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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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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浙东六府,枕江接海。

    杭州、嘉兴、绍兴、宁波、台州、温州六府间水道纵横,各自连接成网。

    从绍兴府到杭州,乘船是极为便捷的。故而不少官员赴杭州上任,都愿意走水路,以免去走陆路的劳顿之苦。

    此时正是五月中旬,绍兴府云齐码头上满是各式各样的乌篷船。有三篷三舱,供官绅乘坐的“三明瓦”,也有小一号寻常百姓都能包起的“梭飞”。(注1)

    有多少财力,便坐什么等级的船。云齐码头的船夫早已见惯士子官绅,别说七品县令,便是身着绯色补子服的官老爷他们也见得多了。

    官老爷这三个字乍一听来自然慑人,但与这些官绅相处久了,他们发现这些百姓口中文曲星一般的尊贵人物也是一个鼻子,一张嘴,食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与寻常人没有什么分别。

    乃至于再听到有什么士子要从云齐码头登舟乘船,船夫们都提不起兴趣来。

    “开船咯!”

    伴着船夫一声地道的绍兴土话,一只崭新的“三明瓦”便划离了码头,沿着宽阔的河道往下游而去。

    这只“三明瓦”的船头站着两名儒生,一人较年长,着湖蓝色直裰,配青色半臂;较年幼者着墨青色朱子深衣,腰间用浙花绸带束着。

    二人背负双手,望着江面上泛起的层层水波,皆是面色惆怅。

    船头两侧,摆有两个白铜铸造的狮子,该是为了讨个好气运。那较年长的儒生望了一眼白铜狮子,叹息一声道:“慎贤弟又何必为愚兄趟这池浑水呢。盐运使这宗案子到现在还看不清,愚兄这一粒石子投掷下去不一定能探得底,只怕到头来会连累了你。”

    “守仁大哥这么说便是看不起我了。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所谓忠者尽心竭力,所谓恕者仁爱宽厚。谢某虽愚钝,也知道君子之道,自当竭力为之。”

    这年岁较幼,侃侃而谈的少年自然便是谢慎了。

    他与孔教谕一番对谈,参悟了许多东西,最终决定和王守仁一起共赴杭州。

    他当然知道这个案子牵扯众多,是个深不见底的大坑。无数人都想抽身离开,这个时候卷入进去肯定是自讨苦吃。

    但在谢慎看来不是任何事情都要用利弊衡量的。

    谢慎在读《韩非子》时对一句话印象十分深刻,那便是‘安危在是非,不在于强弱,存亡在虚实,不在于众寡。’一个人的处境是安是危不在于你的实力是强是弱,而在于你是善的一面还是恶的一面。一个国家的存续或者灭亡不在于军队数目多少,而在于是虚伪还是实在。

    虽然这句话多少有些玄学的味道,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谢慎坚信邪不压正!如果这个世上都是苦心钻营,阿谀奉承之辈,何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果这个世上都是唯唯诺诺,明哲保身之辈,又何谈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谢慎自问不是一个圣母白莲花,但该坚守的东西肯定是要坚守的。以王守仁这么刚直的性子,真叫他一人独闯龙潭虎**,不定会发生什么。

    便是为了一代心学大师能够顺利度过此关,谢慎便不能坐视不管!

    “慎贤弟这番话说的让为兄佩服!”

    王守仁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二人便去杭州府闯上一闯,为兄便不信大明朝的天都被宵小奸佞遮了!”

    “守仁兄这般豪气,吾二人当浮一大白!”

    谢慎拉着王守仁调转方向从船头走向前舱。二人下了几级木阶,谢慎突然兴起道:“若是守仁兄有兴致,还可以在此处请船家唱上几句。”

    王守仁苦笑道:“还是算了吧,我听闻这里的船家个个生的一副好嗓子,若真的唱起来,怕是会误了船期。”

    从前舱到中舱,要经过一道书画小屏门,其上分别写有“寒雨连江夜入吴”,与“月落乌啼霜满天”两行诗句,极为雅致。这“三明瓦”的大船共分为前、中、后三舱,中舱是赏景之用,两侧有“十景窗”,后舱则是供船客睡觉歇息之用。

    此刻船家大概是在船尾摇橹,没有听到中舱二人的对话,不然真可能丢了摇橹来找王守仁讨个说法。

    绍兴的船夫有哪个划船时不唱山歌的,又有哪个会因为唱山歌误了船客的船期的。

    这不是读书人孤傲,瞧不起卖苦力的船夫嘛!

