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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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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燕南来扬了扬眉,转望双成,道:“姑娘,有这个说法么?”

双成冰雪聪明,一点即透,蹶着小嘴儿,道:“我告诉您,您不信,那有什么办法?”

燕南来呆了一呆,摊手耸肩道:“我以为你说着玩儿的,谁知道这会是真的?”

海贝勒冷笑说道:“姓燕的,你少在我面前来这一套,我不是睁眼瞎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你是凭着什么进来的,我心里有数,现在闲话少说,你给我出去!”

燕南来双眉一扬,笑道:“出去?我承认事先不知,乱闯香闺,于理有屈,可是那该由梅姑娘下逐客令,阁下既不是这儿的主人,又不是梅姑娘的什么人,凭什么赶我出去?”

海贝勒冷冷说道:“我不管那么多,只问你一句,你出去不出去?”

燕南来淡淡笑道:“我本来是打算出去的,可是我这个人有个怪脾气,不喜欢被动,所以,我现在不打算出去了!”

海贝勒变色说道:“你真的不出去?”

燕南来笑容一敛道:“大家都是花钱的,阁下凭什么赶我出去?”

海贝勒道:“你花了多少钱,说!我一个不少的还给你!”

燕南来摇头说道:“你阁下是恃‘财’傲物,我花的钱,只怕倾北京城之所有也还不起,再说,我还想把钱还给阁下呢?”

海贝勒浓眉一轩,一张脸气得铁青,道:“你要是让我忍无可忍,可别怪我动手逐你出门!”

燕南来淡笑摇头,道:“这又是恃武凌人,这就是北京豪门的一贯作风,阁下,我老实告诉你,我既不动于钱财,也不屈于威武,我愿意看看你是怎么个赶我出门法,你阁下看着办吧!”

海贝勒怒笑一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凭什么这么大胆,仗着谁,我也要看看打了你,是谁代你出头,能把我怎么样!”话落,手起,巨灵掌飞攫燕南来胸前!

双成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眼见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她却一直不问,也许她没有料到事情会到这般地步,也没想到海贝勒说打就上了手!

这时候她一脸惊容,刚要开口劝阻,燕南来已然轻笑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动辄言武,可是那并不是怕言武,凭阁下这一手,尚赶不出去我!”往左一跨步,身形突然横移半尺,堪堪躲过了海贝勒的那一抓,他躲来轻松,其实这下大不寻常!

海贝勒一身武艺马上马下万人难敌,不要说北京城里没人是他的对手,便是江湖上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在他手下走完三招之人,要不然皇上怎会让他保驾?

可是,燕南来不但躲过了他含怒出手、迅捷如电的一抓,而且躲得非常之轻松,这可就不简单了!

双成双目中异采飞闪,“哎哟”一声玉手掩上了樱口!

海贝勒也同时吃了一惊,撤腕抽身,冷笑说道:“原来你不但人长的俊,且还身怀不俗武学,我走眼了,怪不得,你再接我两手,这三招内我要赶不走你,我走!”话落,大步跨进,双手齐出,抓向燕南来双臂,这一手厉害,他竟用上了蒙古的摔角!

燕南来摇头笑道:“阁下会的不少,真可惜,我也玩过‘扑击之戏’!”

仍没还手,脚下只退了半步,海贝勒的一双巨灵掌便落了空,他怒喝一声,方待再扑!

突然房门口响起一个柔婉话声:“海爷,您可以住手了,我回来了,有什么话对我说,别难为人家!”

海贝勒一震住手,霍然旋身,房门口,站着那身披风氅、神色平静的美姑娘梅心,她身后还有小玉。

双成慌忙趋前裣衽道:“姑娘,您回来的正好……”

梅心皓腕轻举,摆了摆手,没让她说下去!

海贝勒却陡挑浓眉,气的混身发抖,冷冷说了一句:“梅心,我没想到你对人还有个厚薄之分,怪不得你……算我瞎了眼了。”气冲冲地大步下楼而去!

双成大急,刚要张口,梅心淡淡说道:“双成,别拦他,让他走!”

双成一怔,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梅心却解了风氅,随手交给小玉,含笑走向燕南来:“对不起,我迟回来了一步,让你受惊了!”

燕南来好不难过,玉面抽搐,无限歉然说道:“姑娘,你这岂不是让我难受死!我素仰海贝勒是个英雄人物,有心相戏,可没料到他这么不能容物,其实,这本难怪,都怪我,大恩未报,如今倒替姑娘……”苦笑一声,住口不言!

