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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在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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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鹰一呆道:“我是否在做梦?又或仍是自作多情?”

梦蝶主动献吻,凑在他耳边道:“从我命中你心房的一刻开始,我们的爱恋便以最奇异的方式进行着。去吧!我会在扬州等待你,直至你能抽身来会我。”

龙鹰怪叫一声,往后退开,直至甲板边缘,朝后仰身,双脚魔劲爆发,箭矢般斜射上江面的上空,再往十多丈后的岸林弯过去。

第六章曲江密会

龙鹰于天明前抵达扬州城,首先找到令羽,老朋友相见,当然非常高兴。

令羽搬到一所比以前大上三倍的宅院,以配合他现时新冒起的盐商身份,且多了护院巡犬,自难不倒龙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去,以特殊手法暗号唤醒令羽,两人到书房说话。

令羽道:“今回我是真的担心,鹰爷远征西域,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不像上次讨伐孙万荣般捷报频传。”

龙鹰道:“因为我们是孤军深入敌境,所经处尽为荒原荒漠,兼时值冬季,路上没有往来的商旅,没有消息是应该的。”

令羽一面崇慕之色,道:“可是当边遨的首级由回纥人送回来,立即轰动神都。圣上公告天下,宣扬鹰爷的功业,是罕有的长诏。有人计算过,一千二百三十七字中有六百一十二字在赞扬鹰爷,又明令此行所得战利品全赏赐鹰爷,随鹰爷远征的五百精锐回来后可解甲还乡。直到这一刻,天下方知鹰爷以五百人之力深进敌境,打垮了由突厥最著名大帅丹罗度率领的四万突厥雄师,又覆灭了热魅和薛延陀两股强大马贼,令西域各属邦心归我大周,最令人惊异者是五百人去,五百人返,如此战绩,肯定是空前绝后。鹰爷现今不单是活着的传奇,且是个神话。”

龙鹰心叫侥幸,只有他清楚,任何一个错失,武曌的诏令会变成哀悼他的讣闻,道:“全赖老天爷照顾,对我圣上还有什么话说?”

令羽道:“这方面的安排,要到隔了一个月后的另一道诏令,公报的是小魔女为鹰爷在高原诞下麟儿,鹰爷则会在高原陪伴她们母子一段长时间,短期内不会返回中土。”

又道:“本来大家仍不太相信,因为怎可能呢?转战千里竟能不损一人,到丁伏民率人抵达幽州,举城欢腾,方知确为事实,圣上下令神都庆祝三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盛况不下于鹰爷当年诛杀尽忠和孙万荣,据说鞭炮声没有停过。”

龙鹰心忖武曌是有心造就自己的声名,亦利用自己压下李显集团的气焰,有利她的政局。五年之期已过了一年,只是现时的形势一天也嫌多,所以女帝亦不得不用点手段。

想到张柬之等将矛尖集中攻击张氏昆仲,便知女帝的日子并不好过。

龙鹰赞他道:“你对神都的情况,消息灵通多了。”

令羽道:“武大统领离职前,不动声息的安排一众兄弟脱离飞骑御卫,现在全到扬州来从我,日子不知过得多么风光写意,各自成家立业。有他们帮我,与前当然大有分别。”

龙鹰心忖如能与众兄弟共聚一堂,喝一晚酒,肯定非常痛快,但当然不可这么张扬,今次回中土,不是为寻欢作乐而是过艰苦日子。唉!以前武曌安排建安王武攸宜任左羽林军的大将军,成为左羽林军的头子,是为掌控宫内军权。可是当武氏子弟与李显集团联成一气,那由武攸宜指挥的左羽林军、李多祚掌管的右羽林军便全落入李显集团的控制下,实是始料不及。

禁军三大系统,左、右羽林军和飞骑御卫,主宰着宫廷军权谁属的关键。龙鹰已非政治新丁,立即想到武乘川退下来后,飞骑御卫大统领之位,立成李显集团和张氏兄弟两方势力争夺之位。同时想到答案,女帝会将这位子交入张氏兄弟手里去,因为是别无选择,只是两个坏的选择中较不坏的那一个。至少可起点平衡的作用,不至于一面倒地倾向李显集团。由此已可见李显集团和武氏子弟连手后,狄仁杰、娄师德和武乘川又陆续荣休,女帝手上再没有可用之士。

道:“飞骑御卫又如何?”

