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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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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虽门第高贵,却无宠而为皇后,自身不固,只有大举提拔保举亲信,所以似你这等资历的人物才得以入省中供职。可是你尚未上任就先得此等馈赠,还想在家乡修建田庄,这不是正触在王甫他们的霉头上吗?”

曹鼎茅塞顿开,又觉得不对:“既然如此,兄长就不该代我收受这么多东西。”

“你又见识短了。不收这些东西,那些巴结你的官员怎么好安心呢?他们反过来还会咬你。”

曹鼎有些糊涂了:“那您说我现在该如何?”

曹嵩将两个箱子盖上,又挂上锁头锁好,才道:“依我之见,这两箱子东西你一件都不要动,索性连东西带箱子都赠与王甫、曹节。只有买通这两个阉人才可保平安。”

曹鼎面有难色,他实在有些舍不得这两箱顶盖肥的宝物:“可惜了……”

“可惜?不舍这笔横财,你就得不了平安,弄不好还会连累到我。如今什么年月,不给王甫、曹节送钱,官能坐得稳吗?看长远一点,以后来钱的道道还多着呢,不要因为这些流水钱财坏了前程。”

曹鼎一咬牙:“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曹嵩拉起曹鼎的手,把钥匙塞到他手里,“从今往后,我与王甫、曹节周旋,你和宋酆虚与委蛇,宦官和外戚都要顾及。咱们脚踏两只船!”

曹操瞧他们聊得投机,不声不响起身出了书房。他觉得这四年里父亲一点儿都没变,关心的仅仅是家族前程和仕途走向。如今身为大鸿胪,位列九卿却还是只想着职责以外的事情。加之方才他对自己爱答不理,更添了一分寒意,便不再听他们说话,慢慢踱进了后院。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一阵悠扬的吟诵声传来,是屈原的《离骚》。曹操驻足倾听,那华丽的辞藻加之抑扬顿挫的声音实在是美,一定是弟弟!他顺着声音去寻,果然到了弟弟房前,还是当时兄弟俩共住的那间房。

他探手扬起纱帘观看。曹德正背对着他摇头晃脑读书,似乎听见些动静,把书一撂,头也不回抱怨道:“怎么连老规矩都忘了?我读书的时候任何人不许进来干扰!有事一会儿再讲。”

曹操一笑,心道:“还是这等怪脾气,准是把我当成下人了。”

他也不说话,迈步走了进去,接着弟弟的词句吟道:“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曹德诧异地回过头来。曹操发觉他长大了,四年的光景这个小胖子已经出落得一表人才了,相貌实比自己俊美得多。见他未认出自己,又说:“德儿,四年不见,你好比那屈原,可谓内美修能啊!”

曹德手中的书砰的一声落地,眼里顿时闪出了泪光,喜出望外地道:“你是……阿瞒?”

“嗯。”

曹德一头扑在他怀里:“哥哥啊……你可回来了……德儿做梦都想你。爹爹他好狠心啊……你总算回来了……”说罢便泣不成声了。

曹操拍着弟弟的背,也流下了眼泪。这一刻他总算是确定:到家了,真的到家了……

第四章 在酒桌上结识袁绍

【俗务扰梦】

当曹鼎一把掀开被子的时候,曹操还呼噜阵阵做他的春秋大梦呢!

曹鼎可管不了许多,一把揪住他的耳朵,使劲儿一拧。

“哎哟哟……”曹操立刻睁开了眼睛,疼得差点儿蹦起来,“松手,快松手!”

“呸!什么时辰啦?太阳早他妈晒屁股了,德儿都念过书了,你还在这儿欣赏枕头呢!真等着你爹赏你俩嘴巴吗?快穿衣服!”

“我起啦我起啦!松手!松手!”

曹鼎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憋着笑道:“快起!今天有事儿交代你去办。”

“松手!只要您松手,您说什么我办什么……我服啦,服啦!四叔您快松手吧。”

曹鼎这才撒开手,捂着肚子笑出声来:“哈哈哈……瞧你那狼狈样儿,哪儿还像个官宦人家的子弟?快穿衣服,别不嫌害臊了。”

“还说我不像官宦子弟,您也没个长辈的样儿……”曹操哼哼唧唧地咕哝了一阵,打了个哈欠,眯着眼信手在榻边摸索衣裳。这会儿他脑子里乱着呢,想的还是昨晚和弟弟对弈的棋局。就算早起又有什么意义呢?回京将近一年了,曹嵩根本没有让他办事的意思。他眯着眼睛抓来抓去,好不容易抓过衣裳就往身上套。

“嘿!你干嘛呢?吊孝穿锦绣的衣服?想叫人家打出来啊?”

