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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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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春秋不寒而栗,我去,黄世叔很专业啊,如此一想,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释了,叶春秋想了一阵,哑然失笑,逗比青年欢乐多,这官场距离自己甚远,琢磨这个做什么,考试要紧。

    这两日,院试的榜文放了出来,院试一般是在府试之后,由本省学政主持,各府的府试童生不必赶去省城,只需在本地等候学政大驾光临即可。

    宁波府乃是大府,所以学政先在杭州府监考之后,便会驾临宁波,开始依旧还在宁波的贡院进行,时间则是定在下月的初三。

    还有半个月,还算充裕,叶春秋并不着急,依旧还在客栈住着,这几日来拜会的人不少,叶春秋只闭门学‘读书’,他也不想这样低调,不过却是得了黄信的指教,黄信特意嘱咐他,你已是县试和府试两场案首,风口浪尖,院试之前,最好还是低调为好,否则很容易惹来非议。

    枪打出头鸟嘛,这个时代是最看重风评的,叶春秋现在也算半个名人了,在夺取功名的最后一场考试中,绝不能出现什么意外。

    北京紫禁城。

    天子登基不过两年光景,这位不过十五岁的天子,登基不久,便惹出不少是非。

    好在几个阁臣还有些影响,正德天子不敢过份,今日刚刚听朝回来,正德脱下冕服,嘴里咕哝着什么,大抵是这下好了,瓦剌人又犯边了,他抬眸,对身旁伺候的伴伴刘瑾道:“刘伴伴,你知道不知道,瓦剌人又犯边了,这是杨阁老亲口说的,说是边塞之外,瓦剌人浩浩荡荡,遮云蔽日的。边镇处处告急,狼烟四起。”正德天子精神一震:“来得好啊。”

    刘瑾一脸便秘状,瓦剌人袭的是天子的江山,倒像是咱们大明军直捣了龙庭似的,他不敢胡说,内阁的那几位阁老可不是等闲之辈,隔墙有耳,于是笑吟吟的道;“陛下,厂卫的奏报来了。”

    正德天子一副曲高和寡的样子,只好耐着性子捡起案头上的奏报心不在焉的看起来,这厂卫的奏报与其他奏疏不同,搜集的都是各地的风土人情,还有一些地方的阴私,正德对此并没有太多兴致。

    只是正德的眼眸落在宁波府的一桩公案的时候,不禁低声道:“这个童生,有些意思。”

    寥寥一语,便此揭过,将奏报丢到了一边,刘瑾却是抖擞起精神,忙是用眼睛瞄了一眼,见奏报上写着‘童生叶春秋’的字样,心里不由狐疑,天子这样说,可有什么深意不成?

    他若有所思,似乎起了什么心思。

    ………………

    距离考试还早,据说提学大人还在杭州府,只是每年科举总是会惹来许多谈资,比如这位提学乃是山西人,竟和本府同知是同乡,却不知有没有什么交情。

    除此之外,这位提学历来性格严谨,据说是不苟言笑,喜欢四平八稳的文章,又喜欢颜真卿的行书。

    揣摩考官心意,本就是历年科举的传统项目,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文章的好坏,只要相差不是太大,拼的就是是否对考官的胃口了,小比不比乡试、会试那样的大比,虽然录取是糊名阅卷,可是排序时却不必糊名,所以能揣摩出考官的喜好绝对不是坏事。

    叶三也不知听了外头谁的话,竟也加入了八卦大军,每日都从外头打听出各种消息回来:“少爷,这位提学本是翰林院侍讲,却不知是什么缘故,早几年任了云南提学,今年又从云南平调到了浙江……”

    叶春秋听了,心里琢磨,翰林院出来的侍讲,是极有机会留在翰林院,将来是很机会入阁的,结果这位提学放到云南去做了提学,这就有点屈才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云南提学几年,论资排辈也该回京去了,谁晓得居然是平调,还是提学,这位考官似乎仕途不太顺利。

第四十七章:上达天听

    也罢,打铁还需自身硬,他仕途如何,与我何干?

