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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风流-第5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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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的有点担心夏言,说实在的,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断人官路又何尝不是?夏言这一下子,不等于是要杀几十万读书人的父母了?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夏言的脑海里转过千丝万缕,可已是身如筛糠,他终究是意识到,叶春秋说的话,是对的。
他……糊涂啊,当初居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那些该死的百官,都是和他一样的糊涂,都以为士林里,那些名士和鸿儒的声音,就代表了所有的读书人,被他们所误导。
更该死的是,他哪里想到,那些穷秀才和一辈子壮志难酬的书生们,心思会这么深,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做了一个巨大的误判,这……
他张口欲言,想要说什么,可是叶春秋却已经不理会他了,转身便走,告辞而去。
他愣愣地看着叶春秋离开的身影,半响后,一屁股瘫坐在椅上。
可是才片刻功夫,门子带着哭腔,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道:“老爷,老爷,不妙了……礼部部堂……礼部部堂,传来了消息……传来了消息,说数千上万的读书人,群情激愤都围了礼部部堂,他们都在高喊,说是要砸了礼部,说这朝廷有奸贼,有奸贼,说老爷……说老爷是……”
后头的话,门子不敢说了。
可是夏言哪里还不明白,这不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脸色异常蜡黄,眼眸显得漂浮不定。
事实上,他是无惧叶春秋的,因为他自认自己做的事,绝对正确,自己就是比干,是魏征,哪怕就因为如此得罪了叶春秋,他大不了,官儿不做了,至少自己可以名留青史,可以成全身后之名,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可以受人敬重,所以他一丁点也不怕皇帝,更不怕叶春秋,可是……
他怕的,恰恰就是现在这般,现在这本以为会支持自己的天下读书人……居然……居然……
第一千九百二十九章:惹怒我;后果很严重
读书人,听起来是知书识礼的群体,可在这大明朝里,这又代表着一股力量,这股力量发挥起来,是人人惊心。
说起读书人滋事,自太祖以来,可谓由来已久。
太祖在的时候,还能镇得住场面,可到了后来,由于士人的地位水涨船高,何况从前的读书人,大多都有生业,可到了明朝中后期之后,却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随着社会越来越富足,读书的人越来越多,天下生员,有数十万之众,这还是考上了功名的,没有考上功名的,更是不胜枚举,偏偏朝廷所需的官职只有这么多,绝大多数读书人既无法从事别的营生,却又拥有巨大的特权,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些拥有特权,且又游手好闲的人聚众一起,总是隔三差五的闹出事端来。
江南那儿,有一窝蜂的读书人将锦衣卫直接丢进河里溺死,国子学里,更是隔三差五总要闹出一点学变,若是遇到了什么争议极大的事,这些人也是毫不手软,有人振臂一呼,立即聚众数百上千,闹万事之后,便又呼啸而去。
偏偏这些人,比寻常的小民的斗争手段要高明得多,百姓若是活不下去了,扯起旗子,号称某某仙人,抄家伙就反;他们却是不反的,总是打着吾皇万岁,干掉奸贼,或是以打贪官污吏的名义。
如此一来,谋反的罪就难以坐实了,而他们所针对的人,往往只是一人,除了那成了众矢之的的人之外,其余的官员,没有任何影响,总不能整个朝廷都为一个‘奸臣贼子’去出头吧,思来想去,只好牺牲你了,于是这时候,宫中委派一个钦差,以青天的名义,顺势严惩这位被针对的大臣,再嘉勉读书人心系国家云云。
如此一来,读书人闹也闹了,不必承担什么干系;而朝廷呢,也得了一个革除弊政,气象一新的美名;唯一倒霉的,也就是那个惹了众怒的大臣了。
当然,也不是读书人反什么都不会有后果的,若是寻常的狗腿子,自然是照章办理,可若是他们运气不好,偏偏针对的是王振、刘瑾,甚至叶春秋这样的人,后果就不同了,厂卫一出,四处侦缉,总要一群倒霉鬼要被拿去杀鸡儆猴。
可即便如此,对于这些令人头痛的读书人,朝廷依旧没有行之有效的办法,这其实也和朝廷本身有关,每一个高高在上的大臣,本身其实就是读书人,对于名声极为爱护,这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提携后进,如今你做了高官了,非但不提携后进,还想戕害读书人吗?你还算不算人了?
