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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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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老夫人也不演了,当真使了死力来打,只是五六下便又打折。这前后足足打折了五根竹杖,直到最后一根竹杖折时划破了老夫人的手掌,王黼这才冷哼一声,忙叫人去换家里养着的郎中,便来扶了老夫人,却瞧着自家夫人道:“早先年你若舍得这般管教,又岂能有今日祸事?”

    王夫人被王黼这般一说,便也红着眼跪下,与老夫人叩首道:“却是媳妇错了,管教不严,败了门风!”

    不过老夫人与王夫人的关系却是极好的,便也落泪来扶道:“与你何干,都是这小孽障皮顽!”

    却也回头唤道:“我儿!如若难饶,不如自家打杀了,免得惹上事端,害了全家!”

    老夫人这般说话,当然是以退为进,这虎毒尚且不食子,就算她肯,自家儿子怕也未必舍得当真将孙子打杀了。王黼听了,却是冷哼了一声,道:“母亲说的在理,这孽子只因乃父得官,便敢呼啸街市,顶着衙内的名头为非作歹,也不知那日会惹下泼天大祸,害了全家……也不知谁与他凭的大胆,俺也不过区区一介少宰,说是万人之上,却也还是在百千人之下,国朝勋贵遍地,不论谁来,只要恶了,随随便便动用个小指头,便能如碾死蚂蚁一般将俺这少宰活活碾死,他却凭的大胆,也敢闹上樊楼?”

    王黼这般细声冷言,却叫王骢听了如若心头遭遇重锤一般,当真叫他幡然醒悟,这当朝特进、少宰的确乃是大官,可特进、少宰也才算从一品,从一品之上还有诸枢密使,开府仪同三司,还有正一品的诸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太师、太傅、太保、少师、少傅、少保、太宰……更别说还有国朝勋贵的嗣王、郡王、国公等等。

    所以,这般瞧看起来,自己这当朝少宰家的衙内,含金量忒也不高啊!

    王黼又道:“为了区区歌伶大闹樊楼却也不说,为父倒也体量,谁不曾少年轻狂。只是今日,这孽子的所做所为,却也忒叫人心寒。王寿不过家仆,恶事来时还知道舍身护主,这孽子却是弃了亲父猖惶而逃,但见无事,心中又来恶诅!”

    王黼说道此处,王骢羞愧地无地自容,便也哭着以头碰地,碰得咣咣之响,那王夫人听的也是惭愧难当,便起身来一足踹在王骢肩头,就将他踹了个滚地葫芦,便也拿起一旁备好的竹杖,一边嚎哭一边劈头盖脸的疯打起来。

    的确,此事说来谁人不气,这亲爹遇险,亲儿子却先跑了,等事情完了,却跑来说什么亲爹你没死当真万幸,可心里却想的是:你咋没死成呢?

    “行了!且住!”王黼瞧着王夫人表现,不如方才那边一看就是做戏,而是动了真情,便也何止道:“若是这般打杀了,只怕御史台的闲官少不得又要参上几本,非得罢了这少宰才算事了。来人,从今日起,王骢禁足三月,若是胆敢私自踏出王府一步,只管将腿打折就是。”

    一旁的王寿自然答应,忙叫人将被王夫人用竹杖打得满身满脸都是血的王骢扶下去裹扎,也让侍女也扶了王夫人下去歇息。王黼这才上来扶了老夫人入了花厅,准备侍奉她老人家来用晚膳。

    然而,也就在这时,宫中却有小黄门匆匆赶来,直道:“少宰,陛下却要少宰速速入宫,正在升平楼相候!”

    王黼忙也更衣,便随小黄门入了宫去。

    不过却在宫门前,遇着一顶官轿,王黼瞧见官轿上挑着的灯笼写着一个大大的梁字,便也急忙下轿前来拜见,唤了一声恩府先生!

    但见轿帘一扬,里面坐的却是个无须的白面宦官,笑道:“将明呐!你今日却是唱的那一出?官家听闻你派人去金钱巷送礼,便也急急忙忙将咱家给招来了!”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二章 【师师令】

    这将明乃是王黼的表字,不过朝中可以这般亲昵称他表字的人却不多,比如这位被他称为恩府先生的宦官,便是其中之一。

    而这宦官,便是如今被市井称为阴相,且以苏轼遗腹子自居的梁师成!