    叶春秋摇摇头,哂然而笑。

    过不多时,却有小二来敲门:“叶案首,叶案首,有人来找。”

    叶春秋本在练字帖,便将笔抛下,忙道:“不知是哪位尊客。”

    正说着,门却被很不客气地推开,一副铁塔般的身子占据了门的半边,这人眼眸如刀,只在屋子里一扫,那店伙吓得躲在外头探头探脑,不敢进来。

    来人打量了叶春秋一眼,很不客气地在屋中坐下,他的目光很有侵略性,仿佛要将叶春秋生吞活剥的样子,最后,他淡漠地笑了笑,才道:“可是府试生员叶春秋?”

    叶春秋从没有见过这样无礼的人,可是此人的傲慢仿佛是与生俱来,有一种老子天生就是眼高于顶的样子,他想了想,作揖道:“鄙人叶春秋,却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这人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腰牌自他手中抓出来,只是一晃,那腰牌上明晃晃的‘锦衣卫右所’字样便落在叶春秋眼里,叶春秋愣了一下,我去,原来是锦衣卫啊。

    这锦衣卫在后世可谓是凶名在外,叶春秋怎会不知,不过在如今,锦衣卫其实给人的印象还不算太坏,弘治天子驾崩不过两年,那位宽厚的天子在朝的时候,锦衣卫岂敢作恶?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因而锦衣卫在现在更多的只是亲军的形象。

    锦衣卫找上门来,这让叶春秋有一种会被人抓去局子里谈人生理想的感觉,叶春秋道:“却不知大人有何贵干?”

    招谁惹谁了啊,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了锦衣卫?话说……自己好像没有作奸犯科吧,可是就算自己作奸犯科,竟还劳动锦衣卫捋起袖子来抓人?这似乎级别也不太够啊!

    来人风淡云轻,不过叶春秋还算镇定,让他有些意外,他淡淡道:“我家公公有请,想请你去北京。”

    北京……叶春秋皱起眉头,还是个太监请自己去,叶春秋仔细想了想,似乎叶家的亲戚里还真没出过太监,这有点儿匪夷所思,他不由道:“你家公公是何人?”

    “当今天子身边的大红人,刘瑾刘公公是也。”

    叶春秋的心里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传说中,皇帝身边八虎之一的刘瑾!这家伙确实是如日中天,虽然天子才登基两年,却很会来事,据说最受天子信重,连阁臣们都忌惮他几分。

    只是……他请自己去北京做什么?

    来人似乎看穿了叶春秋的心思,脸上横肉微微一抽:“我家公公想要提携你,令你且先去东厂经历司公干,当然,只要做得好,将来还有很多好处。”

    叶春秋听到这里,却变得镇定起来。

    东厂历经司是东厂内部的文职机构,是东厂的核心部门,而且又有宦官作为大树,所以一般人若是能进去,前途还是有的,不过叶春秋心里却想笑。

    你在逗我吗?

    如果叶春秋没有光脑,科举这条路走不通,或许他会去东厂碰碰运气,虽然……名声会臭一些,不过好歹也算是一官半职,可是现在的叶春秋,却是对此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堂堂县试、府试案首,眼看着考过了院试就可以称为秀才老爷,若是运气好,还能成为举人、进士,就算是进入了士大夫阶层的门径,一辈子就算打秋风,糊里糊涂的混日子,那也是衣食无忧的官老爷,受人敬重,光耀门楣,凭什么去那臭名昭著的东厂里做那种人憎鬼嫌的勾当?

    什么是士大夫?士大夫就是,即便可能你一时得罪了人,即便是被贬官,可是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三五年后,你照样可以起复,依然还是官身,比如王华,得罪了刘瑾又怎么样?大不了不干了,到南京来照样可以养老,最惨的结局也不过是致仕罢了,若是能骗到皇帝老子一顿庭杖,那真是祖坟冒了青烟,即便没了乌纱帽,却能声名大噪啊!人有了名,地方官吏和士绅争相都要拜访,躲在家里读几年书,等到风头过去,照样起复为官,而且你的名声大,还可能直接一脚踏进权力核心。

    叶春秋可是专门在光脑中查过资料的,至少在弘治朝,就有一群专业碰瓷的家伙,以骂皇帝为荣,而且据说还混得风生水起,所以科举这条路,叶春秋自认为走对了,这时代的士大夫混得开啊。

