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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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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一千五百万摄氏度的一刹那,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尘云核心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陡然生出反弹,其力量的强大足以抗衡迄今为止没有遭逢任何对手的引力:这是最初的核聚变。
第一代原始恒星诞生了!
江哲心回想着整片尘云最后形成的星系图像。如果不做特别说明,没有人能辨别出那些发光点是第一代恒星。除了极少数质量特别小的矮星之外,银河系的第一代恒星都已经不复存在。多数第一代恒星都在燃料耗尽后的超新星爆发中,回归为尘云。太阳系是在前恒星爆炸的尸骸上诞生的,太阳系已经存在了五十亿年,根据重元素丰度分析,它至少是第三代甚至是第四代恒星。
从现在的计算结果可以明确地判断,对于银河系这种规模结构的星系而言,天年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实际上,天年应当视作银河系的一项自然属性,是银河系诞生必然留下的遗迹。这就如同综合太阳系本身的各项参数经过简单计算,就会发现太阳系里的“柯伊伯冰物质带”以及“奥尔特云彗星带”的存在都是一种数学上的必然。江哲心回想着自己以前搜集的化石材料,那时他以为自己从几亿或十几亿年时间的沉淀里找到了天年的肇始,但现在看来自己完全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天年的根源比自己想象的更久远更深刻,它植根于一百三十七亿年前的宇宙大爆炸,那场创世大暴胀掀起的暗物质和暗能量的涟漪才是天年真正的渊薮。此前,人类观察到的最古老宇宙现象是微波背景辐射,但最原始的微波背景辐射产生的时间大约比大爆炸晚三十八万年,这是因为必须等到宇宙降温到三千摄氏度时,电子才能被质子俘获,从而不再阻碍电磁波的传播。而天年结构的肇始比微波背景更加古老,它来自创世之初暗物质与暗能量的交媾。天地初创时的细微波动在此后的一百三十七亿年里被传承了下来,深刻地影响了包括银河系在内的所有星系的结构。天年就像一个宇宙音乐盒,虽然它发出的声音刚刚才被某种智慧生命的耳朵听见,但发条却是在一百多亿年前就上好了。
随着天年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江哲心内心里的那片黑影也变得越来越真实。如果天年真实无误地存在,那么迄今为止的主流认识将全部被颠覆。而江哲心以前为之努力的一切都将变得轻如鸿毛,没有一点儿价值,就像是风景画上多余的一笔。想到这一点,他就不寒而栗。是的,他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曾经的自信根本不足以应对它。在天年面前,江哲心不得不承认自己充满畏惧,这不仅仅因为它的力量,还因为那片唯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黑影……
“但愿我能应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江哲心痛苦地想,蜷缩在后排座椅上沉沉睡去。
按照后世史学家的共识,2009 年 1 月 11 日——江哲心在 SSC 中心进行这次成功演算的日期——是对天年现象最早定量的时刻。这一刻,人类第一次描绘出了天年的整体轮廓。虽然精度仍有待提高,但考虑到天年是人类有史以来需要应对的最庞大、最复杂、也是最休戚相关的宇宙现象,后世史学家在运用天年纪年时都以这一天江哲心得到的结果为原始依据。天年纪年元年的起始之日是二叠纪末,距今约两亿五千万年。因为天年发现者江哲心的中国人身份,出于致敬,人们达成共识:天年纪年的一些术语将借用中国农历的节气命名。在这种古老的历法中,中国人将一年分为二十四个节气,用以指导日常生活和农事安排。天年纪年当中的时、分、秒概念则直接借用现代计时单位,按照经过适度简化的换算公式,公元纪年的一年相当于天年纪年的九秒。
依照江哲心计算的结果,人类其实早就已经同天年的某个局部遭逢,但这次邂逅对人类生活的重大影响可能需要几十上百年的时间才会明显显现,因此在最初版本的天年历法中,2009 年 1 月 11 日被定为天年霜降日。但在事件后来的发展当中,由于人类为了应对天年危机而做出的一系列重大决策,导致这个日期实际上被大幅度提前了。按照后来最主流的天年历法记载,天年霜降日最终被确定为 2039 年 1 月 11 日。
