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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4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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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雷霆手段虽是使了,人望却是浅,他不得已,倒是提拔了一些新政的骨干在朝,可是单凭这么几个人,远远不够,也正因为如此,而今反弹的人,才会有这样多,新政,新政,青龙的这些东西,哪里是人能够轻易接受的。”
第一千七百九十四章:讨伐不臣
听了李东阳的话,叶春秋脸色微沉,李东阳倒是再一次点醒了他,对这百官的心思,他的确起了一些警惕。
他完全可以想象,当无数的奏疏和万民书送到了京师,会有怎样的震撼,只怕用不了多久,太后和夏皇后都可能非得打退堂鼓不可。
就如李东阳所说的,她们终究是女人,届时得知太子遭遇了这么多的反对,所想的,肯定不是让太子克继大统,而是保全孤儿寡母们的性命,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提出敕封太子为亲王,让他就藩来做为交换,太后和夏皇后点了头,也是不一定的。
至于他的泰山大人,在百官逼宫之下,难道真能撑得住?
力挽狂澜,固然所需的勇气不可缺失,可是很多时候,也不是单凭勇气就可以什么都办得到的。
对于王华,他若是一意孤行,就可能惹来天下烽烟四起,他敢不谨慎吗?他若是竭力站稳自己的立场,就可能引发宫变,最后给整个王家惹来灾祸,他还能坚持吗?可若是他只需退缩,只需退缩一点点,大不了,他还可以致仕,无论谁做天子,都可能给予他礼遇,优渥地对待王家,不失王家的富贵,甚至即便驾鹤西去的时候,新天子也少不了给他加一个文成或者是文忠的谥号。
退一步,就是海阔天空,可是坚持不退让,就可能是刀山火海,泰山大人,还能够坚持立场吗?
拨开层层不解后,叶春秋感觉心底越加沉重,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放缓紧迫的思绪。
此时,李东阳又道:“在这京中的禁卫和京营兵马,甚至是厂卫,是敌是友,都是难测,这是狭路相逢勇者胜,比的是谁胆量更足,太后和夏皇后,甚至是太子,乃至于是王华,他们只要胆怯,不再坚持,尚且不失王侯,可以衣食无忧。而对于那些百官,对于许多的士绅,他们一旦开了拥立兴王世子的口,就无法回头了,他们只能咬着牙,不能成功,便一无所有。所以一旦开始了,那么这天下的士绅,还有庙堂中的许多大臣,只怕都要拼命了。”
叶春秋稍稍思索,便道:“那么,我现在就去京师。”
李东阳看着叶春秋道:“太后的旨意呢?”
叶春秋道:“太后没有旨意,似乎宫中有人从中作梗。”
李东阳便道:“殿下,这是有人不希望殿下去进京啊。何况,就算太后准你入京,可若不是勤王诏,又有什么用?殿下孤身入朝吗?若是不带上新军,这风险,实在太大了。”
叶春秋倒是认同他的话,现在他的心是有些乱了,倒是李东阳这个已经被淘汰在权力外围的局外人,看得比他要清楚许多。
现在摆在叶春秋面前,也只有两条路,要嘛在这里等待结果,而一旦让朱厚熜做了天子,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另一种可能就是索性带兵入关,可一旦带兵入关,这就和谋反没什么区别了,到时候这满朝文武再哀嚎几句,接下来,便连宫中,只怕都会对叶春秋起疑。
叶春秋想了想,神色越加沉着,随之道:“我叶春秋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太子殿下尊我为亚父,陛下无论多么混账,可也是我兄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怎可在这关外安逸度日?无论怎样,我非入关不可。这坐天下,非太子不可,无论是谁,谋划了什么,我就算是拼上了一条命,也决不让他们得逞。”
