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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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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妓大多文采不俗,因为他们接触的都是士子公子这样的高端客人,若是诗词都不懂,谈什么共同语言。
当然,就诗词而言佳人们的水平差距就体现出来了。有的歌妓只是略通诗词,作出的诗比打油诗强不了多少。
但有的佳人所作诗词便是本省大才子毕名辉都会称赞几句。
故而花魁会最容易拉开差距的一轮便是作诗了。
若水居的刘娘子先出场,一首《雨霖铃》可谓开了个好头。
不少士子都赞叹刘娘子文采卓越。
之后出场的红袖添头牌苏小娘子也是丝毫不示弱,以一首《苏幕遮》还以颜色。
至于其他歌妓所作的诗词与这二人比还有明显的差距。众人也看出来了,如果芍药居的沈娘子不能后发制人,花魁最后估计就出自这两位中。
沈雁最后一个出场,压力自然不言而喻。
她施施然走到亭子正中,先冲上首的刘太监行了一礼,继而吟诵道:“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昼闲。无言暗将红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
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吟诵完这首词沈雁并没有直接回到坐席,而是向刘太监礼道:“不知刘公以为此词如何?”
刘太监眉头微皱,陷入沉思。
作为常在陛下身边执差的太监,他不仅识字,文学功底还不差。这基本的诗词鉴赏力还是有的。
沈娘子的这首词细节之处见功力,那一句‘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更是神来之笔。
从此词中,刘文听出了沈娘子的弦外之音。这小娘难道已经心中有人了吗?可他受人所托岂能因为沈娘子一番诉苦就改变了心思。
至于这首词本身确实是极好的。刘文正准备说出一番赞美之词,将沈雁推为花魁。可转念一想,这样他再去为沈雁赎身是不是就太高调了?
正当刘太监犹豫不决时,一翩翩少年郎不知何时来到亭中,冲他拱手见礼。
刘太监定睛一看,这少年不正是那日在巡抚衙门宴会上随提学官陈方垠向他见礼的谢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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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花魁会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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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方才沈娘子所作曲词甚是惊艳,小生正有雅意,想要附作一首助助兴。”
刘太监和谢慎不过一面之缘,对谢慎并没有太多的印象。只是以为这少年想借着花魁会出一番风头。
念着提学官陈方垠的面子,他便轻点了点头道:“甚好。”
谢慎酝酿了一番,便一甩袍袖朗声吟诵来。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
如果说之前沈娘子吟诵词作只是惊艳,谢慎作的这首便是震撼了!
而且在场皆是肚子里有些墨水的,如何听不出这两首诗词间的内在关联?佳人在前,才子在后一唱一和间颇有琴瑟和弦的意味。
“好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才子佳人,才子佳人呐!”
“沈娘子那句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与谢公子这句人生若只如初见真是绝配啊!”
“啧啧,怪不得谢公子要在花魁会上出手,依某看谢公子这是要和沈娘子诗词传情呐!”
“你难道听不出吗,沈娘子和谢公子是故人,说不准早就结识,二人说不准是青梅竹马呢。”
“青梅竹马?这不可能吧?沈娘子看样子是二九年华,谢小郎君应该最多不会超过二七年岁吧,哪有年岁相差这么多的青梅竹马?”
“你懂什么,在真情面前年岁根本不是问题。你没听谢公子在诗中说吗,比翼连枝当日愿!”
“你这是曲解,谢公子的本意肯定不是这样的。”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又不是谢公子,你怎么知道谢公子不是这么想的?”
“。。。。。。”
短短片刻,亭子外的长廊间便人声鼎沸了起来。
不少士子都开始忖度二人先后作诗词的用意,更有好事者呼和着要求谢公子给沈娘子赎身!
嘶,谢慎也没有想到一首词的轰动效应这么强,只能说这首词赶上了花魁会这一特殊时期能量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释放。
原本他还有些肉疼,就这么把一首好词送给了沈娘子。但现在看来,这首诗作沾了曲词的光,影响力要比单独拿出来吟诵大了不少。
换句话说,这是典型的一加一大于二的效应。
谢慎的这一决定为他赢得了无数目光。当然这还得感谢沈娘子的配合。
不远处的士子们近乎疯狂了。
谢公子是何许人物?那可是余姚后进学子中的翘楚,和严州府遂a县大才子毕名辉齐名的文魁!
而且谢公子比毕公子更出色的地方在于年纪轻轻的他已经是科举小三关的案首。这种成就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在众士子看来谢慎更是下科乡试解元的有力争夺者!
到了那时,谢公子可就比毕公子实力更强了,这样的才子在花魁会上吟出惊世诗作如何能让人不喜!
“沈娘子当为花魁!”
“沈娘子当为花魁!”
