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17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董昭也悟到这一层了,却不把此事往曹操身上引,转而道:“随意妄言乃古今之一害。孝顺帝朝司空第五伦公忠体国一代能臣,却有人说他殴打丈翁,事后查明第五伦先后娶了三个孤女,根本没有丈翁!”这席话说得曹操连连点头——第五伦与袁绍高祖父袁安互为政敌,两人同为贤臣却政见相左,拿第五伦说话也有贬低袁家之意。董昭只三言两语就把火引到别人身上了。
曹操捋髯片刻:“再写一道整治风俗的教令……”
卢洪差点儿哭出来,刚伸直腰,窝窝囊囊又跪下了。董昭不知是故意捉弄他,还是真有什么要紧话要说;不忙着动笔,又向曹操建言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请主公这道教令不要直论陈矫之事。”
“你的意思是?”
“方才主公引用佞臣之言‘可与适道,未可与权’……”董昭不提孔融,却干脆来了个佞臣,“在下以为发此议论者,其心实难测也!适道者,顺归世事,亦大德也,何损之有?老子曰‘和其光,同其尘’乃处事为政之道。天下人若能适道而行,国必无乱矣。那些大胆妄言之人有的出自无心,有的品行低下,还有的居心叵测,乃是蓄心险恶结党乱政之徒。主公当以斥责妄言批判结党为下,统一舆论申明是非为上!”他颠倒是非,把随波逐流说成是与时俱进,把谈论事实都归为结党谋逆。言外之意就是请曹操下令,今后全天下人都要老老实实听其一人之言,遵其一人之命,称其一人之德,不允许出现其他议论的声音。
曹操只淡淡道:“我明白,你写吧。”说罢酝酿片刻又娓娓道来:
〖阿党比周,先圣所疾也。闻冀州俗,父子异部,更相毁誉。昔直不疑无兄,世人谓之盗嫂;第五伯鱼三娶孤女,谓之挝妇翁;王凤擅权,谷永比之申伯,王商忠议,张匡谓之左道:此皆以白为黑,欺天罔君者也。吾欲整齐风俗,四者不除,吾以为羞……〗
这道教令写完,董昭大感失望,这说的不是统一言论,还是泛泛而谈,可又不好再说什么。卢洪这充几案的差事实在比监视人更难,跪了这半天,双腿发麻爬不起来。曹操走到他面前冷冷道:“知道今天为什么让你趴着吗?”
卢洪翻着母狗眼:“属下不知……”
“因为你借职务之便勒索民财,以为我不知吗?”曹操早有算计,他对卢洪、赵达说过,谁办差尽心谁升任掾属,甚至可以充任司直,可两人只能升任一人。所以卢赵二人不仅仅盯着别人的错,还在互相挑错,谁有什么劣迹另一方马上打小报告——这就是高明之处。
卢洪连连磕头。
曹操劈头盖脸教训道:“你就是老夫的一条狗!我叫你咬谁你才能咬谁,不能随便乱咬,更不能出去胡作非为!不然人家骂的是我!”
“小的知罪……知罪……”卢洪体似筛糠连连叩首,“我是狗……是狗……”
说到这儿曹操叹了口气,又换了一副和蔼的嘴脸:“行了,这次老夫就不加罪了。只要你们时时处处为我着想,我自不会亏待你们。当了这半天的几案,我赏赏你,你去找刘岱要笔赏钱,也好拿回去气气赵达,叫他也加把劲儿!”曹操不但要用小人,还挑唆他们互相争斗,以免被他们串通蒙蔽——监视人这一套,是跟父亲曹嵩学来的。
“谢主公,谢主公。”
“去吧!”
卢洪跪了半天,又磕头磕得头昏眼花,想站都站不起来了,真跟条狗一样,爬着就走了……
城楼上只剩下曹操与董昭两个人了。董昭刚才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垂首侍立不敢再多言,曹操则目光炯炯凝望着城外,好半天才开口:“公仁,你是不是觉得我那道教令说得太轻了?”
“不敢。”
“其实你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路要一步一步走,不能迈得太大,也不能迈小了。你的建议还是太早了,现在还需要有人说话。”曹操心里已有算计——他可以走上九五之尊,但绝不能孤独地走下去,必须要有一大群人出来唱赞歌,这也是要别人与他分谤,等天下一统的时候再行禁论之法。
“诺。”董昭只是应了一声。这毕竟是阴谋诡计的东西,做下属的既不能反驳,也不能称颂,顺口搭音是最好的应对。
“所以……”曹操转过身来,“我叫你来是想问问你,现在迈哪一步才不远不近。”
董昭早就未雨绸缪,但还是装作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憋了半天才道:“河北之地刚刚收复,天下久乱当复古制以正世风。若以在下之见……可恢复九州之制(九州之制,《尚书·禹贡》记载的地理划分方法。九州为雍州、冀州、梁州、兖州、豫州、青州、徐州、荆州、扬州,汉代自汉武帝施行十三州制(部分时期为十二州),并未采用九州之制,唯王莽所立新朝曾短期执行)!”