李东阳看着一脸坚定的叶春秋,道:“殿下应当先找一个稳妥的办法,该立即修书一封给京中信得过,且能见太后的人,请太后无论如何,让殿下发兵入关勤王,只要新军能够得到太后的懿旨,能够入关,一切就好办了。”
叶春秋似乎也觉得这样最是稳妥,再不多疑,立即走到了案牍前摊开纸,思索片刻,便开始给钱谦修书。
钱谦在宫里,他是可以靠近太后的人,不过……现在谷大用从中作梗,事情未必能顺利,可无论如何,叶春秋也想着要尽力一试。
………………
而离叶春秋很远的一个地方,海天一线上。
在经历了一场海上的暴雨之后,海面渐渐地又平静了下来。
无数的舰船,迎着微风,在海面上徐徐而行,那最大的宝船上,升起的乃是龙旗,龙旗猎猎作响,朱厚照正舒服地瞭望着碧蓝的天空,伸了个懒腰。
“快到暹罗了吧?”朱厚照扶住了船舷,又道:“这一路来,真是有意思啊,晚一些,得到暹罗补给了,先派一支马船去,让他们做好准备。”
刘瑾哭笑不得地道:“只怕暹罗人……”
“你是说他们不会肯?哈,反了他们,他们若是不乖乖地补给,朕就将暹罗踏平了。”
看着一身霸气的朱厚照,刘瑾顿时露出喜色:“好啊,好啊,那就踏平暹罗。”
不是刘瑾好勇斗狠,他现在真是恨不得朱厚照赶紧踏平了暹罗,他侍候的这位爷,现在就是出鞘的战刀,不见血不回啊,现在正琢磨着对马六甲的佛朗机人干一票呢,若是在暹罗打一仗,这样也挺好的,说不定陛下玩得开心了,这就选择回国,那也算是祖宗积德了。
刘瑾这两个多月来,每日都在船上上吐下泻,吃的也不合口味,真真是生不如死,现在就想着,得赶紧让陛下收收心。
朱厚照却是瞪了他一眼,严厉地批评他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无论如何,这暹罗也是大明的藩属,怎么能轻易动刀动枪呢?朕要以德服人,对付那佛朗机人,动手还好说,可这暹罗,是大明的小弟兄,哪里有说打就打的道理?刘伴伴啊,你跟着朕出来,要学会讲道理,别丢朕的脸,朕此番出海,除了宣扬国威,其次便是讨伐不臣,该打的时候要打,该讲道理的时候也要讲道理,这才叫天朝上国。”
刘瑾不禁满心的委屈,呃,方才不是陛下自己说将暹罗踏平的吗?
第一千七百九十五章:直捣黄龙
刘瑾心里是真的郁闷啊。
看着,这陛下是一丁点也不想回去了,此去那马六甲,也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回程。
那里有佛朗机人,据说为数不少,而这海上的风浪又这样大,到处是未知的危险,更不知隐藏了多少凶残的海寇。
固然水师无敌,大小舰船数百,人员数万,船上配备了火炮近数百门,弹药无数,步枪一万五千杆,骑枪一万三千枚,可……刘瑾还是忍不住心虚。
刘瑾是很怕死的,怕极了,所以看到朱厚照决心已定的样子,心里已经控制不住地哆嗦了。
一个怕死的宦官,遇到了一个不怕死,往死里折腾的主儿,真是每日躲在舱中,恨不能每日以泪洗面。
朱厚照却是很不在乎的样子,他遥望远方,一副跃跃欲试之态,绝不肯铩羽而归。
天下的事,他都不在乎,世界真的太大了,他率性而为,只想去看一看。
只是这一看,哪里知道即将发生多少风雨莫测的事?
可怕死的刘瑾却没有这么远大的目光,现在他只想继续努力一下,好劝说陛下回程,便忍不住地道:“陛下,陛下啊,就算您不为别的想一想,也该想一想朝廷,想一想祖宗的基业啊,陛下离京,这一去,天知道什么时候回去,这京里只有太后、夏娘娘还有太子,这孤儿寡母的,假若……”
还不等刘瑾说完,朱厚照便斩钉截铁地道:“不怕。”
陛下的心也真是大啊。
不怕?难道陛下已经连这都不在乎了?这江山社稷可是陛下的根本啊,是祖宗基业啊!
刘瑾立即露出一副伤心欲死的样子,还想要再劝。
朱厚照却是自信满满地道:“叶春秋在呢,有他在,朕就放心!”