令羽道:“暂由副统领马光顶上,听说为争夺这个位子,张氏兄弟多次和张柬之等在早朝上群枪舌剑,争个焦头烂额。”

龙鹰道:“有没有河间王李清仁的消息。”

令羽道:“河间王已成了神都的大红人,兼之其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本身又博学多才,深受神都仕女欢迎,据说‘天女’闵玄清亦与他密切往来,对闵天女来说是前所未有的事呵!确是羡煞旁人。”

龙鹰心中大骂,杨清仁摆明要剃自己眼眉、落他龙鹰的面子,不过却没怪责闵玄清,她一向风流,入幕之宾大不乏人,不明杨清仁底细的情况下,受此精擅御女之术者迷惑是自然而然的事,何况晓得自己没几年时间不会返神都去。

闵玄清的道教本为大唐国教,支持唐室自是不遗余力,属李显集团的自己人,对杨清仁这个假充的唐室贵胄,是没有防犯之心。

要得闵玄清青睐绝不容易,由此可见杨清仁过人的魅力。

未抵神都,已在情场上惨输了一仗,心中的难受可想而知,但只能硬咽下去。至少晓得闵玄清从西都返神都去了。

杨清仁下一个藉之以打击他的爱情对象会是谁呢?当然是他心爱的仙子端木菱,对此他没有丝毫担心,因为早告诉了仙子有关杨清仁的事。

问道:“神都还有何特别的事呢?”

令羽思索片刻道:“还有一件事,算是非常特别,就是幽州总管临淄王李隆基在个半月前携带大量罕有珍玩异宝到神都来,其中不少是前所未见的,呈献圣上,圣上竟没有将奇珍纳归国库,而是交由临淄王处理。这批东西是否与鹰爷有关系呢?其中一个说法是由丁伏民从西域带回来。”

龙鹰暗忖这当然是老子耍的手段,好让李隆基与李显和韦妃打好关系,免得在李显登位后,给韦妃一下子扫出权力中心之外。点头道:“有点关系。嘿!临淄王如何处理呢?”

令羽道:“这方面就不太清楚,依表面的情况看,该是全送了出去,因为临淄王在神都逗留的十多天,至少有五天受邀到东宫与太子饮酒作乐,晚晚夜夜笙歌,处处受到热情款待。”

龙鹰心中叫好,如此一来,将没人怀疑李隆基有当皇帝的大志向,只视他为另一个堕落的皇孙贵胄。

“有见到到胖公公吗?”

令羽道:“暗中见过一面,向他报告神都最新的形势。招呼公公的是丘总管。唉!他也告老还乡哩!”

丘总管便是丘神绩,李显登场,丘神绩因平乱弄致满手李氏子弟的血腥,怕李显报复,故请龙鹰向女帝为他说项,希望能急流勇退、安享晚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虽是无奈的选择,但怎都胜过给李显宰掉。

令羽压低声音道:“鹰爷要见丘总管吗?”

龙鹰道:“可以不见,自以不见为妙。可否安排我和桂帮主秘密见个面呢?”

令羽道:“真不巧!桂帮主在昨天离开扬州,到飞马牧场去了。”

龙鹰顿然发起呆来,就这么的一日之差,见不着就是见不着。是天意吗?命运注定自己要到飞马牧场去吃瘪,此劫难逃。

他害怕的非是任何劲敌,而是茫不可测的命运。

令羽的声音在他耳鼓内响着道:“言志在去年九月奉大江联之令到神都去,据说要到神都去买地建青楼,还是最大最有特色的青楼,有人早为他打通了神都的人脉和关节。唉!大江联确使人不敢小觑,换过另一形式,又可大摇大摆的回神都去。”

龙鹰心忖香霸不用说会借此机会打进神都权贵的阶层去,精于园林设计且与自己有肉体关系的二姑娘沈香雪亦会到神都加入青楼的建设,还有尚未谋面的大姑娘。神都立即被妖气笼罩,出现群魔乱舞的局面。

香霸下一步行动会是什么呢?

盐货生意还是赌业?后者看来须待李显掌握皇权才能经营。以香霸的长袖善舞,一旦得皇室支持,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

香霸唯一的大敌,正是自己,不论“范轻舟”或“龙鹰”,均有与他争一日短长之能。

由于胖公公的老谋深算,安排得当,即使妲玛和杨清仁猜到龙鹰留在高原是个幌子,亦绝不会怀疑到“丑神医”王庭经身上。

龙鹰道:“有没有端木仙子的讯息?”

令羽道:“没听人提过她。”

龙鹰暗想只要端木菱随便找个庵堂,等如消失了。不过只要她晓得王庭经回来了,定会来寻他。想到这里,一颗心登时火般热辣,道:“现在你有多少个儿女?”

令羽老脸一红,道:“七个!”

