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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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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见到这一层就很好,日后改过从新也就是了。”
“不过晚生愁苦之事实不在此。”
“哦?”
“老前辈可知我身世?”曹操知他已经见过印绶,想他一定也看过官防文书。
“老夫还不知。”
是啊!人家是一代贤明之士,怎么会偷看别人的文书呢?曹操娓娓道来:“晚生祖父乃先朝大长秋。”他不好直言祖父名讳。
“你姓曹……哦!我知道了……知道了……”郭景图眼睛一亮,他本孝顺年间成名的士人,自然晓得曹腾,“你是曹季兴之后。”
“不才,他老人家正是在下祖父。”
郭景图点点头,不禁叹了口气。
“家父现居大鸿胪之职,族里叔父一位乃当朝尚书,一位乃是北军长水校尉……”
郭景图隐居数十载,又长居乡里,只记得老宦官曹腾,不识得曹嵩、曹鼎、曹炽,但听这等家世已知根基匪浅,又见曹操面有难色,疑惑道:“你又有何难言之处?”
曹操一咬牙:“实不敢相瞒,家父及叔父在朝中皆党附宦官,为士人所憎。家族振兴又不能守之以文德,实在是奇耻大辱……”
郭景图苦笑一声:“你家以宦官起家,你却反来弹劾宦官,也算是离经叛道了!”
“诚然,不过……”曹操又不得不叹息,“小可入仕途以来,虽然小有清明,但追本求源皆依仗宦官势力。为洛阳北部尉、杖毙宠臣之叔,说起来皆由父叔回护。惭愧得紧啊!”他顺便把离京前曹嵩教训他的一番话也学说了一遍。
哪知这番话讲完,郭景图昂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老先生莫非笑我是宦竖遗丑,仕途之事臭不可闻?”
“非也!非也!哈哈哈……”
“您笑什么?”
“我笑你天生的好运气!”
“好运气?”曹操感到莫名其妙。
“嗯。好运气。”郭景图收住笑声,“我老头子要是有你这等家世何必还在这里养桑度日!”
“老前辈既然说好,晚生自然不敢争辩,但实在不解愿闻其详。”
“好!你听我说。孔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也。’这话其实只说对了一半。”郭景图正颜道,“那要看父之道是否顺乎天意民心。你祖父原是好的,除在先帝策立之事上有亏,论及其他,虽是宦官,也堪称良士。但是后代之人不能秉其正道,才至声名狼藉。你道你为官这两载不避权贵抨击权臣是靠父叔之回护。那你为何不能反过来想一想呢?”
“反过来想一想?”
“你既然有父叔回护,为何不趁此良机多行善事义举呢?人不能易其所固,然能为其所欲啊!你就借着你父叔的势力多斗斗那些阉贼,多为百姓造福岂不是更好?反正你有根基、有靠山,你只知不能借着他们为恶,却不知可以借着他们为善呐!怪不得你千里远行还要带着那对劳什子的棍子。迂腐!愚钝!”
曹操恍然大悟:“唉……昔日桥公每每训教与我,经老人家点拨,才解其中深意。”
“哦?你识得桥玄?”郭景图有些意外。
“我为官以来多蒙桥公训教。”
“嗯。桥公祖果有识人之明啊……小子!你现在想想,是不是好运气?老夫我若是有一门阉人亲戚当拍手相庆!真若是那样,我便可以伸张我志,医黎民之苦也!何至于在此桑园惨淡行事?”
“老前辈,您在这里养桑干什么?”
“我郭景图本有志拯救黎民,怎奈奸臣当道,即便为官也是徒受竖子所害。所以遍舍家财,在此养桑为生,所得桑叶皆予附近农户养蚕织布,以尽绵薄之力。”
原来是这样!曹操仔细思量:尽散家财于民,还要养桑施舍,这老人家也真是一代大贤。
“老前辈高义,令人佩服!”
“有什么可佩服的?有多少力出多少力呗!”
“可有家人相随?”
“原本有老妻相伴,现已亡故。我夫妻无儿无女,三年前,得一农户孤儿,暂且抚养膝下,便是那环儿丫头。”郭景图捋了捋白胡子,“可惜我年事已高,这个孩子又太小,日后我若有三长两短,也是苦命的娃。”
“小可不敢折辱前辈,但前辈若有羽化登仙之日。小可愿意抚养环儿,以全前辈心愿。”
“好……好……”郭景图又连连点头,“曹家小子,你既然有匡扶社稷之志大可随心所欲。”
“随心所欲?”曹操笑了,“小可年纪甚浅。”
“哈哈哈……子曰‘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不是?人生七十古来稀,所以老朽不信那些。孔丘一人之事不可比之他人。”郭景图的眼睛烁烁放光,“我只说五个字,‘外化’、‘内不化’!有这五个字,大可随心所欲啦!”