因此几乎每一次闹事,最终出来息事宁人的,恰恰是这些内阁大臣,还有各部的部堂,以及都察院的御史,即便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觉得读书人闹起事来没有道理,可谁敢出面斥责读书人呢?毕竟这士林清议,历来是偏向弱者的。
即便读书人没有理,你若是严惩了,士林那儿就少不得要骂你个狗血淋头,读书人即便是错了,退一万步来说,人家也是一腔热血,初衷是好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呢,你还配做大臣吗?
不能容人,没有雅量。就意味着你睚眦必报,意味着你是酷吏,单凭这个污点,就足够让人家骂你十八辈子,令你永世不得超生了。后世的各种戏曲、诗文、话本里,你少不得成了丑角,各种扒灰、狗屁倒灶之类的脏水泼在你的身上,你一点脾气都没有。什么内阁首辅,什么吏部天官,别看现在风光无限,可你不是有后代吗?子子孙孙,都得为你蒙羞啊。
因而朝廷历来对于生员闹事,都是绥靖的态度,无论生员有没有错,都是一力袒护,即便宫中震怒,交代了厂卫查办,百官也大多是纷纷为之求情的。
可是今日,情况却是特殊,谁也料不到,一场风暴,矛头竟是直指以往清流们推崇的礼部尚书夏言。
叶春秋自夏家出来后,脸色淡然地进了仙鹤车,车子随即缓缓而动。
他的出行很是低调,外头的人难以看出这就是堂堂鲁王的车驾。
叶春秋安静地坐在仙鹤车的沙发里,看着水晶玻璃窗外,只见许多穿着儒衫纶巾的人三五成群,满带怒容的招摇过市。在远处,国子监的位置冒出了滚滚的浓烟,偶尔会有无措的顺天府差役经过,可是并不敢拿人,一方面,是顺天府的人手不足,另一方面,顺天府尹怕也早有交代,万万不可伤了生员。
这顺天府尹,当然是怕承担干系的,现在人家针对的是礼部尚书,若是顺天府真伤了什么人,这矛头就必然会指向他了。顺天府尹也不是个蠢人,为了夏言,而成为千古罪人,千夫所指,甚至最后承担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何苦来哉!
如此一来,差役们就成了小媳妇,他们是左右为难啊,不能伤到生员,又要稳住情势,可是情势哪里稳得住?如今束手束脚的,连上前去制止读书人都不敢。
别看读书人平日里只会之乎者也,看起来斯文尔雅,可打了鸡血的读书人,三五成群的,就真敢揍人的,你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贱吏罢了,人家是什么,人家是士人,你的背后又没人为你撑腰,打了你也是白打,伸冤都没处伸冤去。
这一次,出人意料的是,厂卫选择了按兵不动,厂卫不动,这天下还有什么人能制得住这些读书人?
怒气冲冲的生员,像疯了一样,先是国子学,接着意犹未尽,于是大呼一声,同去了礼部,过不多时,这礼部已是人满为患,声讨之声源源不绝。
礼部早已大门紧闭,里头当值的堂官和差役,个个都身如筛糠,听到外头的咆哮和呼喊,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他们很清楚,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之下,一旦有人冲了进来,将会是什么后果,此时所有人的心里对那位夏部堂,满腔的抱怨和牢骚。
第一千九百三十章:拼了
听着外头的群情汹涌,各种叫骂声不断,礼部里的人真是又怕又气,这怕自然是怕那群怒气冲冲的读书人冲进来,会直接把他们这些人给宰了,气的自然是那位引起这次事件的夏部堂了。
谁让他去惹这一身骚的?