董昭说得似乎为天下苍生,实际暗藏玄机。改易九州意味着天下行政区域重新划分,十三州合并成九个,仅对冀州而言就增添了原本属于幽州、并州的领地,甚至连原属三河的河东郡都归进去了。曹操现在有冀州牧的兼职,又有假节之权,凡冀州统领下的郡县他可以不经朝廷请示自行施政。也就是说冀州几乎等于曹操的独立王国,如果恢复古制把冀州扩大,再加上一个原本就在其掌握的兖州……
另外还有一层意思很隐晦,九州之制汉家天下并未推行过,只有篡汉立新的王莽曾经搞过。现在把这个提出来,岂不是一个改朝换代的信号?曹操刚才说想叫人说话,这个制度变革不啻指鹿为马,此议一出赞成者、反对者各自表态,也就泾渭分明了。
曹操脸上仅是木然,连董昭也瞧不出他在想什么,隔了好久才淡然道:“摸着石头过河……你就试试吧。”
“诺。”董昭明白了,“你就试试吧”就是默许自己上表朝廷提出改易的建议,曹操自己不直接参与。董昭似有为难,咕哝着:“在下只怕……怕……”
“怕荀令君反驳你?”曹操把话挑明——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怕?能有今天这般成就乃是他与荀彧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共同营造的结果。而荀彧是什么样的人,曹操能不清楚吗?天下大义是辩不过的,只有凭这些年的相濡以沫、这些年共同创业的默契和感情去感化他……
董昭把头压得很低,连大气都不敢出。他明白凭实力根本斗不过荀彧,无论幕府还是朝堂甚至军队,找不出一个跟荀彧没关系的人。惹怒了荀文若,人家骂你一句谄媚小人,其他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这样吧。”曹操提出个想法,“你不要上表,先写封信给令君,私下里说说,等火候差不多再公开建言。”
“诺。”董昭虽然答应,但心里还是不甚释然。
“放心吧,你与令君都是我股肱之人,即便小有争执,老夫也不会有偏有向的……”
“报!”刘岱、许褚等人跑上城来,“主公!有人为袁谭收尸!”
“哦?!”曹操一愣,“老夫已传令,替袁氏收尸者死!倒要去瞧瞧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回头看看董昭,“大抵就是这样,你看着办吧。两道教令少时把它发出去……”
刘岱、许褚带路,也不下城了,索性从西城楼直接绕到南面。走着路曹操还不忘交代刘岱:“你明天与丕儿、真儿、卞秉回许都一趟。”
“主公有何吩咐?”
“把老夫所有家眷接到邺城去。”
“搬家?”刘岱很意外,“住到哪里?”
曹操咯咯笑道:“我已命邓展他们去邺城,逐刘氏一家出府了。”
刘岱身为司空长史是绝少提意见的,但今日却觉曹操出尔反尔有些过了:“此举恐怕不妥吧?将袁氏遗孀扫地出门,会不会招致非议?”
“哼!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在已不是老夫哭祭袁绍的时候了,袁谭死,袁尚逃,两道教令发下去,那些河北旧僚谁还敢对老夫说三道四?”曹操也不看刘岱,双眼只瞅着脚下的路,“老夫兼任冀州牧,内眷随官合情合理。把刘氏一家轰出邺城府邸,钱财可以还给她们,府邸得给我留下,那是本官的州牧府!”说话间已到了南门城楼,许攸、楼圭、陈矫、仲长统等早到了,正对着城下指指点点。
放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有好几十具尸体曝天——那是袁谭与郭图全家,连那个象征性当过曹操儿媳的小姑娘都在其中。就在袁谭的尸首前,有个身材瘦削破衣烂衫之人正被士兵绳捆索绑。曹操放开嗓门嚷道:“老夫有令,袁谭叛国叛家不忠不孝,有收尸者与其同罪,你是何人 ?敢以身试法!”
那人被士兵压着跪倒在城下:“青州别驾王修。”
“王修?王叔治?”城上的人交头接耳。
曹操也没料到这个人自投罗网:“你虽是袁氏之臣,痛改前非尚可宽恕,但是为袁谭收尸乃不赦之罪!”