而争论也一直存在,比如 2039 年 1 月 11 日究竟该以哪一个中国传统节气命名就是一个断断续续讨论了若干年的课题。一般的共识是将这一天定为霜降日,包括后公元时期的学院派以及更晚的匠人学派中的大多数人都对此认同。但也的确有少数研究人员认为 2039 年 1 月 11 日不应该定为天年霜降日,而是应该定为天年冬至日,他们的理由是在中国的古老历法中,冬至过后一直使用着一种叫作“数九”的“杂节气”,具有四季变化的温带地区从这一天开始进入一年当中最寒冷的阶段。因此从类比效果上看,这种定义也许更适合启用天年纪年的本意。
第19章 。 前尘旧事
【2009 年 5 月 25 日】
刘青拿起电话准备拨号,想了一下还是放下了。几分钟之后,他面带喜色走出副校长办公室,他要亲自把这个消息带过去。
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的气象灾害实验室创建于 1995 年,1998 年被中国气象局批准为“中国气象局灾害天气重点开放实验室”,最近刚刚被国家教育部和江苏省遴选为“气象灾害省部共建重点实验室”,下设六个科研团队,江哲心是气候模拟及预测研究室的学科带头人,目前正主导 MII 课题,这是一个对全球变暖问题进行定量研究的国家级项目。到目前为止,世界上相关的研究基本都停留在定性阶段,相比之下,MII 项目首次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对全球变暖现象给出定量描述,居于世界领先水平。南京信息工程大学是江苏省人民政府、教育部、中国气象局和国家海洋局四方共建的重点大学,刘青之前接到的电话来自国家教育部的一位副部长。据刚刚确定的消息,欧洲中期天气预报中心(ECMWF)不久前成功验证了南信大 MII 课题组设计的两个实验,并公开表态认同中国人得出的结论。副部长在电话里称国家高层对此很满意,因为这将有利于中国政府今后的一系列对外气候谈判。同时副部长也对南信大的工作给予了表扬,刘青的喜悦可以想见。
刘青的突然到来,惊动了灾害实验室这边的几位负责人,不过看到刘青的笑容,他们都松了口气——今天老头子的气色绝对不是过来骂人的。
“林主任,江教授在哪儿?”刘青问一位戴眼镜的男子。
林主任连声道:”他和韦洁如还有几个博士生在二号模拟室。”
刘青稍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气象学院这边有些闲话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韦洁如在刘青印象中是一个很开朗很阳光的年轻人,不知怎的偏偏有人在传她同江哲心的事情,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哦,我知道那个地方。”刘青自顾自地朝一个方向走去。气象模拟及预测主要的工具是计算机,南信大有自己的大型机,一般情况下江哲心都是使用这个。当然了,其性能肯定不能同“曙光 5000A”相比。在走道尽头的办公室里,刘青看到几个人正围在一起,有些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打扰大家一下。”刘青上前插话道。
人们都站起来,一时间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几台终端机运行的声音。
“我有事情找江教授,你们继续。”刘青笑呵呵地说。
两个人进到大办公室最里面隔出的一个小间里,刘青向江哲心转达了教育部的祝贺。
“江教授,我觉得你要有思想准备。”
“什么准备?”江哲心愣了一下。
“我是感觉上面有这个意思。哦,我不是说教育部的意思,是更上面。”
刘青补充道,“你在南信大可能待不了多久了。”
“不会吧。”江哲心有点儿吃惊,不自觉地朝外面房间望去,韦洁如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身体呈现出一道柔和而妩媚的曲线。
“虽然上面并没有明说,但我听得出来。”刘青笑了笑,“这方面我比你敏锐,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干了这么多年。老实说我也不愿意放你走,但是……”刘青停顿了一下,“据我听到的意思,这个决定不是我们这一级能改变的。不过你放心,这边家里的事情组织会照顾的,反正你一直都没有要小孩,也没什么拖累。哎,听说秦珊的工作会经常出差,是吗?”