现在好了,他倒是痛快了,闹出这样的事,这部堂大人,怕是要完了。
他完就完吧,可是他们这些人却要因为他,说不定人身都不安全了。
在这户部外头,挤满了满腔怒火的读书人,打头的则是那些新官,张宏民就是闹得最厉害的,他本就是在礼部里观政,此前,他还不算激进,他曾为八股改制落过泪,甚至痛不欲生,可后来,他却中了新科举的一等举人,从而做了官,心态自然而然的也就变了。
这倒也罢了,一开始被人歧视,被那些有‘风骨’的人鄙夷,许多老朋友也因此而与他割袍断义,他也曾惭愧和自责过,甚至觉得自己确实没有风骨。
可到后来,心态却又变了,与新官们混得多了,便渐渐地融入了一个新的圈子,他愈发地觉得八股并没有什么好的,而学商学和律学,学以致用,有什么不对?他渐渐地从一开始的自卑,变成了自傲,甚至开始鄙夷起那些腐儒起来。
其实夏部堂歧视新官,他虽也在乎,却也不至于如此激进。
可是今日,夏言和百官侃侃而谈,引经据典,竟在廷议上直接要求废黜新制,而原以为鲁王殿下和陛下一定会将夏部堂压下去,可谁知道最后,鲁王殿下却是一句无话可说。
眼看着新制真要被废黜了……
张宏民这一下真的慌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直接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面无血色。
金榜已题名了,家里人也都高兴了半个月,为了喜庆,家中老父甚至不惜告贷,拿了一笔银子去给张宏民置办了官衣、仙鹤车,还摆了流水席,四处请人喝酒,这一大笔开销,可都是要利息的,可这并不打紧,因为张宏民都已经做官了,俸禄迟早都要发,这点小钱,倒也不至于放在心上,将来还了便是。
可是……
谁想到,本是好好的一切,现在居然要朝令夕改,想要废黜新政?
张宏民的惊慌是有道理的,这官已经做了,可现在这意味着什么呢?意味自己的官身,要重新商榷,朝廷肯定也要进行重考,即便不重考,自己这个新科的举人的地位也将是极为尴尬,因为自此之后,再无新科举人了,那自己又算是什么呢?谁还承认自己的功名?
他惊慌后,愤怒了,既然陛下和鲁王秋挡不住这位要灭他们生路的夏部堂,那么索性,就拼命了吧。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张宏民在乍听到消息的时候,只感觉自己头晕目眩,一股巨大的愤怒和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涌上来,而这时候,街上已经沸沸汤汤,聚满了同样愤怒不已的读书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拼了。
其实与他同来的人,大多有这样的经历,无数从前已经不打算继续考下去的生员,此刻重新捡起了书本,这一科虽然没有高中,可是下一科的希望太大了,现在好了,书已经买了,商学和律学天天都在诵读,从前作八股和四书五经,这半年来,也忘却了不少,可你特么的想要朝令夕改?你还让不让人好好活了?
于是有人一鼓动,无数人便随之走上了街头,这激动的人潮,宛如大洋中的汹涌波涛,当大家到了这礼部,在这里,再没有人将礼部当作什么神圣的所在了。
此刻礼部的前门紧闭着,有人试图想要攀墙而入,却发现围墙太高,有人怒吼着搬梯子,也有人在撞门,奈何这门实在厚实。
这时,张宏民大声道:“拐过翰林街,走侧门,我们从那进去,那里的门并不厚实。”
他在礼部里观政了半个月,对这里已是熟门熟路。
众人听了他的喊声,便有数百上千人呼啦啦的绕道而行。
果然,这里有一个侧门,虽也是紧闭着,可这门显然是单薄得很,张宏民打头,直接一脚猛踹过去,这门竟直接应声而倒,人群之中,顿时传出了一阵欢呼。
紧接着,无数人如潮水一般涌了进去,里头有几个书吏,目瞪口呆地看着冲来的人,见到这些人挥舞着拳头要冲来,为首的一个,吓得脸色苍白,脚都已经软了,这时听到有人大喝:“打死他们!”