龙鹰失声道:“七个?举举每年生一个也不可能有这么多。”

令羽道:“鹰爷明鉴,举举为我纳了三个妾侍。”

龙鹰难以置信地道:“举举竟主动为你纳妾?”

令羽道:“三个都是她在芳华阁的好姐妹,因受不了李重俊的压迫,溜往扬州来,并表达与举举成为好姐妹的愿望,于是我只好来个兼收并蓄。”

龙鹰为他的艳福齐天高兴,能在芳华阁成为名妓,灵巧伶俐不在话下,且色艺俱佳,否则家里早妻妾成群、美婢如云的权贵怎会趋之若鹜?

同时想到香霸青楼先行的作用,不但在于笼络权贵,还另具刺探、控制、混入的功能。此为无影无形的渗透,杀人不见血。

令羽道:“令羽之有今天,全拜鹰爷之赐。”

龙鹰又想到李重俊。此人为李显第三子,甫到神州四处撩事斗非,要由陆石夫出手摆平,代替了武延秀成为神都的“新小霸王”,现在听令羽这么说,李重俊不单没有收敛,还变本加厉。此人是由宫人所生,向不为韦妃所喜,早晚会出事。

令羽道:“鹰爷何时到神都去,需我为鹰爷安排吗?”

龙鹰道:“什么都不用做,还要当作从没有见过我,安心做你的生意吧!”

言毕悄悄离开。

※※※

在城郊曲江池畔的松树林里,龙鹰见到宽玉,只看他一脸沉重,便知形势的不妙。

两人蹲着说话。

宽玉消瘦了点,人却很精神,道:“不要以为我手头很紧,只是借此看轻舟有否改变心意,不过五千两黄金确大添我们与台勒虚云周旋的本钱。”

龙鹰问道:“你们的关系变得很差吗?”

宽玉道:“恰恰相反,是空前良好,至少比你到总坛时的情况改善多了。台勒虚云不单没有计较我想杀白清仁,还将他调往岭南,又重申绝不背叛大汗。”

龙鹰暗叹只是台勒虚云没有告诉宽玉杨清仁已到了神都去,等于出卖了宽玉,背叛了默啜。在台勒虚云不肯合作下,宽玉只能知道大江和大江以南的情况。

宽玉道:“现在台勒虚云最担心的是两个魔门余孽,就是‘阎皇’方渐离和‘毒公子’康道升。”

龙鹰讶道:“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针对的是武曌,关我们大江联什么事呢?”

宽玉道:“这两个人厉害至令人难以置信,竟能两次行刺李显,后一次更是深入东宫,事后安然脱身,且避过所有追杀行动,使人难解。他们已成最难测的变量,谁晓得他们下一次会杀哪个人来泄愤。”

龙鹰不解道:“纵然如此,仍不是我们该忧心的事。”

宽玉道:“轻舟你有所不知哩!方渐离与康道升是中土魔门元老级的人物,与塞外魔门一向有往来,其中情况我虽然知而不详,但可猜到两人多少晓得些我们大江联的秘密。与两人有交往的是台勒虚云的生父,所以连台勒虚云仍弄不清楚两人晓得他们多少事。”

龙鹰心忖原来如此,一时却想不到可利用这微妙关系来做什么。

宽玉续道:“这样的两个人,一是收为己用,一是杀人灭口。问题在他们如此高明厉害,怎会甘心服从比他们低上至少两个辈份的魔门后辈,又没法杀死他们,至乎连他们身在何方亦全无头绪,我从未见过台勒虚云如此一筹莫展。他告诉我,只要有他两人的消息,他会和我一起出手。”

龙鹰听得心中大动,若诱得台勒虚云出来送死,还有比之更爽的事吗?

宽玉道:“台勒虚云亲口问我关于你的事,当然涉及你的忽然隐藏和二万两黄金,我坦白告诉他你属我的手下,想要什么须先问过我,就这么的不了了之。”

龙鹰问道:“湘夫人在总坛吗?”

宽玉道:“为对付方阎皇和毒公子,坛内有点分量的人物已空群而出,不但湘夫人离坛,高奇湛也到了外面去。”

龙鹰明白过来,台勒虚云故意夸大方渐离与康道升的威胁,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为瞒着宽玉。惟恨自己没法戳破台勒虚云的诡谋,没法警告宽玉。不解道:“这么听下来,宽公的处境该不会比以前差,为何我刚才看宽公第一眼之际,却感到宽公忧心忡忡呢?”

宽玉叹道:“你看得很准,我的确很担心,但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你。”

龙鹰大讶道:“担心我?”

