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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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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郎倒没觉得自己的道心有问题,只是觉得智空的俗讲是真的有意思,想要争辩的时候,中年仙人倒是点破道:“智空的俗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觉得有意思是因为他讲话时作为配乐的佛乐里藏有机关,暗合了一种可以催眠人神智的韵律,所以不知不觉中,听的人就容易进入一种虚假的入定状态,进而会觉得智空所讲佛经里的道理都是对的,心中萌生出信佛的意念来。”
“莫非,刚才俺险些中了奸计?”黄大郎多少还是跟了朱桃椎几年,终于算是明白过来,倒是中年仙人又道:“有一件事你可能忽略了,不觉得你家附近出现的僧人与此事有关么?还有这万春奴为何突然带你去安国寺听俗讲,你也要好好询问一下才是。”
说完周围景物突然崩裂,随后黄大郎就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摇晃自己,耳中传来万春奴柔柔的声音:“黄郎,快醒醒,要入城了!”
第八十章 【过节】
算起来,刚刚的梦中一会,是紫府仙人的第三次现身。自从上次跟黄大郎说了要想做大事必须先赚钱的道理之后,转眼这就是月余没见,却不想今日却为了这事才又见了一面,本来黄大郎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的,可谁叫万春奴给打搅了。
这回城的路上,万金宝还是懂事的跟车夫坐在一处,将车内的空间留给了姐姐和未来姐夫。被万春奴叫醒之后,黄大郎倒也记着刚刚梦中之事,便问道:“春奴儿,今日如何想到要去安国寺听俗讲?”
万春奴呆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今儿是八月节,安国寺里有俗讲啊!”
黄大郎摇头,知道自己问得不对,想了想又问:“最近这些时日,你家中可是有僧人登门?”
万春奴眼睛一亮,忙道:“有啊!上月中元节时,便有定慧院的僧人上门做法祈福,要说起来,家父担心浪里子作祟,近月都不让奴家和五郎出门,倒是今日特许了去安国寺礼佛。”
“这便是了,果然有鬼!”黄大郎心中笃定,想起了当日自己暗自跟着几个定慧院的僧人所听到的话,再联想近日来自家附近若隐若现的僧人行迹,也就明白了今天这看似碰巧的安国寺之行,应该其实就是一个局。
一路无话,入城之后便在老店门口下了车,黄大郎宽慰了万春奴几句,并答应过几日寻个缘由亲自上门拜访岳丈之后,便进了店。
正在柜台和孔伯闲话的老倌瞧了,却拿笑眼来瞄儿子,笑道:“俺说一大早要跟来店里,却是算计好偷跑出去厮混,想不到俺黄老倌的种儿,竟也勾得了小娘的魂儿。”
“爹!莫要打诨,俺问个正事儿!”黄大郎被自家老倌打趣当然不会生气,忙转换话题道:“俺刚从陪着万春奴去安国寺礼佛,却发现有僧人窥视,爹可有发现?”
老倌听了眉头一皱,忙道:“这要不说,俺还不在意,想来的确是有僧人窥探俺家,这几日俺老是觉得不管去什么地方,似乎四处都有僧人踪影。”
有了老倌证实,黄大郎也能确定了,便道:“爹,这事瞧起来应该跟俺的师门有些关系,你继续装作不知也就是了,俺先回家找人商议。”
说完黄大郎便转身回家,途中路过一家街边茶寮时瞧见一个年轻僧人坐着喝茶,却想起之前自己跟老倌出门时就瞧见他了,脑中不由闪出一个词来:固定哨!
走到离自家街巷不远的地方时,又瞧见街边有个僧人托钵行走,自然又想到了新词:游动哨!
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刚准备去找孙家兄弟商议此事,黄大郎突然觉得脑子有些昏沉,浑噩中却是走回了自己房间倒头就睡。足足睡到了下午,才被老倌和姚二娘叫起了身,换了身衣服后一家三口就去了舅父的府里一起用家宴。
毕竟是过节,就算是营生再重要也要放到一边,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也是该的。
席间老倌和舅父倒是解了早上的龌蹉,见老倌想明白了把脚店升成正店的好来,舅父的心情也就自然好了,倒是挨着坐的表妹一直盯着黄大郎用筷子戳碗撒气,让黄大郎心中有些瑞瑞不安,直到快吃完了饭时,才憋不住悄悄示好道:“表妹,晚上俺带你去赏灯如何?”