梅心那清冷的娇靥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幽怨之色,柔婉笑道:“你也别这么说,这么说是让我难受,要怪该怪我当初对他不该假以辞色,也不该托身风尘……”

燕南来身形倏颤,轻声说道:“姑娘……”

梅心忙笑道:“好,我不说了,他伤了你了?”

燕南来神情一阵激动,摇头道:“谢谢姑娘,还好我躲得快!”

“还好躲得快!”双成突然接口说道:“姑娘,我看见了,燕爷好高的身手,真要打起来,只怕海爷根本不是燕爷的对手呢!”

梅心美目一睁,“哦”了一声道:“真的么?我没想到你……海贝勒是京城第一好手!”

燕南来忙强笑说道:“姑娘别听成姑娘的,我只是侥幸!”

梅心未再多说,双成却又张了口,梅心连忙递过眼色,俏丫头好不机灵,眸子一转,改了口:“姑娘,您今儿个怎么回来那么早?”

梅心莫名其妙地娇靥一红,随口漫应说道:“她们在那儿斗牌,今儿个散的早……”

双成向梅心眨眨眼,梅心的脸孔红得更厉害,却把脸转向了一旁,笑着跟燕南来说了话!

谈了一会儿,双成插口说道:“姑娘,水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先……”

梅心点了点头,站了起来,向着燕南来道:“你先坐坐,待会儿咱们再谈!”说着带着双成跟小玉出房而去!

望着梅心那背影不见,燕南来脸上突然浮起一片令人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站起来走向了桌前。

——————————

第四章 天桥赌场

片刻之后,梅心浴罢,换过一身晚装,脂粉不施,带着一阵香风回到了房中,刚进门,她楞住了!

房内,烛影空自摇曳,人,她为他而破例早回来的人,那位伤势未痊愈的燕南来,已然不知去向?

突然,她娇躯飞闪,到了桌前,好快,哪里像柔弱的她?

伸出那雪白晶莹的柔荑,以颤抖的心情,颤抖的手,拿起了桌上那张墨渍未干的辞涛笺!

笺上,是龙飞凤舞、铁划银钩的数行狂草,比她那一笔字,有过之而无不及,写的是:“姑娘,请恕我不辞而别,我身负要事,不能长留此处,倘再留下去,恕我直言,那会令我壮志消磨,这,对姑娘,对我,都不是件好事!

大恩未报,又替姑娘得罪了知友,我歉疚良深,至感不安,海贝勒处,我自有说辞以澄清误会,俾对二位有帮助,明日此时,谅必他会负荆登楼!

姑娘人间奇女,尘世诸多委曲,目前生涯,不是长久之计,恳切奉劝,姑娘早离青楼!

海贝勒宦海奇豪,人中英杰,胜过平凡人百倍,他对姑娘也爱慕至深,为姑娘,他能舍弃一切,未尝不是一佳夫婿!

活命之恩,不敢或忘,他日终必有一报,请勿以飘泊平凡人为念。

燕南来百拜”

她心碎,肠断,呆立灯前,手抖,心颤,泪流!

好半天,一个带着颤抖的喃喃话声才滑自她那双失色的香唇:“你哪里知道我的心,我的身分,我的本来……”

“姑娘!”她背后,房门口响起一声惊呼,双成如飞掠了过来,尚未动问,梅心已黯黯地把那张素笺递了过去!

双成接过一看,立即挑眉跺了脚:“他,糊涂的该死,我追他去!”

梅心缓缓摇头,凄惨悲笑:“不用了,双成,他既然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其实,你哪里追得上他,让他走吧,走了也好,人生百年春梦一场,须看得开,要看得破,来去无痕,莫为情苦,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犹来最易醒,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是我不该动情,可是对他,我不克自持,苦大师说的不错,我……唉,他这时候走,也是最恰当的时候,要不然一旦等到彼此不克自拔时,大家都会痛苦一辈子,他该走……”

突然,房门口进来了小玉,她一怔,要问,双成忙递眼色,她忍了忍,忽地挑起了眉:“姑娘,海贝勒来了,您见不见?”

双成脸色一变,怒声说道:“告诉他,不见,他永远不要再……”

“双成!”梅心轻轻地喝住了她,淡淡问道:“小玉,他人呢?”

小玉道:“在客厅等您的话呢!”

梅心道:“去,请他进来,像往常一样!”

小玉犹豫了一下,终于应了一声,出门而去!