“吊孝?给谁吊孝啊?”曹操又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胡广昨晚上薨了,现在满朝文武都忙活着发丧吊孝呢!”

曹操磨磨蹭蹭又把锦绣衣裳脱下来,嘴里吭唧着:“什么老杀才?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儿,我又不认识他,非得叫我去吊孝,搅了好梦……爹不想去,四叔您辛苦一趟不就成了吗?”

“我是我,你们爷们是你们爷们,不在一条船上,别往一块儿掺和。”曹鼎看他别别扭扭怪有意思的,“你还不着急,你爹可在前堂等着你呢。可是他吩咐叫你去的!”

“真的?”曹操一愣。

“这还有假?他嗔怪你还不动身,让我来催你。”

这句话一出口可热闹了。爹爹生气那还了得?只见曹操吓得一猛子蹦起来,好歹把稀松的发髻拢了拢,慌里慌张拿衣穿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直裾的中衣拿过来,慌得两条腿就往一个裤筒里伸——咣当!摔了个大马趴。

“哈哈哈……”曹鼎笑得肚子疼,心中却想:“大哥做事也太过分,生生把儿子扔给别人四年,这心肠实在是硬得可怕。”

曹操也顾不得摔疼了没有,趴在那里又蹬又踹把中衣套好,又叫小厮帮他梳头。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小厮这会儿也慌神了,木梳拿在手里颤颤悠悠怎么拢也拢不顺溜。他也管不得许多了,匆匆忙忙就把簪子别上了,跻上履,也没净面,横起袖子往脸上抹上一把,拉着曹鼎就往前堂奔。

曹嵩在京师的府邸原是老内官曹腾的休沐(休假)宅邸。从那时候起该府邸就承载着特别的任务——宦官与部分外臣互通消息的场所。后来曹腾过世,曹嵩为官又延续了这种做法。今早在座的侍中樊陵、议郎许相便是这里的常客,虽然几年前他们的聚会因为窦武的干扰停滞了一段时间,但现在早已经风平浪静。

“听闻段颎入京师为官,是得巨高兄提携,想必您此番得了不少实惠吧?”樊陵胖墩墩的,一脸红润,说话的时候总带着颇为自然的微笑,所以这厮的官场诨号叫“笑面虎”。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身边的许相。那个人修眉长须相貌不俗,但素来不多说话,只静观别人言语,他的诨号叫“不开口”。

“笑面虎,你少提这些没用的。”曹嵩对樊陵十分熟稔,说话颇为随便,“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别瞎耽误工夫。”

“曹兄好直率!”樊陵还是不忘奉承一句,“我想到一件好事不敢自专,特意来请你们二位出头。”

“哦?好事?”曹嵩来了精神儿。

“如今皇上的位子稳了,窦太后也被软禁多年,我想上疏请皇上的生母入宫再掌中事。”樊陵得意地说,“怎么样?两位一同和我上这个奏章吗?”

曹嵩听了微然一笑:好个滑头的笑面虎,这献媚取宠的办法都想绝了!皇上年纪尚小,无依无靠自然想亲娘,见着了娘能不念他笑面虎的好吗?而且皇上的生母慎园贵人董氏一旦入主禁宫也要感激他——这就叫两头儿买好!将来皇上、太后做后盾,他樊某人能不升官吗?亏他想得出来,不过这件事……

“不好!”不开口的许相却突然开口了。

“为什么?”樊陵不解。

许相却不肯讲出理由:“要干你自己干,我等着给你买棺材。”

樊陵一脸迷惑。

“你这人也是!多说一句能害死你?告诉他又怎么了?”曹嵩明白了许相的想法,“笑面虎你想岔了,这事儿咱们绝对不能干。王甫、曹节扳倒窦家才几年的光景,抱着皇上还没热乎呢,你公然倡议再弄一个太后来,这不是要给他们找婆家吗?这事儿要办也得王甫、曹节自己办,这个好得他们自己买。别忘了窦太后还活着呢,又没有明诏废后,你光想着升官,惹恼了王甫,他扣你个‘讪谤太后,妄尊藩妃’,你满门的脑袋就都搬家啦!”

“哈哈……可能是我脖子痒痒了吧!算了,这事就当我没说。”这就是樊陵的过人之处,无论心里怎么想,脸上的笑是始终不变的,“咱还说眼前的吧。如今胡广那老滑头这一死,可就再没有人为王甫、曹节两个人抹稀泥了。我看他们俩貌合神离,早晚要生分。到时候咱们是保王还是保曹?”