    还好船夫此刻一心摇橹,没有分神,不然真可能一气之下划船回去把王守仁丢到码头上。

    王守仁坐在中舱方椅上,望着窗外江景自然生出诗情来。

    他轻叩手指淡淡道:“乘舟沿江而行,为兄忽然想起陆放翁那首《鹊桥仙》来。”

    谢慎嘴角微微扬起,自是顺势吟诵了出来。

    “华灯纵博,雕鞍驰射,谁记当年豪举。酒徒一半取封侯,独去作、江边渔父。轻舟八尺,低篷三扇,占断苹洲烟雨。镜湖元自属闲人,又何必、君恩赐与。陆务观这词倒是超脱的很,估计也是一生上下求索,老而顿悟了。今日与守仁兄一起乘坐乌篷船,倒是体会到了‘轻舟八尺,低篷三扇’的轻快。”

    陆游是绍兴山阴人,他的那句‘轻舟八尺,低篷三扇’也成为乌篷船的代名词,谢慎一直没坐过乌篷船,这次也算是了却一桩小小心愿了。

    “看的出来,慎贤弟对陆放翁很推崇,不如也作词一首,聊作怀古吧。”

    谢慎望着窗外飞溅起的浪花,一时心潮澎湃便怅然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

    。。。。。。

    注1:所谓“三明瓦”的大船,即在中舱的两扇定篷之间又装一扇半圆形的遮阳篷,三扇篷的木格子上,嵌着片片一寸见方的薄蛎壳片,既能避雨,又可透光。一般的“三明瓦”都有三个舱,中舱有三扇定篷。定篷间有二道明瓦的船叫“梭飞”。

第八十五章 何方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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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吟完一首词,十分畅快的呼出一口气,眼眸微微转向王守仁。

    他本来不想把临江仙这样的大杀器提前祭出,可刚刚王守仁无意间提到了陆放翁的那首鹊桥仙,谢慎遥望江面触景生情之下吟出临江仙也就不难理解了。

    人嘛总归是有情感的,若是什么都按照计划执行,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王守仁沉默了良久,几次想要开口可话到了嘴边又被生生吞了下去。

    谢慎有诗才这他是知道的,与少年相处的这段时间,王守仁明显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天赋绝伦的人。可并不是所有天赋绝伦的人都能作出谢慎刚刚那首诗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王守仁望着窗外涛涛江水,神情颇为激动。

    “慎贤弟的这句词,真是绝了!”王守仁拍案而起,背负双手在中舱内踱起步来:“世人皆追逐名利,愚兄却独以做圣贤为目标,但如今看来,无论是大官豪绅,还是圣贤名士,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谢慎苦笑道:“倒也不能这么说,为官者有所为有所不为,圣者贤者亦如此。只要能够实现胸中抱负,哪怕只有十之其一,也不算白走了这么一遭。”

    谢慎可不希望王守仁因为一首词便看破红尘,伟大的一代心学大师要是就此了却烦恼根,遁入空门,那他可就是罪过了。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慎贤弟本意是怀古,倒是愚兄领会错了。”

    王守仁羞愧的摆了摆手道:“此次前往杭州府,若按照慎贤弟之前的计划,与那锦衣卫总旗照面,恐怕得费些功夫了。愚兄想要去按察司衙门拜见陆世伯,请他牵线搭桥。”

    陆渊吗?

    听到这里,谢慎心不由得一沉。他在绍兴时也与这名按察副使打过几次交道。在他的印象中,陆渊是典型的儒官。虽然陆渊的官职是按察副使,但从其面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戾气。

    陆渊返回绍兴很可能是为了躲避锦衣卫,偏偏乔震又毫不客气的追到了绍兴

    陆大人和北镇抚司乔总旗在府中密谈了那么久,天知道都谈了些什么。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二人肯定达成了某种协定。

    既然如此,陆渊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躲在绍兴老宅中装病,返回杭州府是必然的。

    谢慎这次和王守仁前往杭州府,要想引起锦衣卫的注意,依靠陆渊显然是最好的办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可是守仁兄可曾想过,若是拿不到证据该如何是好?”