    却说当年王黼靠当时的宰相何执中得以进升,后来却去抱了蔡京的大腿,蔡京想逐去何执中,王黼于是就捉刀上疏论奏何执中的二十条罪状,虽然这事最终没能搬倒何执中,不过蔡京却是领了情,不久王黼便兼任侍读,升为翰林学士。

    后来蔡京与当朝太宰郑居中不合,但此时王黼却在走郑居中的门子交好,蔡京本想陷害郑居中,便设计郑居中调任户部尚书。后正值青黄不接,蔡京想以国家财用不足作为郑居中的罪状,不久诸班禁军因没如期犒赏,到左藏库鼓噪闹事,王黼听说后,就自告奋勇的出面为郑居中解决此事,他想出的办法是在诸军前贴上大榜,保证某月某日犒赏他们,众人读榜后都散去,蔡京想要陷害郑居中的计划因此没实现。

    而王黼因此立功,升任学士,迁为承旨,不过却因此恶了蔡京,也在这时,在郑居中的牵引之下,便与梁师成搭上线。

    政和六年,王黼遭父丧辞官守孝,过了五个月,朝廷便在梁师成的运作下重新起用他为宣和殿学士,赵官家还特赏他宅第昭德坊,而他家的邻居不是别人,正是梁师成。

    从此之后,王黼待梁师成像父亲一样,人前人后皆尊称为恩府先生,而如今他这当朝少宰来历,也与梁师成脱不得干系!

    却听梁师成说道之后,王黼这才恍然大悟这赵官家赶在饭点儿的时候召他进宫所谓何事,便也苦笑道:“官家与那位之事,如今谁人不晓,俺岂敢去触龙鳞?却是家中孽子为了一名唤作封宜奴的歌伶大闹樊楼,俺探听之下才知那歌伶也住金钱巷,且还与那位乃是近邻,这才命人前去了事!”

    梁师成听了,却是哈哈一笑:“怕是不止了事这般简单啊!听说今日里,将明还去青云观走了一遭?”

    王黼当然知道今日这事满不住人,便也叹道:“唉!恩府先生,此事说来话长!”

    这时,小黄门见二人居然在宫门前聊上了,便也急道:“二位还请快走一步,莫叫官家等得不耐,小得只怕脑袋不保!”

    梁师成一听,便也冷眼来瞪了那不晓事的小黄门一眼,便也对王黼道:“将明,快快上来,路上说话。”

    梁师成坐的官轿乃是八抬,自然宽敞,便是坐上三人也不拥挤,王黼却连道不敢,便自扶着轿栏一面跟着轿子疾走,一面将遇着黄天八的事情大致与梁师成说了,自然叫他听得目瞪口呆。

    快到升平楼前时,梁师成便也从轿中伸出手来,抓着王黼的衣襟悄声与他道:“将明,那仙土可否分与咱家一些?让咱家也沾沾仙气?”

    王黼自然是悄声道:“恩府先生那里话,本是准备今夜与先生亲自送去,可这不是被官家召来了么?”

    当即梁师成便也眉开眼笑道:“好好!那道士既然能下得劳什子的善人蛊,又能驯服白虎熊罴,想来当真是有些本事的,不如将明也让咱家见上一见,瞧瞧他可是有什么门道?”

    王黼笑道:“先生也有此意?俺自理会的!”

    说着,便也到了楼前,二人便也冲冲上楼而去!

    这升平楼和集英殿乃是禁中的宴殿,也就是赵官家平日休闲娱乐用膳吃饭的地方,北宋词人晁端礼(1046~1113年)便有一首《鹧鸪天金碧觚棱斗极边》如此写道:金碧觚棱斗极边。集英深殿听胪传。齐开雉扇双分影,不动金炉一喷烟。红锦地,碧罗天。升平楼上语喧喧。依稀曾听钧天奏,耳冷人间四十年。

    虽然这首鹧鸪天只是粉饰太平,阿谀取媚,且艺术价值也是不高,不过却是用一句“升平楼上语喧喧”,将升平楼在禁中的身价地位给显示了出来。

    却说这升平楼,乃是一座二层高的宫殿,从外面看来与禁中的制式宫殿并无二至,也是雕梁画栋,飞龙走凤,待入了楼后,却能发现里面的场景布置,其实也和樊楼的北楼无二,一楼也是开间,坐北方向设有一座华丽舞台,供歌舞姬伶表演之用,开间设座用来款宴群臣,二楼也做飞廊,却在坐南方向设了看台,台上摆着一方御座,便是当今赵官家听歌观舞与臣同乐的专属看台了。

    却说王黼、梁师成二人上了升平楼,便也直来看台,此时楼下开间空阔无人,舞台上倒是有十数宫娥正在演舞。御座之上,一个穿着淡紫色常服、头戴乌纱遮额的青年男子正闷闷不乐的靠坐着,斜眼望着台下舞台,双目无神,也不知在思索双目。

    二人上前,便也也行礼拜见道:“见过官家!”

