们踏碎了你们的盛世太平,曲解你们的仁义廉耻,那真是太愚蠢了,我们是来拯救你们的!是来替你们进步的!
中国的一切都太过腐朽陈旧,房子!街道!愚民!统统都要炸掉!全都毁掉!大日本帝国燃起的熊熊烈火,必定助你们这个下贱的民族重生!”
他挥舞着军刀,振臂高呼,他身旁的士兵无不神情憧憬的看着他,猥琐的眼睛里绽放着狂热的光芒。
我在小楼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他的话就像是病毒,攻击了那些日本士兵简单的脑回路,从此他们变成了这个凶残偏执的民族的杀戮工具。靠开枪和挥舞刺刀来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穆三栖吓得跌倒在地,以一种极其卑微的姿态惧怕的望着川岛旬。我心里特别窝火,谁成想这个在台上演了一辈子英雄的老艺人,现在竟是一副斗败了的坏人的模样。
“我的意思是……屠城!”
川岛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唇上方的两撇胡子,弯成一个极其邪恶的形状。残忍的光芒从他阴桀的眼睛里翻涌而出……
穆三栖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哭号着哀求道:“贵客,求求你,求求你放过这戏园吧!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归顺皇军,专门给皇军场戏!我们不是愚民!我们是愿意学习进步,绝对支持理解皇军的良民呀!长官……爷爷……祖宗!”
丑态毕出,原形毕露!
“我个人很喜欢听穆笙白先生的戏,所以我对你们这个戏园很有兴趣……这么好的地方,炸掉了,太可惜。”
川岛旬的戾气稍稍隐藏了些,他一笑,神色诡异的柔和,似乎深藏不露的皮囊下隐藏着什么可怖的阴谋。
穆三栖听此,如释重负。跪在地下像拜神似的不住的磕头。口里絮絮叨叨的嘟囔着些感谢的话。
然而他身旁的穆笙白却与他截然相反,他身着一身素白的长衫,清瘦的身子挺得笔直,不同于他反串时的窈窕柔美,这时的他有一种英气逼人的男子气概,这是他灵魂之中散发出的东西,他冷声道:“在我这里,不会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就算是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做汉奸!”
川岛旬笑了,他阴冷的目光再度落到我的身上,盯得我极其不舒服,他说:“我想要什么……穆先生很快就会明白了。”
“七日之后,本月十五,戏园开戏之时,勿忘给鄙人下一张请柬。
第三十五章 君生我未生 (9)
川岛旬想要的是什么,其实我心里甚至是包括穆氏父子的心里,都隐隐明白。他初次造访戏园时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要怪就怪丹青实在是太美了,这些年她虽从未在戏台上演过什么重要的角色,可是单是那一个亮相,几句唱白的工夫,底下的人便能从她遮掩美貌的男装中觑见她惊世的妩媚和风流。
她的妍丽在京城小有名气,尽管没有人专程来听她的戏,但是亦有人不经意间被她的美所捕获。
大概……川岛旬于丹青就是这么个情况。
他的第一份礼物是在他造访戏园之后的第二天后送来的,一个檀木箱子,其中叠着几件珍奇珠宝金银首饰,还有几件北平上流社会时兴的旗袍。
川岛旬派人大张旗鼓的送来了,穆笙白脸色铁青,叫嚷着要送东西的人把东西抬回去。
“这是少佐特地为佟丹青姑娘准备的,少佐的心意,从来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听完之后,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紧紧攥着拳头,以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穆笙白的身子明显的僵硬了一下,他拉住我,一把将我护到身后,他身上散发出的浅淡的皂香气以及混合着残余的脂粉甜香,热乎乎的钻入我的鼻腔,我贪婪的嗅着,可是那香气忽而变得很远很远,稀稀拉拉,倒有点渺茫不清的意味,我的心疼得发冷,我想紧紧的抱住笙白,我惧怕,生生将我和他隔开的那股邪恶的力量。
“她不要日本人的东西!收回去吧!”穆笙白出奇的坚定,视死如归似的,甚至连拒绝也没有半点委婉语气。
“这是大佐丹青小姐的东西,穆先生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丹青是我的徒弟,是我穆笙白的人!她既叫我一声师傅,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别人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既叫我一声师傅,我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让别人强迫她去做她不喜欢的事!他的话回旋在我的脑海,我的心绪随着滚出眼角的泪水一同温热起来,那个瞬间,我终于明白,我的心已经与丹青的心合二为一,从此再也无法从这个男人身上拔开。
那日本人闻言,将箱子狠狠的磕在地上,亮出手枪,粗鲁而生硬的说道:“唱戏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杀死你,就如同杀死一只蚂蚁那般简单,下作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家大佐难堪!”