王修抽泣道:“在下受袁氏厚恩,又曾在袁谭手下为官,若得收敛谭尸然后就戮,死无所恨也!”
仲长统最是心善,凑到曹操耳边低声道:“不忘故主乃义士所为!主公就饶了他吧。”其实岂用他多说?王修在青州名震一方,又曾担任别驾,得此人如得半个青州的民心啊。
“就依公理之言。”曹操顺水推舟卖个人情,冲着城下吩咐,“王叔治!若按朝廷之律本当将你处死,老夫念你忠义法外开恩,准你收敛袁谭尸骨!”他以前从来都是把朝廷顶在头上,现在索性自己站出来收买人心了。
“谢明公……”王修纳头便拜。
“你叫老夫什么?”曹操摆了摆手,“叫得不对不准松绑!”
“谢使君……”
曹操还是不理睬,木然盯着他。
王修清瘦的身子颤抖了几下,思虑半晌无可奈何,只得一个头磕在地上,颤巍巍道:“谢主公……”
“松绑吧!”曹操笑了,“你既叫我主公,就算是幕府掾属了,三日后营中听差。”他既要干大事,必要将天下之才竭泽而渔。
见眼前的事处理完了,陈矫挤到曹操身边:“主公方才哪里去了?军师刚才急着找您。”
曹操笑道:“我帮你辟谣出气去了。”指的是教令的事。
“嗯?”陈矫不明就里。
曹操也不多解释:“军师何事寻我?”
陈矫一五一十道:“焦触假幽州刺史之职,召集阖州官员歃血为盟,宣示归顺主公。但境内匪人赵犊、霍奴趁乱造反,还勾结了乌丸人,据说袁尚、袁熙也参与其中,正在集结队伍打算杀回幽州。鲜于辅虽与护乌丸校尉阎柔联手,恐内外交困不能退敌,请您派兵支援。”
“连乌丸人都被他兄弟勾来了。也罢,老夫一并收拾!”
“还有,”陈矫又道,“也是刚刚才得到的消息,辽东太守公孙度身染急病,已于三个月前暴亡。”距离遥远通讯不便,三月前的消息到今天才知道。
“哦?死的好啊!”公孙度野心勃勃而又勇武善战,甚至扣押了朝廷派遣的乐浪太守凉茂,也是曹操潜在的敌人,“谁人继承他统领辽东?”
“公孙度并无嫡子,庶长子公孙康继位。”陈矫撇了撇,“据说这个公孙康比他老子还狂妄,非但没释放凉茂,还自称‘辽东王’,把您赐予的永宁侯印绶擅自转给了弟弟公孙恭。这对兄弟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嘛!”
“不忙,咱们一个一个对付。”曹操倒是沉得住气,“代我传令,全军将士休憩准备,三日后北上救援幽州,先打退乌丸再说。”
陈矫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用全军前往吧?”
“没错,就是全军出击。”
陈矫满脸忧色:“大军北上远离中原,若并州高幹反了……”
“他不反怎么去打?我要的就是他反!”曹操此刻的笑容颇为狰狞,“四海之内不可留一患!调荀衍为监军校尉,权领冀州军政事务;分乐进、李典两部偷偷回转冀州防备高幹,略有造反迹象马上出击。”他畅快淋漓地传完令,忽觉有些冷清,今天既没人与他共论战术,也无歌功颂德之声,“军师和奉孝呢?”
仲长统回禀:“奉孝胸闷气短告假休息呢!可能是看了郭图的尸体,心有不忍了。他不在,军师也不好离开中军大营。”
“唉……”曹操摇头苦笑,“当初问他赦不赦郭公则,他一口咬定不用管,现在杀了又不忍心,就看在奉孝的面子上把郭图的尸首也安葬了吧。”
其实这也是朝令夕改,明明说不准收敛,最后袁谭、郭图的尸首也都入土为安。可曹操不自觉,别人明白又敢说什么呢?