谢慎的诗作也在很大程度上帮了沈娘子。不管旁人怎么想,这一诗一词间的联系是板上钉钉的。
刘太监不是瞎子,不可能听将不出。
谢慎之所以敢这么表现,是因为他对明代宦官群体进行过深入的研究。
明代的宦官群体也分为好几类。最顶尖的莫过于司礼监的那些太监。这些人常伴圣驾,自然心思活泛,而且学问也是极好,不然怎么阅览奏章行使批红之权?至于稍差一级的便是镇守太监了。这些太监才学可能稍不如司礼监诸太监,但也不是不识字的白丁,基本的诗词鉴赏水平是有的。
故而谢慎才会选择让沈娘子先吟词,他再出来作诗。
这当然是作给刘太监看的。但效果却是很好。刘太监如果对众士子的称赞无动于衷,证明他自己是个草包。如果刘太监赞同众士子的看法,那就必须点选沈娘子为花魁。
而且在这种热烈的氛围下,还传出了才子佳人的美名。刘太监如果在这种情况下横刀夺爱,为沈娘子赎身,估计会被读书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太监本来就不太讨读书人的喜欢,再作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情,那就当真是万劫不复了。
刘太监也许不怕杭州各司衙门的主官,可却不能不怕这些读书人。
三人成虎,何况数百上千人乎。他好不容易才觅得美差外放到杭州府来享清福,可不想再被这帮杀千刀的读书人联名参奏。
当然,才子佳人的呼声虽高,却不一定指的就是谢慎。谢慎虽然作了一首诗与沈娘子的词呼应,但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承认。
只要谢慎不承认,众士子就不能把帽子扣在他头上,最多也就是起哄一番,换一个文艺说法是表达美好的希冀。
谢慎这般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来他现在所有行为都是为了科举铺路。在进士登科前绝对不能有任何不利于科举的行为发生。
倒不是谢慎看不起沈娘子的出身,实则是要慎重考虑。
才子佳人这种东西也得看跟谁,如果是跟一个歌妓,那对科举的影响还是很大的。毕竟弘治朝刚刚从肃杀的风气中转换过来,不似隆庆,万历年间奢靡。士子虽然狎妓不会受到官员那样的严惩,但多少会污了名声。
所以谢慎是绝不会为沈娘子赎身的。
最重要的是谢慎与沈娘子完全没有感情啊,他之所以出手是因为看不惯右布政使薛举的为人,不忍见一弱女子掉入魔窟。
谢慎和沈娘子萍水之交,能够帮到这里已经是很不错了。
谢慎毕竟是个穿越客,对感情是十分看重的,故而他不会因为士子们的瞎起哄就改变原有的计划。
相较而言,窈娘倒是让谢慎有种一见倾心的感觉。只是窈娘此时不知浪迹何处,倒真是可惜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众人其实不知谢慎这首诗实际是作给女刺客窈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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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花魁会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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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从众多宦官中脱颖而出,成为杭州镇守太监,说明刘文的能力和决断力都没有问题。事实上,作为内监政治敏感性才是最重要的素质。
就在当下,刘文迅速作出了判断。
花魁会本就是众星捧月的,也许众歌妓实力在伯仲之间,但最终花魁只有一个。满城的士子都会为了新花魁欢呼,会为了新花魁挥金如土,却不会有人正眼去瞧那些落败的歌妓。
也许要很长一段时间,等花魁会的热潮平息后,这些世家公子才会想起被自己冷落的旧人,才会意识到杭州城中的名妓不只有花魁一人。
眼下决定谁是花魁完全在刘文的一念之间。
如他逆势而行,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损失,但肯定会背负骂名。而如果捧沈娘子做花魁,不仅顺应众士子所望,还可以卖谢慎一个人情。
刘文与谢慎并不熟,但他能感觉到少年是一个极有天赋的人。这种天赋不仅仅指吟诗作赋,也不仅仅指作八股文的文章。刘文真正惊叹的是谢慎的胆识。
试问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敢于在花魁会上大出风头,敢于面对众人凌厉的目光,这得是一种怎样的气魄。
这样的人简直生来就是为做官的。
官场艰险远超常人想象,这一点混迹内廷多年的刘文自然十分清楚。他亲眼目睹文官们为了升迁相互倾轧构陷,为了博得圣宠绞尽脑汁去写马屁文章。
如果没有过人的胆识和极强的决断力,即便身居高位也坐不安稳。
眼前的这个少年如此年轻,具备极强的天赋,若是能够施以恩惠,为己所用,绝对是一件受益无穷的事。刘文当然看得出来谢慎是在刻意的帮沈娘子,倒不如卖他个人情。
至于薛举那里。。。。。。
哼!