    这青年男子,正是当今天子赵官家,单名一个佶字。

    这赵官家生于元丰五年末(1082年),如今正好是三十六岁的年纪,平日养尊处优,如今瞧他模样也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相貌而已。

    却说赵官家听了动静,却也斜眼来瞧,便问道:“将明,却是来了?”

    王黼便道:“官家可是在思还住金钱巷的那位?”

    赵官家一听,便也来了精神,便也坐直了身子,问道:“如何?”

    王黼便也笑道:“倒也如常,还是在樊楼小唱长短句,樊楼范家也是晓事,不敢夺了那位的行首。”

    赵官家哦了一声,双眼又自失神起来。

    梁师成见了,却是回首看了一眼,便有一个小监捧了一卷书法捧上,而后梁师成便也笑道:“官家贺喜,那张先张三影的真迹,终叫咱家寻得了!”

    赵官家听了还是没什么动静,小监便也在梁师成的示意下,将书卷展开,但见上面写的乃是一首词,曰:“香钿宝珥,拂菱花如水。学妆皆道称时宜,粉色有、天然春意。蜀彩衣长胜未起,纵乱云垂地。都城池苑夸桃李,问东风何似。不须回扇障清歌,唇一点、小於珠子。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

    赵官家虽是失神,待展开了书卷之后,自然也是瞧了一眼,便也怔住了,道:“张先的师师令?”

    而后突然再次失神,却是口中喃喃道:“师师……师师……正是残英和月坠,寄此情千里。”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三章 【莫须有之】

    张先(990―1078年),字子野,又称张三影。乃是乌程(今浙江湖州)人,天圣八年(1030)进士,这首“师师令”乃是当年他为一名唤作王师师的女子所做,但如今的赵官家睹物所思之人,却是姓李。

    瞧着赵官家又是失神,王黼和梁师成便也对望一眼,微微露出苦笑。

    赵官家与李师师之事,王、梁二人都是亲历者,却说大观三年(1109年)的八月十七那日,赵官家闲来无事,便越了王黼、高俅二人出游汴梁,当时王黼已是御史中丞,而王黼恰好也于大观二年(1108年)与童贯、刘仲武在西北又取得了一次较大的胜利,他们成功地招降羌王子臧征仆哥,收复了积石军,高俅因此被升为殿帅。

    至于梁师成,却还是一个书艺局中小黄门,不过因为管理睿思殿文字外库的关系,且又懂得迎奉,便被赵官家带在身边使唤。

    那一日,赵官家自称是赴京会考的举子赵乙,经内侍官张迪的引荐,与李师师见了一面。那时赵官家是年二十七岁,而李师师也不过十九岁,之后两人倒也情热一时,直到周邦彦整出《少年游》的幺蛾子来,赵官家恼怒之下也才淡了心思,与李师师断了来往。

    不过,来往虽是断了,但那李师师毕竟是曾受帝眷之人,身边自然有人瞧望,所以今日王黼使人去金钱巷送礼,那李师师与封宜奴住的又是两隔壁,自然也就惊动了赵官家。

    却说赵官家失神了一会,便也自己醒来,就来瞧来王黼道:“听说你今日使人去了金钱巷,所谓何事?”

    王黼自然不敢隐瞒,便也将王骢因为黄天八为封宜奴填词一事大闹樊楼,黄天八将王骢惩戒之事说了。又说后来得知黄天八纳封宜奴为妾,且封宜奴也答应了,干脆也就做了顺水人情,奉上一份薄奁,谁叫这封宜奴是那位的闺蜜。

    赵官家听了,面色一阴一暗,却又斜眼看看王黼,突然道:“听说你家骢儿,今日演了一出负荆请罪的戏码,还是由你亲自领着上门,又是所谓何事?”

    赵官家虽然身处宫中,但他自然耳聪目明,区区一个汴梁岂能少了他的耳目,再说这大宋三大情报机关之二的密谍司和城隍司都是直属于他,这犄角旮旯里的密谋或许难查,可市井之间的传闻却是自然难逃法眼!

    王黼自然拿的准这位的脾气,便也将黄天八与王骢下了善人蛊一事说了,赵官家听来震惊,便也来瞧梁师成道:“此等邪物或真有之?”

