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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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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海黛说,她一听见马车的声音就立刻奔下楼来,看到伯爵平安归来,她的脸上露出愉快的光芒。 贝尔图乔退出。 在极为不安地等待了这么久以后,海黛一见他就表达了一个女儿找到她心爱的父亲以及一个情妇看见她钟爱的情人时的所有喜悦。 基督山心里的喜悦虽然没有这样明显地表达出来,但也不比她少。 在忍受过长期的痛苦以后,就象久旱逢了甘霖;心和土地都会吸收那甜美的甘露,但在外表上是表现不出来的。基督山开始认为,他长期无法相信的一件事情,——就是,世界上有两个美塞苔丝,——或许这是真的了,他或许还可以得到幸福。 当他那洋溢着幸福的眼睛正在急切地探索海黛那对潮湿眼睛里所表达的所有含义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了。 伯爵皱了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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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塞夫先生来访!”巴浦斯汀说,象是只要他报出那个名字必须请伯爵原谅似的。 果然,伯爵的脸上表现出了光彩。“是哪一个,”他问道,“子爵还是伯爵?”
“是伯爵。”
“噢!”海黛喊道,“这件事还不曾结束吗?”
“我不知道有没有完结,我心爱的孩子,”基督山握住海黛的双手说,“我只告诉你不需再担心了。”
“但到来的就是那奸恶的……”
“那个人是不能伤害我的,海黛,”基督山说,“令人担心的只是他的儿子。”
“你不会知道我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老爷。”海黛说。基督山微笑了一下。“我凭我父亲的坟墓发誓!”他把一只手放在海黛的头上说,“海黛,假若有不幸的事发生的话,那种不幸也一定不会落到你头上的。”
“我相信你,大人,如同上帝在对我说话。”那青年女郎说,并把她的额头凑给伯爵。基督山在这个纯洁而美丽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这一吻使两颗心一起跳起来,一颗是剧烈地跳,一颗是沉着地跳。“噢!”
他心理说,“看来上帝又允许我恋爱了吗?”他一面领那个美丽的希腊人走向一座暗梯,一面对巴浦斯汀说,“请马尔塞夫先生到客厅里吧。”
基督山或许事先早已预料到这次拜访了,但对我们的读者来说就未必如此了,所以我们必须先来说明一下。 前文说过,美塞苔丝也象阿尔贝那样曾列了一张财产目录表,在她整理珠宝、锁上抽屉、收集钥匙、把一切都井井有条地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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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她不曾发现有一个苍白而阴险的面孔在通往走廊的那道玻璃门上偷偷观察。 马尔塞夫夫人根本没有看见那个人或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但那个人却已经清楚了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那个脸色苍白的人从玻璃门走到伯爵的卧室里,用一只痉挛的手拉开朝向院子的那个窗口的窗帘。 他一直在那儿站了十分钟,一动不动,一言不发,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的声音。对他来说,那十分钟是非常难以度过的。就在这时,从约会地回来的阿尔贝发现他父亲在一道窗帘后面等他归来。伯爵的眼睛瞪大了;他知道阿尔贝曾不留情面地侮辱过基督山,而在全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里,这样的一次侮辱必然会引起一场殊死的决斗。 阿尔贝安全回来了;那末基督山伯爵一定遭受报复了。他那忧郁的脸上掠过一丝难以名状的快乐,宛如太阳隐没于云彩,进入坟墓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但我们已经说过,他等了很长时间,一直不见他的儿子到他的房间里来向他讲述决斗胜利的经过。 他明白他的儿子在为他父亲的名誉去复仇以前为什么不先来见他;但现在复仇已经成功了,他的儿子怎么还没有投到他的怀里来呢?
那时,伯爵看阿尔贝没过来,便派人去找他的仆人来。我们应该还记得,阿尔贝曾吩咐他的仆人不必向伯爵隐瞒任何真相。 十分钟以后,马尔塞夫将军身穿黑衣黑裤,系着军人的领结,戴着黑手套,出现在台阶上。 很明显他事先已经有过吩咐,此时,当他走到台阶的最后一级时,从车房里已驶出一辆车子等着他。 跟班把将军那件裹着两把剑的军人大衣放到车子里,关上车门坐到了车夫的旁边。 车夫弯下身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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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他主人的吩咐。“到香榭丽舍大街,”将军说,“去基督山伯爵府。 快!”