“不去!”表妹玉儿嘟着个包子嘴,用眼白瞧了一眼黄大郎,赌气道:“表哥只管带了那姓万的小妾去,便就成了。”
“嘶!”黄大郎听了头大,扭头看了看自家老倌和二娘,心想孔伯和二娘定然不会坑他,那么唯一可能泄露消息的碎嘴子便只有自家老倌了,只能认输道:“俺错了,俺一早也不知道,要是知道肯定会带上表妹一道。”
“去去!谁稀罕!”玉儿伸手掐了一下黄大郎的大腿,恶狠狠的道:“哼!要不是今日姨娘们也去安国寺礼佛撞见了,表哥可会认?”
黄大郎心想怎么自己被姨娘们瞧见了,却不是老倌碎嘴,口中却悄声辩解道:“天地良心,只从月前脱险回来,今日里俺还是第一次见她,再说这亲事都说好了,见上一见又不是大错,俺这不是赔情了嘛!”
玉儿又掐了一下,恶道:“不稀罕!”
见两个小的在席间嘀咕,姚政倒是咳嗽一声宣布家宴结束,老倌和二娘照例是要回店里去照应的,所以姚政便带了舅母姨娘还有玉儿和黄大郎一起去上街去赏灯。
提到中秋节,就不得不提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里写到,那东京汴梁的中秋节时,诸店皆卖新酒,重新结络门面彩楼花头,画竿醉仙锦旆。市人争饮,至午未间,家家无酒,拽下望子。是时螯蟹新出,石榴、榲勃、梨、枣、栗、孛萄、弄色枨橘,皆新上市。
而中秋夜,城中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丝篁鼎沸,近内庭居民,夜深遥闻笙竽之声,宛若云外。闾里儿童,连宵嬉戏。夜市骈阗,至於通晓。
黄州虽然比不得汴梁,但大小还是有一条通街的,汴梁的马行街闻名于世,这黄州的通街又何尝不算是黄州的马行街呢?
所以,此时街头也是张灯结彩,各家临街的门店不管是卖南北货还是茶寮酒肆或正店花楼,都以彩绢装饰了门脸。街中各种小食的摊子也是沿街铺开,只不过这些摊子的摊主都是逢年过节才出摊应景挣些小钱的散户,因为如今黄州城里有名的小食摊主过半都被招募去了食汇街。
再有就是两对街的屋楼上还拉起了彩绳儿,挂上了五颜六色写有诗词灯谜的灯笼,有些灯笼上绘画有各色图案,只为应景讨喜。还有些灯笼下挂有红纸标注的悬红,要是能对出上面词句或者猜出灯谜,就可以摘下来去找出题的商家讨赏,赚一个节日的喜庆。
黄州城的确不大,可所辖黄冈、黄陂和麻城等县在淮南西路都算的上是望县,如今一年的夏赋秋税加起来统共能收上六十余万贯,可见此地还是相对富有的。当然也比不上东京汴梁,光是一个座汴梁城据说一年的赋税就能收上两三百万贯,可见此时的大宋是如何富庶了。
第八十一章 【懈怠】
姚政回黄州担任主薄一职,实际上也不过才三年,但因为本是黄州人士,加上官声也算不错,所以城中认识他的人也不算少,因此走上几步总会有人上来寒暄见礼,关系好的或许还会端上一杯水酒相邀共饮,所以这个时刻也就等于是姚政在笑纳“清官税”的时候,谁人敢去打搅。
只是苦了黄大郎,也不知道这表妹玉儿是从何处学来的手段,从出了门开始就教训起了自家表哥。这倒也没说什么“路边的野花不要采”之类的话,而是不断的告诫自家表哥,自己才是黄家的主妇,以后家里的事情拿主意之前不管主妇懂不懂都得先问问主妇的意思才成,还有跟小妾偷跑出去游车河礼佛听俗讲之类的事情,也不能再出现第二次。甚至说了,过几年等她大了,还要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出来,这大户人家从来都是家里的主妇管大帐,账房管小账,不能坏了规矩。
倒是黄大郎唯唯诺诺的全部答应下来,就连表妹要揪耳朵也都弯腰配合,可黄大郎还是脑子又一热,出了个鸡鸭粜籴四则运算的算学题,结果差点被表妹爆打出狗脑子来。
只不过,与此同时他脑子想的就不是这档子事了。
这下午的一通回笼觉还真不是犯懒,而是跟紫府里的仙人聊了一整晌儿,首先就是仙人觉得黄大郎最近懈怠了,食汇街能算挣钱了?小钱儿都算不上啊!所以挣钱这事还得想辙儿,食汇街只能算是起家的基础,让人看起来不太突兀而已。
不过仙人也充分谅解了眼下的情况,罐肉虽然能挣大钱但不能操之过急,如今一方面苏澈带着样品还在路上,能不能顺风顺水抵达汴梁并且一炮打响还得两说,另一方面制作罐肉的作坊也还在筹建,甚至孔伯花了一个多月也就收上来一百二十多头活猪,其中只有三十几头是能产仔的老母,如果作坊一旦开始运作,这点存栏量根本就开不了几天的工。
没办法,谁叫今年春夏的时候黄州附近遭了灾,普通民户家里的生猪十不存一,而黄州附近专业养猪的庄子里倒是有不少存栏,可如果大规模的去收购价钱也就要暴涨了,所以目前只能设法托了江上的船客去往上江和下江购买,然后这光是收猪来杀也不是长久之道,还得自己喂养,这里面就牵涉到了如何建设一座规模化养猪场的问题了。
再来就是盐糖,制盐制糖的法子虽然已经摸索成熟,倒是可以大规模生产了,可黄大郎就忙着上学去了,根本没用心去研究怎么建立作坊和大量采购原料的问题,也就更不用说研究如何安全发卖的问题了,这不是懈怠是什么?自然让仙人好一阵数落!