刘瑾顿时愣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如此的胆大妄为了。
原来,这是早有预谋的,是早就想着,就算惹出了天大的祸,都有人来给他擦屁股的。
叶春秋的能耐,刘瑾是多次见识过的,所以听到朱厚照如此说,也没有感到太大的惊讶。
他只是苦笑,心里隐隐有点同情起叶春秋,摊上陛下这样的好兄弟,叶春秋也真是不容易啊!却是发现自己再无理由继续劝说什么。
没心没肺的朱厚照则是任凭还风吹拂着面上,扶着船舷,显出一脸的轻松。
他身上的衣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却是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喜欢上了这海风中带着的腥味,也喜欢上这抬头,便是苍穹和汪洋的感觉。
带着写意,朱厚照道:“朕这辈子,最期待最期待的,就是做一件自己的事,朕得幸遇到了叶春秋,可是遇到了叶春秋,也是朕的不幸,无论遇到了什么事,他总能及时地出现,是打击倭寇也好,是对鞑靼作战也罢,他是朕的臂膀,总能做得很好很好的,可是朕,却想真正去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他很好,做得很好,就是做得太好了,才让朕没了用武之地。现在,哈哈,到了这汪洋之上,再没有叶春秋来帮助朕了,没有人为朕奋不顾身,没有人为朕扫除障碍,一切都只是靠朕自己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浑身是劲的孩子,带着开怀的笑容,兴冲冲地回到了船舱,船舱里的马灯摇曳,使得舱中忽暗忽明。
刘瑾连忙追了上去,打了几个趔趄,站得不稳,随即堪堪地扶住了舱壁,方才稳住了身子。
朱厚照却是如履平地,接着目光落在了舱中的大桌上,桌上是一副世界的舆图,这是叶春秋专门请人所绘的,极为精准,将这天下的绝大多数角落都展露了出来。
朱厚照觉得,这幅舆图注定要改变自己一生,当他得知自己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一个小小洞天的时候,朱厚照就再无法忍受了。
此时,他手指着马六甲的方向,眯着眼道:“在这里,有大批的佛朗机人,拿下他们,夺下他们的要塞,他们的粮草,他们的一切,之后……”他眯着眼,目光开始逡巡,而后道:“你看,这些佛朗机人真有意思,他们在天竺也有要塞和港湾,你看,从这里到这里……这就是为什么鞑靼人能够不远万里来到咱们大明的原因,因为它们在这里,建立了许多个跳板,从马六甲,你看,是不是很有意思?先拿下马六甲,震慑佛朗机人。”
说到这里,他手猛地握拳,狠狠地砸在了舆图上,目光闪闪,道:“佛朗机人敢把手深到这里来,朕就把他们的爪子,一根根斩断!”
刘瑾忍不住苦笑道:“陛下,斩断了又有什么用呢?”
朱厚照笑了,道:“因为……要直捣黄龙啊。”
“啊……”刘瑾吃惊地看了朱厚照一眼,然后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朝向万里之外的舆图位置,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噗嗤一下,他跪倒在地,哀嚎道:“陛下……陛下啊……奴婢……奴婢以为……”
朱厚照看着刘瑾,目光一冷,道:“住口,现在这船队,是朕做主,当然,现在可不能传出去,许多船员还以为很快就可以回程,若是传出去什么,必定人心浮动,这人心是最该防范的,尤其是汪洋大海上,一面,朕要许给他们富贵,另一面呢,也要随时给他们一个希望,这海上确实是过得苦了些。还有,往后啊,将朕的美味佳肴都撤了,得传出消息去,朕和诸将士一体同仁,要和他们共甘苦,他们吃什么,朕吃什么,随船的大夫,要随时防备疫情……还有……”
他眯着眼,眼眸里透出了几许光芒,宛如一员运筹帷幄的大将。
此时他的心,早已飘飞了太远太远了。
其实只有朱厚照知道,他自己也有点儿担心,不担心是假的,如刘瑾所说的,前方有太多太多的艰难险阻了,不只是佛朗机人,这随时可能发出怒涛的汪洋大海,甚至还有人心,整支水师数万人,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念头,有自己的想法。
第一千七百九十六章:司马昭之心
朱厚照虽然任性,可也不笨,怎么不明白,人离了乡,行走在这汪洋之中,失去了一切礼法的约束,这才是最可怕的。
此时,他眯着眼,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可心里决定要搞点事了。
朱厚照道:“刘伴伴,你起来,少给朕装孙子,你陪着朕一起长大,我们是什么关系,现在朕只想做一件事,你啰嗦什么?”
