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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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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诸葛亮,那种恐惧深入骨髓,令他一辈子无法忘却。
“孔明要留在荆州?”庞统问。
“司马先生对景升公(刘表)的评价,是很恰当的。”诸葛亮说。
那么,他也不会在刘表手下供职?庞统皱皱眉,“难道是西川的刘璋吗?”他又问,试探着说,“巴蜀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孔明想要入川,也是一件美事。”
“西川很好。”诸葛亮淡淡笑道,“只是刘璋不够好。”
“那么,孔明究竟想去哪里?”庞德公禁不住问。
方才还在私语的青年们一时都闭了口,庞德公发话,诸葛亮是不至于回避的,大家都想知道,这个背后常自比管仲、乐毅的诸葛孔明,心里在想什么。
诸葛亮叹口气,换了个坐姿。原本他是正襟危坐在庞德公床前的,此时却将两条腿都释放了,他直接坐在席上,抱住双膝,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微笑着,忽然吹起了口哨。一个悠长、浑厚的音从唇里破出,像水流一样欢畅、闪电一样迅猛,又像春风一样激昂。啸声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简直像要从中折断,而诸葛亮还没有停,直至众人眼里都流露出惊叹,他才猛将气息一闭,啸音戛然而止!诸葛亮指指在座他最要好的朋友——孟建、石韬、徐庶三人,说:“你们三人入仕,可以做到郡守、刺史,治理一方。”
“孔明你呢?”石韬急着问。
诸葛亮笑而不答。
“他?他当然是要做管仲、乐毅啦!哈哈……”蒯祺放声大笑。管仲、乐毅是春秋时的名将、名相,乐毅是攻克齐国七十余城的常胜将军,管仲是五霸之一齐桓公的相国,被称为“仲父”;诸葛亮常用此二人来比喻自己,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除了徐庶、孟建相信他真有这种才华以外,别人都说他是个狂妄自大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蒯祺在庞德公面前,又一次将诸葛亮“自夸”的话搬出来,显然是想使他颜面丢尽。
“管仲、乐毅,那也算不得什么。”
又是极轻的一声,这一次,蒯祺霍然站起!这声音,正与方才那声“蠢材”一模一样!蒯祺从人群里,忽然揪起一个蒙着面纱的青年!
“是你?”他恶狠狠地问。
蒯姓是襄樊四大姓之一,蒯祺向来无所忌惮。
“是我,怎么了?”青年笑嘻嘻说。
他笑嘻嘻的声音令诸葛亮忽然心间一动。很奇怪,有些人,即便第一次见闻,也像是交往很久的朋友。诸葛亮正有这种感觉,他望着那人被蒯祺捏住的手腕,望着他面纱下一闪一现、微黑的脸孔,望着他纤细、柔软的身形,竟忍不住想要起身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免得蒯祺弄伤了他。
诸葛亮终是忍了忍。
“好小子,倒有些胆量!”蒯祺哼了声,“你姓甚名谁?”
“就凭你,配问我么?”青年笑道,“莫以为姓蒯就有多了不起!我……”
蒯祺一拳朝青年挥去!
他这一拳落了空,原来是徐庶将青年及时拉开。
“徐元直,你别多管闲事!”蒯祺吼道。
徐庶少年时行侠仗义,杀了几个歹人,这才逃避到荆州来,这是人所周知的,论单打独斗,蒯祺绝不是徐庶的对手。
“蒯祺,”徐庶手按佩剑,不紧不慢地说,“德公家可不是撒野的地方?要动手我奉陪,只是,”他望望四处,笑道,“这里太小了,德公,”徐庶转面问,“能借外面庭院一用么?”
没及庞德公开口,庞统“腾”地起身:“肯给我薄面的,就请坐下来说话。”他一脸肃色、不怒而威,蒯祺“呸”了声,愤愤坐下;徐庶见状,也把手从剑柄上移开,正襟坐好;只有那个青年,仍长身直立,微微发笑。
“这位先生好大架子。”庞统冷笑。
青年“嘻嘻”一笑,侧起手掌,隔着面纱拍拍脸:“庞士元,谁要你做好人?喏,”他指指诸葛亮,“那个……喂,喂!”
诸葛亮一怔:“怎么?”
“诸葛亮吗?”
“正是。”
“字孔明?”
“不错。”
“‘孔明’是什么意思?”
“孔者,极也;明者,亮也。”
“极亮吗?有多亮?”
