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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年-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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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景上一个个可有可无的斑点,如同暗夜中的远方烛火,而绝大多数普通恒星则是完全没入苍茫之中,再也无法分辨。
杜原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个冬夜,父亲开车带他急着赶回几十公里之外的家。那是一条建成很久、已经有些破败的老路,一路上不时的颠簸几次让杜原从瞌睡中惊醒。他正迷迷糊糊时,发现车停了下来,父亲叫他下车。杜原问为什么,父亲说这一带的雾实在太大了,根本看不清路面,怕出事,需要有人在前面引路。杜原懵懵懂懂地下车,一阵寒风让他清醒了些。路边是一条很宽的河,这种河谷地带到了冬天常常会起大雾。父亲在身后打着车灯,杜原那时候的身高只有一米二三的样子,在这样的高度上就着灯光也只能勉强看清路面上的白线。杜原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白线朝前走,父亲在身后缓缓地跟着。偶尔杜原抬头看看别处,但除了白蒙蒙的一片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风不大,但空气很冷,吸到肺里刺得人不舒服。父亲在后面看着瑟缩着身子的儿子,他当然不愿意儿子受这个罪,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就这样被车灯照着,杜原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的感觉会变得有些奇怪。有那么几次,年仅九岁的杜原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比清晰的幻觉——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很小很小,像是浮在白雾里的一粒灰尘,而除了自己以及身后的那束灯光之外,整个世界都已不复存在。很多年之后,杜原第一次在南京信息工程大学的图书馆里读到量子力学哥本哈根学派对世界的诠释:不能观测即是不存在。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寒冷的河谷冬夜,以及浓雾中与世隔绝的小小的自己。
在橙色云雾中,杜原很快便失去了方向感。猎户座尘云直径十六光年,质量大约相当于十万个太阳系,杜原已经不知道自己处于哪个部分,只有依据尘云较为稀薄区域偶尔显露的亮星才能做出大致的判断。这些亮星由尘云孕育,年龄基本都没有超过一百万年。偶尔还会见到几颗表面温度只有几百摄氏度的原恒星划过,发出非常微弱的光,如果用人类的年龄来做对比,它们连幼年恒星都算不上,只能算是恒星的胚胎。
杜原操纵着导航键,尽量保持方向不变。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渐渐脱出橙色的包围,星光重又变得蓝白刺眼。杜原稍稍修正一下方向,继续飞速前行。他一路无视那些不断掠过的星辰——同他即将到达的地方相比,这些巨大的存在算不上什么。