刘瑾只好巍巍颤颤地起来:“奴婢只是觉得……”
朱厚照很理直气壮地道:“现在是朕觉得什么就是什么,你按着朕说的去做,你帮朕一次,就当是帮朕……”
刘瑾忙道:“奴婢不敢,奴婢万死,奴婢这是应当的,只是……”
“很好,这就好极了。”朱厚照道:“朕就知道你既忠心,也讲义气,和叶春秋一样,这就是为何朕要把你带在身边的原因,朕只信得过你,这船上,可有多少忠心的锦衣卫?”
刘瑾不太明白朱厚照这么突然问起了这个,但还是道:“有不少呢。”
“朕说的是,最忠心耿耿的!”朱厚照敲了敲桌子,加重了语气。
刘瑾想了想,道:“至少有十几个。”
“很好。”朱厚照脸色越加肃然,道:“待会儿上岸的时候,你先带这些人登岸,去和暹罗人交涉,朕和将士们都在船上等着,然后嘛………你趁着这功夫,找个石匠,雕个石人。”
刘瑾呆了一下,不解地道:“石人,什么石人?”
朱厚照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刘瑾道:“就是石人,管他什么石人,总之,上头要刻字,这字嘛,大致就是天子西游大洋,必凯旋而还,从者尽公侯,用语要通俗些的,可别之乎者也,他娘的,这群随船的将士,都是粗人,文绉绉的东西,他们也不懂,说得直白一些,就是说,这是上天的旨意,他们的富贵,就在眼前了。石人制好,就埋起来,次日一早,朕带着人登岸歇一歇,命人安营扎寨,让人挖地建营,到时候自然让他们挖出来,这些丘八,现在倒是对朕忠心耿耿的,可若是在海里漂得久了,就说不清了,他们不信朕,也要信老天爷,总之,总有一种适合他们,去吧,赶紧上马船先行,你别总是苦着一张脸,朕看着心烦,听明白了吗?”
刘瑾生怕朱厚照动怒,只得乖乖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朱厚照这才松出了口气,不再理他,又钻心地垂头看着那桌上的舆图。
………………
朱厚照在海上没闲着,青龙这里,也开始戒备了。
当一封密信送到了叶春秋手里时,叶春秋终于坐不住了。
太后的懿旨终究还是没有来,可是当噩耗传到京师之后,第一封奏疏已经送入了宫廷。
奏疏里的内容十分简单,而今陛下已传来了噩耗,军民猜疑,国不可一日无君,娘娘应该以天下人为己任,早下懿旨,也早正君位,以防止宵小之辈,借机颠覆朝廷。
这个奏疏,很合情合理。
可是在叶春秋看来,这显然都是套路,从一开始,先是传出莫须有的噩耗,接着便急不可耐地上书,早正君位,这里头却是最值得玩味的,因为按理来说,他该说的是,请太子立即克继大统,可是这奏疏中,却没有关于太子的只言片语。
司马昭之心,还不够清晰吗?
叶春秋嗅到了阴谋的气息,这和李东阳所说的,一般无二。
此时若是再拖延下去,那么朝中到底会怎么样?叶春秋也不知会发生什么,只是想着,此时若是再不入京,只怕要悔之晚矣。
到了这个时候,叶春秋决定和李东阳见一面。
再见这李东阳,叶春秋没有啰嗦,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打算强行入关,李公以为如何?”
李东阳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甚至露出了一丝早知如此的微笑,道:“老朽早知殿下会这样做,只是殿下是强行带兵入关,还是孑身一人入关?”
