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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最后一个太子-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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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高尔俨这一会儿反倒是镇住了场子,许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却并不见他心慌。

    一道重重地深呼吸传来,高尔俨剧烈喘息一声,道:“若你不说是正正经经的大明官军,我倒还以为是来了外间的乱兵。我高氏一族在天津世代名门,书香传家,从未有过为恶之举。今日不想,今日将锦衣卫都招来了!说罢,是哪个朝中权奸给我扣了个什么名目。要闯入我高家门楣!”

    电光火石之间,高尔俨道出这么一番话,倒是让屋内的军士们不敢乱动了。

    尤其是陪同的天津锦衣卫百户曾绫见了,不由朝着司琦低声说起了高尔俨的来历。这位崇祯十三年的探花对于本地天津人而言,真可谓是一方豪强,不能不忌惮。对这种科举名次高,前有翰林身份,后有豪强名士光环的人而言,就是让曾绫去查探,亦是不敢过分。

    但此刻,司琦却是直接带兵直入,闯家破门,委实让曾绫心中有些心惊胆战。

    高尔俨的这番应对不可谓不厉害。

    能够在这短时间里如此回复,更是让曾绫颇为忌惮。

    毕竟,锦衣卫的名声对于许多人而言并不好听。崇祯年间厂卫虽然低调,后期亦是专注于军情探查。但留给官绅们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

    总而言之,这就是一个权贵爪牙。他的对立面,似乎也总是被迫害的忠良们。

    眼下高尔俨义正言辞,自然是让军士们有些束手束脚。

    但司琦岂是一般人?

    “哦?我本以为,这王缇之上只有一些盗匪亡命之徒聚众。竟是未想到,一路追捕江洋大盗乱兵叛匪,竟然会见到朝廷命官。这倒是奇了。”司琦一脸风轻云淡。

    有了高尔俨方才的话语挡一挡,屋内众人也终于有了一点喘息的时间。

    梁清标也缓了过来,怒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等在此与好友相聚,竟是被尔等诬为贼人,真是荒谬!此番,我定然要联络翰林院诸位同僚,上书陛下,重重地参你等一本!”

    曾绫不由又是一阵跳脚。

    怎么又来一个翰林院编修?

    看起来,好像比起高尔俨也不弱,还是个在职的!

    心中越发焦虑,曾绫悄悄打量着司琦的表情,却见司琦脸上嘲弄的表情越来越浓了。

    “那好教梁学士与高学士知晓了。今日进来侦查的也并非是锦衣卫。而是廉政总署,忘了解说……我们的前身是锦衣卫南镇抚司侦察科,以及……六科廊。现在,直属于内阁,奉命来此侦查天津三卫叛乱之事。”司琦不慌不忙地说着,一步步走来,却是吓得梁清标不由退了一步。

    他却是完全想不到,六科廊竟然被合并了!

    要知道,这可是国朝政治生态里的一个极大变动,等若是山崩海啸一般的存在。这个六科廊原本是皇帝创建用于监察百官的。只可惜后来的皇帝渐渐难以控制,便成了文官体系的一份子,位卑权重,最是清贵不过,乃是大名鼎鼎的言官。

    只是,这样一个衙门,却与锦衣卫这样臭名昭著的存在合并,而且直属于内阁。这等于是加强了内阁的权柄。而内阁首席大臣,那是李邦华,是这一回亲自推动改革的改革派第一任。比起原来的内阁首辅只能说是宰辅,现在的李邦华有了廉政总署推动考成法,更像是一名宰相了。

    一念间,梁清标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信息。但最关键的,还是那一个:叛乱二字。

    对于高尔俨而言,这意味着朝廷已经对天津兵变定了性。

    如果是兵变,那还只能说是一种极端的反抗,是官绅们用乱兵挟天津安危来逼迫朝廷就范。

    但眼下将天津三卫的兵变定性为叛乱,那就是敌我矛盾,依照皇帝陛下的过往的作风,定然会被坚决剿灭!

    “叛乱?”梁清标怔住了。

    就连高尔俨也不由一愣,过了一会儿才道:“什么调查?那又与我有何关系?”

    “若是没有关系,自然是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若是有关系,那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司琦听出了几人心中没有的底气。

    高尔俨连忙道:“住手!此乃我私宅!”