“晚生受益匪浅。”曹操起身,深深一拜……
就这样,又盘桓了两日,曹操、楼异身体恢复,才与郭景图、环儿依依惜别。待踏上驿路,见红日高照,雪已融尽,曹操的心绪开朗不少。眼见只剩自己一骑与楼异相随,不禁感叹:“唉!我原以为五个从人已经算少,没想到事到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楼异却笑道:“即便我一人也当伺候大人安然无恙。”
“桑园那晚多亏你竭力相救。”
“小的是一个穷看门的,不过有膀子力气。当初若不是大人提拔,现在还在洛阳北门混日子呢!大人有难自当尽命。”
曹操见他兀自扛着那对五色大棍,笑道:“你独自扛这对棍,累不累呀?”
“说实话,小的很累!”楼异撇了撇嘴。
“哈哈哈……”曹操仰天大笑,“那就丢了吧。”
“不!这是大人您威震京师的见证。”楼异很认真地说。
“我当时也是一时兴起,其实何必要有什么见证呢?难怪郭老先生要笑。”
“郭老先生说的未必都对!”
“哦?”
“当初咱们若没有带这对棒子出来,早就在封丘地面叫匪人杀了!还有命走到这里吗?谁长着前后眼呀?”
曹操一愣:这话也是呀!
“世事难预料。”楼异把大棍又往上托了托。
“也罢。咱们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随遇而安吧!”曹操一抖丝缰,马儿迈着轻快的步伐奔向前方。
在长垣休息过夜,转天又行了一日,但见田野阡陌错落有致,想必已经到了顿丘县界。曹操、楼异腹中饥饿,投馆驿用了几个饼。驿丞见这官单马而行甚觉古怪,细问才知是县太爷到任啦!赶忙差人往县衙送信,招呼他们迎接太爷。
曹操、楼异也不管那许多,填饱了肚子,也未知会一声,主仆二人便又上了路。十里路转眼就到,入了顿丘城。曹操见县城虽小倒是热闹非凡,做买做卖熙熙攘攘,穿街过巷便至县衙门前。
楼异见一个青衣著冠之人正在翘首向街上张望,笑道:“你找什么呢?”那人一掸衣袖道:“无事之人暂且闪开。我在等着迎接我家大人呢!”楼异笑得更厉害了:“都到了你眼前了,你还不认识。”
“啊?”那人这才注意曹操:只见一匹瘦马上端坐一个五短身材的年轻人,本就相貌平平,脸色又蜡黄消瘦,大病初愈的样子,眼神倒颇为犀利尖刻;胡须很长时间未修理,身穿脏兮兮的长服,外罩一件有道口子的大貂衣——这就是曹嵩的公子,顿丘的县太爷吗?
曹操赶紧下马,自怀里摸出印绶:“我正是曹操,敢问阁下是哪一位?”那人赶忙下跪:“属下是本县功曹徐佗,仓促之中未能相认,望大人恕罪。”
“徐功曹快起!我这副模样,就是自己看了也不敢相认呢!哈哈哈……”
徐佗受宠若惊:“刚才我已经打发马车去接大人,大人没见吗?”
曹操很诧异:“没有啊!”
“想必是大人您如此装扮,那些势利小人不识得吧!”只见从县衙大门里又蹿出一个人。
“宜禄!你小子也到了?”
秦宜禄跪地磕头:“金大爷!银大爷!翡翠珍珠琉璃玛瑙的我的好大爷!您总算是到了呀!我去了一趟谯县,又赶到顿丘都比您快,您这是上哪儿去了呀?都快急死我了。”
“一言难尽啊!”曹操笑了,低头看看自己皴皮的双手。这时又听笛声阵阵,悠扬飘来,时而欢快时而婉转。从县衙里走出个吹笛子的少年来,他摇头晃脑也不理人,自顾自地把一首优美的曲子吹完。
“阿秉,你高了,也壮了,还英俊了。”曹操感慨不已。
“那是自然。”卞秉把笛子往袖子里一揣,憨笑道,“我他娘的祖上有德,遇见您这么一位好姐夫,如今姐姐也成了官夫人了。我就好比上足了粪的庄稼,他妈能不长进吗?”