    梁师成听来也是觉得惊奇,便道:“莫须有之,却也未必是邪物!”

    这“莫须有”的意思是指也许有、可能有,赵官家听了便也觉得有趣,便问:“巫蛊之事,古来皆是称邪,为何守道却说未必?”

    梁师成便也笑道:“方才王相不是说了,他家小骢儿中了此蛊之后,不能心生恶念、心想恶事,但有逾越,必遭蛊噬之苦。这不能思恶,也就不能行恶,只叫人来行善事的善人蛊,咱家可瞧不出邪从何来?若非叫人行善弃恶也是邪事?”

    赵官家听来也觉得有理,便也笑道:“如此说来,这善人蛊倒也是个好物了!”

    王黼听的心中一动,便急忙道:“说道好物,臣今日去青云观,在那观中梨园之中倒也寻见了,正想着明日一早便送来与官家瞧看,却不想官家急召,臣这便使人取来与官家一观。”

    赵官家听了好奇,当下便被转移了注意力,忙问道:“却是凭般好物?”

    王黼忙叫小监将随来的管家唤来,与他交代之后,这次将他在梨园寻着一方带有奇香的泥土之事说了,为了故事的连贯性和可信性,他将开头说成是坐在别院堂中饮茶时突然虎啸,当时将王骢吓得屁滚尿流,而他却是胆大便去查看,便隐约见着一头白虎窜进别院梨园,在一颗梨树下遗香(撒尿),待他上前查看时,却闻着一股奇香,后来便在那白虎遗香的树下掘得了一方香土。

    这般奇闻,自然引得赵官家大是惊奇,于是又来问王黼他见黄天八之事,王黼却是不慌不忙将他掘得香土之后,之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王骢跑来抱他大腿嚎哭,然后喊了一句“阿大!可不敢有事!若是阿大没了,叫孩儿如何是好?”,当时他心头火起,便将王骢一脚踹到,却因此引发了王骢腹中善人蛊,恼得他狠狠揍了王骢一顿的事儿说了。

    赵官家与梁师成听后,都是捧腹而笑,赵官家更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王黼道:“将明啊!将明,你却也是太过苛责了,骢儿当时只怕果真动了恶念,却不该是如你想得那般乃是恶诅!”

    王黼却是故意翻翻白眼,便来问:“那孽子只怕心中当真盼着臣就此命丧虎口也说不定,这人心隔着皮囊,谁知是不是莫须有之!”

    赵官家听了更是哈哈大笑,道:“遇见这等事端,便是朕也只怕会恶想一番,想着将明会不会遭了虎吻,此乃人之常情也!将明也莫要太过苛责了,来人呐!传旨太医院,请一位不当值的太医,速去王少宰家中探视朕的新婿。”

    王黼自然赶忙谢恩,便也算是揭过此节,而后赵官家自然又来问他与黄天八论道之事,王黼自然也简明扼要的说了些他记得的,至于那番游地府的奇遇,自然不能与人道哉!

    只是,论道之中有关朝政之议,王黼自然不敢乱说,便也刻意介绍了黄天八身边的一人二兽,那一人自然是岳飞,王黼说他相貌出奇,骨骼矫健,自幼习武,想考武举,倒也引不起赵官家的兴趣,只是听说那一白虎一黑熊居然懂得趺坐听道,甚至还会饮茶,便也勾起了赵官家的好奇来,待王黼说那一虎一熊乃是什么“御敕文德殿前诸班直侍卫首座白虎将军”和“御敕文德殿前诸班直侍卫次座熊罴力士”时,赵官家这才一拍脑门回忆起来,不过旋即就是问道:“将明、守道,那梨园遗香的……莫非就是那白虎将军?”

    王黼与梁师成对望一眼,便也齐齐点头,齐声道:“陛下圣明!”


卷五 东京寒 第四百零四章 【老厮】

    不久,王黼的大管家便领人取了一担箱笼赶来,当即赵官家便也下了御座凑近来瞧,待到王黼亲自将箱笼打开时,果然有一股闻所未闻的奇香扑面而来,直叫赵官家与梁师成都是咋舌不已。

    这一担香土,乃是王黼当时亲自取自坑心的好土,取回家中后也是一直将箱笼密封,不敢让香气外泄,此时打开之后,顿闻奇香冲天而起。

    梁师成凑近来闻,很快便也出现迷醉神色,身子微微一斜,险些就站不稳,连道:“奇了奇了!咱家为何略感微醺,好似饮下了几十盏美酒一般?”