    “王纳德,孔文慧,文锦西。尔等乱党,现在还要躲到哪里去?”侯青忽然间纵身一把抓住一个痴肥的大胖子,又连打带踹将另外两个喊出名号的壮汉扯出来。

    说罢,侯青急剧喘着粗气,满脸红光地看着司琦高声道:“还请上官知晓我侯青不是乱党,不是叛匪啊!我检举,此三人便是城外派进来的乱兵贼首!”

    “我也不是乱党,不是叛匪啊!”被抓住的那痴肥壮汉一听,顿时面色苍白,浑身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检举……你这叛徒!”

    “你才是叛匪!”

    “我不是!”

    “高老,救命啊!”

    ……

    那痴肥的大胖子便是孔文慧,另外两人,王纳德是个干瘦的男子,文锦西反而是一副书生打扮,有几分儒雅气质。但此刻,被侯青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巨力扯出来,纷纷都是一脸狼狈。尤其三人呢脸上不知何时涂抹了一身的油盐酱醋,让人辨不清面目。

    只是,脸上一脸乱七八糟,三人说话都是有些含糊,气势一堕。反倒是侯青看着司琦,仿佛获得了神眷,满身都是力气,一人扯住三人,愣是一个没跑,急的三人连忙喊救命。

    高尔俨一看这景象,气冲脑门,眼前一阵金光闪烁,耳边嗡嗡嗡的,却是吓住了。

    司琦赞赏地看了一眼侯青:“能够检举揭发,这是义士。”

    侯青连连点头,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配合着几个军士死死压住三人后,连忙叩首谢礼。

    司琦摆摆手,又看着还在辩解的三人,只是一言道出,便让三人浑身瘫软着,好似被抽调了骨头一样。

    “王纳德,你与王亨甲是什么关系。想必不用我来问了吧?孔文慧与孔旭金,文福贤与文锦西。你们名字倒是取得不错,一个纳德,一个文慧,另一个锦衣。倒是不由让我感叹,这天津三卫的文教不凡呐。只可惜,尽做了乱臣贼子!我大明律有言:凡谋反谓谋危社稷。大逆谓谋毁宗庙山陵及宫阙,但共谋者不分首从,皆凌迟处死!尔等,知晓否?”

    孔文慧一身痴肥得好似有几百斤的身子一听那凌迟二字,顿时浑身抖动了起来,先是一番剧烈挣扎,弄得侯青一阵手忙脚乱,待他看到身边无数军士压上是,又不由一阵沉默,颤抖着,面若死灰。

    而另外两人一听人家道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亦是不由纷纷绝望地看着高尔俨。

    显然,这三人就是天津三卫都指挥使之子。此番入城,本是高尔俨庆贺功成,却不料……却是来迎接一个死讯。

    “我等不是叛乱啊!”王纳德猛烈地挣扎了起来:“我等……我等只是御下不严,以至于酿成大祸……”

    “是极是极,这绝不是叛乱啊!我等,只是……只是……”孔文慧也反应过来,极力辩解。

    “哼,还不老实。都给我押下去!都兵围天津了,还不是叛乱?”司琦冷哼一声:“实话告诉尔等。金吾军直属骑兵营已然从通州出发,三日内必到天津城。到时候,倒要看看那些土鸡瓦狗一般的乱兵里,有没有供述尔等之人!”

    仿佛是配合司琦一般,此刻天津城内,忽然间欢呼声雷动。

    王缇靠近城墙,亦是听到无数脚步声响起。随后,便是喊打喊杀声传来。

    不知何时离开的锦衣卫百户曾绫跑了回来,露出了笑容:“听闻是京中的援军来了。扶宪亲自率领督标营出城,杀向城外乱兵了!只一战,据守城郭的乱兵便纷纷溃退,眼下水陆要道皆是打通,城内粮米百货应声跌价。天津百姓,齐齐欢呼!”

    高尔俨听着这些,不由缓缓闭上眼睛,坐在太师椅上,一脸认命。

    他知道,天津巡抚这是在考成法的淫威之下倒向了改革派。至于京中援军,不管有没有……都无所谓了。

    天津三卫的卫所军有多少战斗力谁不知道,闹事可以,叛乱真是没本钱。光是一个督标营就足够收拾掉。

    听闻城外乱兵被内外夹击。终于,文锦西率先崩溃了,他满脸眼泪鼻涕地哭丧着道:“还请上官知晓,我等真不是叛乱啊。实在是高老嘱咐我等,如此可以免去军屯整顿之祸,这才让我等行事。我大明近年兵变无数,从来都只是闹饷罢了……这绝非叛乱之举啊!”