在一段超越极限的飞驰之后,杜原停了下来。他平息了一下心情,四下环视。语音导航告诉他,现在的位置处于银道面之上三千光年,距银心大约三万光年。从这里望向银河的中心,可以俯瞰到太阳系所在的猎户座旋臂的大部分。猎户座旋臂只是一条次级旋臂,夹在规模更加巨大的半人马座旋臂和英仙座旋臂两条主旋臂之间。从这个位置隔着上万光年的距离望去,猎户座旋臂闪动着淡淡辉光,就像一条在宇宙大平原上蜿蜒流淌的大河……面对此情此景,杜原恍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粒细沙,耗费四十亿年时间拼尽心智终于挣扎上岸,平生第一次目睹五千里恒河的壮丽不凡……
在这个方位也能看到猎户座尘云,但与之前不同之处在于,现在的猎户座尘云不再是雾霭,而是真的成了一团云。除了规模扩大了亿万倍以及渲染出的橙色之外,眼前的猎户座尘云同人们平时见惯的云朵似乎也没有多少差别。云团散漫地舒卷着,主体部分的质量超过十万个太阳系的总和。在它的下方,一串稀落的小规模尘云从主体周围分离出来,延伸到数百光年之外,就像是一只宇宙巨笔本来只打算在空间中描绘一朵云,但却不小心洒出了一连串橙色的颜料。顺着这串颜料溅落的方向望过去,突然膨胀的一串尘云将杜原的目光引向一处更加宏大的存在……
二叠纪尘云的质量是太阳系的三十万倍,最大直径超过四千光年。对人类这种通常身高不超过两米的生物体来说,面对这两个数字很容易产生荒谬之感。谁也无法知道造物主为何要将三十万个太阳系细细地碾碎,均匀撒布在这么广大的一片区域里,而这片区域又恰恰位于一颗生命星球的必经轨道上。二叠纪尘云整体在太阳运动方向上的跨度达到三千光年,其中相对浓密的区域跨度超过两千光年。由于太阳系与二叠纪尘云在银河系内的运动方向基本相同,因此两者之间的相对速度并不大,平均只有每秒一百多公里,这就导致太阳系受困于二叠纪尘云的时间将变得极其漫长。粗略计算的结果是太阳系穿越二叠纪尘云浓密区域大约需要三千五百万至四千万年。
在地球历史上,二叠纪是古生代的最后一个纪,开始于距今约二点九五亿年前,延至距今二点五亿年前,总历时大约四千五百万年。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太阳系在二叠纪时也曾经穿越过一片大尘云。不过,现在的二叠纪尘云只是一个代称,由于相对运动的关系,严格说来,它并不是太阳系在二叠纪时穿越的那片尘云。但根据测算,现在的这片尘云在规模上不亚于二叠纪的那次。同时,由于又经历了近三亿年的引力作用,当前这片尘云的平均密度甚至还要更高一些,而根据“拂石猜想”的推论,这个差异将会导致更加严重的后果。
杜原稍稍转了一个角度,在那个方向上,太阳带着一群小到看不见的随从正处在橙色汪洋的边缘地带,就像是某个顽劣的孩子在沙滩上随手堆砌出来的几块小零碎。亿万年来,一些恒星在尘云中凝聚诞生,而另一些恒星则在威力难以想象的超级爆炸中复归尘土。尘云既是孕育星辰的子宫,也是星辰最后葬身的墓园。而在“拂石猜想”的表述里,猎户座尘云和二叠纪尘云并不是独立的个体,如果能站得更远一些,如果能从更高的地方观测,就会发现它们其实都隶属于银河系中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不可思议的存在:天年。
天年的概念在“拂石猜想”里有着复杂的内涵,至少包含了三层含义。
首先,它是指太阳系围绕银河系核心公转一周的时间。与地球等行星绕日公转时的简单状态不同,由于引力关系处于不断变化中,太阳系公转的路径非常复杂,在途中的不同时刻,不仅其速度随时变化,其在银河赤道面上的相对位置也存在波动。因此,天年的时间长度并不存在绝对精确的数值,而是在二亿五千万到三亿年之间浮动。其次,在“拂石猜想”里,天年也是围绕在距离银河系中心两到三万光年位置上的那条超级尘云带的名字。除了部分超新星爆发后的残留物质,天年尘云的主体实际上是一百三十亿年前形成银河系的那团原初尘云最后的遗迹。这种情形有些类似于太阳系里的奥尔特彗星云。天文学家普遍认为,奥尔特彗星云是五十亿年前形成太阳及其行星的尘云的残余物质,至今仍包围在太阳系外围。最后,天年也是特指地球人类即将面临的一道艰难的关口,就像中国古人所说的“年关”。同地球存在近日点和远日点一样,太阳系的公转轨道也呈现为椭圆形,也就是说,也有所谓近银心点与远银心点之分。所以,尽管天年尘云规模宏大,贯穿了整个银河系,但实际上,由于太阳系远离银河中心达三万光年,所以多数时间并不与之遭逢,只偶尔从天年尘云一些离散的小块局部中穿过。但在每二亿五千万年至三亿年一次的近银心点附近,情况则发生了剧变,太阳系在这里将与天年的主体部分狭路相逢。这也就是为什么地质学上几次烈度最高的大冰期,其间隔时间基本都在二点五亿到三亿年之间的根本原因。