可黄大郎也是有理的,一方面有姚政这个舅父作为参谋,给出的信息是这两样东西此时时机不对不能做,万一曝光就有可能招到有心人的觊觎,方子被人抢去还是小事,往大了说被人灭了满门都有可能。另一方面,走**也要有点灯人,以黄家如今的家底,自己再算上孙立孙新兄弟还有女教习孙七娘,还有十三个刚刚练了一个多月武的乞儿们,随便碰上个浪里子的小船帮或是路上的小股路匪怕也打不过啊!
在这么一个硬件条件下,轻易拿出白盐和白糖去贩卖,跟作死有分别嘛?
可是,仙人可不管这些客观的条件,只是强调时间不多,虽然不急也不能丢在一边,且也没有给出具体的办法,只是要黄大郎自己打算,自然叫他很是为难。
实际在这个问题上,黄大郎是有一点私心的,那就是万一师兄公孙正成功了呢?
万一要是成功了,那自己不就不用背负什么力挽狂澜的重任,然后悠哉悠哉的读书考科举,就算不能够东华门唱名,至少考上举人做个小官应该没问题,不行还有舅父罩着,先到衙门里干吏员然后再去考个锁厅试,再设法回黄州接了舅父的班继续当主薄也能妥妥的照顾好家里,费什么神搞什么建军卫国的事情做什么。
自始至终,黄大郎对仙人的说法还是存有疑虑的,虽然种种事例证明了仙人的法子都好用,可黄大郎还是违心的不愿意挑起这看似太重的担子。
总之,一下午仙人就唠叨了这些事,也没说破黄大郎的心思,但给出了一个说法,那就是眼下不管其他,先尽快把所有的架子搭起来,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
而且仙人还说了,教会黄大郎赚钱的法子就是为了干大事做准备的,要是不想干也行,把法子还回来,这顿时黄大郎就服贴了。
带着这般恼人的心思,陪着舅父收完了一圈“清官税”,黄大郎支楞着一对被表妹蹂躏得略有些肿大的耳朵回到了家里,瞧着夜色还不晚就去孙氏兄弟的房里寻了寻,发现兄弟俩正在夜话便走了进去,问清兄弟俩也是刚从家里吃了团圆饭又逛了街才回来,便也直言不讳道:“孙大兄,孙二兄,这孩子们习武月余,可觉得有些起色?”
孙氏兄弟听了都是一乐,还是大兄孙立道:“大郎问这作甚,不过月余时间,这才刚刚传下了一路太祖长拳,莫非现在就要使唤这些孩儿们就去杀贼不成?”
黄大郎一想也对,虽然这一月多的时间里自己并没有跟乞儿们一道习武,但他们的近况自己还是瞧在眼里,也不过刚刚练熟了一路太祖长拳的架势而已,指望他们去杀贼,还不是送了小鸡入虎口。
再想想自己,当初可是跟师尊用了一年时间筑基开了大筋,又跟周桐学了一路霸王枪法和一套射术,自己又勤练了半年多,结果对上绑架万春奴的马三,偷袭加全力一击也不过劈断了他的肩胛骨,最后还是他自己投水逃遁不成活活淹死的。
还有客船上被自己击杀的贼人,也全靠偷袭得手,跟武艺完全没有干系。
“倒不是急,就是如今俺家叫人盯上了。”既然公孙正信得过孙家兄弟,黄大郎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便把今日里的事情大致说了,当然与仙人有关的事情肯定隐去。
第八十二章 【警讯】
此事孙氏兄弟一听,顿时都是皱眉,孙新说道:“大郎,这定慧院的名声倒是不错,一清先生去前,也曾私下与某家兄弟交代过留意城中佛门的动向,你确定今日之事的确是针对你而来?”
