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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道游击队-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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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忠这个沉默的分队长,看到政委,眼睛露出难过的神情,他在这次搞洋布的工作上,深入沙沟,立了一功,可是,在自己分队上,竟发生了逃亡,给这次胜利造成不应有的损失。他详细的对政委汇报了情况,并恳切的检讨:“我太疏忽了,逃跑的叫黄二,只怪我对他的认识不够,平时又缺乏掌握和教育,……”
  鲁汉却在旁边怒吼道:“像这种偷布人,少了他不是铁道游击队的损失。奶奶个熊,政委!你让我带两个队员到湖边去,我一定要把他抓回来枪毙!”
  李正了解下情况,才知道这事的具体过程。原来他们这个分队负责警戒那半船黑布,这一天检查,发现丢了两捆黑布。林忠和鲁汉商量,这样传出去,一定要被其他分队耻笑,就没有声张,下决心要在分队上搞出。可是开了几个会,都没有结果,谁都说不知道。
  大多数队员都在猜疑着,有些人发现黄二的脸色有点不对,他们就查丢布的那一夜是谁值班站岗,查出正是黄二,可是黄二一口咬定:“我没有偷!我站岗时布还是好好的!”
  由于接班人没有点布,所以谁也没有敢肯定布就是黄二偷的,可是大家都怀疑他,他是铁道游击队拉到微山湖以后参加的,后来才知道他过去干过顽军,平时好吃喝,生活腐化。鲁汉却压不住心头的怒火了:“不是你是谁?有错误就承认,把布交出来,没事。不然!查出来枪毙!铁道游击队不要这种人丢脸!”
  “不相信有什么办法呢!查出来,枪毙就是!”
  事情还在进行侦察,有些队员看到黄二有些神魂不定,就对他说:“小黄二,你别作孽呀!是你就承认,不然,可小心你的脑袋瓜呀!”‘第三天,在湖边搜索的鬼子,从一个村庄上搜出两捆黑布。鲁汉听到这个消息,带着两个队员,连夜到那庄去了。他到存布的那家,查问布的来源,才知道这布果然是黄二存的,他就气呼呼的进湖,可是找黄二却不见了,四下找,找不到,到第二天,还不见面,就知道是逃跑了。到这时候,林忠和鲁汉也不得不向队部报告了。
  李正听过黄二逃跑的情况以后,心情一阵阵的激动。队上竟发生这样严重的事件,不能不说是他政治工作上的漏洞。他一方面批评了林忠、鲁汉,不该事先不报告情况,缺乏纪律性;同时,他也感觉到今后要加强各队的政治工作。这些日子,他只忙着往山里运布,而没有注意到这警戒半船布的分队,想不到竟出了这样大的事。
  这事情使刘洪的脸色发白了,心像被什么揪着似的痛苦着,但是他却没有暴跳起来。自从苗庄阻击敌人以后,他深切的记取了教训,以后他对待问题是冷静得多了。他随时都记着政委在那个事件上最后对他的谈话,使他认识到作为一个指挥员,一旦失去了理智,会给部队和战斗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如果在过去,他听到这气人的逃亡事件,一定会暴跳如雷,抡着匣枪,带着队员冲出湖去,拚死也要把黄二抓回来枪毙,因为这丢脸的事,发生在他的英雄部队里,他是受不了的。可是现在他却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沸腾的情感,望着政委的脸,他发亮的眼睛仿佛在对李正说:“你看咱们怎样来处理吧?!”
  这时,李正正堕入长久的沉思里,他要从这个事件上来吸取经验教训,并通盘的考虑今后的政委工作。当天晚上他们召开了党的会议,对这事件作了分析和检讨以后,他便坐下来给司令部写报告,在报告的最后,他请求组织上给他派几个政治工作干部来,他们准备把长枪队和短枪分队都配备上指导员,作为他政治工作的助手,训练和教育部队。在分析这里的情况时,他谈到现在的铁道游击队已经和枣庄时期不同了。在枣庄活动时,队员都是工人成份,可是到了微山湖边已经有农民队员,随着局面的开展,部队数次扩大,其他成份也参加了。新参加的成员,虽然大多数都是经过教育有了一定觉悟的队员,但也有少数是看到打开局面后的铁道游击队,扒火车生活比其他游击队好,带着个人愿望而积极要求参加的。同时由于部队长期分散活动,缺乏应有的训练和教育,这就是黄二事件产生的基本起因。事实上,他的逃跑是从物资上引起,而又遇到不适当的教育方式所造成的。李正写罢报告,交冯老头送往山里。不久,侦察员报告,黄二已经进临城了。
  问题更严重了。当晚老洪和李正,带了几个队员出湖,连夜插进古汀,想了解些黄二进去后的情况。
  他们秘密的潜入古汀,找到谢顺的门,门关着,可是却听到屋里有搬弄东西的动静。李正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就开了,谢顺一看是他们,忙让进屋里,又把门关上,回来就说:“我正想去找你们呢!你们就来了。刚才我还在揣摸着,要是今晚见不到你们,就只有留给你们个信了。”
  老洪生起气来是不大爱讲话的,闷闷的坐在那里,李正听谢顺的口气,就问:“怎么!有什么事发生么?”