“保王也好,保曹也好,总得走着看,看谁能给咱们……”

话说到这儿,只见曹操慌里慌张跑了进来。不知是被门槛绊了一跤还是没站稳,一蹩进屋就摔了个大马趴,他灵机一动顺势跪好,忍着痛强笑道:“孩儿拜见父亲。”

曹嵩见儿子慌慌张张一副狼狈相,而且旁边还有两个同僚瞧了个满眼,心里很是光火,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训斥道:“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眼睛里面没人吗?还不快给两位大人见礼?”

曹操这才发觉樊陵、许相一脸尴尬地坐在客位上,忙施礼道:“侄儿给二位大人见礼。”

曹嵩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听樊陵插了话:“贤侄,你抬起头来。”

“啊?”曹操莫名其妙抬起了头。

樊陵憋不住“扑哧”一声笑:“我的侄儿呀!你天天就这么梳头吗?还不打盆水照照去!”

曹操这才发觉,一大绺头发根本没梳起来,松松垮垮在耳朵边上耷拉着。曹嵩的脸早臊得跟大红布一样:“不成器的东西!滚滚滚!到院子里跪着去!”

“巨高兄何必生气呢?”许相赶忙打圆场,“贤侄匆忙跑来必定有急事,你当着我们的面管教儿子,我们脸上也不好看啊。”

“是是是。”樊陵也收住了笑。

曹嵩乜斜了儿子一眼: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儿!小时候虽固执顽劣,但相貌可爱,骨子里还透着些灵气,如今大了,那点子聪明劲儿都哪儿去了?老七这四年究竟怎么替我管教的,且不说散漫无状,相貌也越来越平庸。人皆言少年俊秀的人长大了便不如意,想来此言非虚……他心里跟吃了苍蝇一样不痛快,又不好驳樊陵、许相的面子,悻悻道:“若不看二位大人的面子,今天非教训你不可。”

“诺。多谢二位大人。”曹操说完后,连忙把那绺子头发掖到耳朵后面。

“你大早晨无缘无故跑到客堂来干什么?”

听爹爹这一问,曹操跪在那里可懵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忙顺着腋下回头瞅了一眼站在外面的四叔,见曹鼎这会儿捂着肚子乐得跟个弯腰大虾似的,才明白自己又被他戏耍了。

“我问你话了,东张西望什么?”曹嵩气哼哼拍了一下桌案。

“孩儿……孩儿听四叔说……”这事儿可怎么学舌呢?当这俩外人的面把这等玩笑的事情道出来,不但失面子,还照旧逃不了一顿罚跪。

“快说!别吞吞吐吐的,碍了我们的大事。”曹嵩不耐烦了。

曹操眼珠一转已然打定主意:“刚才听四叔说当朝太傅胡公病逝,我朝少一忠厚老臣,孩儿不胜……不胜悲痛……”这违心话真牙碜,“所以赶来向父亲请命,孩儿要去胡府吊丧问候。”

“哎呀,这孩子有心呀!”樊陵一拍大腿。

曹嵩的火气慢慢消了,点点头:“嗯……这还像句人话。胡公乃我朝干国栋梁,论情论理你是该去见个礼。不过胡公府上是颇讲礼数的,你到那里要言行得体,即便遇见朋友也不可胡乱聒噪。不早了,要去就趁早准备吧!”

“诺。”曹操起身规规矩矩打了个躬,“小侄向二位大人告假。”

“嗯,懂规矩。”许相连连称赞,“巨高兄果然教子有方。”

曹嵩长出一口气:总算是没给我丢脸。

曹操也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对付过来了。他谨谨慎慎退出客堂,出去老远,直走到听不见客堂里说话声,才一把揪住跟在后面兀自大笑的曹鼎:“四叔啊!没有您这样开玩笑的,耍出我一身汗来!”

“挺好,挺好……”曹鼎双挑大拇指,“你小子脑子还真快!快准备东西往胡府去吧。”

“我还真去给胡广那厮吊孝?!”曹操满心不痛快。

“令你都请下来了,不去成吗?”

“您算是把我算计苦了。”

“谁算计你了?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自己要去的。”曹鼎讪笑道。

“我不那么说行吗?”曹操白了他一眼。

“瞧你那一脸倒霉相,还跟我抻脖子瞪眼!我如此行事也是为你好呀,成天跟一帮狐朋狗友厮混个什么劲儿?你也多走动走动官宦人家,今儿要是碰上别家的子弟,多与其盘桓盘桓,也套套交情。以后出仕做官有用的哩!”