江哲心一语不发地沉默着,刘青带来的消息让他心神不宁。
【2009 年 7 月 9 日】
江哲心背着手,在一处人迹稀少的小道上踯躅而行。暑假刚开始,校园四周显得很安静。江哲心知道有不少研究天气与心情的专著,当然,这些书他并没有看过。江哲心一直觉得所谓天气对心理的影响是心理学家和行为学家的课题,与气象学者无关,不过,现在江哲心倒是希望能有人分析下自己此刻的心情低落是不是因为天空的阴霾。
事情发展得很快,刘校长那次非正式的通知之后,根本没有人征求过江哲心的意见,但调令就这么下达了。发改委气候司,其实他早该料到的,如果说在气象专业方面有什么能惊动国家高层的话,也就是那个地方了。MII
课题对佐证全球气候变暖作用巨大,在它之前,全球气候变暖虽然得到许多观测材料的支持,但始终难以摆脱“假说”性质。比如有不少专家将这种变暖归咎于海洋洋流改变等非人类活动原因,也能够自成体系,自圆其说。而MII 课题就像一条精巧的丝线,在观测事实与人类活动之间建立了非常直观的通道,以至于像 ECMWF 这样严谨有加的权威机构都表态认同。有了 MII 课题提供的强力技术支持,那些由于各种原因否认全球气候变暖的国家将受到沉重打击,尤其是拒绝签订《京都议定书》的某个超级大国更是处在了极其尴尬的位置上。
江哲心曾经告诉刘青,MII 的结论还需要进一步完善,课题组成员近段时间正着手此事。刘青却说 MII 课题的结论完全可以信任,ECMWF 等权威机构已经做过详细研判,否则不会在这种重大问题上公开表态认同。江哲心坚持说作为课题组成员,我们自己才最清楚理论的瑕疵和软肋所在,希望能多给一些时间。刘青当时并没有马上答复江哲心,但第二天却请他到校长办公室接听了一个电话。江哲心从没想到某一天自己竟然能同一位管理国家的副总理通电话,结果对方连续报了两次姓名,他才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在电话里副总理称赞了课题组的工作,那种喜悦有加的语气同平常在媒体露面时大不一样。他说在最近的两次气候问题谈判中,南信大 MII 课题组的科研成果起到了很大作用,有力地捍卫了国家利益。副总理的声音铿锵震耳,隔着电话江哲心也能感受到他的激动。在民间传言里,副总理主张国家强势崛起,看来斯言并非无据。整个过程里江哲心基本只是聆听,偶尔应答一两声。但后来副总理突然称江哲心为“国家英雄”,江哲心连忙表示言重了,他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江哲心对副总理解释说自己在气候研究领域里并不是什么权威,学术上胜过自己的不要说在中国了,就是在南京信息工程大学里也大有人在。但副总理似乎颇不以为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也是搞技术出身,能理解学术圈子的情况,一般不过问你们内部的事情。
但是,在国家最迫切需要的时候,能及时拿出有用的成果就是最大的权威。
所以,江哲心同志,”说到这里副总理停顿了一下,“你是我们国家的有功之臣,请务必服从国家的安排。”
应该说江哲心并不是一个容易激动的人,但那一刻他的确有些难以自已。
虽然“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早已成为过去时,但在中国传统学人的心目中,能够得到国家的肯定依然是一种无上的光荣。接完那个电话之后的情形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江哲心清楚地记得一个细节:自己的身体一直在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
【2009 年 8 月 11 日】
一转眼江哲心到北京工作已经半个多月,今天第一次回南京。秦珊在镇江出差,电话里对他说要后天才能回来。江哲心发觉自己不在的日子她似乎过得更加洒脱了,他忍不住想:如果当初他们能要个孩子的话,事情也许会是另外一种模样,但现在说什么都没多大意义了。秦珊的父亲几年前已经离休,但仍然算是颇有影响的人物。江哲心其实明白,如果不是因为秦珊的助力,他几乎不可能在二十九岁就成为副教授,更不可能在几年前四十刚出头的时候就担任像 MII 这么重要的国家级项目课题组的负责人。在内心里,江哲心一直对秦珊充满感激,但是,在情感上,两个人之间却又的确无法沟通。