    司琦终于露出了笑容:“高老?这所谓高老是何人?根据眼下情况,尔等之举自然是叛乱。到时候五木之下,尔等不管胡乱攀咬旁人,那可是不认啊。唯有眼下,趁着调查还在继续,尔等及时招了。那说不定还只是定尔等一个轻罪……”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司琦语气悠长,顿时让文锦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指着高尔俨道:“就是此人,就是此人,就是高尔俨!是他指使天津三卫此番兵变,这绝不是什么叛乱谋逆啊!”

    王纳德与孔文慧也反应了过来。只是,高尔俨有了文锦西供述,他们再去供述也就没了检举功劳。

    一念于此,两人急忙看向王卓如与梁清标。

    王卓如被两人一盯,急忙高喊道:“此事与我无关,我立刻书信回家,让家人好生纳税,绝不抗拒交纳田赋!我是举人,我支持此番田赋改革啊!”

    他当然明白这一回所有的风波源头在哪里。这司琦,他更是听说过,乃是大半司恩的儿子。此刻急切间,王卓如决定也学侯青来一个临阵倒戈。

    果不其然,司琦一听,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卓如。

    于是乎,孔文慧与王纳德异口同声又道:“是梁清标指使我等!”

    “是我先说的!”

    “是我!”

    “梁清标蛊惑我等兵变啊……”

    “上官明鉴,是我先检举啊!”

    ……

    “够了!”司琦看着这一对活宝,哭笑不得:“这天津三卫的三人都带下去!”

    曾绫身着飞鱼服,带着几个力士上前押解着王纳德、孔文慧以及文锦西三人下去了。

    一路上,只见王纳德与孔文慧还在争执到底是谁先检举,直到三人渐渐远去,屋内才重归安静。

    这样的安静,有些显得死气沉沉的寂静。

    高尔俨认命地闭上眼睛。

    王卓如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司琦。

    梁清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卓如,抿着嘴,一言不发。王卓如临阵倒戈,是死是活便取决于朱慈烺对此案有多宽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无一点可控。梁清标显然也可以投降,但他绝不要做那案板上的鱼肉。只要他还挺着,那些田赋改革的保守派就会竭力营救。甚至,弄得如同当年被魏忠贤陷害的名士一样。

    司琦幽幽地看着高尔俨、梁清标以及王卓如,道:“几位,烦请随我走一趟,在规定的时间,于规定的地点,交代一下此番天津三卫兵变的事情罢!有此三人指证,这可不是什么构陷!”

    高尔俨没有反抗,梁清标冷笑地看了一眼王卓如。

    曾绫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带着人上前拿人。他带着几个军士一左一右驾着高尔俨与梁清标扯出了屋内。

    随后,司琦看了一眼王卓如,侧身一让:“一同走一趟罢。”

    王卓如连连谢礼跟上。

    角落里,盛义念想要溜走。却不防侯青一脚踹过来:“你这奸商还想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宛平盛家庄干的好事!”


第三十章:出兵平叛

    从京师到天津的官道上,吱呀吱呀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车辆行走在道路上发出的声音,来自京师各处单位的车辆应有尽有。他们种类复杂,有平板大车,有独轮小车,亦是有旧式两轮马车。当然,最多的还是从从通州生产出来的京师第一车辆工坊出产的制式大马车。

    这种脱胎于四****马车的产物去除了所有舒适性的措施,变得巨大、坚固以及最为重要的……载重量巨大。

    原本只是三五个人乘坐的大马车上头足足载了一个班的将士,加上行军的包囊军械,坐在上头抖得足以让人感觉浑身骨架都仿佛就这样散掉了。

    这是来自驻扎在丰台大营金吾军金吾团的将士,新任金吾团团长则是此前在获鹿镇一战深入敌后立下大功的祁山。

    “全体下车,步行行军!”祁山洪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随后,放松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马车上,一个又一个的士兵下了车。最后下车的则是一个面色有些黑瘦,比起过往更加多了几分干练的男子,显然,这是他们的军官。