    谢慎这般忧虑也不是没有道理,经验告诉他做任何事情前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王守仁的叔父常年跟在盐运使卢仲景身边做事,肯定接触到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事情在日常处理中,一定会留下证据来。这个证据可能是册账本,亦可能是份文书,总而言之,肯定是一个可以明证的实物。

    这个证据王守仁的叔父一定会小心翼翼的收好,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

    盐运漕运,是最富得流油的两块地方,在这种地方混久了想要出淤泥而不染是不可能的。无外乎有的人黑化是被人逼迫、胁迫的。在谢慎看来,王守仁的叔父肯定就是这一种。

    但锦衣卫的人不会管这些,东厂的人更不会管这些。

    如果王守仁不能劝说其交出这个保命的证据做交换,想要靠锦衣卫往宫里递话是不可能的。

    “事到如今,叔父也该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王守仁惨然一笑,言语中满是无奈。

    他的叔父确实没有与锦衣卫谈条件的资格,乖乖交出证据才有机会保住性命。

    船舱内的氛围有些压抑,便在这时“三明瓦”的船娘走入舱内,端来两盘干果。

    “两位公子随便吃点东西垫一垫上,在前面码头可能要久等一会。”

    这船娘身着宝蓝色碎花裙,腰间用红带束着,衬显得皮肤十分白皙。一头黑发用木簪子整齐固定着,偶有几只青丝散出,一股成熟女子的风韵气扑面袭来。

    她年岁虽然三十上下,却打扮的十分有韵味,谢慎咽了一口吐沫,心中暗道罪过,罪过。

    这船娘的年纪都可以做他的娘了,怎么能心动呢。

    “这是为何?我们可是付了双倍的钱,照理说这船已经被我们包下,你们不能再靠岸揽船客了。”

    王守仁以为船娘是想顺道再从前面码头揽下船客,一时气急道。

    若是平日也就罢了,偏偏他们是急着赶时间。

    早一日到达杭州府,便能早一日见到叔父。

    早一日见到叔父,便能早一日拿到证据,从而设法将其营救出来。

    他耽误不得分毫!

    “公子好大的火气呐。非是奴家贪财想要揽船客,而是有大员顺江而下前往杭州府,这水道已经都被封锁了。奴家若是估摸的没错,前面的码头恐怕已经堵塞如菜市了。”

    船娘平白被王守仁数落了一通,自然没有好脸色,对着王守仁冷嘲热讽了一番,激的他面色潮红。

    人面皮薄,王守仁自然也一样,得知自己误会了船娘,他苦笑一声,冲其拱了拱手算作赔礼。

    “是某唐突了,只是不知我们要在前面码头等上多久?”

    船娘哼了一声道:“公子这么问,奴家可该如何回公子呢。”稍顿了顿,船娘接道:“这要看那位大员的船驾何时能够到码头了,他的船驾若是迟迟不到,怕就得一直等下去了。”

    见王守仁被船娘逼得节节败退,谢慎坐不住了。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又何况士子呢。

    “方才我们包船的时候,你怎么没说会禁航,若知道水路不能走,我们早便走陆路了!”

    走陆路虽然劳累一些,但总不至于憋在码头不能成行。要是在这里耗上十天半月,王守仁叔父的事情肯定是黄了。

第八十六章 秀才遇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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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小公子说的好没有道理。”

    船娘哼了一声道:“奴家若是提前把消息告诉两位公子,两位还会包船吗?再说了,寻常的水道封锁最多不过一日、半日,两位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吧?”