    赵官家虽然不像梁师成那般贪婪来嗅,却也略作深吸,自然也是感觉了略有微醺之意,也道:“此味可比数十年之佳酿,果真让人醉意凭生!”

    这君臣都是富贵之人,自然懂酒知酒,所以一闻便也能料定十有**乃是酒香,只是这般酒香定然非是人间凡品,再配合王黼之前的白虎遗香之说,当即赵官家便喝道:“来人!速速将酒坊使召来!”

    这酒坊使自然是官酒酿造方面的最高官员,得了赵官家召唤自然火速赶来,待他来到升平楼时,那奇香已然逸散了不少,等他连滚带爬的上得楼来时,依然还是被这香味给惊着了。

    待这酒坊使趴在箱笼边上嗅了又嗅,还抓了些香土尝了尝后,便也闭着眼睛道:“启禀陛下,若是小臣所料不错,这等香液合该是用了麦、稻、糯稻、粱、粟这五粮酿成,此外小臣还嗅着些微的梨木之气,或是用梨木之器盛之?”

    赵官家拍手一笑道:“是了!这等香液,该是五粮酿成,哪能是什么白虎遗香,那道人既然会制蛊,便会制酒也不稀奇!”

    当下赵官家便也名那酒坊使取了一合香土回去研究,务必要探查出这五粮所酿香液的制法出来,随后这才记得本是叫王黼、梁师成二人来陪他饮宴,便也下旨起了歌舞,开席吃酒,黄天八也就成了佐酒的好料。

    王黼口才极好,又博闻强记,于是便将与黄杰的论道,摘除了有关金宋之盟的事外,都是原原本本的道来,其中一些有关“道”的注解和观点自然与赵官家的不谋而合,还有一些新颖的观点也引得他认同,这一席酒宴足足吃到了三更末刻才罢,而后王黼与梁师成便也联袂出宫而去。

    如今王梁两家本是邻居,自然顺路,这一次王黼也不敢推辞了,便陪着已经微醺的梁师成坐轿,行至半途时,梁师成突然睁眼抓着王黼道:“将明,可是有事相瞒?”

    王黼如今也是吃酒吃得微醺,听梁师成突然喝问,险些惊出心脏病来,但他脑子也是灵活,急忙答道:“不错!恩府先生,方才却有一事,不敢禀了官家!”

    梁师成老神在在的一笑,便也道:“却是何事?可是也要瞒了咱家?”

    王黼忙将黄天八点评金宋之盟的事情说了,梁师成听来也是眉头一皱,作为和王黼沆瀣一气的同伙,他的三观自然与王黼相投,也觉得童贯这番弄出什么滔海寻金结盟的事情有些异想天开,这辽国再怎么不堪,那也是百余年来压着大宋的巨兽,跑去辽东寻些野人联盟灭辽,当真是图惹人笑耳!

    想了想,梁师成便问:“此事,要不要去寻了高老儿来商议一番?”

    梁师成口中的高老儿自然不是别人,乃是当朝太尉高俅,王黼便也答道:“也不忙在今日!只是,恩府先生,今夜官家全然不提是否要见那道士,却是为何?”

    梁师成便也嘿嘿笑道:“官家心思本就玲珑多疑,只怕至今还是认为将明不知从何处寻了个道士来做戏,怕是要自去查探一番,只需静候就是。对也!记得使人看好了那道士,莫要出了什么事端!”

    王黼便也笑道:“倒不怕他跑了,听说他已经与那封宜奴下了礼聘,且弄得街知巷闻,只怕是一心是要在东京博一个出身。”

    梁师成听了,便也笑道:“这厮倒也真有些手段,咱家听说这封宜奴与那位也是金兰之交,想来眼光也是不差才对,却叫这厮得了手。说起来,那位也是倔强,却叫官家劳心,俺等糟心啊!”

    王黼听来也是点头道:“不如,恩府先生再用些心,设法玉成此事,如此延展也不是个事儿!”

    梁师成便也嘿嘿笑道:“都怪那周老儿,弄什么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这老厮才情倒也不错,就是少些眼力,弄成如今境地,听说如今他在处州,却还与那位通书?”

    王黼听来一叹,当初周邦彦躲在李师师床下,听得赵官家与李师师之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居然做了一首《少年游并刀如水》出来,虽然恼了赵官家,却在李师师的求情之下居然因祸得福,从户部税监被提拔为专管乐舞的大晟府提举,但赵官家虽然容了周邦彦,却难容李师师,便也与她怄上了,谁知这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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