  谢顺摇着头说:“临城站不能待了,我要马上离开这里。”说到这里,他指着屋里已经打好的铺盖卷:“你看!我正收拾东西!”
  直到这时,李正和老洪才发觉屋里一切重要东西都在打包了。里间屋里也有收拾东西的声音,两个小孩不时探头来望望,已半夜了,孩子还没睡觉,想是谢顺家也在里间拾掇家当了。屋里的一切,确实像马上要搬家的样子。李正想问谢顺为什么要搬家,可是一想到黄二的事,就马上问:“黄二的事,你知道么?”
  “黄二?”谢顺愤愤的反问了一声,他仿佛被这提起的名字激怒了。想到问话者就是黄二的领导人时,他眼睛里就流露出不满的神情。接着他冷冷的说:“不是他,我还搬不了家哩!奶奶!这小子投鬼子了!”“啊?!”李正的头脑为之一震。
  直到现在李正才理解刚才为什么一提到黄二,谢顺就流露出不满。是的,他作为领导者,是应该受到这曾经多次帮助过他们的工人的责备的。他控制住自己的情感,慢慢地问谢顺:“你谈谈黄二的情况吧!我们来找你正为了这件事。”“好吧!”谢顺说,“过去他到我这里来,我都把他当同志看待,可是现在我一提到他就感到牙疼了。他第一天跑到松尾那里,松尾还不相信他,反把他绑起来。他向松尾报告了铁道游击队几个秘密线索,松尾马上就把他放了。请他吃酒,还把这次扫荡湖边搜去的两捆布当场赏了他。松尾说:”这布是你的,还是送给你!‘他认为有了黄二,今后对付飞虎队就有办法了。把他编进松尾直接掌握的特务队,并送他一条洋狗。就这样,黄二就作了临城很红的日本特务。松尾所布置的岗哨、行动都和他秘密商量,他在松尾面前说一句算一句,所以人人都怕他!他就是这样投了鬼子……“
  说到这里,谢顺望了老洪和李正一眼,埋怨地说:“咱队上怎么收留这样的人呢?看看!不小心,这不坏了大事!”
  李正点了点头说:“你的事他告发了么?你就为这事搬家么?”
  “还没有!要告发,还不早抓走了。可是他已跟我打了个招呼,我就得马上偷偷的搬。”
  “怎么个招呼?”
  “今天上午,我在站上值班,他见了我,我打了一个寒战。打冈村的事,他是知道的,要是他报告了,我不就完了么?他把我拉到一个僻静处,对我说:”老谢!咱可是老熟人呀!‘你看!第一句话就点到这上头了。我心里虽在嘀咕,可是脸上却装得没事,我说:“是呀!老弟!你到站上来了么?’他说:”可不是!到站上你可得关照点呀!‘我说:“有啥困难我当然得帮忙!’他就说了:”我刚到站上,想安个家,虽然有那两捆洋布,可是还没换成钱,我就想到你了。‘说到这里,他把手指一伸:“借这些!一百块!’竹杠敲上来。为了说明这钱非借不可,他还说:”老谢!这个忙你得帮!话不用多说,啥事心里都有个数,反正你明白、我明白,能借钱才算好朋友!‘我一听这话里有话,要说不借,当天我就会被捕。所以我连个噎嗝都没打,很爽快的说:“好兄弟!要用钱么!这个忙为哥的还帮得起,一百块!行!可是有一点,兄弟,你得缓两天,我的钱多数借在别人手里,我得讨还过来,后天给你怎样?’他说:”可以等你两天。你要帐时,遇到谁不想给钱,告诉我一声,抓他到宪兵队就是!‘就这样才算分手了。下班后,我就和家里商量,这一百块钱,得我四五个月的薪水还不够,我往哪里弄?话又说回来,我就是有钱,也不能给这个龟孙!“说到这里,谢顺气愤的叫骂了一声,又低低的说下去:”有什么法呢!想想只有偷偷溜走利索。我和他说两天时间,就有这个意思,想抽个空在夜里偷偷把家眷送上车,到别处去混。我在铁道上的熟人倒多,到别处可以托人找个事做,可是,携家带眷到一个新地方也并不简单呀,既然摊上这个事,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说到这里,谢顺难过起来了。
  “到微山湖去吧!”老洪豪爽的说,“你为我们的事受累,我们应该照顾你的!”