未几,海贝勒一个人走了进来,梅心起身说道:“双成,去给海贝勒沏茶去!”

双成气嘟嘟地横了海贝勒一眼,一仰娇靥行了出去!

海贝勒他根本没瞧见,满脸是羞愧神色,走了进来,望了望梅心,迟疑地道:“梅心,我来为刚才的事赔罪!”

梅心淡淡一笑,轻举皓腕肃容:“海爷,您请坐!”

海贝勒没坐,却不安地道:“梅心,你生我的气?”

梅心柔婉笑道:“海爷这是哪儿的话,梅心一个风尘女子,哪儿敢,我是唯恐得罪海爷,还打算求海爷……”

海贝勒脸色一变,痛苦地轻声说道:“梅心,我已感愧疚,你又何必?难道说你是要……”

梅心淡笑说道:“海爷,事成过去,不必再提了!”

海贝勒住口不言,但旋又说道:“梅心,他呢?”

梅心道:“怎么,海爷还要……”

“不,梅心!”海贝勒忙摇头说道:“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他没错,错的是我,我要为自己的粗鲁无知向他道个歉!”

梅心缓缓摇头说道:“不必了,海爷,他已经走了!”

“走了?”海贝勒一怔!

梅心随手那张素笺递了过去!

海贝勒接过一看,魁伟身形倏起颤抖,猛抬头,悲惨苦笑说道:“我海青平日自命英雄,今日始知不如人多多,梅心,我也走了,多则五天,少则三日,我倾京畿铁骑,便是翻开每一寸地皮,也要把他交给你!”把素笺往梅心手里一塞,转身大步出门而去!

迎面来了端茶的双成,她一怔,海贝勒已擦身边走了出去。

她急步走了进来,讶声说道:“姑娘,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梅心淡淡说道:“他走了,为我找他去了!”

双成“啊”了一声,立刻怔住了,好半天才道:“姑娘,这又为了什么?”

梅心淡淡笑道:“他们两位,都令人敬佩,都不可多得……”

双成明白了,摇摇头,自言自语地道:“我没想到他竟会是这么个人!”

梅心笑了笑,道:“双成,把茶放下,请老爹上来一趟!”

双成道:“姑娘,您是要——”梅心摆手说道:“别问,快去吧!”

双成应了一声,没敢再问,放下茶,转身走了——

※※※※※※

这里是西城“天桥”的一角!

“天桥”,在“先农坛”后,是个平民化的商贾杂技汇集之所,这地方有估衣摊、星卜、戏馆、杂耍——

那是吃、喝、玩、乐,无所不备,应有尽有,英雄好汉,江湖术士,称得上卧虎藏龙!

“天桥”的这一角,是个“赌场”,说它是赌场,其实它是个棚子,四周遮得密密的,只有一个门可资出入!

这个棚子里,牌九,纸牌,骰子……包罗万象,周全得很!

开这个赌场的,是“天桥”有名的混混大地痞,北京城的人叫他“瘸腿”云三。在京城下九流里打听打听,提起“瘸腿”云三没人不知道,可是那下九流里可没人敢当面这么称呼的,都尊称他一声三爷!

此人不但“统辖”天桥,恶势力大,而且手眼通天,跟北京城那大小衙门里吃公事饭的称兄道弟,混得挺熟!

他之所以被称为“瘸腿”云三,是有来由的,他不是天生残废,而是有一年他单身匹马来北京进“天桥”抢地盘,自己用把刀扎了大腿,服了群豪,可是这一刀却扎断了大筋,因此地盘抢到,龙头大哥的宝座坐上了,可是那条左腿从此也废了!

每到“上客”的时候,瞧吧,这棚子里是东一桌、西一桌,围满了各形各色的人,听吧,那边是“天九王”对“地杠”,这边是吆五喝六,喧嚷一团,热闹的不得了!

靠东角的一张桌子上,掷的是骰子,桌子上中央放着一只大海碗,三颗骰子在大海碗里叮铃铃乱转,碗旁边那桌面上,摆满了雪花花的白银子!

桌子四周则坐了十几个人,二三十道目光全盯在大海碗中那三颗骰子上。

骰子一停,叹息的也有,大乐的也有,咒骂的也有,庄家该吃的吃,该赔的赔,忙的不亦乐乎!

兴头正浓的时候,那棚子门“呀”地一声开了,从外面走进了个身穿青色长袍的中年汉子!