黑洞洞的枪口让我的脑袋一阵发晕,我闪身到穆笙白的面前,后背抵住他的胸膛,用身躯去堵住那枪口,到这一刻,我才彻底放心,一脸平静的看着那个日本人,说道:“把东西放这吧,替我谢谢大佐的好意。”
那日本人看我如此知趣,便轻笑一声,把枪收了回去,肥胖的脸上堆出假惺惺的谦和笑容,“丹青小姐喜欢什么,尽管告诉川岛大佐,他自会派人送来的。”
笙白在后面怒火滔天,我冰凉的手臂强压住他,他大概是顾及我的颜面,忍了忍,那即将挥舞出去的拳头终于还是放下了,
我冷淡道:“我没什么喜欢的,只希望大佐日后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
“唔,大佐还让我告诉您,他七日后造访戏院的时候,顺便要接丹青小姐一同去他的军营瞧瞧。”
“什么!你们这群畜生,怎么可以……”
我从未见过穆笙白如此激动的模样,清秀的面目涨成了紫红色,狭长的凤眼湿润的几乎要溢出水来。
日本人很享受此刻穆笙白的表情,他退后半步,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望了我和他一眼,“七日之后,若大佐没有见到丹青小姐,我不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说完,唇角弯起一个邪恶的微笑,然后钻入那辆如灵柩一般的黑色汽车中扬长而去。
笙白气极,破口大骂,一拳锤在旁边朱红的立柱上,只听咚地一声巨响,他白净的五指瞬间鲜血淋漓,染红了他素白衣衫的袖口。
“好端端的,发什么疯呀!”
我竭力克制灵魂深处翻涌而出的沉郁情绪,故作轻松的反问穆笙白。
“丹青,你可知日本军营是什么地方?又可知那川岛旬是什么人?我前些日子听说,他曾经和另一个畜生比赛诛杀中国人的数量,他竟带着笑,一口气杀了五十个中国人呢!这样的人,怎么能算是人,分明是个畜生!”
穆笙白凤目含泪,悲悲切切的看着我。我的心里更算酸了,我本以为我来到丹青的时代,能安安稳稳和穆笙白过一段安生的日子,却不料想,幸福破碎的这么突然。
“不不不!我绝对不可以让你嫁给川岛旬,那个混蛋!绝对不行!”
“穆笙白,你别冲动,万般皆是命,你不要强求了。”
“不!不是的!还有时间,还有时间的,丹青,我带你走吧!我们逃到巴黎,你不是一直很想看看那里的风景吗!我们就生活在那里,永远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别傻了,”我坐在椅子上,别过脸,背着穆笙白偷偷的抹眼泪,“你以为我现在还逃得过川岛旬的监视吗?整个北平……半个中国都被那狼崽子日本人糟蹋了!”
天下之大,已容不下一个佟丹青,也容不下一个穆笙白。
“不试试怎么知道!丹青,难道你是不相信我?不愿意和我走?”