    “你”王守仁听到这里,气的一时语噎。那船娘完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王守仁不由得感慨他们是上了贼船了。

    他们已经乘船沿江行了不少路程,便是此刻想改走旱路也寻不来车马,只能期盼这位封锁江路的大员能够快些经过。

    “两位公子请慢用,有什么需要呐,再喊奴家好了。”

    船娘故意朝王守仁抛了一记媚眼,险些把王大公子气的背过气去。

    “好了,守仁大哥,何须与这种人置气。”

    那船娘离开后,谢慎开始安慰起王守仁来。孔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看来不是没有道理

    不就是等吗,谢慎就不信这位大人物真能让他们等上十天半月。

    此时王守仁也没有什么心情欣赏江边的风景,就连谢慎刚刚作的那首临江仙也无法勾起他的兴致。二人对视苦笑,叹息连连。谢慎虽心中极力祈望,但明显能感觉到船速已经降了下来。

    窗外的景色从青山替代成了鳞次栉比的乌篷船,听着船夫们用当地土话攀谈,谢慎自嘲道:“守仁大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乌篷船聚集在码头,倒真是不虚此行了。”

    “苦中作乐耳,苦中作乐耳。”

    王守仁幽幽一叹,给自己和谢慎分别倒了一杯酒,叹声道:“到了杭州府钱塘龙井怕是免不了要天天喝的,老天爷这是怕我们到时没空喝酒,让我们此时喝个够。”

    走水路是王守仁决定的,他自然不好多说什么。用后世一句流行的话讲,自己选的路,含着泪也得走完

    此时已经是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

    适逢正午,日头高悬。江面晒的如同滚烫的笼篦一般,码头上相互连结的乌篷船被升腾起的水汽氤氲包裹着,时隐时现。

    方才在江中行着,两侧有清风拂过尚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船只聚集在一起,谢慎方是感慨道热煞人也!

    汗水顺着脖颈淌下来,浸湿了衣襟,十分溽热。谢慎再看对面的王守仁,亦是被溽热折磨的面色戚戚。

    两人都是人,此刻总不能光着膀子乘凉吧。虽然这“三明瓦”已经被他们包了下来,但天知道那个船娘会不会突然冲进船舱来

    男女大防观念在大明朝还是很深入人心的,谢慎可不想为了图一时清爽被人骂登徒子。

    不过那些在江河上讨生活的船夫可就顾不得这许多了。谢慎朝窗外望去,只见撑船摇橹的船夫纷纷赤着上身,盘腿坐在船头,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这贼老天,还不到六月就能蒸死人。你看看这毒日头,一天烤下来咱们爷们还不得掉层皮。”

    “若仅仅是掉层皮就好了,这么蒸上一天,非得熟透了不可。咱们爷们又不像他们人,冬寒抱冰,夏热握火。何必跟着遭这份罪。这样等下去得等到何时?”

    “这可不好说,官船漏,官马瘦。说不准那大老爷坐的船碰巧出了问题。”

    “我看是大老爷起了兴致,在宝船上和婢女做那香艳事呢”

    船夫们兀自抱怨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谢慎皱了皱眉,还是凑到窗边将头探了出去。

    “这位老伯请了,某借问一句,老伯可知咱们是给哪位大人避的道?”

    “看公子的样子应该也是人吧,小老儿奉劝公子一句还是不要探听了。”

    那赤着上身,肤色黝黑,一身腱子肉的船夫朝江面啐出一口黄痰,摆手道:“咱们就跟着做一些赶浪头的事好了,旁的事情问了也没用。”

    又过了一阵,码头上来了一队兵卒,好生聒噪了一番。大致意思就是叫船上的人快点上岸。

    谢慎这下彻底无奈了。

    本来他还寄希望于这大人物快些乘船行过码头,也好跟着放开航禁。可现在看来,这大人物一时半会恐怕见不了影。

    不然,这些军卒让众人继续在江面上乘船候着即可,何必把他们尽数赶上岸去。

    谢慎暗叫了一声晦气,便冲王守仁道:“守仁大哥,看来是苦等无法了,我们还是先上岸吧。”

    王守仁苦笑一声道:“也只能如此了。”

    二人出了船舱,踏着薄木板跳到临近的一只“梭飞”上,稳住重心后满吸了一口气。

    周而复始,二人花了好大的气力才经过重重船只来到岸上。

    那些兵勇个个凶神恶煞,仿佛这些船客都欠了他们银钱,玩了他们女人似的。一番呵斥下,那些脸皮薄的船客纷纷加快步子掩面离去。兵勇们得意之下却见得谢慎和王守仁不紧不慢的走着,一时怒火中烧。

    为首的一名百户呵斥道:“你们两人不长眼吗?这里不能停留,速速滚开。”

    军户在大明朝的地位很低,远远不如人。他们平日里受够了人的气,此刻狐假虎威,自然不肯错过羞辱人的机会。

    正巧谢慎和王守仁步子慢了一些让他抓住了把柄,这百户如何能不借题发挥一番?