  谢顺说:“这条路,我也想了,我是个单身汉倒可以,跟着你们干就是了,可是携家带眷,老婆孩子一大堆,去干队伍也不是个事。想了想,还是到别处去吧!今晚我就想去和你们告别,要是来不及就给你们留下信,想不到你们正好来了。”
  说到这里,谢顺沉默了一阵,心里很难过。按道理他是应该留下和老洪一道抗日的,可是家属连累着他,又不得不分手了,这一点特别使他难过。正因为这一点,他仿佛感到很对不起老洪和李正,所以他没大抬眼皮,又说:“咱们在一起好一场,我虽然不和你们在一起了,可是到别处去,遇到能帮助抗日的工作,我还要干。因为我是个工人。你们以后在这里活动可要小心啊!这黄二不除,将来可要吃他的亏的!现在你们来了,我给你们再介绍几个好工友,我虽不在这里了,将来你们找到他们,他们也会像我一样的帮助你们的,这几个关系黄二是不知道的!……”
  听到谢顺一番谈话,刘洪完全被这工人的忠实和正义所感动了。他过去是那么勇敢的送情报、打信号,帮助铁道游击队消灭了冈村特务队,并帮助搞药车及其他物资。现在受了连累,不但毫无所怨,还为这里今后抗日的斗争担心,出主意。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谢顺刚才的责备,并不是出于个人的得失,而是从爱护铁道游击队而发出的。不过李正听到谢顺不能进微山湖,曾沉默了一下,他一方面觉得他舍不得家,还不能坚决参加革命。另一方面,他也怪自己预见性不高,如果事先能估计到眼前的情况,一切都作好准备工作,谢顺也许现在能留下了,不过现在仿佛一切都晚了。
  李正握住了谢顺的手说:“你对我们的帮助,我们永远不会忘记的!你的话我们也牢牢记着,黄二这个家伙,我们会对付他!……”
  老洪和李正想的一样,他没等政委说完,就走到谢顺的身边,低声而很果断的说:“你放心!我们一定把黄二杀掉!”
  老洪和李正商量了一阵就到外边去了。
  老洪在外边找到彭亮,彭亮正带着几个队员在附近警戒。老洪见到他就低低地问:“带款了么?”彭亮是全队的经济委员,钱款都存在他那里。彭亮说:“有!”
  老洪从彭亮手里,要了一笔款子,又走回来,坐在李正的身边。这时,李正问谢顺:准备几时走?
  谢顺说:“我想乘下半夜北去的车。夜里不容易被人看见,我请假说是到上海去的,可是我坐的却是上天津去的车,黄二告发后,也不会找到我的。”
  老洪再一次走到谢顺的身边,他发亮的眼睛有点湿润,他虽是个刚强的人,但对同志和朋友,却是多情的。他对谢顺说:“你要走了,我们也不能留你了,”说着就递过去一迭票子,“这是三百块钱,你留着作路费和安家的费用吧!”“这哪行呢!”谢顺对这慷慨的帮助,感激得好久说不出话。
  “这是应该的!”李正说,“你帮助铁道游击队作了不少工作,因此,无论你出发或回家,是应该像一个队员一样得到路费的!收下吧!”
  李正详细记下了谢顺所介绍的几个关系,看看表已下两点,就和老洪起身告别了。临分手时,谢顺很久的紧握着李正和老洪的手不放。
  “再见吧!我们今后要用战斗的胜利,来回答过去你对我们的帮助!”