宽玉颓然道:“我们仍是斗不过台勒虚云,取消飞马行动吧!”

龙鹰一头雾水地道:“发生了什么事?”

宽玉道:“古梦收到你去参加飞马节的消息了。”

龙鹰的脑筋一时间弯不过来,差点脱口问有何问题,幸好旋即记起自己是“范轻舟”,古梦则是云贵商社的大龙头,等于云贵地区的土皇帝。范轻舟因勾了古梦的爱妾,被古梦发下追杀令,不得不逃离云贵,从此亡命天涯。

他对古梦这个“受害者”绝无好感,因知古梦亲手将背叛他的爱妾捏死。你可以休了她,扫她出家门,却绝对无权处死她。

又忆起范轻舟的同乡兄弟韩三说过云贵商社和金沙帮并不和睦,即是与大江联亦是关系恶劣,宽玉怎会晓得古梦的事呢?古梦绝不会向外宣扬,因怕吓跑了“范轻舟”。

宽玉续道:“是湘夫人离开前暗示给我知的。”

龙鹰大骂杨清仁卑鄙,亦可见他杀自己之心不息,反是湘夫人对自己似有点情意。

只要懂得思考者,均知在如此情况下,“范轻舟”绝无得到商月令芳心的机会,还要声誉扫地,当众出丑。

问道:“古梦有赴会的资格吗?”

宽玉道:“这个我不清楚,但古梦确为南方大族,只要搭上北方某一显赫世家,要弄一个请柬该非难事。唉!我虽然不担心你会被杀,可是这样到牧场去再没有丁点意义。”

龙鹰断然道:“我范轻舟为了流落在中土的族人,怎都要赌此一注。”

宽玉现出感动神色,道:“小心点!”

两人又讨论了别的事后,分手离开。

第七章奇谋巧计

龙鹰与宽玉分手后,赶往城外的码头区去。时值正午,映入眼内的热闹情况,以他这么一个跑惯码头的人也为之精神一振。

大江在前方滚滚长流,东面不远处就是出海的水口,曾目睹大江源头的他对大江的尾段特别有感觉,充盈着难以言表的情绪。

沿着大江大大小小分布着百多个码头,泊着数以百计的大小船只,在艳阳当空里,一片片的桅帆反映着日光,使他看得目眩神迷。岸旁布满一堆堆货物,有刚卸下船来的,或正等待运到船上去,以千百计的挑夫脚夫在忙碌着,喧叫声填满广阔的空间。

面向码头的这一边搭满帐篷棚架,部分是用来安放货物,部分则为露天食肆,以各式各样的熟食糕点供应往来的商旅,生意好到不得了,摆开的桌子全挤满人,还有摆摊子的流动贩商,出售各类土特产和工艺品,光顾者亦大不乏人。

扬州城外的码头区是最能显示大周经济南移的地方,在大运河的水运之便下,扬州继神都之后成为中土另一国际大都会,而其临近出海口的地利,更成东南诸国远洋船的首站,由此可从水路往神都和西都去,因此聚集码头区的逾万人中不少是外国来的商旅,充满异国情调的装束、说着不明白的语言。车水马龙,人车争道,龙鹰几疑已置身异域。

他感应到符太了,这小子在其中一间卖馒头和豆茶摊档的一角,和其他客人挤于一桌,感觉很奇怪,因为符太一向像头离群流浪于荒漠山野的独行野狼,忽然发觉他混杂在挤满人的处所,实有点不习惯。

正要举步朝符太走过去,后方细碎的足音传来,是那么的熟悉,龙鹰立即将足音从其他步声吵声区分出来,脑海泛起二姑娘沈香雪美丽的倩影,格外难忘是那天清晨她以为自己命不久矣下魂断神伤的步伐。

心中叫苦。

这是一种命运吗?茫茫人海里的巧遇,会带来哪种不测的结果呢?

她不是到神都去了吗?怎会现身扬州城外的码头区,且是孤身一人。

来不及思索种种疑问,香气送入鼻端,二姑娘沈香雪来到他身旁,紧捏他的手臂,香唇轻吐道:“怎会遇上你的呢?”

二姑娘作行旅打扮,涂黑脸孔化身男子汉,改动不大却是面目全非,这般模样者龙鹰刚才至少碰上八、九个,可知她的易容术如何高明,幸好自己也不赖,一副“范轻舟”的外貌衣着。笑道:“遇上小弟怎算稀奇?不在大江上下游流离浪荡如何赚钱糊口,我在这里见到二姑娘才是神迹,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竟在扬州的码头区学小子般在混日子。哈!可知情缘天定,二姑娘想避开我却办不到。”

二姑娘气结道:“仍是没句正经说话,可知你毫不把人家放在心上。”

龙鹰有感而发地道:“纵有千言万语,又从何说起呢?”