银河系的年龄一直是宇宙科学研究的重要课题,虽然存在一些不同看法,但一般的结论是,银河系在宇宙大爆炸之后不久即已诞生,年龄下限不低于一百三十亿年,属于宇宙中最最古老的星系之一。同所有的星系一样,银河系也诞生于尘云。最早的尘云同现在相比要单调得多,只含有氢、氦和极其少量的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重元素,更不会有氧、碳、硅等。但是,实际情况却并非这么简单。
随着杜原的手指滑动,“支架”模式启动了。眼前的图景开始变化。亮白刺目的银河系中心转成了猩红色,银心附近的银核区则稍呈现出粉红色。
而在离银心更远的外围,蓝色掺杂了进来,并一直延伸到几十万光年之外,远远超过了通常定义的银河系范围,成为了主色调。这幅红蓝交杂的图像有点儿类似于红外线遥感相机拍摄的照片,不同之处在于,红外线照片里的红色代表着高温物体,蓝色代表低温物体,而在“支架”模式里,红色代表常规物质,蓝色则代表宇宙中一种奇特的存在:暗物质。
虽然人类正式提出“暗物质”概念的时间不长,但实际上宇宙很早便提供了关于暗物质存在的线索。在开普勒的年代人们便已经发现,太阳系各大行星的公转绕行速度随着与太阳的距离增大而降低。水星速度最高,而木星、土星等则运行缓慢得多。牛顿后来创建了引力定律,从数学上对这一现象给出了近乎完美的解释。但当后来人们观测银河系恒星时却发现,一些比太阳更偏远的恒星绕行银河系中心的速度本该更慢一些,但实际观测的结果却同太阳系的速度相差无几。按照这些恒星的速度计算,银河系早就应该从整体上分崩离析,根本无法维持现在的状况。
这种严重违背引力定律的现象让人们不得不假定,银河系中除了可观测到的恒星、尘云、黑洞等之外,一定还存在质量大得多的不可见物质,这种物质广泛分布于整个银河系,形成“暗物质晕”。经过这些年的研究,暗物质的存在已经成为共识。如今,暗物质不仅是解释银河系演化行为所必需的前提,而且可以说,如果没有暗物质提供的引力支持,银河系甚至根本就不会存在。
“支架”模式计算已经完成。在杜原眼中,现在的银河系展露出了它最隐秘的结构。常规物质构筑的银河系千姿百态,有着千奇百怪的各类天体。
单单一个太阳系,就有八颗大行星、二十万颗小行星以及几十亿颗彗星。而如果考察整个银河系的话,这些数字大约都将放大一千亿倍。这些数量庞大得不可思议的宇宙星体彼此吸引、纠结、碰撞、融合、分离……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着恢宏的银河系舞台剧。无论多么聪慧的研究者,面对这样复杂的事物都会感到气馁。要知道,人类现在甚至连相对简单的三体运动问题都还没有彻底解决。
但在暗物质视角下,事情却变得简单多了,这也正是“拂石猜想”的基本出发点之一。“支架”模式观察的对象是暗物质,在这种模式下,银河系的结构就像是几团质地稍许不同的果冻被糅合在了一起。常规物质银河系的直径大约为十万光年,暗物质晕的直径是这个数值的五倍,甚至将邻近的大麦哲伦星系和小麦哲伦星系也囊括了进来。从某种意义上讲,正是由于暗物质在一百三十亿年前搭建的脚手架,辉煌灿烂的银河系才得以创生并存续至今。