    厂卫固然也很有前途,甚至运气好,还有一飞冲天的可能,若是得了圣宠,便是转眼之间位居极品也不无可能。不过这条路玩的是心跳,你看刘瑾现在风头正劲吧,可是失了圣宠,就什么都不是了,一旦失利,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大明朝的宠臣,几乎没几个有好下场的,想要保持恩荣长盛不衰,何其难也,更何况叶春秋现在这个年纪,若是跑去北京,纯洁的像白纸一般的少年,别说一飞冲天,怕是很快就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北京绝不能去。

    叶春秋几乎没有犹豫,他笑了笑,作揖道:“大人明鉴,学生何德何能,蒙受刘公公厚爱!只是学生举业要紧,科考在即,怕是去不得北京,请大人见谅。”

    断然拒绝,绝对不能给对方一丁点念想。

    来人的脸色顿时一变,他也料不到一个少年居然会拒绝这个诱惑,他的横肉抽了抽:“你说什么?”

    叶春秋脸上古井无波,道:“科考在即,学生绝不会在此时去北京。”

    来人冷冷一笑道:“是吗?你既敬酒不吃,那也无妨,我不过是传话罢了,再会。”说罢,也没有多言,转身便走。

    叶春秋目送他离开,轻吁口气,至今他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刘瑾要找上自己,自己什么时候已经红遍大江南北了。不过这番子走时有些恼火,却不知会不会记恨,记恨就记恨吧,这里毕竟是江南,文风鼎盛的地方,自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而已,还能怎样?

    多事之秋,总是扰人心志,叶春秋索性也不练字了,收拾一下出门出去散散心。

第四十八章:以德服人

    宁波城依然是一派祥和,这里离市集远,更是清幽,因为许多考生驻留,所以总有游手好闲的人走过,叶春秋居然见他们个个都有些眼熟,这些人算起来理应是自己同年了,也有人和叶春秋过来打招呼的,叶春秋忙是回礼,突然觉得局促,事后一想,忍不住拍了额头,两世为人,加起来都有四十岁了,自从穿越之后光顾着装孩子卖萌,似乎连和人打交道的手艺都生疏了,于是就自省起来,找机会确实该与人多交流才是。

    锦衣卫的飞马往返京师极快,几日功夫后,在紫禁城中一处不起眼的偏殿里,有人磕头如捣蒜,朝着幽深的位置期期艾艾道:“干爹,儿子也料不到那小小童生竟不给干爹面子,儿子该死,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不能为干爹分忧,该打。”他竟真的跪直身子,啪啪啪的扬手往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打起来。

    啪……啪……啪……

    巴掌狠狠摔下去,脸上顿时多了一道道鲜红的印子。

    这偏殿门窗紧闭,只有外头的阳光透了点儿微光进来,里殿黑乎乎的一团,只能依稀看到案牍后坐着一个瘦弱的身子,刘瑾一半的脸被黑暗遮住,谁也看不出他的喜怒,他好整以暇地端起案上的茶盏低头吹着茶沫,对这儿子的‘自残’充耳不闻。

    十几巴掌下去,儿子的脑袋都有些昏昏沉沉了,巴掌打下去再没有先前那样干脆利落。

    刘瑾呷了口茶,将茶盏放下,摇头叹息道:“你呀……”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儿子不揍自己了,马上趴在地上伸长脖子聆听干爹的训斥。

    刘瑾这才道:“不怪你,咱是讲理的,你这样让咱很为难啊,出了点儿小事就吓成这种样子,也幸好咱们父子是关起门来,若是被人瞧了,还道是咱平时刻薄了你,这样……不好。”

    儿子一脸委屈,却忙道:“爹的舔犊之情,儿子怎会不知,儿子该死啊。”说罢,又要给自己掌嘴。

    刘瑾觉得这个儿子简直无法沟通,他手中捻着腰间的一柄匕首手柄,摩挲着手柄上的金线。

    这匕首是天子赐予的,正德天子好武,恨不得身边的人都是将军,去岁的时候赐了刘瑾这柄匕首,让刘瑾好生护驾,刘瑾便一直佩戴在身上,连睡觉都不敢取下来。

    本来天子觉得那个童生有意思,刘瑾投其所好,索性把人招来先安置着,若是天子早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必理会了,可假若天子有一日提起,自己不是正好把人叫到天子跟前邀功吗?正德天子年少,性子咋咋呼呼的,刘瑾自然要做到有备无患才好。

    反正天子爱玩,寻个人陪他玩也好,自己提前把人控制住,这不是更使自己简在帝心?