这个糟老头子,眼中除了女人还是女人,在京师时便是如此,想不到来了杭州还是没有丝毫的改变。
女人不都是差不多的吗?这个沈娘子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嘛。
凭借他刘文的手段,要想给一些歌妓赎身还是不难的,只要不是沈娘子,他薛举想要多少都行。
“咱家宣布本次花魁会的魁首是。。。。。。”
刘文特意拖了长音,眼睛紧紧盯着不远处的谢慎。四目相对,自然是一番较量。
刘文从谢慎的眼中看到了希冀,他很满意。
“是沈雁!”
刘文终于说出了众望所归的名字,谢慎总算松了一口气。
太难了,真的是太难了。
旁人也许不知,但他从刘文眼中看出了狡黠的意味。刘文知道他在帮沈娘子!
谢慎还是低估了刘太监的实力,这厮洞察人心的本领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好在刘文做出的决定是捧沈娘子做花魁,不然谢慎之前的铺垫布置都是瞎忙活了!
但不知为何,谢慎竟然有一种落败的挫败感。面对刘太监的犀利眼神,他总有一种任何心事都被洞悉的感觉。
“沈娘子当得起魁首二字!”
“不愧是才女啊,恭贺沈娘子了!”
“沈娘子可不要忘记谢公子啊!”
称赞声如潮水涌来,沈雁面色一红,下意识的垂下头去。除了谢慎,只有她知道这首词不是她作的。拿谢公子事先作好的词夺得了魁首,怎么看都有些不光彩。
但是沈雁却不得不这么做。为了不被刘太监赎身,再转赠给薛布政使,她只有夺得花魁这一条路。
想到这里,沈雁心中稍安。可谢公子的这个人情却是欠下了,一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还。
花魁归属已定,其余歌妓皆是心情沮丧,完全没有了之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沈雁在赞誉声中渐渐有些迷醉,只觉得今夜的西湖十分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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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不提,却说谢慎离开花魁会后直接返回了客店。
一众余姚士子自然对这位小同乡佩服的五体投地。
其中当以张不归最为兴奋。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张大公子默诵了一遍谢慎所作诗作,拊掌赞叹道:“慎贤弟不愧是余姚第一才子,哦不,今日之后该称你为江南第一才子了!”
“瞧张兄神气的样子,仿佛这首诗是你作的一般。”
王守文却是不卖面子,一句话泄了张不归的气势。
“嘿嘿,不是我作的,可是我同乡作的。我算是看出来了,慎贤弟将来是要中状元的人,若在人前说起来我和状元公同游同饮过难道不是一桩美谈?”
张不归倒是十分知足,搓了搓手掌笑声道。
一旁的谢丕则有些忧心的说道:“现在庆祝是不是有些早了?沈娘子如今成了花魁不假,但那刘公公万一要用强,也没人敢拦着吧?”
谢慎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道:“这点倒是不用担心。想那刘文也是见多了大世面的。今日他既然亲自点选沈娘子为花魁,就不会做打自己脸的事情。”
稍顿了顿,谢慎继续说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返回余姚吧。”
闻听此言,王守文惊讶道:“为何那么急着走?慎贤弟你帮了沈娘子这么大一个忙,还不得多听几首曲子赚回来?”
谢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什么赚不赚回来的,你整日就想的是这些吗?再者说了,这次来杭州府已经前后快半个月,再待下去你就不怕孔教谕把你我从县学除名了吗?”
这当然是玩笑话,事实上县学并不严格要求生员每日到县学点卯进学,外出游学的士子更是不胜枚举。何况谢慎已经提前跟孔教谕告了假,十来日的光景实在无甚影响。
谢慎是觉得此次杭州之行风头出的太盛,想要暂避一避。先是西湖雅集把萧季气的吐血,再是花魁会捧红了沈娘子,谢慎显然是眼下最炙手可热的士子。
水满则溢的道理他自然懂得,避一避还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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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薛大人好自为之吧
本次杭州之行最大的收货自然是余姚仙茗的推介,谢慎可以肯定在大茶商宁员外的照应下,余姚仙茗很快就能取代宁波珠山茶的位置,成为浙省排名第二的茶叶。
至于钱塘龙井的地位,自然不是那么好动摇的。
龙井茶和余姚仙茗同属绿茶,同是发源于唐朝,但名气相差之大,想必多少有地理位置的原因。
余姚仙茗种植在四明山中,并不为人所熟知。至于龙井,则是与家喻户晓的西子湖连对出现,想不出名都难。
西湖载负了太多的历史与人文,其孕育的西湖龙井自然名气要冠绝天下了。
宁益是一个爱茶懂茶的文人,而不是一个只会用茶叶牟利的商贾。谢慎能够和宁益合作,想来也却是一件幸事。
至于宁员外屡次暗示谢慎做女婿,谢慎也只能装疯卖傻避过去了。
“若是如此,慎贤弟你们不如先回余姚,愚兄倒想在杭州再待些时日。”
张不归犹豫了片刻,还是叹息一声说道。
“怎么,张兄不打算回余姚休整一番吗?”