马飞快地疾驰起来,五分钟以后,它们已来到伯爵家的门口。 马尔塞夫先生自己打开车门,当马车还未停妥时,他就象一个年轻人那样跳到阶沿上,按了铃,和他的仆人一同走进门。过了一会儿,巴浦斯汀向基督山通报马尔塞夫伯爵已经来访,基督山伯爵一面送走海黛,一面吩咐请马尔塞夫伯爵到客厅里等候他。 将军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时,一转身便发现基督山已在门口站着了。“哦!
是马尔塞夫先生,“基督山语气平静,”我还以为听错了呢。“
“没错,是我,”伯爵说,他的嘴唇抖得厉害,以至于没法清楚地吐出声音来。“可以让我知道这么早有幸看见马尔塞夫先生的原因吗?”
“你不是今天早晨和我的儿子进行过决斗了?”将军问。“您了解那件事了吗?”伯爵回答。“我还知道,我的儿子有很充分的理由要和你决斗,而且要以性命相拼。”
“可不是,大人,他有非常充分的理由。 但您看,他虽然有那样充分的理由,他却并没有杀了我,甚至没有和我决斗。”
“可是他认为他的父亲蒙受耻辱——使全家蒙受奇耻大辱。”
“不错,阁下,”基督山带着他那种可怕的平静神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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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次要的原因,却不是主要的原因。”
“那么,一定是你向他道歉,并且作了某种说明?”
“我没有向他作任何解释,道歉的是他而并非我。”
“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他认为有一个人比我的罪更大。”
“那是谁?”
“他父亲。”
“或许是吧,”伯爵脸色苍白地说,“但你知道,凡是有罪的人是不想让人相信他是有罪的。”
“我知道,我早就想到这时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认为我的儿子是一个懦夫!”伯爵喊道。“阿尔贝。 马尔塞夫先生绝对不是懦夫!”基督山说。“一个手里握着一把剑的人看到他的仇敌就站在他面前而竟不决斗,就是一个懦夫!他为什么不在这儿?我可以把这些话当面告诉他。”
“阁下,”基督山冷冷回答,“我想不到您这么早到这儿来是向我讲述家庭琐事的。 回去跟阿尔贝先生讲吧,他应该知道怎么回答您。”
“哦,不,不,”将军面带微笑说,但那个笑容很快就不见了,“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你说对了!
我是来告诉你:我同样也把你视为我的仇敌!
我来告诉你:我本能地憎恨你!
我好象早就认识你,而且早就憎恨你。 总之,既然我的儿子不肯与你决斗,那就只有我来与你决斗了。意下如何,阁下?“
“当然。 我告诉您,说我预料将要发生什么事的时候,就是指您光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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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那么,准备好了吗?”
“我是随时准备着的,阁下。”
“你要知道,我们要决斗到底,至死方休。”将军狂怒地咬牙切齿地说。“到死方休。”基督山重复了一遍,轻轻地点点头。“那末我们开始吧,我们不需要见证人。”
“真的,”基督山说,“我认为没这必要,我们已是老相识了。”
“正相反,”伯爵说,“我们之间并不熟悉。”
“哼!”基督山仍用他那费人疑猜的冷淡口气说,“让我们来推测一下。 您不就是那个在滑铁卢开战之前开小差逃走的小弗尔南多吗?您不就是那个在西班牙充当法军的向导和间谍的弗尔南多中尉吗?而这些个弗尔南多加在一起,不就变成了法国贵族院议员马尔塞夫中将了吗?”
“噢,”
将军像是被一块热铁烙了一下似的狂喊道,“混蛋!