    可是,人家不给面子啊。

    刘瑾叹口气道:“咱明白,咱是阉人嘛,大家都瞧不起咱,可是这怪得了咱吗?家里自小就穷,穷了就要饿肚子,会饿死人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啊,这不,我爹就把咱送进宫里来了,哎呀,别人不晓得咱的苦啊……可是咱是讲道理的人,那……那个……叫什么来着……”

    “叶春秋。”

    “哦,叶春秋,他不懂咱,读了书嘛,读了书的人大抵都是如此的,学了一点儿酸文章,就眼高于顶了,咱早就有所领教,外朝那些人不都是如此吗?瞧不起就瞧不起吧,咱还是得跟他们讲道理啊,难道咱还仗势欺人不成?仗势欺人不好。”

    “干爹太宽厚了。”

    刘瑾把头微微抬起来,露出曲高和寡的落寞,他满带深情地道:“咱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哎……这首李太白的诗,真是对咱的胃口啊。”

    这儿子愣了一下,老半天没回过神,李太白写过这样的诗吗?况且,这是诗吗?

    刘瑾接着摆摆手道:“算了……不要成日喊打喊杀,搞得好像咱就晓得杀人放火一样,要讲道理。”

    “就这么算了……”

    刘瑾呵呵一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扯着嗓子道:“以理服人嘛,那……叶……”

    “叶春秋。”

    “哦。”刘瑾恍然大悟:“叶春秋不是要考秀才嘛,浙江提学可是何茂?此人,咱是知道的,他在翰林的时候,内阁的谢迁不喜欢他,所以被放到外头任提学,和咱一样,都是苦命的人,前些日子他还和浙江织造的老曹偷偷送过礼来,想跟咱套点近乎,咱没理他,现在想想,有些失策啊,不过不打紧,亡羊补牢还来得及,咱这就修书一封,总之,就是不准他让叶春秋中试,叶春秋还年轻嘛,让他栽个跟头也好,年轻人太顺风顺水了,风头太盛,反而对他这辈子很不利。”

    “干爹高明。”

    刘瑾眯着眼,亲手去铺开纸来,淡淡道:“这叫诛心,读书人的玩意,杀人太低档了,而且容易遭人骂,咱还是喜欢以理服人。”

    儿子忙是翻身起来给干爹研磨,刘瑾提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突然顿住:“春字如何写?”

    “呃……”儿子也愣住了。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刘瑾怒了:“早叫你多读一些书,多识几个字,你这不学无术的蠢物!”

    “干爹教训的是。”

    “丢人现眼!”

    “干爹真知灼见。”

    “滚!”

    “干爹字字珠玑,儿子佩服。”

    …………………………………………………………………………

    连续更新了两章,今天老虎阳历生日啊,生日礼物没得到,熬夜在给读者们送章节了,满满都是泪啊,我需要静一静。

第四十九章:宗师案临

    提学何茂案临各府,最后只剩下了宁波,倒是他还算及时,在月底之前赶到了宁波。

    这在宁波府看来是一件大事,好歹是省里的高官,况且提学隶属清流,全称为提学御史,挂职于都察院之下,专管一省学政,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实权,却能约束学校和生员,偏偏大明朝的学院,如府学、县学等都是地方官头等大事,某种程度,教化的事也是地方官的政绩之一,若是在吏部功考时,被提学弹劾一本你教化不彰,那便算是倒了大霉了。

    所以对于提学官,巴结是不必的,可是应有之礼却不能简慢。

    知府抱病在身,迎接提学的乃是赵同知,会同本地的学官、士绅人等在宁波渡口接了何茂的大驾,而后便在明远楼设宴。

    夜色下的明月楼,在各种五彩漆和灯笼的渲染下光怪离奇。

    星月蒙在一层薄雾之下,可是楼上的灯影却是冲上了云霄。宛若有礼花绽放,又定格在夜空之中。

    不远潺潺的姚水稀里哗啦,却是掩盖不住那伶人的清唱:“早晨间借与他,日平西盼望你,倚门专等来家内,柔肠寸寸因他断,侧耳频频听你嘶。道一声好去,早两泪双垂……”