“诸葛亮嘛!”诸葛亮开了个玩笑。
第6节:像北辰星一样亮(6)
青年双手捧面,笑了个前俯后仰,口里说:“诸葛亮,亮到照耀整个天空吗?像北辰星一样亮吗?哈哈……”诸葛亮怔住了,没想到这个青年,竟能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说出他内心的话。一种情绪在他身体里弥漫,让他怀着惆怅、焦灼和莫名的甜蜜。为什么他要遮起脸来呢?诸葛亮想,想与他交个朋友,或许能成为像徐庶、孟建那样的至交!而另一面,他又分明觉得,“朋友”、“至交”,似乎……是不够的。
“我给你个面子吧,你要不要?”青年问。
诸葛亮笑道:“荣幸之至。”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青年用面纱下深黑的眼睛盯住诸葛亮,慢慢问,“我看得出,你与他们……”他目光逡巡一番,“不一样。大多数人心里盘算的,是哪一时、在哪个主公帐下,能赢几千石米。一千?二千?三品?四品?你呢?你在想荆州吗?还是……”他迟疑着问,“天下?”
“天下。”诸葛亮回答。
他回答得这样自然,就像水注定要从高往低流。这一刻他再没有想该在庞统面前收敛些,在德公面前谦逊些,在蒯祺面前退让些,他只想将自己完整的心思,原原本本告诉给这青年知道,就像他一次次告诉给湖水、山岭知道一样。那些山水,看在诸葛亮眼里,恰似他最交心的伙伴;眼前蒙着面的青年,竟比山水更令他信任、乐于亲近。
“天下?”青年思索道,“天下是可以拯救的吗?”
诸葛亮点点头:“四海纷争,百业凋残,若要一统天下,近五十年内是不可能的了;但至少有一个办法,能令百姓不受战乱之苦。”
“什么办法?”庞统急问。
诸葛亮笑着说:“北方的曹操、江东的孙权,都具有相当实力,轻易不能动摇,假若有第三个势力,能跨有荆州、益州,便足够与孙、曹抗衡,在那种情况下,这三者必然要各自治理、发展境内,一面竞争、一面守成,而百姓的日子,恐怕要比现在好些。”
蒯祺又用鼻子哼道:“空想!”
“孔明以为,谁会是第三个势力呢?”庞统怀疑地问。
诸葛亮想了想,摇头说:“我还没有看出来。”
“哈哈……白日梦越做越大了!”蒯祺更加得意。
徐庶、孟建、石韬、庞统甚至庞德公,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望着诸葛亮,这一次,没有人批驳蒯祺的话。从徐庶忧心忡忡的眼睛里,诸葛亮看出,便连他,也不敢轻易赞成自己。
“麻雀只知道自家窝里有几条虫,哪里能了解鸿鹄的志向?坐井观天,天空就只有井口那么大。”那青年吟笑了,他没有面向蒯祺,像是再不屑于看他一眼;忽然他上前拉了拉诸葛亮的手,笑着说,“我信你。”
“你信……?”
“我相信。”
“你相信什么?”
“我相信你每一句话,都会成为真的。”
青年没再说话,他整整垂着面纱的帽子,朝庞德公作了个揖,便自去了。诸葛亮在席上怔坐片刻,猛地起身追了出去!想再见见他,问问他的名字,斟一壶清茶为酒,醉在两个人的交心里!诸葛亮一直追至庭院,见秋天的小院里,梧桐叶飘零一地,零零星星的小菊花在杂草间闪烁,偶有风来,便左一片、右一片地散开了。院里空荡荡的,院外小径也像从未有人经过。那个蒙着面纱、有水一般清俊的声音、爱笑的青年,连个影子也见不着了。诸葛亮心里,一时也空荡荡的,仿佛丢失了什么,再也找不回来。
“孔明、孔明!”直到有人拉拉他袖子,诸葛亮才回过神。
庞德公的儿子庞山民,正一身翠衣,站在他身后。
“庞公子有事么?”诸葛亮施礼问。
庞山民连连摆手,支吾了好一阵子,才说:“没有……哦,方才蒯祺太过分了,士元也……”与庞统相比,庞山民敦厚过度,也正因为此,庞德公一再拒绝各方邀请,坚持不肯出仕,他说:“一旦踏入官场,就要给儿子留下灾祸。我那儿子,既然没有从灾祸里闯出一条路的勇力,就不如令他平淡一生!”
“你不要往心里去呀。”庞山民好容易又挤出一句话。
诸葛亮微笑道:“不,那没有什么。”
“孔明……”
“嗯?”
“你、你,”庞山民鼓足勇气,终于说出憋了好久的话,“你二姐铃尚未婚配吧?我想要娶诸葛铃,望孔明你成全!”