他刚进门,掷骰子的那一桌上,有个黑衣大汉转过了头,这么大冷天,他一头汗,而且额头现了青筋,浓眉一轩,一瞪那双牛眼,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了话:“娘的,朋友,快关上门儿成么,冻出毛病来你给买药吃!手上刚转了运,怕不被这股子冷风吹散了……”

其实,门是早关上了,他是没事找事,八成儿是输急了,进来的那汉子好脾气,冲着他露牙一笑,好自的一口牙,一句话没说。

适时,一名卷着袖子、地痞打扮的瘦汉子由里面迎了出来,丑脸上堆着笑,道:“这位老哥,里面坐坐,您上那一桌?”

进来的那青袍汉子摇了头:“谢了,我打算先瞧瞧、学学,这一门,我是一窍不通!”

那瘦汉子眨眨一双三角眼,微微地楞了一楞:“对不起,我瞧您是位生客,头一次进场?”

“不错,你老哥好眼力!”那青袍汉子点头笑道:“我是大闺女出嫁,生平头一遭儿,老哥忙去吧,我到各个桌子上瞧瞧,待会儿要入局的时候,我会招呼!”

那瘦汉子点了点头,又走回了里头。

青袍汉子站在那儿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在了掷骰子那一桌,适才骂人的黑衣大汉身上,笑了笑,举步走了过去。

刚走近桌子,只听那黑衣大汉一巴掌拍了桌子,震得骰子乱蹦银子乱跳,然后“呸”地一声,吐了唾沫,骂道:“他奶奶的,又是么二三,我他奶奶的今儿个怎么那么倒楣,手气这么坏!八成是冤鬼上了身,好了,别缠了,只要能使我捞回本儿,明天我给你烧纸去!”

只听他对面那名穿短袄的汉子笑道:“七哥,别那么粗脖子红脸瞪眼好不?大镖局里的爷们,万两千两没见过?哪在乎这区区十几两!就当是花在窑姐儿身上了,心痛个什么劲儿?”

“喝!”那黑衣大汉一瞪牛眼,道:“老子输的快要脱裤子了,你他奶奶的还在那儿说风凉话,他娘的‘四海镖局’又不是我秦七开的,有什么用?要是花在窑姐儿身上,我还乐和乐和,现在好,十几两银子全送了人,连个谢字都没听见!”

那穿短袄的汉子摇摇头,刚要说话!

那黑衣大汉一眼望见了站在桌旁的青袍汉子,一怔说道:“我说我手气怎么那么坏,原来是开门放风的朋友你站在这儿,那就难怪了,朋友,咱们俩打个商量……”

他话尚未说完,只听那庄家模样面目阴沉、丑脸瘦削的中年汉子喝道:“奶奶的,秦七,别输了钱就直眉瞪眼,乱找人出气地唠叨个没完,你下不下?”

那黑衣大汉秦七猛一点头,道:“下,我带来的全到了你那儿了,我拿你下?”

说着,便要站起,那青袍汉子突然走了过来,笑哈哈地道:“七哥,胜败乃兵家常事,有道是,人有失神,马有乱蹄,赌,哪有一辈子都赢的?就连老千也得有一两次失手,犯不着为十几两银子生这么大气!”

他这一搭讪,秦七倒楞了:“你朋友认识我?”

青袍汉子微微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识,四海之内皆兄弟,七哥走南闯北,过的是保镖生涯,当知一回生两回熟,交朋友不必认识!”

那秦七又楞了一楞,瞪着牛眼紧紧地啾着青袍汉子道:“你朋友说的本是理,可是我回回都输,而且一轮就是精光,不是我心疼十几两银子,实在是那兔崽子骰子专给我来么二三,这气难消!”

青袍汉子摇头笑道:“那是运,是手气,也许七哥你交上我这个朋友之后转了运,来了手气,不信你再试试?”

秦七摇头说道:“算了吧,不试了,今天扫帚星当头,我一大早出门就霉气,今天一天别想如意,再试就要当裤子了!”

青袍汉子扬眉笑道:“七哥走南闯北,足迹几遍十三省,什么世面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过?算是条没奢遮的好汉,刀口舐血的生涯都过了,怎么经不起这小小挫折?”

一句话激起了秦七的英雄豪气,他一瞪眼,道:“谁说的,水里火里我都敢走,怎么经不起这小挫折?只是,唉,唉,你朋友知道,唉,唉……”

青袍汉子笑道:“别说那么多,只问七哥你有没有勇气?”

“有!”秦七一拍胸脯,道:“有勇气,怎么?”