第十六章 移居邺城,曹操迈出代汉自立的第一步
【征讨高幹】
果如曹操所料,并州刺史高幹听说曹军主力北上讨伐乌丸,深知这是最后的机会,立即囚禁了许都派遣的官员,再次起兵造反;与之串通一气的还有崤山的黄巾匪首张白骑、弘农的豪强张琰,以及河东太守王邑旧部卫固、范先等人。但这一切都在曹操的算计之中,不可能再掀起上次那样的风波了。
河东太守杜畿不负荀彧推荐,小试牛刀耍了耍手腕,便控制住了卫固、范先的部队;渑池县令贾逵与张琰虚与委蛇,也将其骗出城外。张白骑兵马所到之处,各县池都已紧闭城门严阵以待,攻不能取掠无所获,手下的兵又是东拼西凑来的,只得联络荆州刘表共同行动。但荆州援军还没到,钟繇已调来了西凉马腾的大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各路叛军击溃,张白骑、卫固、张琰等叛贼尽数被诛;刘表丧失内援,也只得再次放弃北伐的打算。高幹原计划声东击西奇袭邺城,可各路响应之兵相继失败,他派往冀州的军队也被荀衍打得全军覆没。反倒招惹来乐进、李典翻越太行直逼上党郡要塞壶关,这场叛乱之火不但没伤到曹操,反而烧到高幹自己身上了。
建安十年八月曹操大军抵达幽州,诛杀了反贼赵犊、霍奴,并与度辽将军鲜于辅、护乌丸校尉阎柔会合,陈兵犷平要与三郡乌丸决战。那些乌丸人不过借袁氏的名义趁火打劫,哪会真为袁尚、袁熙报仇?一见曹操气势汹汹而来,情知招惹不起,带着抢劫的财物连夜逃出塞外,袁氏兄弟迫于形势也只好舍弃故地相随而去。
三郡乌丸不战而逃,幽州局面也大体安定。曹操立刻回军向东,赶往太行山口与乐进、李典会合,将数万大军逼近壶关(壶关,今山西省长治市壶关县,太行山大峡谷所在地),又分派各路人马严密封锁了并州南下的要道,高幹的末日已经不远了……
太行山脉自北向南割断了晋中高原与华北平原,上党郡地处并州与冀州交界,是沟通太行东西的要道。上党郡因“郡地极高,与天为党”而得名,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壶关更是险中之险,就处在太行山峡谷之间,整个县境受地形限制两边窄中间宽,就像把壶的形状,故而得名。此处南北山势陡峭,其间或崖或谷或林或泉地形复杂,唯有一条崎岖缠绕的窄道可以通行,被当地人称其为“羊肠坂道”,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前番高幹明明是假意投降,曹操却不问真伪全然准许,固然是有先破袁谭、袁尚的考虑,而更重要的则是慑于壶关地势。倘若不把背后的敌人消灭干净,他是绝不敢犯此天险的。如今只剩下高幹未平了,曹操才下决心孤注一掷。
羊肠坂道弯弯曲曲百转千回,两旁除了断崖就是绝壁,根本没有能下脚的地方,最窄的路段只能通过一两个人。到了这里兵马越多越麻烦,乐进、李典轻兵涉险尚且不易,曹操数万大军又正逢冬天可谓难上加难。士兵都挤在崎岖的羊肠小路上,拉成了长龙,一天也走不了十几里地。辎重运输更成了难题,有马匹却只能牵着走,粮车全靠人力推拉,不知累垮了多少棒小伙。发放口粮也改了规矩,从后面的车上取食物,一个一个手接手往前递,从早晨一睁眼就开始传递口粮,有时半天工夫才能传到最前面。这本就是个寒冷的冬天,山岭间的风力更是猛烈,耳畔满是北风的呼啸声,穿再多衣服都挡不住寒气,士兵打着哆嗦行走在险道上,只要一个趔趄就滚落悬崖之下摔得粉身碎骨,推车的人稍不留神,整车粮草军械就掀下去了。
曹军受尽千辛万苦总算踏入壶关地界,虽然没有悬崖了,但寂静幽谷又冷清得吓人。道路颠簸不平,始终不见人迹,峡谷阴冷积雪不化,乐进、李典先行留下的标记完全被冰雪覆盖,什么都找不到,部队几乎是一边清雪一边推进,硬是在没有路的地方开出路。而且此处还是潞河发源地,水流交错瀑布众多,常常要搭便桥才能通过。曹操咬紧牙关一路坚持,总算是挺了过来,当大军与乐进、李典会合时已经是建安十一年正月了。
与人斗最终的胜负成败还算有迹可寻,与天地相搏不到最后未敢轻言结果,这一路成功走下来,三军将士真比打胜仗还高兴,简直就是绝境逢生。曹操将兵马屯于壶关城外,又把自己的中军大帐安置在了北边的百谷山(百谷山,今名老顶山,是太行山峡谷的北山坡,相传是神农氏尝百草之地,属于太行山脉)山麓,俯瞰着整个战局。不身临其境不会明白,高幹之所以敢造反就是靠这座雄关峡谷,这样的天险靠人力是夺不下来的,先前派来的乐进、李典虽然拖住了敌人,对于攻城战却一筹莫展。即便曹操亲自至此,也想不出什么良策,唯一的办法就是困,等敌人粮草殆尽开门投降……
虽然已步入春天,但老天爷仍旧没有回暖的趋势,尤其到了夜里北风呼啸不停,那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徜徉,简直就像是厉鬼在哭泣。中军帐里虽点了不少炭盆,却一点儿都不暖和,自边角灌进来的风吹得人脑袋发蒙。曹操实在难以入睡,索性披上裘衣到帐外观望。
军帐设在半山腰上,本来壶关远近都可以一览无余,但此刻却被黑暗掩盖了。火把照不出几丈远,一切都模模糊糊,士兵们早就睡熟了,只有谷中零星的几团火把在摇曳,宛如梦幻一般。不知何处传来一阵阵凄厉的嚎叫,那是林间豺狼的声音,这凄冷的夜晚连蛰伏的畜生都难以忍受了。而远处的壶关城却灯火通明照如白昼,连关下的鹿角拒马(拒马:一种木制的可以移动的障碍物,通常用于堵门,阻止敌军行动)都映得清清楚楚,高幹被困三个多月仍旧毫不懈怠,不知还要围困到多久,该不会又像审配那样冥顽不灵吧?