当你要杀死我时,竟还要列举我的耻辱!不,我并没有说你不清楚我。 我知道得很清楚,恶鬼,你看透过去的黑暗,那些陈年旧事,我不知道你靠哪一种火炬的光,读遍了我每一页生活史,但我的耻辱比起你用华丽的外衣掩盖着的耻辱或许更可敬一些。 不,不,我知道你认识我,但我却不了解你这个裹披着金银珠宝的冒险家是什么角色。 你在巴黎自称为基督山伯爵,在意大利自称为水手辛巴德,在马耳他我不知道你又自称什么。但在你若干个名字中,我现在想知道的,是真名,我们决斗的时候,当我把我的剑插进你的胸膛时候,我可以用那个名字来称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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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的脸变得苍白了;他的眼睛里燃烧着一种可以毁灭一切的火焰。 他跑到他卧室的一间更衣室里,不到一分钟,就脱下他的领结、上装、背心,穿上一件短褂和戴上一顶水手帽,在他的水手帽底下露出他那黑长的头发。 他就这样回来,把双手叉在胸前,带着仇深似海的表情气势汹汹地向将军走来。 将军最初不懂他为什么忽然不见,但当再度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颤抖,他的腿软了下去,他步步后退,直到找到一张桌子支持住身体才停住。“弗尔南多!”伯爵大声说,“我有千百个名字,但我只要让你知道一个就可以把你压倒!你现在已经猜到了,或说得更准确些,你还记得这个名字,不是吗?因为我虽然经历过种种忧虑和痛苦,但今天我让你看到了一个由于复仇的愉快又变得年轻了的面孔,这个面孔,自从你娶了我的未婚妻美塞苔丝后,一定是经常梦见的!”
将军张开双手,头向后仰,目光凝滞,一声不出地盯着这个可怕的显身;接着,他往后退,身体贴在墙上,紧紧地贴着墙壁溜到门口。他一面退向门口,一面发出一阵悲凉、哀伤、凄厉的叫喊:“爱德蒙。 唐太斯!”然后,带着根本不像人声的悲鸣,他踉踉跄跄地奔向门廊,踉跄着穿过庭院,跌入他贴身男仆的怀抱里,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回家!”
新鲜的空气以及在仆人面前显露自己软弱的羞耻感使他恢复了一部分知觉;但那段路程太短了,当他快要到家的时候,他的全部痛苦又重新回来了。他在离家一小段路的地方下车。那座房子的前门大开,前院中央停着一辆出租马车,在这样高贵的一座大厦里面,这是一种稀有的现象。 伯爵恐怖地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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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景,但他不敢向别人询问,只是跑向他自己的房间。两个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急忙躲到一个小间里来躲开他们。下来的是美塞苔丝,正扶着她儿子的臂膀离开这座院子。 他们经过那个人的身边,将军躲在门帘后面,几乎感受到美塞苔丝的衣服擦过他的身体和他儿子讲话时的那股热气,这时阿尔贝正巧在说:“您要勇敢一点,妈!来,这已不是我们的家了!”语声渐渐沉寂,脚步声渐渐消失。 将军直挺起身子,紧紧地抓住门帘;从一个同时被妻子所抛弃的丈夫和儿子所抛弃的父亲的胸膛里,发出了人世间最可怕的啜泣。不久,他就听到马车铁门的关闭声,车夫的吆喝声,接着,那辆笨重车子的滚动震得窗户都动起来。 他跑进卧室里,想对他在这个世界上所爱的一切再看一眼;但马车继续向前走,美塞苔丝或阿尔贝的脸没有在车窗上出现,他们都没有向那座被抛弃的房子和被抛弃的丈夫和父亲送出最后一个告别和留恋的目光,——也许就是宽恕的目光。 正当那辆马车的车轮走过门口时,从屋子里传出一声枪响,从一扇被枪声震破的窗户里,冒出了一缕暗淡的轻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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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瓦朗蒂娜
我们很容易想到莫雷尔所说的事情以及他将要去见的人。 他离开基督山伯爵以后,慢慢地走向维尔福的家;我们说“慢慢地”
,因为他有半个多钟头的时间去走五百多步路,但他刚才之所以急于要离开基督山,是因为他想要让自己独自思索一会儿。 对于自己的时间他知道得很清楚,——现在正是瓦朗蒂娜伺候诺瓦蒂埃用早餐的时候,而这种孝顺的行为当然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诺瓦蒂埃和瓦朗蒂娜允许他每星期去两次,他现在正是使用那份权力。 他到了,瓦朗蒂娜看来还在等着他。 她不安地,几乎狂乱地抓住他的手,带他去见她的祖父。 这种几乎近于狂乱的不安是由马尔塞夫事件引起的;歌剧院里的那件事大家都已知道。 维尔福家里的无论哪位都相信那件事情将引起一场决斗。 瓦朗蒂娜凭着她女性的直觉,猜到莫雷尔将作基督山的陪证人;而因为那青年的勇敢和他对伯爵的友谊,她恐怕他不会当证人而袖手旁观。我们很容易想象得到,瓦朗蒂娜如何急切地打听决斗的详细情形以及莫雷尔怎样向她解释那一切,当瓦朗蒂娜知道这件事情得到如此一个意外可喜的结果时,莫雷尔从他爱人的眼睛里看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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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瓦朗蒂娜示意请莫雷尔坐在她祖父的身旁,瓦朗蒂娜自己也在祖父面前的小矮凳上坐下来,说,“现在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 你知道,马西米兰,爷爷有一阵了,打算离开这座房子,和维尔福先生分开住。”
“是的,”马西米兰说,“我记得那个计划,而且当时非常支持那个计划。”
“嗯,”瓦朗蒂娜说,“你现在又可以赞成了,因为可爱的爷爷又想啦。”
“好!”马西米兰说。“你可知道爷爷为什么要离开这座房子吗?”