“那好办!”青袍汉子道:“七哥只管坐下去掷你的骰子,算我的!”

秦七一怔,道:“算你的?朋友,把话说清楚点儿?”

青袍汉子探手入怀,摸出一物,道:“我借给你,瞧,够不够?”手一摊,手掌上赫然是颗珠子!

这一来,不但秦七直了眼,而且震动了全桌,大伙儿全停了手,目光一齐投射过来。

秦七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何止够?简直能买下整个‘天桥’,只是朋友,我是一辈子的输运,要是光了,我可还不起!”

青袍汉子笑道:“我瞧七哥是个豪迈汉子,怎说这种话?别看它能买下整个‘天桥’,我还没把它放在眼内,这样好不?输了算我的,嬴了咱们两二一添作五,如何?”

秦七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好是好,只是你我萍水相逢,素昧平生……”

“七哥,好俗!”青袍汉子笑道:“我刚才怎么说的?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七哥不是怪我么?现在我证明给七哥看看,究竟我是财神爷,还是扫帚星,七哥,坐下吧!”

在全桌大笑声中,青袍汉子一把把秦七按在板凳上,笑声过后,青袍汉子把珠子放在了桌子上,目光一扫全桌道:“这珠子抵多了麻烦,我就算它抵五十两,七哥输了先欠着,待会儿一块儿算!”

少说也抵个千儿八百两的珠子,他只抵五十两,那还有不好的?

大伙儿的心里打鼓,眉飞色舞点了头,齐声忙道好,可是,背后突然有人说道:“这位老哥,这多麻烦,我拿到柜里给您换换不好么?”

青袍汉子转头回顾,原来是那地痞打扮的瘦汉子,一脸是不怀好意神色,还堆着贪婪奸笑!

青袍汉子当即摇头笑道:“谢谢你老哥,待会儿输了再换不迟,说不定还动不着它呢,再说,在座的诸住也未必愿意!”

谁不愿五十两换颗大明珠?谁都明白那瘦汉子的用心,自然是不愿换,于是你一句,我一句,都说不换!

那瘦汉子干笑说道:“既然诸位跟老哥都不肯,那就算了,我可是一番好意!”说着,他转过身走了!

他一走,桌上的骰子立刻掷了起来,可也真怪,在青袍汉子没来之前,秦七就从没有掷超过三四点,可是自青袍汉子来了之后,他竟真的时来运转,换了手气,最少没有下过五点!

当然,也有输的时候,可是他输的时候少,赢的时候多,而且输的少,赢的多。

片刻之后,不但珠子未动,本捞回来了,而且秦七面前堆了一大堆银子!

这回秦七乐了,咧着大嘴直笑!

青袍汉子站在他身后打趣说道:“怎么样,七哥,我是财神爷还是扫帚星?”

“财神爷,财神爷!”秦七大笑说道:“谁要再说你老弟是扫帚星,他就是兔崽子,我秦七第一个不依,非跟他拚了不可!”

趁着他俩说话的工天,那庄家模样的汉子向着棚子深处柜台里递过一个眼色。

柜台旁,首先站起来的那名瘦汉子,他冲着坐在角落里喝茶的另两名地痞模样的汉子一偏头,当先行了过来,那两名地痞模样的汉子也站起来走了过来!

那青袍汉子目光斜瞥,全落眼角余光之中,可是他装作未看见,全神凝注在桌上大海碗中!

瘦汉子走到近前,伸手拍了拍青袍汉子肩膀,笑道:“老哥,我干这一行多年了,今天可走了眼,你老哥哪里是一窍不通,简直是个大行家嘛!”

青袍汉子回过头来笑道:“你老哥说笑话了,这全仗着秦七哥的手气!”

瘦汉子眯着眼笑道:“老哥,我还没有请教,你贵姓!”

那青袍汉子道:“好说,我姓郭!”

瘦汉子点点头,笑道:“原来是郭老哥,我看你老哥不是本地人!”

那青袍汉子笑道:“那老哥好眼力,我来自江南!”

“那就难怪了!”那瘦汉子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道:“老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青袍汉子点了点头,道:“怎么,你老哥有事儿?”

瘦汉子点了点头,道:“嗯!是有点事儿相求!”

那青袍汉子沉吟了一下,道:“好!”拍了拍秦七,道:“七哥,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秦七正在赢头儿上,可没留意那么多,立即点头漫应了一声。

青袍汉子一笑转身,道:“老哥,走吧,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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