这书吏方才醒悟,忙大叫道:“我……我……别打我,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这些读书人今儿就是来拼命的,现在谁还有心思管他的话,张宏民已是率先冲来,他面目狰狞,这个时候,一切的冷静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只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龇牙咧嘴,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温文尔雅的模样。
心里的愤怒,从前遭受的委屈还有责难,还有对于未来的担忧,此时此刻,都在这一瞬间迸发了出来,他疾冲上去,握紧了拳,已是狠狠一拳,直接砸在了这人的面上。
啪的一声,那人直接被打倒在地,他捂着脸想要站起来,可是那股人潮,已是蜂拥一般地自他的身上呼喝着过去。
没多久,礼部里已经是一片混乱,各厅各堂到处是乱七八糟的。
几个堂官被打了个半死,地上满是血污。
礼部这边如此,顺天府这边也是如此,国子学几乎已经付之一炬,大火蔓延,那五成兵马司的人,居然不敢上前去救火;京师之外,附近的北通州、顺义县、天津卫,各州各学的县学、州学,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而此时,无数的兵马将紫禁城保护了个严严实实。
这注定是闹腾的一夜,这一夜,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满天飞,有人说夏言已被打死,礼部死伤了七十多人,国子学死了一百多个,顺天府的差役,至今不知所踪者,足足有三十之多。
!
第一千九百三十一章:故意而为之
天……渐渐要亮了。
一夜过后,京师里只留下了一片残破,狂欢散去之后,在这雾色皑皑的无数恢弘建筑里,有的却只是萧索。
那些已经疲惫不堪的读书人,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样的大错,可读书人终究是读书人,深深明白法不责众的道理,何况从厂卫没有出动的迹象来看,事情的后果,应该并没有太过糟糕。
于是有人道:“去午门,去午门……”
这一声,似乎提醒了大家,无数人便又呼啦啦地涌到了午门门口,数千人乌压压地在这门外,一个个跪倒在地,禁卫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却并没有禁止。
而此时,宫中的宦官已经开始四处召人入宫了。
那些担惊受怕了一夜的大臣们,一个个脸上错愕,一开始,当暴乱发生,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一定是叶春秋在背后捣鬼。
可是很快,他们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因为他们很清楚,叶春秋可以鼓动几百人闹事,但是不可能能鼓动得了数千上万读书人闹事,更何况附近的州县,也同样闹出了这样的事来,如此想来,这绝不只是煽动这样简单了,这是一场真正的,席卷了整个天下,在惹怒了读书人情况之下,自发性的活动。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于是所有人都变得心有余悸起来。
他们对于所谓读书人的认知,与夏言是相同的,他们身居庙堂久了,渐渐开始不食人间烟火,总因为他们想象中的读书人,既是圣人门下,那么势必要捍卫名教。
可哪里知道,最后竟是这样的结果。
此时甚至有人开始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做这出头鸟,没有学夏言那样,否则……今日读书人的矛头,指向的必定就是自己了。
百官们并不惧怕宫中,也不怕内阁首辅大学士,因为一个大臣若是想要上进,那么少不得要风逢迎讨好,可若是一个人若没有这个心思,就可以完全不在乎了。
可是读书人,尤其是天下数十万读书人的悠悠之口,他们却是最怕的,一旦千夫所指,便是身与名俱裂,万劫不复。
无数人带着焦虑坐进了仙鹤车,不过这一次,他们很聪明,都没有从午门入宫,午门那儿太可怕了,谁知道读书人有没有惦记着自己,若是再闹出什么变故,可就完了。
众人到了太和殿的时候,却是发现夏言并没有死,不过和死了也没什么分别了,此时他一脸鼻青脸肿,也不知是谁动的手,殿里此起彼伏地传出咳嗽,却见衣衫褴褛的夏言跪在殿中,只是无语哽咽,这场景,实是让人看着辛酸。
有人低声议论,却也有人略知情一些,大家方才知道,一群读书人直接冲进了夏家,夏言惊得逃出夏家,可在家人的护送下,依旧被人一路追打,宛如丧家之犬,好不容易跑到了地安门,才被巡守的禁卫救下,昨天夜里,是在皇城根下席地睡了一宿,宫门一开,就进了宫来。
所有人不禁唏嘘,堂堂礼部尚书,竟到了如今这般模样,实在是……
若是陛下梃杖了他,倒也算他的运气了,至少显得他耿直敢言,可现在却是被读书人揍了……
这该怎么说呢?读书人该死吗?读书人糊涂吗?