瓦朗蒂娜说。诺瓦蒂埃望着瓦朗蒂娜,意思是叫她不要讲,但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她的表情,还有她的眼光,她的微笑,一切都为了莫雷尔。“噢!
不论诺瓦蒂埃先生是为什么搬出去,“莫雷尔答道,”我相信一定是很有道理的。“
“很有道理!”瓦朗蒂娜说,“他的理由是圣。 奥诺路的空气确实对我很适宜。”
“说实话!”莫雷尔说,“那一点,诺瓦蒂埃先生也许是对的,我发现两个星期以来你的身体变差了。”
“对,有点不好,这是真的,”瓦朗蒂娜说,“爷爷目前已成了我瓦朗蒂娜的私人医生了,我非常信任他,因为他知道一切。”
“那末你真的病了?”莫雷尔关切地问。“哦,那不能说是病,我只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我没有食欲,你们瞧我的胃像是在翻腾,像要消化什么食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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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瓦蒂埃对瓦朗蒂娜所说的话一句都没有漏过。“可以用什么方法来治疗呢?”
“很简单,”瓦朗蒂娜说,“我每天早晨吃一匙羹给我祖父吃的那种药。 我说一匙羹,是开始的时候吃一匙羹,现在我吃四匙羹了。爷爷说那可真是一种万灵药。”瓦朗蒂娜微笑了一下,但她显得很忧郁和痛苦。沉醉在爱情中的马西米兰默默地注视着她,看上去她非常漂亮,但她往常苍白的脸色现在更苍白了;她的眼睛比以前更亮,而她的双手,本来象珍珠那样白的,现在则象陈年的白蜡那样有点泛黄了。 马西米兰把目光从瓦朗蒂娜移到诺瓦蒂埃身上。他正带着一种很关切的神色望着他的青年女郎,马西米兰也象诺瓦蒂埃一样看出了这种病态的症状,这种病症虽然很轻微,但却逃不过祖父和爱人的眼睛。“但是,”莫雷尔说,“这种药,就是你现在吃的那种药,本来是开给诺瓦蒂埃服用的吧?”
“我知道它非常苦,”瓦朗蒂娜说,“这种药苦得我以后不论喝什么东西好像都带有这种苦涩。”
诺瓦蒂埃怀疑地望着他的孙女儿。“是的,爷爷,”瓦朗蒂娜说,“的确是这样。刚才,你可知道在我到你这来以前,我喝了一杯糖水,我只喝了一半,因为它太苦了。”
诺瓦蒂埃的脸色变得苍白起来,表示他想说话。 瓦朗蒂娜站起来去拿字典。诺瓦蒂埃带着显而易见的神色注视着她。的确,血冲到她的头部来了;她的两颊开始发红。“噢!”她喊道,显得很高兴,“真可怪!一道亮光!是太阳照到我的眼睛了吗?”她靠在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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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太阳。”莫雷尔说,诺瓦蒂埃的表情要比瓦朗蒂娜的身体不舒服使他更惊慌。 他向她奔过去。瓦朗蒂娜对青年男子微笑了一下。“放心吧!”她说,“别惊慌,马西米兰,没有什么,已经过去了。 听!我听到前院有马车的声音。”
她打开诺瓦蒂埃的房门,来到走廊的窗口前,又急忙转回来。“是的,”她说,“是腾格拉尔夫人和她的女儿,她们来拜访我们了。 再见了!我必须赶快去,因为她们会派人到这儿来找我的,再见。 陪着爷爷,马西米兰,噢,我答应你,不留她们。”
莫雷尔目送她离开房间,他听她走上那座通到维尔福夫人和她的房间去的小楼梯。 她一走,莫雷尔见诺瓦蒂埃作了一个要那本字典的表示。 莫雷尔遵命,他在瓦朗蒂娜的指导之下,已很快地学会如何弄懂那老人的意思。 他虽然已经熟练,但因为要背诵字母,把每一个字从字典里找来,所以他花了十分钟才把老人的思想译成这几个字:“把瓦朗蒂娜房间里的那杯水和玻璃瓶拿来给我。”