曹操一皱眉,道:“唉……满嘴的混话,还是没长进。你们到这儿几天了?”
“前天就到了。”说罢卞秉凑到曹操耳畔,“我姐姐可想你呢!”
曹操脸一红:“少跟我废话!我爹还不知道呢,你别声张。”
“我不跟着岂不成了拐骗?”卞秉振振有词。
“你既然来了自当规矩些。一不许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二要改改你那一嘴的混话。”
“小弟记下了。您还没进衙就说了这半车话,赶紧进去休息。”卞秉笑道,“我不住你这衙门,在街对面置下一座小宅。县令上任没有带着舅爷的!”
“好!”曹操点头赞同。
“我哪里懂得这些?都是徐功曹办的。”
曹操这才又仔细审视了一番徐佗,只见他三十出头、净面长须,眉梢眼角透出一股精明之气,心下暗想:此人未见县令,便先结买亲眷,必定是善于钻营之辈!便道:“徐功曹,这置办房产所用可是衙门的钱?”
徐佗吓了一跳,忙道:“下官不敢!”
卞秉也笑嘻嘻道:“姐夫你也忒多心,我们自谯县出来,这一切的吃穿用度皆是曹德二哥临行所给。”
曹操不禁感叹:“还是弟弟深思远虑。”猛然间大门里闪出个婀娜女子,含情脉脉望着他。曹操心头一热……我日思夜想的小娘子,咱们总算可以在一起了……
第十三章 做一个埋头苦干的小县令
【判断疑案】
〖匪风发兮,匪车偈兮。顾瞻周道,中心怛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兮。顾瞻周道,中心吊兮。
谁能亨鱼?溉之釜鬵。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卞氏边歌边舞把一曲《匪风》演完,笑道:“‘谁能亨鱼?溉之釜鬵’唱的是你!”
“那么‘谁将西归?怀之好音。’说的自然是你啦!”曹操不禁莞尔。卞氏捧过食案,恭恭敬敬跪在曹操面前,将食案举得高高的递到他手里。
曹操接过来,顺势抚摸了一下她的手:“你要学梁鸿、孟光举案齐眉呀!”
“妾身不敢……”卞氏的脸一红,越发显得妩媚动人。
“我看那孟光可比不上你,”曹操挟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孟光虽是才女但毕竟相貌不美,年纪也比梁鸿大。你可不一样,相貌好,又能歌善舞,我得了你是天大的福分。”
卞氏抿嘴一笑:“瞧你说的!”
“虽有千般好,可是咱们两个怎么能长久呢?”曹操大吃大嚼了几口,又正色道,“我也是有正经家室的人,放着丁氏、刘氏两个正经的妻妾在家,把你带在身边,不主不仆的,还跟着个不着四六的小舅子,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卞氏听他这么说,小嘴立时撅了起来:“你乐不乐意已经这样了,当初可是你把我抢回去的!我们在谯县藏了这么久,要不是德儿和夏侯兄弟周济,早就被官府拿去了。我们姐弟为你受了这么多苦,你就不往心里去吗?”
曹操原是故意逗她的,见她一副娇嗔的样子,心中暗笑,却不变颜色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呀……你不知道,到现在桓邵、边让还把这件事到处嚷嚷,父亲要是知道了,以你的身份岂会容你进家门?我们曹家好歹也是公侯之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曹阿瞒!”卞氏生气了,“我还以为自己托身到一个堂堂君子怀里,原来你也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负心汉!当初为了保全你功名,我们姐弟在茅屋受了多少苦?你要进京了,跑到我那里信誓旦旦软磨硬泡的,还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想起来就恶心……纵然我是个歌伎,几曾做过下作的事?你不是人!你是畜生!呜呜……”说罢捂着脸哭起来。
曹操见这玩笑开大了,连忙换了一副笑脸道:“你别哭,我是逗你的!我岂能做负心之事?再说我哪里舍得你离开……别哭了……我刚帮你画的眉,哭了就不好看了……”
卞氏一下子扑到他的怀里,杯盘盏碟都打翻了,她丝毫不理会,低声抽泣道:“不准你胡说……人家多想你……一别就是好几年,我住在那没人烟的地方……吃的都是德儿驾车送来的,一个月才送一两次……冬天和阿秉守在茅屋里,寂静时都能听见狼叫……全都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我知道……”曹操一手紧紧搂着她的腰,一手温存地摸挲着她的秀发,“以后我再不会说这样的话,我会永远把你带在身边……以后见了丁氏她们要和睦,知道了吗?”