诸葛亮哑然。
庞山民一张面孔,红如火烧。
“我向父亲提过了,父亲也……答应了,答应我将铃娶进门……孔明,我是真心对铃,从三年前第一眼见到她,我就……喜欢上她,《诗?关鸠》中‘思之不得,辗转反侧’之意,我是因为铃……才渐渐知道了,孔明……”
第7节:像北辰星一样亮(7)
诸葛亮耐着性子听庞山民讲完。
铃二十二岁了。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儿,早该出嫁,所以推迟至今,一面是因为诸葛家境贫寒,有名望的人不愿与他联姻,而寻常之人,诸葛家又自诩门第,不肯屈就;另一面,也是因为徐庶。徐庶丧偶多年,他与铃各怀爱慕,却都不肯明说。唉,二姐心里那个人,是徐庶啊。诸葛亮想,他又望了眼庞山民,这个老实人,二姐哪能看得入眼?不过,他是庞德公的儿子……叔父在时,之所以将大姐许配蒯祺,正是希望能借重婚姻,令诸葛家跻身荆州名流之列,如今看蒯祺的态度,蒯家是指望不上了;那庞家呢?这个念头一起,诸葛亮忽然打了自己一巴掌。
“孔明?”庞山民眼睁睁看着诸葛亮。
“二姐婚配,要二姐自己拿主意。”诸葛亮说。
“孔明是一家之主哇!”庞山民说。
诸葛亮没说话,举步欲行。
庞山民追上去拦住他,又说:“至少孔明向铃提一提,好么?提一提!”
“好吧。”诸葛亮没奈何地点头,他一点头,庞山民整个人都活络了,摩拳擦掌,兴奋得直道谢。诸葛亮不愿听他多谢,寒暄了几句,便欲重回厅内,他抬头一看,客厅外窄小的回廊上,徐庶一身黑衣,肃然直立,一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诸葛亮心下一惊,勉强装出个全不在意的模样,从徐庶身边走过,走入了熙熙攘攘的清谈场。
3
铃嫁了,嫁入庞家。
一辆牛车用青布为幔,里面坐着披着红盖头的铃,从茅庐驰向庞家。陪车前往的,除诸葛亮外,照例还得有个好友,诸葛亮选了徐庶。徐庶也答应了。这一路,只怕是徐庶与铃最后的亲近,他们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
再走半个时辰,就该见到庞家院子了,那个身着喜服,一脸赔笑的庞山民,就等在那里;他等这一天,等了有整整三年。
“二姐,别嫁……”诸葛亮曾艰难地说出这样的话。
铃在灯下,一边绣着喜帕上一朵辛夷花,一边说:“山民不会薄待我。”
“但是……”
“二弟需要这次联姻,”铃淡淡地说,“我不愿诸葛家的儿子,每次见到庞德公都恭恭敬敬,恨不能将面孔贴到地上。”铃一针戳入手指,血染红了辛夷,她便将几要绣好的帕子往竹箩里一扔,重新拿起块红布。
喜服上的花木,是铃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每刺一下,就将对那个仗剑披发的男子之思慕,更深入心里一分。再不能了,伏龙山上飘荡的歌声、琴曲,坦荡的大笑、浓浓的凝望,都成了回忆,这些回忆,一定要埋在没人能见的角落里,庞家是爱面子的,他们要个温良、得体的媳妇。
“二弟,假若真有一日,你能媲美管、乐,无论你在哪里、我在哪里,好歹都带个消息来给二姐知道。”铃说。
泪水忽然涌上诸葛亮的眼。
牛车缓慢地行在山道上,徐庶、诸葛亮默默无语,一前一后扶着车辕,将至平路时,车里传出一声:“停一停。”徐庶心内一跳,急忙将车拉住。这个娇俏、轻盈的声音,是他一直盼望的。
“元直,”车里人小声说,“我这样做,是有缘故的。”
“我知道。”徐庶苦涩地说。
以徐庶浪迹天涯、仗义杀人的背景,哪能娶到诸葛家的小姐呢?
“用不了多久,我就是庞山民的妻子,”车里人说,“元直呢?你仍是诸葛亮的朋友么?”
徐庶望望诸葛亮,说:“是的。”
“至交么?”