    声音婉转悠扬,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

    何茂高高坐于此,这些时日,临案各府主持院试,他已是显露出几分疲态,这宁波府的院试算是最后一站了,考完了宁波今年的院试,就算是结束,所以他的心情还算不错。

    他侧耳倾听着帘后伶人的清唱,如痴如醉,偶尔抬眸,见座中宾客亦是侧耳静听,都是心满意足。

    一曲终毕,何茂不由捋须含笑,赞叹道:“甚好,甚好,此天籁之音也。”

    众人纷纷赔笑,这位何提学的乡音很重,一口山西的腔调,不过陪坐一旁的赵同知也是山西人,忙是操着山西口音道:“这几个伶人能得何提学赞叹,也属难得了。”

    一个老士绅咳嗽一声,跟着道:“何提学一席话,足以让他们的身价百倍了。”

    大家都笑起来。

    何茂放下筷子,笑容可掬的道:“大家抬爱。”

    寒暄了几句,何茂便与坐一旁的赵同知低声寒暄,老乡见老乡,似乎总有许多话要说。

    酒过正酣,就不免说到学政的事,何茂微醉,笑吟吟的道:“宁波素来文风鼎盛,老夫这两月临案各处,为朝廷抡才,不过总难寻到什么旷世的好文章,此番来了宁波,或许不会教老夫失望。”

    说到这里,气氛已经活跃,有人道:“何提学难道不知,本府新出了一位神通吗?此子年纪轻轻,就已连中县试、府试案首,出口成章,世所未见啊。”

    “还有这样的人?”何茂面带微笑询问:“又不知作了什么文章?”

    坐在一侧的赵同知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

    有人道:“此人叫叶春秋,他的文章,老夫倒是记得一些。”

    说罢,此人摇头晃脑的背诵出来。

    阁楼之中甚是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这位何提学,何提学只是侧耳倾听,面上的笑容不减。

    等一篇文章背诵完毕,那人道:“何提学以为如何?”

    何茂老神在在地呷了口酒,却是避而不答,转而问赵同知:“赵同知以为如何?”

    赵同知讪讪道:“这……不错。”

    何茂微微一笑,举起手中的酒盏,道:“诸公亲至,为老夫接风洗尘,老夫别无长物,唯有水酒一杯,且让老夫先敬一杯。”

    他绝口不提这篇文章了,也没有发表任何对叶春秋的看法。

    先前那兴致勃勃推崇叶春秋的人微愣了一下,其他人若有所思,有人不禁嘀咕:“何提学绝口不提此子,似乎对于叶案首并不欣赏,这到底是和赵同知有关,又或者是因为何提学不喜少年人风头太劲的缘故呢?”

    何茂不作表态,大家自然也就不便相询,于是纷纷举杯道:“大人客气。”

    满满的酒水一饮而尽,大家脸上又恢复笑容。

    院试依然还在宁波府的贡院举行,这几日从杭州来的兵丁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何提学也正式入驻贡院,到了开考这一日,拂晓未至,天色昏沉沉的不透一丁点的光亮,而这时候,客栈早就灯火辉煌了。

    每到开考的时候,客栈的掌柜就是一宿未睡,忙前忙后,早早准备好了热水、平安面,而后再催促考生们早起。

    叶春秋如今也算是考出了心得,在这里住了一个月,也再不只是初哥了,穿戴一新之后,准备好了考蓝,便匆匆下楼,下头已有几个考生低头窸窸窣窣地吃着平安面,店伙给叶春秋端来一碗,笑容可掬地道:“叶案首必定要中小三元的。”

    说到这里,叶春秋当然也谢他吉言。

    于是他挪了长条凳坐下,冷不丁却见几个同客栈的考生古怪地看着他。

    怎么,脸上有画吗?

    叶春秋还是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几个考生面面相觑,勉强挤出笑容:“叶案首早啊。”

    然后匆匆吃了面,也不唤叶春秋同去,便匆匆地走了。

    一路上便低声在议论:“这叶案首想必还蒙在鼓里呢,现在都在盛传,何提学不喜这叶案首,想必是他连中二元,风头太盛了,何提学不喜这样出风头的人,势必要压一压。”

    “我怎的听说是和赵同知有关,赵同知和何提学乃是同乡,这一次,何提学怕是要给赵同知出气。看来叶案首麻烦了,莫说是再中案首,能不能中试都是两说。”

    “是不是太言过其实了,无论怎么说,叶案首的文章,我是看过的,这样的文章,怎么会不中?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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