他目光中光芒微闪,仿佛在憧憬,憧憬那迷雾般虚无缥缈的美好未来。那一瞬间,似乎是他天生的乐观情绪鼓舞了我,我想答应他,同他孤注一掷的闯一闯这逃出生天的路。
“我……”
然而我话还没说完,门口便想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他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料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快步走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一列列扛着枪的日本兵,踏着碎步小跑,将棠梨班的大院落团团围住。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妙,疾步走到他身侧,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回屋内。
一股悲哀愤恨的神色从他的脸上蔓延,他悲切的看着我,眼睛血红血红的,仿佛随时能滴出血来一般,“只要你说一句,我还是愿意带你逃得。”
“笙白,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你不成器的徒弟,你何必这么在意我呢?”
我悲凉的笑笑,半是感动,半是心酸。只恨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与笙白,终究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就算意外交集,我与他而言,终究只是孽缘。
“这么多年了,我对你的心意,丹青当真不懂?”
他眉眼深深的望着我,深情的让我无处遁形。
我闭上眼,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一些:“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丹青明白的,你不论寒暑教我十年的戏,盼我有朝一日能够成角……这恐怕要让您失望了。就算是在台上光鲜亮丽一辈子,卸了妆,终究还是被人瞧不起的戏子,随着年华老去,浓妆也遮不住丑陋的皱纹的时候,我又该怎么办呢?这动荡的京城,就算我终其一生,也寻不到一个可以专供我唱戏的舞台。”
穆笙白的目光抖动了一下,他一脸难以置信的沉痛神色,质问道:“佟丹青,你什么意思?你难道甘心嫁给日本人!”
“甘不甘心,是我的事,和师傅无关的。要陪伴我一辈子的人是我的夫婿,而不是师傅你。”
笙白,对不起,我这样说,只是想要让你死心,我何尝不想跟你,生旦联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何尝不知道,川岛旬的可怕,落在他手里我会有怎样凄凉的境地,我怕我过得不幸福,可是我更怕……我更怕你为我倾其所有,甚至诛连我们身边的人。
听此,他俊朗的眉眼闪过一丝怔愣,他笑了,笑得苍凉而凄美,问道:“丹青,你还记得一年之前,我与你生旦相生相伴的承诺吗?”
我记得,我当然记得。那时,春色正好,他一身素白的衣衫,坐在玉兰树下,对我浅浅的笑。
“傻丹青……你若是想一辈子待在梨园从小生唱到老生,师傅便陪着你从花旦唱到老旦。”
他的承诺,温柔而坚定,穿越前世今生的羁绊在我的耳边清冷回响……
不过是一年的光景吧,岁月没有太多改变我们的容貌,他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的玉面青年,我还是那个粉面含春的柔媚少女。可是谁叫我们太过渺小,没有捍卫这个承诺的视力,大风一吹,两颗贴的很近的心便各自离散。
“忘记倒是不会忘记,只是人终究是会变得。我只不过是这乱世大波之中的一小小的蜉蝣,怕死,怕黑,怕被凶猛的鱼不明不白的吞进肚里,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着……太累太累了,跟着他或许以后境遇会好一些吧。”
穆笙白不置可否的沉默,他垂下头,额角顺下来的碎发将他白玉一般清俊的面颊上度上一道道阴影,显得很是颓败。
良久,他才憋出几句话,一声长叹:“丹青,我将你圈在这戏园子里,本就是不想让你接触这世态炎凉,丑恶肮脏。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正如你说的,今日之中国,早就没有一片安静的空气,处处不是硝烟便是铜臭,没有单纯不变的初心,又哪里能找的到一片干干净净的戏台呢。”
他说完这一段话,便摇晃着身子离去了。
第三十五章 君生我未生(10)
那天之后,穆笙白便把自己圈在东厢房之中。终日可听见凄美的戏文从屋里隐隐传来,可是我的视线里却始终没有那抹素白的颀长身影。听说,他忽然遣散了伺候他的所有仆人,也不上戏园唱戏,失去的台柱子,戏园的生意冷清了大半。
川岛旬的礼物日日送到棠梨班,除了班主穆三栖没有人对此感到高兴。趁着没生意的这段时间,他置办了很多彩绸请了几个雕花木匠,将黯淡褪色的戏台装点的焕然一新。单单只是为迎合那些日本人……
我以为,丹青和穆笙白的故事就大约这样走到了尽头,我当然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嫁给那个日本人,于是我不止一次的坐在铜镜前梳头,可是那镜子,似乎只是变成了一面普通的镜子,无论我怎么照、怎么祈祷,都无法开启那扇回到现实的门。
七日之约,转眼就要到了,我心里也越来,越来越慌。我怕……我真的会以佟雨兰的身份在这经历一遍佟丹青的悲剧。
太婆,对于我来说,甚至对于整个佟氏家族的人都非常神秘。我不清楚她到底有没有依附这个日本人,但是我听我母亲无意之中提起过,她的一生受尽磨难,终身未得到真正的伴侣,到了老年的时候,每日下了戏之后便一个人枯坐在房间里,谁也没见她笑过。
她究竟有没有和川岛旬用不可言说的过往呢?穆笙白又是怎么死的呢?又是因为怎样的执念,才让他的鬼魂停留在太婆的房间里,不肯离开?