谁敢说这样的话?这可是打击一大片,是和数十万人站在对立面啊,任你是什么样的官,是不是位极人臣,这种话,也是断然不敢说出口的。
说穿了,这一次,怕是打了也是白打,却反而是身败名裂,成了一个无穷无尽的笑柄了。
就在这个时候,窃窃私语的声音终于遏制住了。
此时,只见身躯挺拔的叶春秋一身蟒服,携剑入殿,所有人都噤声起来,朝着叶春秋的方向看去,却见叶春秋徐徐踱步进来,面上带着凝重。
现在陛下还未上朝,可是当这位鲁王殿下出现的那一刻,才使所有人都醒悟过来。
现在还能不明白吗?
不得不说一句,这鲁王殿下真是够狠的啊,先给读书人尝了甜头,之后却是欲擒故纵,当听到自这位鲁王殿下说出的那一句无话可说,大家还真以为鲁王这是想退步了,可谁料人家这显然就是故意而为之的。
可偏偏,谁也无法指摘他,因为自始至终,叶春秋什么也没有做,其实也不过是维护新制不力罢了,可归根到底还是夏言自己作死,他自己上赶着非要废止新制不可,这能怪得谁来?
这是阳谋啊。
叶春秋顾盼自雄,到了殿中,瞥了夏言一眼,见群臣都看着自己,随即道:“事情,本王已经知悉了,真是想不到天子脚下会发生这样的事,夏部堂堂堂礼部尚书,哎……昨夜的损失,厂卫已经禀奏了,本王也知悉一些,可谓是惨重,诸公,陛下即将上殿,召大家畅言此事,现在死了这么多人,烧了这么多衙门,连夏部堂都无法幸免于难,此事,该怎么说?”
所有人,都沉默了。
殿中鸦雀无声,这一次,还会有谁再敢做出头鸟?
大家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错误预判,他们自以为自己知道读书人们在想什么,却万万想不到,结果却是全然相反,如今这读书人已经表明了立场,这民情似火,该怎么办?
显然就是难办啊。
夏言见了叶春秋来,他此刻披头散发,宛如乞丐,却是狠狠地瞪了叶春秋一眼,他就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姓叶的阴谋。
夏言感觉自己的心在淌血,真真是恨透了叶春秋,巴不得将这家伙碎尸万段才好。
此时他见叶春秋一副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一般入殿,甚至惺惺作态地说了那番话,再也忍不下去了,怒气腾腾地道:“叶春秋,你……你好卑鄙!”
话刚刚出口,却随即听到一个声音道:“噢?是谁很卑鄙?”
这声音带着几分童稚,可是声音之中,似乎带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众人随之抬眸看去,正是朱载。
第一千九百三十二章:大获成功
朱载垚一面说着,一面徐徐走进殿来。
他一身明黄冕服,阔步进来,明亮的眼眸扫视了众人一眼,显得精神奕奕,若是细细去看,不难发现他的唇角微微勾起,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此前,他忧心如焚,甚至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新制废黜,自己的道统就可能遭受质疑,自己的权威就遭受了挑衅,皇帝是不能犯错的,更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若是新制废黜,那么影响力太大了。
毕竟牵涉如此之广,这么多人跑去学习商学和律学,朝廷还组织了考试,以此选出了一批官员,那罢黜就意味着什么呢?那就是皇帝错了。
遇到这种情况,天子是要下诏罪己的。
其实天子承认错误,倒也没什么,可是朱载垚的处境却是有点特殊,一般下诏罪己的皇帝,大多都是掌国了数十年,本身就拥有极大的权威,譬如那位传说中的汉武帝,就曾下诏罪己,可人家根基稳固,下一道罪己诏,反而会成就一段佳话。
而朱载垚的情况显然不同,他登基不久,根基不稳,本身就因为年幼,多遭天下人的猜疑,这个时候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无疑是告诉天下人,天子很不靠谱,果然是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黄毛小子。
一个这样的人,怎么能服人呢,完全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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