杜原的目光巡视着浩瀚无极的银河系支架,他知道,尽管过去了整整一百三十亿年,但这副支架只是随着空间膨胀,在规模上扩大了许多倍,其主体结构并没有发生本质的变化。这正是宇宙显得出奇的地方,也是像天年这样规模超出想象的事物能够被人类认识的关键所在。我们的宇宙显然不是绝对均匀的,因为一个绝对均匀的宇宙根本不会产生出结构。根据观测,宇宙虽然在极大尺度上满足各向均匀性,但在小一些的尺度上却产生了恒星、星系、星系团、巨洞以及星系长城等复杂结构,这说明宇宙在大爆炸之后的极早期一定存在物质分布的微小涨落,这种涨落信息就像种子一样,深深植入了宇宙的内核。一百多亿年来,银河系的常规物质同时受到宇宙中四种基本力的剧烈作用或者说是“扰动”,早已失去了这些最初的信息。而暗物质则完全不同,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看,暗物质只受引力和弱力的作用,其中弱力本身极其微弱并且作用距离极短,对星系结构的影响微乎其微。所以星系暗物质的结构基本上是由引力所决定的,而引力的分布则与最初的物质涨落呈现紧密的关联性。此刻杜原眼前的银河系所包含的几千亿颗恒星,有很多已经生生死死更迭了若干个世代,但暗物质从不参与这种更迭,因而依然保存着关于这个星系的最古老的信息。
杜原继续拉高,到达银道面之上一万光年的地方。从这里,他的目光才得以越过隆起的银核区,目睹银河系的全貌。因为处于“支架”模式,那些夺人心魄的细节都隐匿无形,银河系显得平淡了许多。有那么几次,杜原甚至无法把眼前红蓝晕染的场景同人类生于斯长于斯的古老星系联系在一起。
宇宙中年轻的星系很多呈现简单的旋涡状,很多人也认为银河系是旋涡星系。
但实际上,银河系这样古老的星系一般是棒旋星系,核心处的恒星聚集成短棒状,其旋臂则由短棒的末端拖曳着涌现。作为类比,可以想象一根两头冒烟的短棒在旋转,这幅图景最接近银河系的模样。
杜原关掉了“支架”模式,常规物质重新成为银河系的主宰。杜原心神激荡地注视着某个方向。在古老银河系的边缘正流浪着一颗普通得如同路人甲的黄色恒星,它旁边的第三粒小石子便是人类自诩的生命摇篮。几百万年里,人类祖先曾经无数次地仰望夜空,他们的目光总是被那条银色的天河所吸引。在众多文明的表述里,银河是神祇的美妙居所。那时候只能仰望银河的他们根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人类能够从这样的角度俯视银河的全貌。当然,他们更不会想到,正是这条曾在无数个夜晚装点过他们头顶星空的美丽银河,藏匿着与人类命运生死攸关的终极秘密……
由于显示比例的关系,在杜原眼中,太阳系与二叠纪尘云最浓密区域之间似乎保持着相对静止,但这只是一种错觉。橙色汪洋正以大约每秒一百多公里的速度扑向太阳系,这速度是普通子弹的百倍。严格说来,太阳系早已进入了二叠纪尘云的范围,只不过尚处于尘云物质相对稀薄的区域。这个阶段大约会持续几十上百年。大约九十年后,全球平均气温将至少下降十五摄氏度,这意味着除了赤道地区之外,大部分地球表面将进入有史以来最冷的冬天。与普通冬季所不同的是,这个冬天会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并且将持续整整三千五百万至四千万年——这就是天年之冬。
现在整个太阳系正一往无前地冲进那片无边无际的渊薮,就如同两亿五千万年前发生过的情形一样。二叠纪的大灭绝事件整整持续了两千多万年,当时地球上超过百分之九十六的物种灭绝,其中百分之九十五的海洋生物和百分之八十五的陆地脊椎动物彻底消亡。曾经无所不在的三叶虫,以及陆栖的单弓类群动物和诸多爬行类群就是在这个时候退出了地球舞台,甚至一些之前已经成功生存了上亿年的物种也未能幸免。二叠纪灭绝事件中,海生无脊椎动物的灭亡数量极大,在中国南部煤山的二叠纪沉积层中,竟然发现了162 属的 333 种海洋生物化石。而更能说明当时情况惨烈的事件则是“煤层消失”。在二叠纪晚期和三叠纪早期的地层中,人类从来没有发现过煤矿床。
自从四亿多年前植物登上陆地之后,这是唯一的煤矿大断层。这个煤矿断层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三叠纪中期的地层中才发现有很薄的低品质煤矿床。
学界的看法是,当时所有足以形成煤矿的植物群落都在此次事件中消亡了。
也就是说,在那段近两千万年的时间里,整个地球表面竟然没有一片森林!
简单试想一下,这是多么恐怖的场面!