江哲心望了眼摆在桌上的电子相框,秦珊在里面温柔地微笑着。也许她有足够的理由怨恨我忙于工作,没有给她足够的关心。但是……江哲心胡乱地想着心事,这不能够成为她投入别人怀抱的理由。江哲心不禁回想起三年前自己知道真相的那天,竟然一个人喝光了一瓶在柜子里放了至少十年的五粮液……
既然秦珊不在,江哲心也没有在家里待下去的理由。韦洁如到酒店来同他见面。虽然江哲心知道韦洁如向来不是一个善于掩饰情绪的人,但也没预料到一见面她就伏在自己肩上哭个不停。江哲心以为出了什么事,但韦洁如说只是因为太想他。
现在洁如已经睡熟了,梦里不知遇见了什么事,脸上沁出一丝忧郁,让江哲心忍不住怜惜地拂了拂她额前的短发。现在回想起来,事情的开端已然模糊不清。虽然他们都记得第一次拥抱缘于在舟山的一个小岛考察时韦洁如的意外落水,但江哲心自己清楚地知道这一切早有发端。对于心存暧昧的男女来说,所缺的不过是一点点契机而已,比如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次深夜加班时的停电,甚至是一只突然窜出的蟑螂。那时韦洁如并不知道,她的出现让江哲心当时死寂一片的天空重新有了一丝生机。那段时间江哲心最盼望的就是能见到韦洁如,不过江哲心把一切掩藏得很好,不是因为他城府深沉,而是在韦洁如面前他觉得自己不配有什么想法。
气候司给了江哲心很大的权限,由他掌握的经费远远超出了预想,基本上资金不再是个问题。除了经费之外,只要他提出来,一些以前不敢想象的资源也能被调动。因为学校这边的 MII 课题仍在继续,江哲心经常往返于北京和南京之间。到了北京,江哲心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国家高层对气候问题的重视。中国作为世界工厂,同时即将成为全球最大的消费市场,在碳排放等问题上,小数点后每一位数字的取舍都意味着巨量的财富得失。副总理特意在百忙中给江哲心的新办公室打来电话,对他服从组织安排表示满意,说了好些鼓励的话,让江哲心颇为感动。虽然跟副总理直接的接触机会并不多,但江哲心能感受到他对这个国家发自肺腑的热爱。从这一点来讲,江哲心对副总理一直怀有深深的敬意。
第20章 。 拂石劫·破茧
【2009 年 10 月 6 日】
它又来了。
江哲心本不愿意再想起它,那些资料已被他亲手放到了杂物间的箱子里,上面还特意加了一把锁。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自己能得到阿拉伯民间传说《渔夫的故事》里的那只魔瓶,把一切令人恐惧的东西都封印到里面,这样自己就可以彻底远离它——那个恶魔!
但它还是来了,白天江哲心的意志防守严密,但瓶中恶魔终于还是乘着夜色侵入了他的梦。那是个什么样的梦啊……四周一片漆黑,似乎能听见“嘀嗒”的钟表声,但看不到钟表在哪里。渐渐地,有些比纯粹的黑要浅一丁点儿的东西浮现出来,就像是黑色池塘上泛起了泡沫。这时江哲心才看到那些东西在运动,进而发现整个黑色的世界都在转圈。但是,他无法判断运动着的到底是自己的身体还是这黑色的背景,又或者是两者都陷入了狂乱。江哲心在梦里大叫起来,但声音听起来不是人类发出的,更像是某种野兽的嘶吼。
醒来的时候,江哲心背上冷汗津津。他迫不及待地摁亮台灯,床头柜上摆着父亲留给他的小石娃,在灯光下安静地站立。江哲心轻轻地摩挲着小石人的脑袋,阿爹当年雕刻时一定经过巧妙的构思,石头娃娃的头部很光洁,只有身上分布着枝状的纹路,就像是穿着一件花衣服。这一刻江哲心感觉阿爹似乎就在天国的某个地方看着自己。舟山一带并不出产这种石材,阿爹是从横水洋的海里捞上来的。当时这块石头镶嵌在一块很漂亮的金属底座上,有识字的人认出底座下面刻着模糊的“大明永乐”字样。渔业生产队的人取走了底座,说是里面含着金和银,可以拿去供销社换钱。上面镶的石头没人要,阿爹就拿回来了。