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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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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完全消退。

    大宗师陈方垠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对于台阁体的弊端肯定有着清醒的认识。文人一旦戴上了枷锁再想作出遗世**的好诗便是绝无可能了。

    台阁体有些像历史上的骈文,虽然看似华丽却是脱离现实,很难出现一两首震慑心魄的佳作。中唐韩愈柳宗元能够倡导古文运动反对华而不实的骈文。而从台阁体问世直到弘治初期都没有一个人站出来真正发声反对台阁体。在这一点上荼陵诗派的掌舵人李东阳也不能算一个榜样,其所作诗作仍难以跳出这个圈子。

    唐诗毫无疑问是所有朝代诗作的顶峰。宋诗虽然瑰丽华锦,但却丢失了唐诗的神韵。相较之下,普遍被人定为野路子的元诗则与唐诗更近。明代台阁体则更像是走了宋诗的老路,这路还走的更偏了。所谓“宋诗深,却去唐远元诗浅,去唐却近。”便是这个道理。

    陈方垠知道台阁体的弊端却不敢发声,就在其众里寻他千百度时,蓦然回首,却发现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

    在陈方垠看来,“行人系缆月初堕,门外野风开白莲”这一句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于平淡之中见真情,颇有贺季真那句“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神韵。

    陈方垠找寻了良久却未寻到的唐诗风骨竟然在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身上发现,这让他又惊又喜,又羞又骄。

    但他却不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完全表露出来,这样不利于少年的成长。

    年轻人自然是要多多捶打的,若是捧得太高没准会摔得更惨。

    谢慎虽然没有等来大宗师的真切赞扬,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大宗师的心中留下了一个重要位置。这要得益于谢慎对于明代文人的了解。前世科班出身的谢慎,对于明代文人的心理状态还是很有一番见解的。

    明代的文人实际上处于一种很挣扎的状态。一方面他们渴望像北宋时期的那些名士般挣脱名缰利锁,为苏东坡齿,为辛稼轩舌。但另一方面,巨大的现实利益又让他们不甘心放弃功名利禄,往往徘徊彷徨,最后才会生出台阁体这种有些畸形的诗体。

    炮制出台阁体并不能解决什么,只会让这一代的名士更加彷徨,说白了就是怀疑人生。

    套用范仲淹一句话便是“进亦忧,退亦忧”。

    这是一个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时代,是士大夫滋生的乐土。就在这种莺歌燕舞的迷醉之中,谢慎用最简朴的语言写出了“门外野风开白莲”这样惊艳脱俗的诗句,简直就是振聋发聩。

    大宗师陈方垠虽然一直在用台阁体麻痹自己,但当他再次听到复有唐诗风骨的诗句时心中仍会迸发出无限激情。

    清新脱俗,言之有物这才是诗歌该有的功用!

    可以说从一开始,谢慎便摸到了大宗师的这处软肋,并设下了一个心理陷阱。不懂心理学的陈方垠陈老大人自然不明白这是谢慎布好的局,一头扎了下去。

    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要想让大宗师彻底认可自己,谢慎便需要在他心底刻下自己的印记!

    没过多久画舫便停靠在湖心岛的码头上,仍自沉浸在诗句之中的大宗师陈方垠是在陆渊陆按察副使的提醒下才意识到画舫已经靠岸。

    两位大员先后下了画舫,谢慎也和王守文跟了下去。

    此时紧靠土山的六角亭中,谢慎事先安排好的一众“演员”早已就位,就等着谢慎凳高相聚。

    这其实也是一场豪赌。谢慎早先从陆府管家贵方那里打听到大宗师和陆按察副使对翠湖情有独钟。这次大宗师按临绍兴是必定会去见同年好友的,故而谢慎赌他们一定会去翠湖游赏!

    在得到大宗师抵达陆府的确切消息后,他也第一时间叫谢丕前去通知一众“演员”。

    此时应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吧!

    。。。

第六十七章 诗香胜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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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晅,谢丕和一干余姚籍的士子早已在土山顶上的重檐石亭等候多时。 

    这座土山完全是由翠湖淤泥堆积而成,高度虽比不了巍峨五岳,但站在山顶也可以俯瞰翠湖全景。

    谢丕见画舫靠了岸,心中直是大喜。

    “韩大哥,你看!大宗师他们来了!”