“是的。”
“好,元直要帮二弟。”车里人悠悠叹了声,再不言语。
徐庶手腕一抖,鞭子重重挥在牛背上。青牛“哞”地一唤,继续将婚车拉往那个他不愿见到的地方,拉往庞德公宽阔、整洁的府邸,拉入庞山民的眼中。
秋意更浓,凉风阵阵,衰草伏蘼在冰冷的地面,爆竹在“噼里啪啦”地炸裂,诸葛亮心里乱糟糟的,只跟着车前行,莫名的疼痛将他身躯占了,让他艰于呼吸,一张口,嗓子就往外冒酸水。来迎婚车的,不但有庞山民,还有庞德公与庞统。庞德公仍是副德高望重的样子,庞统唇边,挂着一向居高临下的微笑,只庞山民,憨厚令他望之可亲,尽管也……失之可笑。
诸葛亮捏紧拳,指甲刺入肉里。
“爹,”庞山民快乐地说,“给孔明个绰号吧,就像您称士元兄那样。”
像凤雏一样?呵呵。庞统瞥了瞥庞山民,眼神里有些不屑。
以庞德公的威望,他若看重一个人,其人必然身价倍增。
而庞德公只是笑了笑,一言不发。
诸葛亮、徐庶将婚车送到,眼望着从车里伸出一只洁白、纤细的手,搭在庞山民手背上,眼望着那窈窕、修长的身形下了车,随庞山民走入院子里。“孔明,走,喝一杯喜酒!”庞统笑道,“元直也一道来吧!”徐庶看了看诸葛亮,诸葛亮站着没动,诸葛亮直望着铃的背影消失在一层层门庭后,没入黑暗里,才拱拱手,对庞统说:“不了,亮还有一些杂事要做。”说罢转身便去,徐庶怔了一怔,也自跟上。
第8节:像北辰星一样亮(8)
两人按原路回转,沉默了一会儿,徐庶开口说:“孔明不必那样的。”
诸葛亮摇摇头。
“铃在庞家,会比跟着我好。”徐庶低下头,双手交握,“我是浪荡江湖的人,顾得了今日,保不住明天。铃是个好女人,不必跟着我四海为家。我看庞山民,也还好……”
“好不好,要二姐说了算。”诸葛亮打断徐庶的话。
一个人,快乐不快乐,幸福不幸福,只有他自己说了才算。一时间,诸葛亮竟有些烦躁,他第一次怀疑他做错了,他第一次承受了巨大的愧疚,觉得他亏欠一个人。二姐,假若我真有腾达之日,定要将你从庞家接出来!诸葛亮突然想,这个离经叛道的念头,令他浑身一颤!若不是远远的有歌声传来,诸葛亮、徐庶想必要垂头丧气一路了。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甫吟艰。侧身东望涕沾翰!”悠扬歌声里,夹杂着玉器撞击之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何为怀忧心烦劳?”
若说诸葛亮的《梁甫吟》是至刚之曲,那么这飘来的一篇《四愁诗》,便是至柔之作。歌吟者显然是个男子,偏偏在男子浑厚的声音里,带着些奇特的妩媚,像女人白白的手指、柔柔的眸光,像缠着彩练的腰肢,有蛇一样舞动的轻盈。徐庶、诸葛亮,算是有定性的,此时听到此曲,也禁不住各自唏嘘,神思飘摇。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雰雰。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
一个尖锐的哨音,猛然冲入缠绵悱恻的音调间!徐庶一震,转眼一看,原来是诸葛亮!诸葛亮正双手抱臂,靠在山石之上,从唇里吹出前所未有的高亢!为什么呢?徐庶迷迷糊糊地想:为什么拒绝这曲多情?至刚必折的道理,诸葛亮没理由不懂;既然懂得,又为何一定要以至刚,去抵御至柔?
诸葛亮啸音越高,那歌声就越软;到汗水一颗颗从诸葛亮额上滴落时,歌声却渐渐息了,直至全然消失。一个布袍葛巾的男子,哈哈大笑着向诸葛亮、徐庶走来。他一手支竹杖,一手持玉箫,清瘦的面孔上嵌着双深刻的眼睛。眼神往诸葛亮一瞥,就令这疲倦的青年人立时站直了。
“黄老先生!”诸葛亮、徐庶双双施礼。
来人正是黄承彦。尽管只有五十出头,但论资历声望,他更在庞德公之上,是以徐庶、诸葛亮用了“老先生”来称呼他。黄承彦年轻时,是极要强的一个人,四海游历,占尽风流;四十岁后,他厌倦官场争夺,携妻带子来到隆中,做起了山中宰相。荆州一带,每论及黄承彦,没人不竖起拇指,赞道:“高官厚禄、锦衣玉食、娇妻爱子,逍遥自在,天下好事,黄先生件件都占到了。”“诸葛孔明,你啸得好。”黄承彦笑道。
诸葛亮慌忙躬身说:“亮在老先生面前卖弄了。”
“孔明,”黄承彦皱眉道,“假若我一直歌,你便会一直啸么?”