  他们走后,谢顺在门口的暗处站了很久。
  从谢顺家出来,李正和老洪一直在深沉的思考问题。他们想到一年多来,在湖边和敌、伪、顽以及顽固地主的斗争,由不熟悉而渐渐能摸到了规律,掌握主动,打开了这里的局面,可是现在又遇到新的情况,就是又要和叛徒作斗争了。这后一种敌人是最奸险毒辣的,和这种敌人进行斗争,是尖锐而复杂的事,需要动脑子。因为他了解我们在敌区的线索,知道我们活动的方式。要对付他,首先一点是应该把这叛徒所了解的我们在敌伪据点里的内线,来个隐蔽和暂时撤退。对敌斗争和方式也不能老一套了。一路上,他们考虑了应该撤退的名单。他想到临城站,又想沙沟站。越想越觉得问题严重,之即决定派人把黄二叛变的情况通知有关人员。李正对老洪说:“可能已经晚了,但是必须尽力通知到,并设法把黄二马上除掉。”
  李正和老洪带着队员,到了湖边,湖边的夜是静的,冷月映着湖水,深处枯草梗里,不时传出水鸭的鸣叫。彰亮打了一个口哨,一艘小船,从枯草丛里驶进水道,冲着近岸的薄冰过来。他们上了船,小船就静静的向湖里驶去,水上发出有规律的橹桨拨水的声响。
  老洪和李正静静地坐在船帮上。继续思考着问题。
  果然不出李正所料,当他们一到微山,天傍亮,张站长就慌慌张张的进湖了。
  一见面,张站长就说:“事情暴露了,昨天夜里,鬼子突然包围了我的房子,幸亏我早有准备,鬼子一打门,我就从后窗口跑了,鬼子打了一阵枪,也没打着我,我就窜到湖边坐船到这里来了。”
  “大嫂子早出来了吧?”
  “前些时带着小孩到芳林嫂那里去了。不然我虽跑得出,她们也会被抓去的!”
  李正听着这消息,知道黄二叛变的情况,没有及时通知到每个有关人员。他紧紧的握着张兰的手,以慰问和欢迎的口气说:“好吧!我代表铁道游击队,欢迎你参加到革命队伍里来,咱们一道和鬼子展开殊死的斗争。”
  “我只有这一条路了。干吧!”
  李正和老洪为了特别欢迎这新参加者,全队会了顿餐。李正很高兴,因为铁道游击认里,不但有司机、挂钩、打旗、搬道等工人,现在也有站长了。铁道上各种业务他们都能精通,并且可以掌握了。同时张兰又懂得日本文,又会说日本话,这点对今后的斗争是很有用的。
  天黑以后,林忠和鲁汉带着他们的分队,到东洼去,要到这个庄子拆炮楼。因为敌人这次扫荡,到湖边搜布,曾利用湖边村庄里的炮楼,修起临时据点,鬼子据守在地主的炮楼里,使游击队很难攻打。铁道游击队配合来取布的各游击部队,把这一带临时据点逼退以后,李正曾召集了各庄的士绅开了个会,动员他们把炮楼拆除,以免被敌人利用。现在林忠和鲁汉就是奉命到东洼村督促拆炮楼的。其他各分队也分头到别庄去了。
  这庄有两座炮楼,一座土炮楼是一家富农的,另一座大砖炮楼是一家地主的。这些炮楼是抗战前修起来防土匪的,现在鬼子却利用它来对付游击队了。炮楼有两三层楼高,几里外,就望到炮楼高高的在庄子上边矗立着。
  他们先找那家富农,动员了一会,富农开始不乐意,以后看看不拆不行,就答应了。鲁汉到村公所去动员了庄上的老百姓就到富农家拆炮楼了。林忠再去动员地主,这个地主总哼哼呀呀的不愿意。
  “你不是说愿意帮助抗日么?……”林忠耐心说服对方,讲抗战的大道理。
  “这炮楼还关连着抗日呀!费好大事修起来,现在拆了多可惜!”
  “太关系抗战的事了!”林忠慢悠悠的说,“鬼子守在上边,我们不好攻打,增加伤亡,这就是它帮助鬼子,破坏抗日的地方。这些我们政委已给讲得很详细了,你应该明白,还是拆掉吧!对鬼子有利的事,我们就反对。要不关抗日的事,俺黑更半夜还来麻烦你么!”
  “这荒乱的年月,有个炮楼总可以躲躲,壮壮胆啊!”地主还是舍不得拆。
  “鬼子你能挡住了么!上次鬼子扫荡,你躲在炮楼没下来么?你不敢吧!可是鬼子占住炮楼,增加了游击队攻打的困难,鬼子却可以壮胆了。……”
  “……”地主没有话说,可是看样子,他还是不大愿意。这时,鲁汉提着枪匆匆的进来了,看到林忠还在那里不紧不慢的说服动员,就瞪着眼珠子愤愤的对地主说:“你怎么还不拆炮楼呀?你还有什么心思呀?”