    韩晅感慨道:“慎兄端是料事如神啊。既天意如此,今日你我也当把握住机会才是。”

    谢丕连连点头,心中满是对谢慎的感激。

    以谢慎的才华要想单独接近大宗师肯定有的是机会。可他却费尽心思给众人提供了一个能够在院试前面见大宗师的机会,这份恩情自然是要记下的。

    十余人在石亭内吟诗作赋,品茶赏景。戏台子已经搭了起来,就等名角上台了。

    这边大宗师陈方垠和按察副使陆渊并排走在前列,谢慎和王守文跟在稍后的位置。这之后则是一众仆从护卫。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朝土山而去,架势确实有些吓人。

    踏着重重台阶登上山顶,两位大员抬头一看,一众学子已是捷足先登,不由皱起眉来。

    谢慎连忙上前道:“大宗师、陆大人,学生本是想在这湖心岛土山上举行诗会,却是与二位大人的行程冲撞。要不我们另寻地方吧。”

    韩晅、谢丕等余姚籍的学子也纷纷走出石亭来与二位大员见礼。

    “叔德,他们年轻人好斗文,若是因为你我二人扫了兴总归不美。不若你我便将就一番好了。”

    在登上画舫之前大宗师陈方垠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谢慎在画舫上一连作出的三首诗词让陈方垠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爱屋及乌,陈方垠对这诗会也就生出了一些期待来。

    谢慎见时机成熟,便上前一步拱手道:“还请二位大人为本次诗会做个评判。”

    陈方垠现在对谢慎颇有好感,提出这个请求并不算突兀。

    这次先发声的换成了陆渊。

    陆按察副使淡淡道:“在陈提学面前本官便不班门弄斧了。”

    谢慎的心思陆渊如何不知。这少年心思缜密,善于布局,他说出请两人为诗会评判不过是给自己面子罢了。陆渊可不想这个时候去和陈方垠抢风头。

    谢慎又满怀期盼的望向大宗师,他已经替大宗师把路铺好,就看其本人的意思。

    陈方垠颇为受用的捋了捋胡须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帮你们作个裁夺罢。”

    “大宗师、陆大人快请上座!”

    将两位大员让至上首,谢慎总算可以出一口气了。

    “还请大宗师赐个题目。”

    既然请陈方垠做诗会评判,题目自然要由他来定,不然他老人家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陈方垠点了点头道:“便以咏荷为题吧。”

    方才他被谢慎的三首咏荷诗词勾起了兴致,便索性以此为题,看看其他余姚学子才气如何。

    历朝历代对荷花的歌咏都不少,这也算是个大众题目了。

    只见韩晅迈出一步道:“学生便先抛砖引玉罢。”

    他端视翠湖良久,终是吟诵道:“一湖山水半池香,芙蓉仙境倚亭旁。暖风醺得采莲女,金鳞一出彩衣凉!”

    谢慎暗暗点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韩晅还是颇有才学的,这首诗作的极妙。前两句交代场景,视角应该是个湖岸上赏荷景的翩翩公子。没有什么可多说的。但后两句却是带灵气,‘暖风醺得采莲女’一出,平静的画面立刻生动起来,公子微醺之际,暖风吹来神色一震,却见得湖中一身材曼妙的采莲女荡舟而来。一只锦鲤跃出水面,溅湿了采莲女的彩裳

    “好诗!”

    谢慎由衷的赞扬了一声,接着说道:“韩兄珠玉在前,给诗会开了个好头。谢某正好作出一首诗来,想向韩兄讨教。”

    谢慎闭上双眼,缓缓吟道:“平湖夏色十分饶,醉卧亭阁逸思飘。水国荷香浮录醑,夕阳帆影逐金飚。岸边属玉惊人起,天际蛾眉共客招。歌罢采莲归路晚,塔西云树正迢迢。”

    其实这么早站出来吟诗本不是他的计划,可诗会这种东西会把文人墨客那种斗文的情绪激发出来。

    一诗吟完,谢慎便向大宗师望去。

    陈方垠听过少年在画舫上所作的那三首诗词对他的才华已经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少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作出数首佳作,确实让陈方垠有些惊讶。