曹操无可奈何地点点头:出仕做官?在他脑子里那还是八百年后的事儿呢!如今四五十岁举孝廉的有的是,家里又不是揭不开锅,这么早往官场钻,有什么意思呢?再说这等家世为官又岂能有什么好名声?做个潇洒公子畅游吟诗岂不更美?

“四叔,我要是回来得早,咱找几个小厮蹴鞠如何?”

“你这脑子里就知道玩呀!德儿这会儿都能做长篇大赋了,你也多留心些功课吧!”

“我现在正读孙武子十三篇呢。”

“读了多少遍了,还能有什么长进?想上战场也得轮得到你呀!兵法倒也是门学问,不过这经籍诗书……”

“行啦行啦!”曹操一摆手不叫他说了,“侄儿记着用功就是了,哪个叔叔见了都说,耳根子都磨出泡来了。”

曹鼎也没计较,拍了他一下:“行,孩子大了有主见,我不说了。你去准备东西吧,我跟樊陵、许相他们还有事情要谈。”

“一个‘笑面虎’,一个‘不开口’,再加上您,这名声好的官儿都凑一块儿了。”

曹鼎听他这样戏谑,无奈地笑了笑,却瞧他怏怏往后宅去,问:“嘿!你倒是置备吊丧之物呀,还干什么去?”

“干什么去?穿袜子去!大早晨就诓骗我一顿,急急忙忙的,我连袜子都还没穿呢!”

【同病相怜】

曹孟德面对满桌爽眼的菜肴却还是提不起兴致来。一大早就被叔父搅了好梦打发出来往胡府吊丧。到了胡府人又多气氛又乱,官员、士大夫还有那些百无聊赖的各府掾属们打着官腔、说着空话,他从心底感到厌恶,只想把这顿饭快快打发了,趁早回去和四叔蹴鞠。

胡广字伯始,身经安、顺、冲、质、桓、灵六朝,只因在孝顺皇帝议立梁皇后的事情上有功,受到梁氏青睐而飞黄腾达,染指公台三十余年,把太尉、司徒、司空当了个遍,还在陈蕃死后被尊为太傅,终年八十二岁,屈指算来纵横官场五十五载,宦海沉浮之间唯他岿然不动。但这个人也是官场滑头的典型,素无刚性、秉性圆滑,一直在皇帝、外戚、宦官、党人各方势力之间抹稀泥,施展他的中庸之道。民间有谚“万事不理问伯始,天下中庸有胡公”,可窥一斑。如今他死了,谥封为文恭候,并赐葬原陵,满朝官员都碍于他圣眷极高前来吊唁。

少时丧礼已毕,胡府又张罗着留所来官员及子弟亲属们用饭。曹操来得憋屈,抱着不吃白不吃,吃罢抬屁股回家的心思也入了席。因为他没有入仕,只得在院中的几案就座。可就是这院中的席位也分三六九等:公侯子弟及经学世家子弟在最前面列席,然后是九卿郡守子弟,再后面才是诸郎官、地方清流以及部曹从官的亲属。曹操因为父亲荣任了九卿之一的大鸿胪,所以也被请上了二等席位。

他原本还兴致勃勃的,但坐下后就有点儿后悔了——附近没有一个熟人,那些陌生的公侯子弟又怎么会主动张口向他这个宦竖遗丑打招呼呢?现在算是体会到父亲当年的尴尬了。

这时几个仆人伺候着一位衣着不凡的青年公子走了过来。曹操抬头一看:此人生得身高八尺、肩宽体壮,头戴黑色通天冠,身穿青色蜀锦深服,腰系嵌玉绣边的金线丝带,足蹬厚底黑色云履,一身装扮颇显庄重素雅;细往脸上观看,其人生得宽额白面,一对又粗又浓的眉毛直入鬓角,双目炯炯大而有神,鼻直口阔,大耳朝怀,齿白唇红,微微三绺细须——好一位英俊秀丽人物!

曹操一愣:这不是袁绍吗?他怎么也被让到次席来了?

这汝南袁氏可非同寻常,乃代代研习《孟氏易》的经学世家。袁绍的高祖父袁安是章帝时期的司徒;曾祖父袁京为蜀郡太守,袁敞得梁冀信服曾任司空;他祖父袁汤又担任过太尉——算起来袁家已经连续三代位列三公了。袁绍之父袁成英年早逝,他现随叔父生活。如今两个叔父袁逢、袁隗在朝中也炙手可热。

按理说袁氏乃经学世家,又属三公之后,应当居于头等席位,袁绍怎么会坐到他身边呢?