就这样纠结着,追溯着……时间飞速流淌,转眼就到了川岛旬来戏园听戏的前一夜。
那晚,我坐在镜子前发呆,乐师的歌吹声消失了,小戏子吊嗓子的声音也消失了。整个棠梨班都陷入诡异的寂静之中。
一股发自内心的惧怕与悲哀将我包裹,我浑身一阵恶寒,难道……明天的厄运便是丹青这辈子无法挣脱的苦难吗?
真的就要这样落幕了吗?
“不!我不甘心!不甘心!我死也不要嫁给那样一个人!”
手里攥着的把柄桃木簪子被我生生掰断,木屑扬了一手,呗断口割伤的皮肤涩涩的疼。
忽然的,我的房门轰然打开,月光如水银,华丽的倾泻了一地,那个素白的身影逆着光快步走到我的身前,夜色模糊了他的面目,月光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显得梦幻而又神秘。
“穆笙白,怎么是你!”我吓了一跳,大声质问他。
他跑向我,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深情而又惊喜的望着我:“我都听到了!”
他瘦了,两腮深深的凹陷下去,原先意气风发的脸倒生出些许颓败的神色。我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一下,躲闪开他热切的目光,平静的问道:“听到什么?”
“丹青,为什么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肯告诉我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我刚刚都听到了!你说,你不想嫁给川岛旬!你不甘心就这么活着!你这个傻子,害我那样误会你半天!”
“……”我冷冷一笑,不置可否,“笙白,就算不想又能怎么办呢?答应你和你一走了之?不,不行,我不可以这么自私,就算我们能逃出去,可是这戏班里的其他人该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川岛旬会怎么对付他们!我们不能把我们的幸福建立在他们的痛苦之上!”
“是呀……那样的确太过自私了,”穆笙白忽然笑了,笑得那样的灿烂轻松,他捧起我的脸,冰凉的指腹划过我染满泪痕的腮,撩得我的脸一阵发红,“那么所有的苦果都由我一个人背,可好?”
“什么?”
我不知道他具体所指的什么,但是他的话让我心里酸的厉害,眼泪不听我使唤,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丹青,别哭……终究是师傅对不起你……”他的呢喃声热乎乎的回响在我的耳边,暧昧但是却又是那般的忧伤,“师傅,愿意尽我所能去补偿你,我愿意交给你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穆笙白,你说什么疯话!什么补偿不补偿的,你根本就不欠我的好吗!”
“你或许不知道吧,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又一片专属于我们的梨园,你唱霸王,我唱虞姬,不过……这个心愿,恐怕是不能圆了……我真后悔,真后悔没早一点把你带到舞台上……我真后悔。”
穆笙白,我又何尝不是呢?这个愿望,是我整个少女时代最深刻而甜蜜的幻想!
我食指点在他干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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