    吟完诗后谢慎便坐回到亭中,谢丕和王守文也依次作了一首诗来,但都没有韩晅,谢慎诗作的灵气。至于旁的余姚学子,绞尽脑汁憋出几首诗来却皆是平庸无奇,让陈方垠大失所望。

    他本以为这场诗会会是群雄争霸,最后却变为谢慎和韩晅二人相争的局面。

    意兴阑珊的大宗师摆了摆手道:“汝等诗作,当属谢慎最佳,韩晅稍次之。这前两名应该毫无争议。至于这第三名嘛”

    陈方垠略作沉吟,沉声道:“便定为谢丕吧。”

    评判裁夺出本次诗会的三甲,又训导诸生几句努力进学、温书的话,陈方垠意兴阑珊的转向陆渊,叹声道:“老夫有些困乏,叔德,我们便回去罢。”

    诗会之后往往就是年轻人的酒宴,一把年纪的陈方垠自然没有什么兴趣。

    谢慎和众学子恭敬的把大宗师和陆大人送上了画舫,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次诗会布置的很完美,让每一个余姚学子都有向大宗师表现的机会。谢慎、韩晅自不必说,谢丕也被大宗师定为诗会第三。王守文的诗作虽没有得到大宗师的嘉奖,但毕竟也跟着谢慎出了风头,给大宗师留下一个还不错的印象。

    其余的那些同乡本也找不到拜谒大宗师的门路,这诗会便算是他们的及时雨。

    这么看来倒算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不过既然要演戏就要演的像一些。眼下诗会还是得继续,至少得等到大宗师和陆按察副使的画舫靠岸他们才能唤船家来接乘。

    。。。

第六十八章 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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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日的折腾,谢慎与众好友离开翠湖返回陆府时已是日暮时分。

    好在二丫小萝莉早已经给少年们准备好了饭菜,倒也不至于叫他们饿着肚子。

    科举之路,难于上青天。起初谢慎以为这句话有夸大的成分,但当他成为了亲历者,才领悟其中奥义。

    科举的难不是难在八股文章、儒家经义,而是难在人情世故、难在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隋炀帝大业元年创立科举制度以来,近千年的发展使其形成了一套完善的体系。相较于九品中正制,科举自然更公平,但绝不是说它没有空子可钻。如果说九品中正几乎堵死的寒门子弟的上升阶梯,科举便给他们开了一扇窗,但也仅仅是一扇窗而已。

    最明显的就是县试、府试、院试三场初级考试了。由于这三场考试是不糊名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就占据了相当大的优势。只要他们作的文章不是太差,上榜就不是什么问题。当然,若是遇到刚正不阿的考官,也会偶有马失前蹄的情况,但那毕竟是少数。

    再往上走,乡试、会试虽然更为公正,但暗中比拼人脉的时刻却到了。寒门子弟缺乏人脉,即便最后进士登科,除非文章真的超凡脱俗,否则名次也不会太好。

    这也是谢慎急着结交拜谒大宗师的原因。如果只考虑院试,以他县试、府试双料案首的身份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想要继续往上爬,便要搭上大宗师这根线。提学官已经是他通过自身努力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等级官员了,通过提学官认识到更多朝中重臣是他唯一的选择。

    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业师,就如同水中浮萍,始终没有根基。

    小萝莉将饭菜端上摆好,几个少年便围坐一桌吃了起来。

    诗会上他们都顾及着仪态,根本吃不到什么东西,饿了一天面对一桌美味可口的饭菜自然都是狼吞虎咽了起来。

    “唔,这蒸饺确实好吃,慎贤弟你也尝尝。”

    转瞬的工夫,王守文便将一盘蒸饺吃了大半,直是叫谢慎哭笑不得。

    “你慢些吃,又没人跟你抢。。。。。。”

    谢慎拿起筷子吃起了汤面,相较于蒸饺他还是更喜欢面条。

    “这位陈提学之前从未在六部谋过要职,陛下却毫不犹豫的委任他为浙江提学官。你们可知为何?那是因为他是徐阁老的人。陛下对徐阁老极为恩宠,自然也信任徐阁老推举出的人。”

    王守文吃归吃,可却不忘调侃一番陈方垠陈老大人。

    听到这里,谢慎皱眉道:“你说陈提学是徐阁老的门生?这话可当真?”