“能与本初兄为邻,小弟三生有幸!你近来可好啊?”曹操与他本不熟,仅是点头之交,但今天既然坐到身边就难免得客气一番。

“是孟德呀!好好,不过我这人生来运道就差一些。”袁绍阴沉着脸不冷不热地说。

曹操听这分明是话里有话,一头雾水不知他是怎么了。莫非耻于与自己坐在一处?但又一琢磨,袁氏为人甚是和善讲究礼仪,断然不会公然取笑他人,因而问道:“怎么了本初,你心情不好吗?”

“怎么会呢?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啦!我又不是什么正正经经的袁氏后人,怎么配闹情绪?”袁绍越说越叫人不明白。

曹操听这话头不对,便不好再和他说话了,只管拿起筷子吃自己的菜。没滋没味地挟了两筷子,却见袁绍干坐在那里菜都不碰一下,只是怒气冲冲望着那边的头等席位。曹操觉得好笑:这袁本初平日为人倒也大度,没想到今天却为没坐到头等席位生气,可见也是小心眼儿的人!

“孟德!”袁绍突然开口了,“你认识我那个兄弟吗?”

“哦?”曹操从没听说过他有兄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头等席位中有一案前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袁逢的长子,现任议郎的袁基,另一位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消瘦的年轻人。

“就是那个瘦得像骷髅的小子。”袁绍竟然这样形容自己的堂弟。

“不知令弟怎么称呼?”

“袁术袁公路,他可与我不同,乃是地地道道的袁门后人!”袁绍这话阴阳怪气夹带讽刺。

曹操这才意识到:袁绍的堂兄和堂弟都坐在头等席位,偏偏只有他一人坐在这儿。

“你……你怎么不和他们坐在一起呢?”

“坐在一起?”袁绍冷笑一声,“我配吗?”

“怎么了?”

“刚才胡府家人招呼我们就座,就剩下那一席的两个位子了。我刚要坐,我那好兄弟竟把我推到一旁,当着仆人的面儿说‘人家要招待三公子弟。你不过是袁家小妾所养,又是过继之人,算什么正正经经的袁氏后人 ?’你听听,这还是人话吗?我那大哥也不管教他,还劝我息事宁人坐到这儿来,真是欺侮我这个死了爹的!”说着袁绍差点儿掉下眼泪来。

曹操见他动了心事忙解劝道:“本初兄莫难过,公路兄弟也许是句戏言而已。”

“戏言?平日里不知挤对了我多少,住在他家里,连多吃一口饭他都要计较!真是一点儿情面都没有,我爹爹要是活着他敢这么作践人吗?”曹操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情:他没爹我没娘,都是一样的苦。又望了一眼坐在上面的袁术,那袁术天生面黄肌瘦,又长着一副容长脸,细眉、塌鼻、尖嘴、猴腮,虽然服色穿戴与袁基、袁绍一样,却一点儿名门之后的风度也没有,坐在那儿嬉戏说笑,叫人看着不喜。同是一家人竟有这样的天渊之别。料他们是叔伯兄弟,也不好说什么亲疏远近的话,干脆笑了起来:“本初呀本初!人都说你机灵,我今儿才看出所言非虚。”

“此话怎讲?”

“你连哭都会找地方呀!这吊唁的席上落泪,知情的明白你是哭家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哭的是胡广呢!”

“嗐!”袁绍被他逗得破涕为笑,“我才不哭他呢!”

“哭谁不是哭?好歹他也是位列公台、荣加太傅的人。”

“荣加太傅?论才干不及桥玄,论名望不及我祖父,论人品更跟陈蕃差之千里!他这个太傅说着都牙碜。”经刚才的一番说笑,袁绍的语气亲近了不少,“孟德,有时我在想,世风之下官员明哲保身,现在的士大夫以何为要呢?”

“这个……”曹操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太深奥了,即便自己再闲也不会去想,随口道,“事君以忠,待民以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文武相较,哪个更重要呢?”

“小弟愚钝,本初兄有何见解呢?”

袁绍放下筷子:“我朝自光武帝中兴以来经籍盛极,虽武人也多近儒术。仅论云台众将:邓禹善诵《诗经》,受业长安;寇恂修乡学,教授《左氏春秋》;大树将军冯异通《左传》《孙子》;胶东侯贾复熟读《尚书》;耿弇知《老子》之道;祭遵乞资学经、投壶为乐;李忠好礼易俗;刘隆游学长安……”

曹操听他如数家珍地列举着云台二十八将的事迹,心里已经叹服:这人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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