“正是。”诸葛亮回答。
“想要胜过我的《四愁诗》吗?”
“不,没可能。”
“既如此,何故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
“只因亮是个固执的人,决心做的事,就会一直做下去;何况,亮不愿被人左右了本心。老先生的歌,太容易令人动摇!”诸葛亮说。
黄承彦再次大笑,一面笑,一面上上下下打量诸葛亮:“好、好,样貌倒也英俊!哈哈……诸葛亮,我有事找你。”
“请赐教。”诸葛亮说。
黄承彦笑问:“听说你二姐嫁给了庞山民?”
“是。”
“可惜了……”黄承彦又问,“那你呢?”
“我?”
“你的婚事呢?”
“亮还没有筹措。”诸葛亮心间一动。
黄承彦直接说:“我有个十九岁的女儿,黄头发、黑皮肤,相貌丑陋,但才学与你相配,却不知你有意么?”
非但诸葛亮,便徐庶也怔在当场!
没及诸葛亮回答,黄承彦又说:“三日后我等你回音。”说罢,他没再望诸葛亮一眼,将玉笛轻敲竹杖,歌道“秋风起兮白云飞”,就此飘飘然地去了。
直到黄承彦歌声渐远,徐庶才回过神,他望向诸葛亮,见好友面上,竟是一派哑然,看上去,诸葛亮没有觉得多高兴,反倒有些哭笑不得。
“孔明?是好事哇!”徐庶推了诸葛亮一把,“黄家女婿,可了不得!只是……”徐庶蹙了眉,“黄承彦的女儿,传说难看之极,心性又高,只恐不是个好妻子。所以有人说,庞统的尊容、才气,与她倒是绝配!”
诸葛亮一直没开口。
“孔明?”
“我在想,”诸葛亮苦笑道,“黄先生若是早些向我提亲,二姐便用不着嫁入庞家。晚了一日,只一日。”
第9节:像北辰星一样亮(9)
谈及铃,徐庶面上也一沉,他拍拍诸葛亮的背,叹道:“孔明会答应吧?既然是黄先生亲自说媒。”
“我若答应,必招人说我趋炎附势,卖了二姐,再来卖自家;我若不应,黄先生岂是能得罪的?”诸葛亮挥挥手,像再不愿多说一个字,而要把自己埋入只有他一人的世界,安静地想一想。徐庶见状,也不再说话,当即找了个借口,走入另一条山道。
“娶了黄家女儿,自然有极多好处。再不必起五更、贪三更地起来种地;再不必为借一本书,低三下四地跪在庞德公床前;再不必担心缺乏社会地位,而不能与名流交往;三弟的学业,也有了保障……”走入茅庐时,诸葛亮差不多想清楚了,“二姐为了诸葛家,尽管心有所属,仍放弃了元直,我呢?或许上天要我娶黄家女儿,正是一种惩罚。不过丑不丑,倒没所谓。”诸葛亮甚至想:“假若不丑陋,又怎会十九岁仍待字闺中?”
三日后,诸葛亮连三弟也没告诉,一个人去了黄府。与庞德公家比起来,黄府更为气宇轩昂。三层门庭,红木雕琢,没一处不显示出主人家的身份。侍儿将诸葛亮引入小院,说:“诸葛公子,主人请你书房用茶。”诸葛亮点点头,又打量了自己一回,为给人留下个好印象,他今日特地换了身灰白儒袍,腰上佩一块墨玉,更显得彬彬有礼、尔雅温文。绕过一处小廊就是书房,沉香的气息淡淡传来,隐约似有琴声,诸葛亮刚一举步,忽然从哪里窜出一条狗,吓他一跳!
“东陵儿,别闹!”有人走出书房,拍拍那畜生的脖子,他一拍,狗儿竟趴在地上,再不动弹。“是木狗。”这人解释说,“要不要摸摸看?”
“你?”诸葛亮怔怔的。
眼前蒙着面纱的青年,赫然是在庞德公家见过的那一位!
“你还记得我?”青年笑了,拉拉诸葛亮的手,“黄先生有事,让我先招待招待你。来,屋里说话。”
青年将诸葛亮引入书房,房内全是先秦典籍,是诸葛亮一直想看,又看不到的珍本。“这些书,你任意翻阅就是。”青年说。诸葛亮道了声谢,取一卷《六韬》,翻至第三十二行时,他又听见了琴声,掉头一看,原来那青年已坐至几后,手指徐徐一抹,五根丝弦,就像活的一样颤抖起来。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每一声都像懒洋洋的呼吸,往诸葛亮面上袭来,令他整个人像沉入樱花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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