沈香雪双目一黯,说不出话来,扯着他朝码头区上游走去,在人丛里左穿右插。

龙鹰感到她是藉人群避人耳目,朝近出海口的码头区瞧去,隐隐感到其中一艘特大的五桅帆与她有着关系,因她不住别头投以目光。

符太离开食档,远吊在他们身后。

她要避谁人的耳目呢?

她刚才黯然神伤的表情,有似曾见过的感觉,好像在不久前发生。想到这里,差点额头冒出冷汗。

终于想通因何她会在这里出现了。

她刚才的神情,就是那天清晨在总坛飞霞阁临别时的神情,当时她以为通过欢好引发了由康康种入他体内的玉种,成功毁掉了他,故而芳心矛盾,肝肠欲断地黯然而去,立即乘船远离这片伤心地,因她对他大有情意,心中无奈痛苦。

如此神情由她一双明眸重演一遍,其含意昭然若揭,就是美丽的二姑娘正引他步进另一死亡的陷阱去。

他们的相遇并非偶然,而是一个经巧思妙计安排下的结果。

枉他还以为湘夫人特别关照他,透过宽玉告诉他古梦会到飞马牧场和他算夺妾之恨,事实上却是不安好心,欲置他于死地。

如此安排,肯定来自台勒虚云超卓的脑袋,亦只有他可同时动员魔门和香家两方面的力量。问题出在他忽然“销声匿迹”,拒绝献上二万两黄金,等于公然违抗台勒虚云的命令,选择站在宽玉的一边。

此事对大江联权力的平衡产生了关键性的影响,“范轻舟”不但有能与杨清仁分庭抗礼的惊世艺业,智计百出,连玉女宗的种玉秘技亦奈何他不得,本身更是手握大江经济命脉的大豪,财力雄厚,如他全力支持宽玉,形势将是迥然有异。

在如此情况下,不论台勒虚云如何欣赏“范轻舟”,也不得不狠下心肠置他于死,既可去此心腹大患,更可以建立威信。

以宽玉的智计,一时不察下亦被算倒,还以为湘夫人对“范轻舟”生出情愫,故暗下知会他古梦的事,遂通过秘密手法联络“范轻舟”。在有心算无心下,宽玉到扬州来会“范轻舟”的行藏全落入台勒虚云一方的监视下,且出动的肯定为魔门和玉女宗最顶尖儿的人物,例如杨清仁、洞玄子、香霸、高奇湛、柔夫人、湘夫人,甚或台勒虚云本人,故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宽玉和“范轻舟”。

最精妙的一着是让沈香雪在人多气杂的码头区碰上他,摆出“旧情复炽”的诱人姿态,换过任何正常男人,面对这么一个风格独特的绝色娇娆,误以为美人儿按捺不住芳心的情火,避开“家人”来与他再续前缘,谁能拒绝?

沈香雪挽着他手弯的纤纤玉手,一刻前仍令他充满柔情蜜爱的动人滋味,这一刻立即变成阎王爷夺命的绞索。

所有的念头以电光石火的高速闪过脑际,暗里他则像从一个深甜的梦惊醒过来般,魔种灵应全面展开。

刺杀陷阱就设在万头攒动的码头区内,他虽感应不到任何敌人或针对自己的敌意,而因视线受阻,也看不到疑人,却感应到一股异常的精神波动,正从数百步外往他移近,二姑娘正是要领自己去与对方迎头相遇。

在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去刺杀一个人,本非理想地点,人来车往,实在太多变数,可是既有沈香雪在旁伺候,刺客又是台勒虚云和香霸之辈,不利的情况立即转化为天衣无缝的杀局,试想如在无人之处,忽然大批高手逼近而至,“范轻舟”不溜之大吉才怪。

如“范轻舟”忽然横死扬州城外,宽玉只有哑子吃黄连,后悔莫及,却是无从追究。

想到这里,龙鹰探手过去,轻轻挽着沈香雪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看着她讶然朝自己望来明亮的大眼睛,忆起那一晚男欢女爱的激情,也不知是何滋味,又暗骂自己,于如斯凶险的情况下,仍有余暇去想这方面的事。

沈香雪回复常态,微嗔道:“轻舟咧!人家现在扮的是男人呢!”

龙鹰还有个顾虑,使他不敢以硬碰硬,而必须以巧计化解,就是怕符太因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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