莫雷尔立刻按铃招呼那个接替巴罗斯的仆人,按照诺瓦蒂埃的意思作了吩咐。 仆人不久就回来了。 这时玻璃瓶和玻璃杯都已空了。诺瓦蒂埃表示他想说话。“玻璃杯和玻璃瓶怎么会空?”他问,“瓦朗蒂娜说她只喝了一半。”这个问题的翻译又花了五分钟。“我不知道,”
仆人说,“但仆女在瓦朗蒂娜小姐的房间里。或许这些瓶子是她倒空的。”
“去问她。”莫雷尔说,这一次,他从诺瓦蒂埃的目光读懂了他的思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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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出去,但几乎马上就回来。“瓦朗蒂娜小姐到维尔福夫人那儿去时经过卧房,”他说,“经过的时候,因为口渴,她喝干了那杯水。 至于玻璃瓶,爱德华先生把它倒给他的鸭子做池塘了。”诺瓦蒂埃抬头看天,如同是一个赌徒在孤注一掷时的表情一样。从那时起,老人用他的眼睛便始终盯着门口,不再移动。瓦朗蒂娜所接见的的确是腾格拉尔夫人和她的女儿;她们被领进维尔福夫人的房间里,因为维尔福夫人想在那儿接见她们。 那就是瓦朗蒂娜为什么会经过她房间的原因。 她的房间和她继母的房间同在一排上,中间正好隔着爱德华的房间。 腾格拉尔夫人母女进入客厅的时候,脸上带着要报告一个正式消息的那种神气。 在上流社会,察颜观色是每一个人的本领,维尔福夫人便用庄严的神色来接待着每个人。 这个时候,瓦朗蒂娜进来了,那种庄严的仪式又扮演了一遍。“我亲爱的朋友,”当那两位青年姑娘握手的时候,男爵夫人说,“我带欧热妮来向你宣布一个消息:我的女儿与卡瓦尔康蒂王子庄重的婚期快到了。”
腾格拉尔保持着“王子”的衔头。 那位平民化的银行家认为这个衔头比“子爵”更顺口。“允许我先衷心地祝贺你,”维尔福夫人说道。“卡瓦尔康蒂王子阁下看来是一个性情高雅的人。”
“听着,”男爵夫人微笑着说,“从朋友的立场来讲,我正好想要说,这位王子在外表上似乎还看不出他的未来。 他带有一点外国人的风度,法国人一看就认得出他是意大利或德国贵族。 但是,他的本性非常仁厚,资质十分聪慧,腾格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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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四)3431
尔先生曾向我说过,他的财产真是‘可观’——那可是他的话。“
“那么,”欧热妮一面翻看维尔福夫人的纪念册,一面微笑着说,“再加一句吧,妈,说你对那个青年人存有很大的希望。”
“不用我问,”维尔福夫人说,“你难道不是也抱着同样的希望吗?”
“我!”欧热妮仍以她往常那果断的口气答道。“噢,这可丝毫没有,夫人!我的天性不愿意把自己拴在家庭琐事或应付任何一个男子,而希望成为一个艺术家,求得心灵、身体与思想的自由。”
欧热妮说这些话的口气是那样的果决,以致瓦朗蒂娜的脸红了起来。 那个胆怯的姑娘不能了解这种似乎不属于女性的强硬的个性。“但是,”欧热妮继续说,“不论是否我愿意都得结婚,我应该感谢上帝解除了我与阿尔贝先生的婚约,如果不是他的干涉,我今天或许是一个声名狼藉的人的妻子了。”
“不错,”男爵夫人直率地说,象夫人这种坦率的口气在平民的谈话中是常见的,在贵妇人之间的谈话中有时也是可以听到的。“一点不错,要不是马尔塞夫犹豫不决,我的女儿就嫁给阿尔贝先生啦。 将军自以为很有把握,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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