翻开二叠纪几千万年的历史,通篇可见的就是“灭绝”二字。灭绝是二叠纪的主旋律,那就是一个灭绝的年代。任何稍有素养的地质学者都知道一个常识:所有地层里,二叠纪岩层最容易辨识,原因在于二叠纪前后的化石遗迹存在极大差别,根本没有相似的生物出现。从这个意义上讲,二叠纪岩层是一道由亿万生灵的尸骨砌成的天然分界线,之前是繁荣昌盛,之后则是凋零死亡,就像天堂与地狱般截然对立,泾渭分明。
第25章 。 蛛网上的飞蛾
甘肃武威机场不属于民航机场,最早这里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八飞行学院,该学院后来并入第五飞行学院。现在就连第五飞行学院也已成为历史,目前这里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西安飞行学院的一个普通训练基地。
下了飞机,孔青云被移交给一列早已在此等候的车队,他的脚几乎没有沾地,算是体会了一次什么叫作无缝衔接。然后这列由九辆越野车组成的车队一路向西北而行,路旁的民房变得越来越稀疏,景观也愈发荒凉。孔青云所在的汽车夹在车队的中间部位,坐在他身边的中年人叫粟米,表情严肃,一看便是那种做事认真、讲究规则的人,正是他向刘思茅推荐了那篇论文。
从昨天开始,孔青云再次体会了被人当成货物的感受。没有人主动同他讲话,他只是被手续严谨地办理移交。粟米在接收“货物”的时候同样不苟言笑,后来倒是变得和气了许多。
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孔青云不禁想到也许色盲患者是无法区分沙漠和海洋的。就像他途经的一些地方,除了颜色是一片焦黄之外,那种起伏连绵和大海别无二致。沙粒在强烈的阳光下发出钢铁般的反光,蒸腾的热空气,使得远处的地平线变得跳荡而模糊。严格说来,这里只是戈壁边缘的半沙漠地带,但水汽已经变得无比稀有。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地面火热滚烫。
越野车靠近一处低矮的山丘,孔青云看到几个服色灰黄的人。粟米出示了证件,又打了一通电话。过了这道哨卡之后又行进了几百米,走到近处才能看到山壁上原来有一道很宽的门,可以通行汽车。进到里面,孔青云发现四处都没有什么标志,车子又往前一百米后,没路了。人全部下来,孔青云自觉地跟着前面的人进到一部很宽大的电梯里。
“这是哪里?”孔青云忍不住问粟米。
“我们现在正处于加速器的上方。”粟米很干脆地回答。电梯启动了,一路下行。
“加速器?重离子加速器应该在兰州那边吧,中科院兰州近代物理研究所,我记得是渭源路附近。”
“龙熊粒子加速器是中国同俄罗斯的合作项目,是没有公开的绝密级系统,等一下到了你就知道了。哦,有个人等着见你。”
“这么……大?”孔青云有些木讷地问,之所以卡壳,是因为他实在不知道最后一个字应该用“大”还是“小”。
“是的。”伊万·伊万诺维奇·朱加什维利站在旁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孔青云的惊讶,脸上露出友善的微笑。刚才粟米已经向孔青云介绍了他。
伊万在中国待过不短的时间,能说简单的中文,但为了交流的准确性,他们三个人还是戴上了计算机翻译耳机。伊万看上去年龄可能超过七十,发色灰白,唇上蓄着短短的胡须。不知怎么的,孔青云觉得伊万看上去有一丝面熟,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这就是龙熊粒子加速器。”粟米介绍道。
“我没想到龙熊加速器会是这样,以前我看过兰州重离子加速器的资料,跟这个不太一样。”孔青云还是没忍住说出了心中的感受。
“哦,这很正常。它们的原理不同。”伊万在一旁解释道。
孔青云面前是一条宽阔的隧道,两侧墙壁基脚处亮着橘红色的灯光。在隧道中间架设着一根灰色管道,直径相当于普通成人身高,朝两头望去,总长一千七八百米的样子。在它面前,孔青云感觉自己、粟米以及伊万就像站在树枝旁的三只蚂蚁。直观上这当然是个庞然大物,但孔青云知道,在加速器领域,这种长度不到两公里的东西其实连蚂蚁都算不上。不要说跟现在还在建造的超级加速器相比,就是跟已经建成、运行多年的大型强子对撞机LHC 相比也小得可怜,LHC 的环形隧道总长足有二十七公里。
三个人顺着隧道朝左边走过两三百米的距离,这里应该是整个隧道的中部,四周突然变得宽阔了许多,顶部也大幅增高。
“龙熊加速器是中俄合作建设的直线加速器系统。”粟米解释道,“这个位置是安装对撞结果探测器的。”
孔青云点点头,他知道作为粒子加速器的配套设备,对撞结果探测器都是些庞然大物,欧洲核子研究中心的“紧凑 μ 子线圈”直径超过十六米,箍住加速管道时就像一条细血管上膨出的巨型肿瘤。
“这里应该就是正反粒子的对撞区域吧?”孔青云四下环顾,有些敬畏地问道。
“这么说不准确。在这里碰撞的粒子受到的限制很少。”粟米一本正经地纠正道。
“嗨,我还停在老概念上。”孔青云尴尬地笑了笑,“用磁场偏转正反粒子来制造碰撞是环形加速器才需要的,直线加速器的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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