“嗯。只要能跟着你,我什么都答应。”卞氏仰了仰头,一下子歪在曹操不怎么健壮的肩头。曹操这会子欲火中烧,用脚轻轻蹬开食案,把卞氏慢慢压在身下,亲着她的香腮鬓角……
这时隔着门传来了楼异粗重的声音:“大人,人犯刘狼已经拿到!请大人升堂问案!”
曹操暗骂一声不是时候,慢吞吞爬起来整整衣衫嚷道:“知道了!大晌午的嚎什么?我这就升堂!”说着在卞氏楚楚动人的脸上摸挲了一把,推门去了。
一出来正看见楼异满头大汗跪在门口,曹操在他头上狠拍了一下,戏谑道:“你小子也长能耐了!刘家这么硬的家室,说拿人你就拿来了,真不简单呀!”
“我哪有这本事?要是依我的,打进去拿人,姓刘的早跑了……这都是舅老爷的功劳。”楼异低头答道。
这时卞秉也笑嘻嘻走过来:“是我出的主意。拿这等土豪人物是要动脑子的。想当年大名鼎鼎的强项令董宣,那么厉害的人物,在北海为拿一个地头蛇都吃了亏,衙门险些叫人家砸了!咱们能不小心吗?”
“你还真是长进啦!”曹操连连点头,“竟还知道本朝史事。这些地方上的土豪确实是太过跋扈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对付这等为富不仁之辈,就得我的叫花子手段!”卞秉一攥拳头,“我打扮一番跑到他府上,说新任县令的内弟求见他家老爷。这不,他以为上人见喜,屁颠屁颠就出来了,楼异他们一哄而上没费劲儿就拿下啦!他那些走狗家丁还他妈要抢人,我把刀片子往姓刘的脖子上一放,吓得他爹娘祖宗一通叫,那些狗腿子就不敢过来了。现在已经把人关在了牢里,恐怕这会儿他还没明白什么事儿呢!”
“有你的!”曹操朝他一笑,“抓差办案那一套全会了。”
“那是!咱现在也有半挂子能耐啦!”卞秉一拍腰板,“跟着姐夫咱得长本事不是?要不然饭岂不咽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这都是要饭的把式,要不是您当年一棒子废了桓家那老龟蛋,这会儿我他妈早不知道埋哪儿了呢!”
曹操连连摇头:“我说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一嘴脏话!你如今好歹是算个官亲了,满市井这么胡说八道,你不要面子我还要呢!”
“是是是!”卞秉诺诺连声,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要升堂了,你不是衙门口的人,老爷问案舅爷掺和像什么话?到配房陪东阿县的官差说说话吧!”说罢领着楼异转到前衙。
曹操到任都半年多了,却还有一桩遗案尚未了结。
佃农王三状告顿丘县地主刘狼杀人,这王三家四代都为刘家种田,仅仅因为王三他爹丢了刘家两头耕牛,刘狼一气之下竟唆使家丁将王老爹活活打死。王三去理论,被刘家揍了一通,还被逐出田地断了生计,无奈之下跑到县衙状告刘家,可前任县令不敢招惹刘狼,只扔给他点儿钱了事。原来这刘狼不仅是一方地主,更是刘家宗室之后,一般县令不敢管。王三不服几番来告,县令就是不准,整整耗了一年半,直耗到县令爷一场暴病死了,闻听曹孟德上任,王三又来接着告。
曹操现在深知土豪之害,而刘狼又是顿丘县最张狂的地主,若要树立声威治好顿丘,必先拔掉这颗钉子。正愁抓不到题目,一听王三告状当时案子便准了。可拿人却是问题,刘家府大人多,又勾着上层的官儿,别说不能进去捉拿,就是进去拿人刘狼也能趁乱脱身,左不过拿个家人管事出来顶罪。多亏卞秉花花肠子多,竟不费吹灰之力将刘狼诓了出来。
“升堂!”楼异冲着堂口一声喊叫,少时间袁、方两位顿丘县班头带众衙役列作两行,一色青衣小帽齐整,个个站立笔直。曹孟德撩衣弹袖当中而坐,县功曹徐佗一旁侍立观审,堂上一片威严肃静。县衙外面可开了锅了,别说县城里的百姓,就是十里八村受过刘家欺压的人都涌到了。
虽是八月天气,毕竟秋老虎赛过伏,真真化金流火的天气,万里晴空纤云不见,一轮火红的太阳照下来,晒得大地焦烫,几百号人堵着衙门口往里张望,人挨人人挤人,热得汗透了薄衫。衙寺外院大门敞着,来得早的老百姓都挤到了大堂口,楼异带着几个兵丁把住大门维持秩序,连声喊叫:“别搡了!别搡了!大堂口观审得讲规矩,谁要再挤进来留神我鞭子抽!”好半天百姓才渐渐安静下来。
曹操微微一笑,对徐佗说:“天热人情也热!看我这新任县令断下这遗案,开个好彩头!”言罢倏地转过脸来,圆睁鹰目,断喝一声:“带人犯!”