  地主看这新进来的黑大个子,气势汹汹,手里的匣枪在摆弄着,像随时都要打人的样子,就有几分胆怯了。他慢慢的回答:“我不是不愿拆呀!……
  “那就马上拆!”
  “我……”
  “你什么?”鲁汉火了,“你想帮助鬼子跟中国人作对么?你不拆炮楼,鬼子才高兴!是中国人都应该同意拆炮楼!好话给你说得太多了。你乐意听熊话还不现成么?”说到这里,鲁汉对地主像下着严厉的命令:“马上拆,今天不拆炮楼就不行!”
  他又回头对林忠说:“这些人脑子顽固得像石头一样,你还跟他罗嗦个啥!我去找人来!”说罢就气呼呼的出去了。林忠望着鲁汉的背影,不由得摇了摇头。有些怪鲁汉太粗鲁,可是又感到他这么一阵暴风雨,也真解决问题,地主再不敢说不拆了。林忠知道鲁汉性情粗暴,不善于说服动员,对顽固地主特别恼。同时由于最近黄二的事,他也很容易上火。林忠想过鲁汉的问题,又对着面前的地主说:“刚才这个同志说话急躁了些,可是你为什么在这个抗日道理面前,这么不带劲呢!还是拆了吧!不要心痛那个!为了打鬼子,我们不知牺牲了多少好同志哩!快回去收拾炮楼里的东西,一会拆炮楼的人就要来了。”
  地主到家去收拾炮楼里的东西了。不一会,那高高的炮楼上已站满了人,吧喳吧喳的镢头咬着石灰缝,人们在拆上边的砖石了。
  将到下半夜了,炮楼已拆了大半截,林忠集合了队员,准备转移地方休息。因为临来时政委曾交代他到下半夜转移湖边某庄宿营。因为他们在这个庄上呼呼隆隆的拆了半夜炮楼,敌人如发觉,会遭到袭击。这时王虎从家里出来,他家就在这庄,搞了些饭菜,想邀分队长到家去喝一气再走,但是林忠坚决不肯,他们就趁着月色离开东洼向西去了。
  听到王虎约去喝酒,鲁汉是乐意的,一方面是感到疲劳,想喝两盅提提精神;另方面为黄二的事,确实感到心闷,想痛快的喝一气。可是林忠坚决要走,而且李正又曾派人来通知他们转移,所以也只得作罢。
  走出两三里路,他们经过一个小庄子,这时,队员们拆了半夜炮楼,已很疲劳,肚子也饿了。鲁汉想到这个庄子里有个老梁,是他们的熟关系,就对林忠说:“老林哥!到老梁家去弄点吃的吧!夜又这么冷,已经离开东洼,大概不会有什么事了。去吧!”
  “不行呀!”林忠说,“政委不是说过么!我们过去的关系,现在都得少去,重新建立新的关系才行。我们原有的关系,说不定敌人都知道了。”
  “你又提起黄二的事么?提起来我可憋死了,说实话,我真闷得慌!走!去吃点东西,就马上离开还不行么?”
  “可是要快吃快走呀!”
  林忠就和鲁汉他们进这小庄了,为了慎重起见,林忠特地在庄边放了岗,鲁汉跳进了墙,从里边开了门。林忠和王虎几个队员都进去了。
  老梁起来,点了灯,生起了火,队员们也都有些饿了,帮着烧火做菜。老梁拿一瓶酒,鲁汉一见酒就想喝一气,可是被林忠阻止了。
  “老林哥,少喝一点不行么?!”鲁汉央求着。
  “不行!喝酒会误事呀!我看你近来时常发火,再喝两盅就更不冷静了!”
  “我哪发火来?”
  “刚才动员拆炮楼,看你那一阵冲撞……”
  “冲撞!对地主就应该这样对待。像你那样慢悠悠的说服动员,他一辈子也不愿叫拆炮楼啊……”
  “我是说你以后对待事情要多用些脑子,总是有好处的,遇事就火,是容易坏事的!”
  “不火!不火!可是你知道,自从发生了黄二那个事,我心里真像塞了块砖头似的!我一想起这事来,心里的火就往上冒……”
  “事情已经发生了,还火干啥?正像政委在党的会议上说的,接受教训就是了,今后要冷静的对待问题才对。”“冷静!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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