    将士们下了马车,却是纷纷好一阵松了口气,显然刚刚受罪不小。

    见此,最后一个下车的男子不由笑骂了起来:“你们这些惫懒骨头,前日军令说车马运送直抵战场,你们还一个个欢腾得什么似得。现在坐了两日了,倒是一个个畏惧如蛇蝎了。”

    “连长,你这说得哪儿话呀,本来大家伙听说有马车做,那当然是乐呵得,以为可以不用两条腿走了。可现在这马车,颠簸得好似能将骨头弄散架一样,坐着,那真是受罪呢。”

    “就是,散散筋骨也好过在里头呆着。席连长,俺们也不是故意的啊……”

    “我看你们是欠操练了!”这个军官,便是从宛平回归军队的席斌。见席斌话语微妙,大家一听,顿时纷纷闭嘴。

    军中操练频繁,比起区区一点马车上的颠簸可是厉害多了。

    刚刚还闹腾的将士们顿时眼珠子一转,转移开话题:“连长,你说俺们这急匆匆的,拉练都才刚到一半,怎么就这般紧急调拨出来了。这寒冬腊月,要筹措军资可难办。”

    “寒冬腊月之时发起进攻固然你们想不到,敌人,也一样想不到。”席斌心中忽然一动,道:“不过这一回的战事,我倒是有些话,想说道说道。”

    说着,席斌便斟酌了起来。

    金吾军的金吾团是全军之中的王牌,作为新进得到名号的军队,心气志向可不小。故而,这里头的将士们也是优中选优出来的。就比如,其他军中招兵不顺,连基本的标准招收都招不满人。而金吾团这里头的将士,身体素质那不必说,个个都是战技熟练,最紧要的,这里头个个都能认字三百以上。

    对于普通的士卒而言,管理起来便是靠着恩威并施。

    但自打从朱慈烺筹建皇家近卫军团一直到而今扩充到四个主力军队,朱慈烺都颇为注意一个让席斌感觉很是新鲜的东西。

    这个东西,叫做精神建设。

    从军人的荣誉感、归属感以及各类精神建设的东西,都让席斌觉得这不再是一支可以简单用恩威并施来描述的军队管理思路。

    “有人说,当兵吃粮,谁给粮,给谁当兵。也不用想那么多,谁给的粮饷,给谁卖命。这话糙理不糙,有几分意思。但咱们是什么人呐?是帝国皇家陆军的军人,心里头就这么点劲儿?我看大家都没这么简单想罢?”席斌环视了一眼众人。

    正在行军的将士们听着这话,不由聚拢了过来,静静地听着席斌继续说。

    他们都知道这一位新任连长是军中勇士,当年小队千里突入敌人后方,功勋卓著,要不是因为在军中颁奖大典上闹了一回求婚这等盛事,恐怕眼下也不简单只是一个连长。当然,作为金吾团的连长,那是其他寻常部队营长都不换的职位。

    “团长……”忽然间,有些低声惊呼了起来。

    祁山摆摆手,示意将士们不要出声。

    席斌一边走着,一边继续道:“咱们作为军人,第一原则是服从命令,第二原则还是服从命令。上级给的命令,保证无误完成。但若是不能理解命令,不能明白这些命令,只知道当兵吃粮,那就是一个饭桶。定然有些人只想着吃饱了混吃等死,谁给的银子多给谁卖命。对面立起一个饭桶,就能跑过去!”

    “连长这话是啥意思,这没脸的事情,俺不会做!”

    “但架不住有些人还真这么想啊……”

    “额也听不懂……”

    ……

    五花八门的口音响彻了一下,争执了起来。

    席斌继续道:“兄弟们执行命令的时候,心中会不会难免疑惑?面对必死之举的时候,有的人可以从容,有的人会退缩。面对不解的命令时,又有谁会保证不会因为疑惑困惑而选择逃避?就比如,这一番,我们要面对的敌人,不是鞑子,不是叛军,而是乱党。是天津三卫的敌人,现在吾皇军令下达,我金吾团向前进发,进剿乱党。向曾经同是帝**人的敌人进攻!”