几个衙役应声而去,顷刻间便押着刘狼进来,按倒在地,叫他跪好。刘狼到这会儿还一肚子懵懂,但隐约感到这位新任县令打算要自己的命,低着脑袋不敢言声,暗自盘算该如何应对。这时,耳边炸雷震聋欲聩,听曹操冷森森问道:“刘狼!你可知罪?”
“草民不知何罪。”刘狼强打精神,抱着没病不怕吃凉药的心理顶了一句。
“不知何罪?”曹操突然变得和颜悦色,一点都不像问案的样子,探身伏在公案上,口中娓娓问道,“你是真不知道何罪,还是亏心事儿做多了,不知道哪件犯了案?你回头看看这堂外的百姓……方圆几十里的穷人都招来了,你刘某人的人缘走得不错呀!你瞅老乡们看你是什么表情?这会儿要是把你炖锅汤,恐是不够分的了。”
刘狼还真抖胆扭头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前排还有几个面熟的,都是被他压榨过的佃农,其他的必定也不是好交情。他心头一颤,但毕竟虎死尸不倒,马上镇定住:越下软蛋越吃亏!于是回过头来战战兢兢嚷道:“大人所言草民不解,若有人状告于我,自当请人当面对质。大人摆下这么一个阵势,是要诓我刘某人不成?”
“我只诓过名士重臣,诓你这样的势利之徒?你也配!带王三!”
王三抢步上堂,慌忙跪倒:“求大人为草民做主!”
“别着急,慢慢讲。”曹操对他的态度倒是相当好。
王三早就憋了一肚子怨气,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指着刘狼的鼻子将他平日怎样欺压佃农,如何强租耕牛,如何打死他爹,怎样把他痛打逐出田庄,连带着别人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五一十地道了个明白。
曹操也不打断,待他全说完,才一拍惊堂木:“刘狼!打死王三父亲之事可有?”
“此事我不知情,打死他爹是我家仆人所为,去年这几个人已经离开我家,另投别处去了。”刘狼摇头晃脑,说得满不在乎。
“哦?投到别家去了?”曹操一笑,“投到谁家去了?”
“这我不知道,腿长在他们身上,想去哪儿岂由得我?”
“胡扯!你这披着人皮的畜生!”王三见他抵赖,勃然大怒,爬起来扯住刘狼的衣带抡拳就打。刘狼是容养已久的人,两拳下去脸颊已被揍得乌青。顿时堂上乱哄哄,两旁衙役赶忙将两人拉开。
“大人!这狂徒诬告在先,还敢搅闹公堂,当众打人,他眼里还有王法吗?还不把这个狂徒拿下问罪!”刘狼捂着脸,兀自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这堂我说了才算。”曹操不慌不忙道:“肃静!都给我闭嘴……刘狼!你放纵家人行凶,至少还有治家不严的过失,叫他打两下出出气也无妨嘛。”
“大人做的是哪里官?放纵狂徒殴打无罪之人 ?”
“住口!”曹操拍案大吼,“你当真无罪吗?你说你不知那几个仆人的下落,本官却知道,把人带上来!”
几个衙役应声而去,顷刻间便押着四个铁锁锒铛的人犯走了进来。这四个人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次堂,瘸的瘸拐的拐,衣衫褴褛不能遮体,头发散乱得像枯草,汗渍血迹布满全身,一个个面色惨白委靡不振,半死不活地垂着脑袋趴在地上。
“刘狼!睁开你的眼,看看是不是他们几个?”曹操似笑非笑道。
刘狼一见他们,身子已然木了半边,正要抵赖,却听曹操笑道:“没想到吧!你以为给他们钱把他们打发走就完了?怪只怪他们几个不争气,到东阿县犯歹,让县令万潜逮了个正着。这不是叫人家披红挂彩礼送回来了吗?”笑罢又问那几个人,“你们几个也说说吧!是你们挟私怨打死王老汉,还是听了你家主人吩咐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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