虽然说张不归不是秀才,不用去县学进学。但他在杭州终归是外乡人,哪里有在余姚家中舒服。
“慎贤弟不必担心我,愚兄闲云野鹤的日子过惯了,真要把我拘束在那一亩三分地里,可是熬煞了我。”
张不归的这句话倒是实诚。以他的性子,确实不太适合科举这条路。
也许,可以在商业上开发一下?
若是张不归真能在商界有所建树,谢慎将来还能和他有一番合作。
“既然张兄执意如此,那谢某也不再劝了。”谢慎朝张不归拱了拱手道:“张兄独在杭州还当小心为上,莫要与人斗气伤了身子。”
对张不归这火爆脾气,谢慎还真不太放的下心来。只能希望他吃一堑长一智,莫要在轻易被人煽风点火当作枪使了。
“慎贤弟你便放心好了。”张不归也生出一阵唏嘘感慨:“慎贤弟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只希望衣锦还乡时莫要忘记愚兄和家乡父老。”
许多年之后,《明史谢慎传》中也稍稍提代了一笔谢慎少时的好友张不归,其也算青史留名了。
不过这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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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不提,却说刘文回到镇守太监府后,在贴身仆从的侍奉下正准备就寝,却听得管家来报,说右布政使薛举薛大人求见。
刘文心中暗骂薛举不懂事理。
他们身份特殊,一个是方面大员,一个是镇守太监,照理说应该相互制衡的。虽说二人私交甚笃,但私交终归不能大过公事。若是让有心人抓住大做文章,二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薛举便是要见他也不应该这个时候见,营造一场偶遇就这么难吗?
这个薛举,做了这么些年官真是越做越回去了!
“把薛大人请到书房去吧!”
虽然心中十分无奈,可人刘文还是得见的。
上次盐运使卢仲景案促发了一次大清洗,就连巡抚刘德都险些被撤换。可以说刘文被委派为新任杭州镇守太监,就有天子对浙省政局不满的意思。
在如此情况下,如果刘文再不能联合薛举,简直就是自断手足了。越是艰难的处境,便越应该抱团取暖。
薛举再不济,也是堂堂浙省右布政使,是仅次于巡抚的存在。二人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嫌弃不得谁。
刘文换了一身贴身袍子,未作停歇便赶去书房。
此时薛举已经喝了半盏茶,见刘文迈步进来忙起身迎道:“刘公,您可是来了。您老人家不知道,这两年薛某是过的多么难呐。这浙省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哪个都看薛某不顺眼。薛某若不是感念刘阁老恩典,是实在待不下去了。”
薛举一上来就诉苦一通,直是让刘文有些厌恶。
“刘阁老让咱家带话给你,卢仲景案到此为止。陛下不会再追查,你也莫要太担心了。”
“太好了,薛某这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薛举闻听此言直是喜出望外。
卢仲景案直是搅得浙省天翻地覆,再追查下去,薛举难免会被牵连出来。如今刘阁老发了话,看来天子是确实不打算再大动干戈的追查下去了。
“你也莫要太过高兴了。刘阁老还叫你修身养性,不要被女色误了大事。”
刘文冷哼一声,当头给薛举浇了一瓢冷水。
“是,刘阁老说的极是。薛某一定管住自己,绝不让刘阁老费心。”
薛举的脸皮可是极厚的,当即顺着刘文的话头接了下去。
“这么晚了你来找咱家是为了何事啊?”
刘阁老的话带到了,刘文总算轻松了不少,呷了一口龙井茶幽幽道。
“之前薛某托付刘公的事情,不知刘公。。。。。。嘿嘿。”
薛举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直是让刘文皱眉。
“你说沈娘子那事吗?这件事咱家劝你莫要再记挂了。如今她成了花魁,若是此时给她赎身,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呢。你才消停了几日,便又按捺不住了吗?”
“瞧刘公说的,若是有法子,薛某也不会麻烦刘公啊。”
刘文心中暗骂薛举无耻。明明自己想金屋藏娇,偏偏敢想不敢做。这倒也罢了,偏偏薛举色迷心窍,竟然丧失了基本的判断力。
花魁会刚刚结束,在这个时候给花魁沈娘子赎身,简直就是找死。
他真不知道薛举是怎么做到浙省布政使的,刘阁老是真的看错人了罢。
“这件事你休要再提,咱家也权当不知道。”稍顿了顿,刘文声调一扬道:“杭州府那么多名妓,你看重哪个不行,偏偏盯着一个沈娘子不放。咱家劝你啊若是有气力,不妨多留意留意时局,免得巡抚的职位空出来再兀自慨叹。”
“什么,刘公是说陛下要换巡抚?这是真的吗?”
薛举猛然惊醒,急切问道。
“呵,咱家可什么都没说,薛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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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回家的感觉真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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