    众人一下子瞪大了双眼。

    他们被关在军营里操练了这么久,还真不知道这一回要进攻的敌人竟然是曾经的同袍。天津三卫的卫所军虽然不堪战,但不少军中子弟都是来源于军户人家,许多军人往上数几代都能有军户的关系。

    这一回,要向天津三卫的乱兵进攻,不少人一听,心中果然慌了起来。

    “天津卫的军户是乱党?”

    “俺们的敌人是天津卫的军户?”

    “军令上真这么说?”

    ……

    “看看,的确是心理乱了吧?”席斌缓缓道:“军令就是进剿天津乱党,这一点毋庸置疑。军令既下,那就不要质疑,立刻执行!作为军人,我们执行命令。如果你疑惑,在你执行完毕以后再来询问你的上级。你可以保留你的意见,但必须执行你的命令。这是我们有别于没有纪律雇佣军的区别!”

    “全军出发!”

    ……

    当时间到了下午的时候,金吾团抵达了天津城外。

    曾经繁华的京畿门户已经变得一片狼藉。冬日彻骨的寒冷之下,城外残存的建筑物大多数都已经被乱兵焚烧一空用来取暖,只有几处大一些的宅院成为了乱兵首领居住的地方。

    乱兵围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时间悄然间已经滑落到了崇祯二七六年的最后一天。

    这一天的天气不错。

    乱兵们又惯例进行了保留节目,驱赶城外灾民入城。

    这是他们在城外肆虐的战果,无数村落被攻破,内里的粮食等一切物资被乱兵洗劫。但天津三卫的乱兵们显然不打算扩大自己的基本面,他们选择了驱赶这些失去一切的灾民入城。

    而城内也颇为出现了一些仁心善意的大户,他们每天会拿出数十百石的粮食赈灾。据说带头的还是一方名士高尔俨。于是乎,每天上午辰时,这个城外官府船队运送物资进入水门的时间里,短暂一个时辰里,另外一边的天津西门会打开,数千灾民被驱赶到城门前。而乱兵们在接受到数十百石的粮食以后,便会放开这些灾民,仍由他们等待着城门张开后冲入城内。

    乱兵们似乎缺乏攻城的力量。

    但他们显然也绝非坐以待毙之徒,在源源不断的灾民入城后,天津城内仅存不多的粮食已经越发稀少了,官府赈灾的压力也就更加巨大了。

    于是乎,从前天开始,天津城的城门已经关闭,就连原本冻得结结实实可以让人走过的水门也不再打开。

    但乱兵们并没有停止这个行动。

    依旧有源源不断的难民被驱赶到城墙之下,官府不收,却依旧有越来越多的人涌入。无数人冻毙当场。

    ……

    位于天津城外的青花岗上,一处大院里,布置完了这一处保留节目的乱兵头子王立桥回了院子。

    不同于在乱兵营中耀武扬威的模样,一入院内,王立桥便一下子变得低眉顺目起来。这一位当年带着乱兵朝着枪头开枪的乱兵头子在一个老仆的带领下进了院中的书房。

    那里,是一个掌握着王立桥生死的地方。

    外间冰天雪地,冷气钻着最细小的地方渗入体内,让人冻得直哆嗦。但一入书房,便能感觉到一股热浪迎来。屋内火龙烧的旺盛,暖意如同让人回归夏日。

    王立桥脱了臭烘烘的棉袄,换了一身干净一些的衣裳,进了内书房里。

    里面,三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这一回的收获。

    “要说,这顺天府里头,京畿是去不成。这离开了天津,各处也就没个繁华的地方了。那河间府这几年被清军摧残的太厉害了,抢也抢不到好东西,破了几个村子,来回也就一些过冬的粮食有个赚头。”这是说话声音最为洪亮,亦是特征最为显著的孔旭金。这一位都指挥使身材痴肥,这冬日里头却是不停的在额头上擦汗,一边还抱怨着,很是引人瞩目。

    “就是天津,除了直沽三角河这靠近运河的一带,左近也没个富庶的地方。就是那银子,我看也没必要在乎。还是听高老说的,先将这天津成逼垮。要真打,那也不是打不下,就是撕破脸,也就没转圜的余地了。只能用文的法子,把灾民都送进去,逼垮喽,朝堂也就能服软了。”文福贤笑眯眯地说着,一身书生打扮,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嗯?立桥来了啊。”王亨甲一直没说话,眼皮子一抬,看到王立桥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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