叶春秋想了想,道:“带兵入关,便形同谋反了,只能孑身一人。”
李东阳深深地看了叶春秋一眼,目光开始幽深起来,道:“可是你别忘了,现在京师是群狼环伺,殿下若是孑身一人入关,便犹如步入了干柴之中,只需一个火星子,都可能惹来杀身之祸。”
叶春秋露出了几分决然之态,摇摇头道:“事情紧急,非要做决断不可,若如妇人一般扭扭捏捏,只会最终害了自己,眼下最紧要的是入宫去见太后,去见太子,若是等到那些人发难的时候,太后和太子,势必会疑虑和退缩,我叶春秋不在,事情随时可能变糟,可我叶春秋若在,至少可让太后和太子有自己的主见。”
“还是太危险了,不如再等一等。”李东阳犹豫地道。
叶春秋笑了,道:“若是因为危险就不去,那么我叶春秋成什么人了?陛下曾说过一句话,叫卿不负朕、朕不负卿,而今陛下对我,并没有任何亏欠的地方,我岂可有负陛下?想我叶春秋这些年来经历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识过,就算是说我叶春秋是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也不为过。更何况,我现在站在这个位置上,无论是陛下还是太子,都与我叶春秋休戚与共,若是真让某些人得逞了,接下来就不免关内关外敌对,曲径分明了,更甚至可能是相互残杀,关内的汉人和关外的汉人,都是大明朝的子民,就因为那些人的阴谋得逞,而手足相残,就太不值当了。不到最后关头,我都尽一切办法避免这样的事情。所以,我必要去,非去不可。”
李东阳听着叶春秋的话,定定地看了叶春秋好一会,才叹息道:“那么,就预祝殿下马到成功。”
叶春秋点了一下头,随即道:“只是,不知李公还有什么要相告的?”
李东阳犹豫了一下,道:“小心防范每一个人。”
叶春秋点点头,不过……叶春秋忍不住在心里吐糟,这一句不是形同于废话?
第一千七百九十七章:大有蹊跷
在关外的叶春秋着急,巴不得立马赶到京里,可此时在京师里,也早已争议不休了。
当接到了奏疏,虽然并不管外朝事务的张太后,却不得不从丧子之痛中变得清醒了起来。
张太后虽是女人,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这份奏疏,明面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是那一句没来由的早正君位,却引起了张太后的戒心。
为何不是太子早正君位?说话的,只是一个小小御史,可是御史都是清流,是二甲进士,经义文章,信手捏来,是绝不可能在奏疏中犯这样的错误的。
张太后猛地感觉到有些不太好的苗头,她再不迟疑,火速地让人将太子朱载垚叫到了近前来。
朱载垚先是乖乖地向张太后行了礼,便幽幽地站在一边,那一场席卷了父皇坐船的风暴,让这小小的太子心里很是阴郁。
“皇祖母,莫非有了父皇的消息了吗?”朱载垚抬头看着张太后,目中带着希望,关切地问道。
张太后听到太子如此一问,眼中闪过哀色,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吟了很久很久,才张眼道:“或许,要叫大行皇帝了。”
大行,便有驾崩的涵义。
朱载垚听到那几个字,感到无比的刺耳,身躯一震,道:“一日不见尸首,如何算大行!”
“不。”张太后的眼中闪出了几许泪光,却是极力地忍着心底里的哀伤,摇摇头道:“皇孙啊,而今……哀家比你更加悲痛,可是……在天下人的眼里,你的父皇已经是大行皇帝了。你的母后,还有哀家,便都只能将希望放在你的身上了,你才十一岁吧,十一岁,就该做一个男子汉了。”
朱载垚一副木纳的样子,依旧还是不肯接受这件事。
张太后看着朱载垚,终于忍不住垂泪道:“我们是孤儿寡母,事到如今,哀家心里没底,真的没有底,太子,这两日,你在詹事府,师傅们说了什么?”
“师傅们没有来,都生病了。”朱载垚老实回答。
方才还满心哀伤的张太后,猛地心里咯噔了一下,她的脸色一下子铁青了。
师傅们怎么会没来?
这些人本该和太子荣辱与共的啊,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莫说是病了,就算是还只有一口气,也该随时陪在太子身边,为太子出谋划策,教导太子在此时应该怎么做,对于外界的事,该如何回应。
可现在……竟都病了?
在这个敏感的时候,那些人如此所为,甚至如此的一致,不得不令张太后认为,这里头定有蹊跷,大有蹊跷,莫不是有人嗅到了风向,又或者……
越是往深里想,张太后越是感到不安,她再坐不住了,豁然而起道:“你父皇在的时候,弘治先皇帝大行,刘健诸人,还有詹事府的诸官,几乎是日夜寸步不离的陪在你父皇身边,这个节骨眼上,最怕的就是生变,作为詹事府的大臣,怎么能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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