横水洋那一片时不时地会捞起这样的东西,老辈人说这些指不定是皇帝用过的,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一带是明末鲁王朱以海最后抗清的地方。多年之后,江哲心再次见到类似的石头是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四川盆地,当地人称为石中花。江哲心知道石中花的学名叫树枝石,是假化石的一种,成分多是锰的氧化物结晶,形成年代一般在四五亿年之前。这种石头有很强的观赏性,常常被人们制作成摆件和工艺品。不过江哲心现在已经确定小石娃并不是普通的树枝石,它的年代要早得多,从地质年代上分析不可能出自四川。实际上,整个亚洲大陆的地表都难以找到年代这么古老的岩石,再考虑到古人非常落后的挖掘技术条件,这样的石头也不可能来自很深的地底,那么,它的来历就可以基本确定了。
公元 1405 年至 1433 年,三宝太监郑和七次下西洋,最远到达了非洲东岸,同时还打通了南洋、印度洋沿岸亚非几十个国家的海上贸易路线。明朝中前期的对外贸易唯以通好、怀柔为原则,对外来海船概不征税,以示“天朝上国”之国威。明太祖朱元璋曾说:”远夷跋涉万里而来,暂尔鬻货求利,难与商贾同论,听其交易,勿征其税。”可以想象,在这样优厚的条件下,明代的对外贸易一定是相当发达的。也许这块有着美丽花纹的奇石就是郑和从非洲带回来敬献给皇帝的礼物之一,又或许是在后来的某次贸易中,被逐利的商人从万里之外辗转带到了中国。江哲心想象着那块石头也许真的曾经摆放在永乐皇帝以及崇祯皇帝富丽堂皇的宫殿里,承受过帝王爱赏的目光,而后在兵乱中跟随鲁王辗转流落到了舟山。只可惜那块底座早已不存,不然也许能找出更多线索来做印证。
当然,江哲心现在已经知道阿爹留给他的石娃娃是不寻常的,它的花衣服里隐藏着匪夷所思的秘密,相形之下,任何宫闱秘辛、朝代更迭都显得无足轻重,失去了分量……
【2009 年 10 月 21 日】
地质地物所的分析报告总算出来了,这批样本的断代做得很顺利。于副主任之前告诉江哲心,他们用的是同位素钾氩测量法,正负误差不超过0。25Maa,即二十五万年。对于年代可能达十亿年的样本来说,这样的精度本应该够了,但江哲心现在设计的数学模型需要更准确的数据做支撑,他试探性地问于副主任精度能不能再提高一些,对方犹豫了一阵说只能试试。现在最终的结果出来,年代误差不超过 0。1Ma,让江哲心有些喜出望外。
老于在电话里有些奇怪地问江哲心为什么要做这么古老的岩石断代,在他的印象里,不要说发改委气候司了,就连地质所自己也鲜少做这种极端范围的测量。江哲心没法儿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说也是帮别人的忙。其实老于这人挺热心的,江哲心真不想这么敷衍他,希望他过段时间就会忘了这件事吧。
数据涉及的项目太多,组织和代入花了许多时间。最近的事不少,欧洲人嗓门大了很多,太平洋上的几个岛国也天天闹腾。不过若能引导这些声音应该会对中国方面有利,按照发改委领导的话来说,这些都是“可以团结的力量”。
看来剩下的依然是那个问题:数学。化石给江哲心提供的东西虽然仍不够,而且缺失的环节也不少,但是,也只能这样了。在时间的魔障面前,人类永远只能后知后觉。公平地说,他其实算是幸运的了,天年出现的次数非常有限,这些标本却已经涵盖了其中的一半以上,这样的概率已经显得有些不可思议了。江哲心一直是无神论者,但每每想到某些难以解释之处,也不禁怀疑冥冥之中天意的存在。就像阿爹留给他的小石娃,谁能想到在它的身上竟然镌刻着这个星球最古老的往事……
时光过得太快,算起来江哲心第一次向刘青询问关于小石娃的疑惑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时江哲心以助教的身份参加了刘青负责的一个课题组。
当时刘青瞄了一眼小石娃说:”这就是块树枝石。”
江哲心鼓起勇气说:”岩石主体的年代测定时间大约是七亿年前,树枝石的年代一般只有四亿到五亿年。”
刘青笑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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