黄大郎想了想,点头道:“俺师尊说过,世间之巧,尽在有心与无心之间。今日这般的巧合,看似无心处,却也暗藏了许多心机。”
此时回想起来,今日这回子事,最早的“因”还是当日他在定慧院门口接了那老僧的炊饼开始,等收了乞儿们之后便引来了窥探,然后定慧院的僧人借着中元节的由头想来家里诵经祈福想必也是来查看什么大慧根的,不过却被大将军给赶了出去。
再后来的事情也就简单,知道黄家与万家结亲,就去万家行事,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万年青在中秋这日放了万春奴姐弟出门,并且指定了只许去安国寺礼佛,这才有了黄大郎顺道同去的事情。
仔细想来,这一环扣着一环,说全部都是巧合旁人或许信了,黄大郎要是信了可就丢了人了。
孙家兄弟都不是浑人,当即孙立道:“大郎安心,也莫要露了形色。这几日我兄弟便去暗中查探一番,看看这定慧院的僧人们到底想要怎般,才好想出个应对之法来。”
当夜黄大郎带着疑虑睡下,倒也一夜无梦,翌日八月十六还是放假,于是黄大郎难得和乞儿们一道修了早课。还别说,孙家兄弟在教授武艺方面还是有所长的,八个男孩如今已是能够中规中矩打完一整路的太祖长拳,其中年龄较大的叶大龙还有行三的黄铁头练的最好,原本瘦弱的身子骨也有了些许肌肉。最小的胖虎和稍大一些的大栓不过刚满十岁,都是一脸认真的跟着练拳,也不叫苦。
瞧着八个孩子在孙新的喝号下一招一式的练着拳,黄大郎没来由的觉得后脊梁一阵冰寒:这万一要是师兄公孙正事败了,又该如何是好?
黄大郎跟着大伙儿打了一趟拳后,又抽空去了北院瞧了瞧孙七娘如何教授女孩们习武,倒是看见之前买来练习角抵的毛毯给铺在了院子里,孙七娘正领着女孩们在练习下腰、劈叉和开筋。已经十三岁的王二娘倒是在一旁用木剑在练习刺击,满头大汗的润娘一条腿竖过了头顶,正弯腰搭在毯子上开大筋,树丫和玉妞还有巧娘就惨了些,最小的巧娘双脚被绑在一根棒子上拉成了一字,正抹着眼泪抽咽,树丫和玉妞被弯成了人肉弓子,正哇啦大哭着,可小身子却倔强的挺着圆弧。
看了一圈,黄大郎也没什么不忍的,学武就是要吃苦,当年他十岁开大筋的时候,被扯胯拉蛋不也是这般哭过。
下午,黄大郎正在屋里温书,却见孙立孙新兄弟俩突然寻来,还将一个布袋子丢进了屋里,孙新上前将布袋解开了之后,将一个少年提了出来道:“大郎,适才某与大哥出门想要查探,却正好碰见这鸟厮在窥视咱家,便拿了来。”
这少年看起来有十六、七岁的样子,粗手大脚,皮肤黝黑,只是眉目间依稀有些熟悉,黄大郎合了书页,仔细瞧他手上的老茧和光着的大脚,问道:“你是何人,为何窥视俺家?”
少年明显被吓着了,可见了黄大郎后眼神却是一亮,使劲吞了口唾沫后,结结巴巴的问:“你……你可是黄大郎?俺……俺要找你……找你爹。”
“找俺爹做甚?”黄大郎瞧着少年容貌,越瞧越觉得眼熟,很快就想了起来,忙道:“你……你爹是不是卢二叔叔?”