    “怎么,没听见?是不是要爷爷我给你们几分颜色瞧瞧?”

    谢慎冷哼一声道:“好臭的嘴巴,你家大人就是这么教你说话的吗。某乃绍兴府余姚县廪膳生员谢慎,这位公子是去岁刚刚中举的余姚王家大公子王守仁。刚刚某没听清楚,你要给我二人几分颜色瞧瞧么?”

    那百户听到这里,心中暗骂晦气。

    方才他见二人年岁不长,估摸着该是两个没有功名的童生,便想着拿捏一番出出平日里受人欺凌的鸟气。可谁曾想二人一个是秀才相公,一个是举人老爷,都是有功名在身的。

    。。。

第八十七章 巧遇陆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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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大明朝,武官地位十分卑微,三品大将见到区区一御史甚至都要下跪。

    至于寻常的小军官见到有功名的人不被欺负就不错了,哪里敢太岁头上动土。

    这百户灿灿一笑道:“两位公子误会了,误会了。某给两位公子爷赔罪”

    “咳咳这件事便算了吧。”

    王守仁不想把事情闹大,干脆做起了和事老。

    谢慎虽然心中有怒气,但王守仁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你既然要赔罪,便要拿出些诚意来。别的事情我也不问了,你只需告诉我是哪位大人要途径此处,竟然要封锁河道!”

    那百户哭丧着脸,有些为难的说道:“谢小相公,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这种事情小的怎么好多嘴呢”

    谢慎冷冷道:“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某这个面子了!守仁兄,我们走!”

    说完,谢慎便要拉着王守仁往乌篷船去。

    “哎呦,谢小相公,祖宗爷,小祖宗,你可就饶了我吧。我说,我说还不成吗,这次沿河道而下的是按察司副使陆大人。”

    眼见着谢慎就要走远,百户连忙追上前去,凄声说道。

    “你说什么?沿河道而下的是陆渊陆大人?”

    谢慎略微有些惊讶,虽然从时间上看,陆渊确实可能于此时离开绍兴乘船返回杭州。但通过与陆渊一段时间的相处,谢慎觉得此人是个心思极为缜密,且行事低调的人。陆渊怎么这次一反常态,大动干戈的禁止航运了?

    “对啊,就是陆大人。谢小相公您这次可以原谅我了吧。我就是个听人差使的,若不是陆大人的船驾要路过此地,我也不会做这个恶人赶大伙儿走啊。”

    弄清楚了缘由,谢慎自然是长出了一口气。他和陆渊虽然算不上熟,但总归也是能说上话的。至于王守仁自然更不必多说,王家和陆家是世交,陆渊见到王守仁自然会闲叙几句。

    “既然是陆大人就好办了,我二人正好有事要拜见陆大人,便在这里等好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家人不认识一家人。看看我办的这事,两位公子还请见谅啊。”

    百户这下彻底无奈了。如果王、谢二人仅仅是个有功名在身的人那倒也罢了,偏偏二人还和陆渊陆大人相识。刚刚他若是不问青红皂白直接把二人驱赶走,误了大事最后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好了,这件事既然是误会我二人便不追究了。”谢慎心情大好,自然也不想和一个百户计较,便摆了摆手示意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那百户陪着笑脸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翼翼的带着手下兵卒前去驱赶其他船客了。

    “慎贤弟,这沿河道而下前往杭州府的真的是陆大人吗?”

    王守仁显然也很激动,他紧紧攥着拳头朗声道。

    “这百户没有理由骗我们,来人肯定就是陆大人了。守仁兄也是好运气,说曹操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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