    王守文好不容易就着茶水咽下包子,一拍桌案道:“慎贤弟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不信任王某?”稍顿了片刻,王守文继续说道:“别的事情我不敢说,可这朝中官员的履历我还是说的上一二的。家父与徐阁老也算交好,在京师的时候亲耳听徐阁老提起过这位陈提学。”

    谢慎连忙道:“守文兄你别误会,我不过是有些惊讶罢了。”

    王守文白了他一眼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徐阁老举贤不避亲,莫说这陈提学是他的门生,便是他的亲族,只要真的有才华,徐阁老也会毫不犹豫的向陛下举荐。”

    谢慎点了点头,心中颇是有些激动。在弘治朝提及徐阁老,自然就是在说一代名臣徐溥了。

    就在去年也就是弘治五年,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八月,内阁首辅易主。在内阁任职十八载的政坛不倒翁刘吉刘阁老致仕,徐溥徐阁老自然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被陛下委任为新首辅。

    要说这徐阁老的前任刘吉,可真算是一个政坛奇人了。此君自成化十一年入阁参与机务以来已经在内阁待了十八年,首辅也当了足足五年。若仅仅如此倒也没什么,可此君有一个外号‘刘棉花’,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成化一朝是大明吏治极为混乱的一段时期。明宪宗朱见深是个玩心很重、生性惫懒的人,常年不理朝政,对于官员谏言自然也不怎么听得进去。

    上行下效,内阁的阁老、六部的大员们自然也就不怎么愿意做实事。故而当时便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说法。

    官员集体怠政懒政,当然也是有别的原因的,不能只让明宪宗背锅。当时的内阁首辅是万安,此君是靠巴结受宠的万贵妃上的位,据说还因为向明宪宗上奏疏时趁机夹带敬献****而受到了赏识,人品自然可见一斑。

    万阁老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对于权力看的很重,作为次辅的刘吉、刘珝为了不引万首辅嫉恨便是是暂避锋芒。而暂避锋芒最好的办法便是躲到内阁,不问政事。

    尸位素餐久了,刘吉难免会遭到言官弹劾。不过此君脸皮足够厚,就全当做没听见。“刘棉花”的外号也就因此而来,这位刘阁老也实在是太耐弹劾了。。。。。。

    后来弘治帝继位,其余两位阁老相继倒台,唯有刘棉花继续留任,原因就是此君看准时机摇身一变成了忠臣直臣,得到了弘治皇爷的赏识。

    但赏识归赏识,弘治陛下对刘吉的为人还是看的很准的,在徐溥熬够了资历后,他还是一手促成内阁首辅的交替。

    在谢慎看来,大明朝若论真国士,王阳明算一个,于谦算一个,剩下的便只有徐溥配得上这个名头了。

    后世人们提到弘治三阁老,都会说李东阳、谢迁、刘健如何如何。说到弘治三君子,都会说刘大夏、马文升、王恕如何如何。但以谢慎明史研究生的专业眼光看,徐溥丝毫不比以上那六位差。

    要知道徐溥入阁时期恰是万安、刘吉当政,内阁最为混乱的事情。

    那时候李东阳、谢迁可是躲在翰林院不敢出声,能够站出来与之抗衡的唯有徐溥一人。

    。。。。。。

    。。。。。。

第六十九章 生意找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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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弘治帝即位,提出革除许多太监官职、削减宦官势力的也正是徐溥。 最重要的是,徐溥为人极为正值,为官更是清廉,几乎没有任何污点。其一人便为弘治中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徐溥历经景泰、天顺、成化、弘治四朝,为相十二载,最终功成身退,还大明一个朗朗乾坤,实在叫人佩服!

    谢丕也感慨道:“家父曾告诫过我,要以徐阁老为榜样。如今虽然不能直接拜在徐阁老门下,但有陈提学在一旁督导,也是一大幸事了。”

    谢慎心中直是苦笑。这二人的老爹一个是王华,一个是谢迁,都是根正苗红的极品官二代,唯独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学子夹在中间,倒真是有些讽刺。

    也罢,既然做不了官二代,那就奋发努力去做官二代他爹。。。。。。

    “慎贤弟,今日诗会后,我们三人在陈提学心中已经留下了不俗印象,院试怕不用那么担心了。听说宜春楼最近新来了一位清倌人,慎贤弟明日要不要一同前往放松一番?”