少年听了,突然就哇哇的大哭起来,道一句:“俺爹遭难了,叫俺来找黄家大伯。”
黄大郎忙让孙新将少年放了,细细一问才知道他叫卢鱼儿,的确是卢二的儿子。
这卢二本是黄花荡赤龙寨七当家杜仲手下的小头目,那日黄大郎带着万家姐弟跑路的时候,师兄公孙正出手偷袭,正好伤了二当家和七当家,这七当家回到水寨里养了一个来月的伤,前几日伤好之后就起意报仇,于是卢二便去劝说。说如今万家灭门和王贵年的案子已经叫黄州府定案,且风传黄州府邀了无为军要来剿灭黄花荡水寨,此时不宜去寻黄家的晦气,谁知道却叫一直对他不满的对头拿出了证据,证明当日他与黄大郎还有公孙正是有勾结,杜仲当即就把卢二下了水牢,说是等带人灭了黄家后,再回来剖了卢二的心祭奠兄弟。
这之前黄大郎不是顺手杀了一个浪里子陈四,用的便是卢二给的手叉子,谁成想被黄大郎引着火的客船最终还是被救了下来,那陈四的尸首也叫水寨的人收殓了,且在这时候拿出了手叉子作为证据,卢二也辩白不得,只能求人传信让儿子卢鱼儿赶紧来给黄家报信。
黄大郎一听,顿时脸就红了,自己都觉得血气在往头上涌,孙立瞧了忙道:“大郎莫急,待俺问些详情。”
随后孙立便细细问了卢鱼儿这水寨的位置,寨中的情况,和他赶来报信的路程,略微沉吟起来,倒是孙新道:“这杜仲的水寨位于散花洲的策湖,往来黄州不过一百六十里水路,他要动手这几日最好,八月节黄州不闭门禁,虽然遭了海捕,夜里换个装束想要进城也不难,如今却没动手,想来是有心无胆,不过是寻借口要害卢二罢了。”
孙立却道:“今日已经是十六,再说卢鱼儿出走,想来贼人也起了防备,想来近期不敢来袭黄州也是对的,只是不能不防。”
倒是黄大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瞧看了下天色,如今已是未时末,便问:“卢鱼儿,你为何此时会在俺家门前,难道不知道去俺家的老店寻俺老倌么?”
卢鱼儿忙道:“俺午时末进的黄州城,便先去了老店,可掌柜的说黄家大伯外出办事,俺等了许久这才问了路径寻来。”
“坏了!”黄大郎一拍大腿跳了起来,孙立孙新兄弟也是急切,孙立忙对弟弟道:“二郎,快去家里叫人,让七娘带了孩儿们先去姚家遮护。”
又对黄大郎道:“大郎莫急,如今青天白日,贼人们也不敢公然打上门来,令尊也不一定出事,待二郎去家里叫了人来,俺陪你去寻便是。”
黄大郎听孙立如此一说,也迅速冷静下来,如今黄州城里正在过节,守城的三百厢军弓手和衙门的百余衙役也是全散开在大街上,这黄花荡的贼人再强,也不敢在街上公然杀人吧。
再说听那七当家杜仲的说法,他报仇的想法是准备灭了黄家满门,因此必然会选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像当初黄花荡大当家灭了万家满门那般来行事。
第八十三章 【表态】
有了这些分析,黄大郎倒也马上冷静下来。
当初自从逃回来之后,黄大郎对这事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而且他也觉得当初审那王贵年后就对万家灭门一事结了案也太过草率,加上这什么邀请无为军来剿匪灭贼的事情又是雷声大不见下雨,这浪里子们养好伤后要上门寻仇也是题中应有。
回头一想,好像如今舅父府中加派看护的弓手并没有撤走,和自家老倌称兄道弟的马快班头马大叔也是隔三差五会去舅父的府上点卯,想来舅父他们早就料到了贼人寻仇的事情,布置还是妥当的。
当即黄大郎便点头道:“全听大兄安排,俺也不闲坐着,这就去给舅父告知一声,卢鱼儿且随俺去吧!”
当即黄大郎便领着卢鱼儿就走,孙家兄弟则分头行事,孙立去叫了孙七娘带着孩子们和看家的贾婆婆去姚家,孙新也去孙家叫人。虽然孙家跟来黄州安置的家眷里多是老人和孩子,但多数都是练过武的,叫来也算是一份战力。
黄大郎带着卢鱼儿很快就找着舅父姚政将这事说了,姚政却是不慌不忙的先让卢鱼儿下去歇息,又让家里的下人分头去寻老倌和二娘,要他们各自报个平安,还让人去知会了衙门的马快和捕快的班头,然后这才问黄大郎道:“杰儿,当日你师兄救你脱困时,可曾想到对方会来寻仇?”
黄大郎愕然不语,姚政却笑道:“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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