“主公还没歇着吗?都快三更天了,您要保重身体啊!”随着声音自远处攀着山道上来一人,举着火把渐渐走近。
曹操借着火光才慢慢看清来者那英俊清癯的脸庞:“哦……是奉孝啊,寒夜清冷北风呼啸,老夫不能成寐。你怎么也没休息?”
郭嘉将火把交给守寨的亲兵,紧走几步来到近前:“方才押运粮草的人报告,咱们后队的粮车都坏了,恐怕要耽误些时日。”
“粮车坏了?”
“是啊。”郭嘉苦笑道,“又是羊肠坂道,又是河谷颠簸,还要过便桥,大部分车的轮子都散了,瘫在谷口过不来。我跟卞秉商量了一下,派几百兵去伐木,赶制新的车轮好把粮食弄过来,光靠人力背终究不是办法呀!再有两天粮食还不到,大家就要饿肚子了。另外饮水也是个问题,这边的涓流都上冻了,至少还要再等一个月才能开化,现在大家都嚼冰吃,太伤脾胃。”
“明早我就传令,战饭暂时缩减为一日两顿,等粮运到之前大家都忍忍吧。至于喝水,要让他们把冰煮化了再用,初春正是容易得病的时节,真要是吃冰吃出什么毛病来,蔓延开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该死的鬼地方……”曹操咒骂一句,侧眼看看郭嘉,见他眼窝深陷神情恍惚,“你这几天太辛劳了,自从来到壶关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也听不见你说笑了,整日就知道瞎忙。像这粮草的差事也用不着你挂心啊!”
郭嘉欠身道:“属下蒙主公知遇之恩,理当竭力相报。”
曹操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戏谑道:“瞧你说得这般正经,大半夜的就咱们俩人,这又是做给谁看呢?不该你的差事你去忙,老夫也不奖赏你,此所谓‘非其鬼而祭之,谄也’。”
郭嘉全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满脸郑重的表情:“谄媚不谄媚日后自有公论。在下不畏旁人之言,但求主公知我一片心意。”
“哦?”曹操似乎揣测到了,自从陈群弹劾他不治行俭聚敛财货之后,郭嘉比以前更尽心尽力了;却也不便把这层窗纱捅破,只笑道,“有些事你不必多想,必要之时老夫自然会替你想。”
郭嘉茫然摇头:“主公不肯怪罪是您的宽宏,但属下应该去想。兴兵打仗本为安定黎民,而属下却居功自傲侵占百姓之财,这不是出尔反尔吗?在下从来但问功名处事不端,可是最近几天却在反思,我平生之所为错处实在是太多啦!”
“功业未就你想这么多作甚?”曹操一阵蹙眉,“透露你一个好消息,老夫已上表朝廷,封你为洧阳亭侯。你不总羡慕令君、军师他们有爵位吗?现在你小子也有了。”
“多谢主公。”郭嘉虽然道谢,却不怎么兴奋,“在下出身一般,资历浅薄,也没什么大功,原不敢与军师他们比肩。我儿郭奕尚幼,他日后若有什么不规矩的地方,还望公主海涵。”
曹操如坠五里雾中,这哪还是放荡不羁嬉笑怒骂的郭奉孝,怎么变得这般小心谨慎了?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