    谢慎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萝莉二丫便凑步上前恶狠狠的剜了王守文一眼。

    “要去你自己去,休要教坏我家公子。”

    王守文翻了一记白眼道:“什么时候变成你家公子了。。。你这小丫头改口倒是真快。”

    “我说是便是!”

    小萝莉胸脯向前一挺,双手作叉腰状,声音自是不容质疑。

    谢慎被她逗弄的哭笑不得,忍了片刻方是出面解围道:“好了,好了,你个大男人跟个小丫头计较什么。再说了,院试在即,你去勾栏场里寻欢,若是传将出去,怕是有碍令尊声名吧。”

    虽然自成化朝以后,世风逐渐变得奢靡,官纪也没有前朝那么严苛。但官员子弟嫖宿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传出去怕是对王华的声誉有损。

    王守文皱了皱眉头道:“倒是把这层忘了。也罢,等考完院试我们兄弟几个再好好去快活快活。。。。。。哎呦。”

    他吃惊的望着小萝莉,显然不敢相信原本在人前唯唯诺诺的小丫头跟他们混熟后竟然变得这般泼辣。

    小萝莉狠狠在王守文胳膊上扭了一记,十分满意的说道:“要去你自己去,休要教坏我家公子。”

    王守文一脸委屈,之前畅快淋漓吃蒸饺的喜悦也就消失殆尽了。

    “咳,守文兄你们先吃,我先和二丫回屋了。”

    不想继续尴尬下去,谢慎只得拉着二丫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远远相隔的是王守文那幽怨的眼神。。。。。。

    一夜自然无话,谢慎醒来时小萝莉已经将面盆、方巾准备在床头。少年不好意思的一番梳洗后缓声道:“二丫,你不必对我这般好的。。。。。。”

    “公子说的是哪里话,若不是公子出面替我还清了父亲的赌债,我现在没准便被那伙恶癖掳走了呢。”

    二丫眼眸微微一转,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感激:“我现在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可不准赶我走!”

    谢慎心中一沉。二丫一人在这绍兴府无依无靠,也确实只能跟着自己了。

    “好,我答应你。”谢慎淡淡一笑以作保证。

    “慎贤弟,慎贤弟,你在屋里吧?快出来一下!”

    温情脉脉的场面被王守文急促的声音打断,谢慎有些懊恼的回道:“知道了!”

    他真不知道王守文一大早的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一出屋子他便见到一个年约四十,宽额阔面,下颌留着一缕短髯的中年男子站在王守文身旁。

    “这位便是谢小友吧?”

    那男子面颊带笑,微微拱手,主动和少年打起了招呼。

    谢慎忙拱手还礼道:“在下余姚学子谢慎,敢问阁下是。。。。。。”

    “呵,在下谭晖,在绍兴城中经营着一家书坊。”

    书坊?谢慎直是有些惊讶,书坊的人怎么会找到陆府来?莫不是王守文起了贪心,打算叫自己把《石头记》再卖给绍兴书商一次?可绍兴府离着余姚县也太近了吧,就是要卖也得找个离得远的地方啊。

    “在下听说谢小友昨日与陈提学、陆大人同游翠湖,吟得数首佳作,便想前来问问谢小友想不想和某合作。”

    原来这人不是为《石头记》来的,那便好。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版权意识,但谢慎也不会真的下贱到把《石头记》卖给两家书商。

    但他转念一想,这人难不成是要搜集诗词来编纂诗集?

    在大明,文人最爱看的东西除了春宫图,便要数诗集了。

    只是他脑中的诗文一共就那么多,是万万不能提前贱卖的。要想在大明官场混好,声望是最重要的。对于谢慎来说,更是如此。他出身本就比旁的世家子弟差了一截,若不能在声望上找补回来,想要仕途顺风顺水就绝无可能了。

    这人看样子也不是什么豪商巨贾,出的价钱绝不可能太高。一次性把诗词卖断给他,除非谢慎傻了。

    “谭掌柜,是这样的。谢某不日便要参加院试,这诗词恐怕暂时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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