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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的圣人:曹操(1-10)-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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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自己没胆子用兵,还要苛刻别人粮草,这等人怎成大事?”曹操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前几日,并州部张杨与匈奴於夫罗修书于此,想要归附我军共讨国贼,但是他们部下不少,那粮草所需更要增加,实在搞得我不知如何才好。”张杨也是何进掾属,与吴匡等本是一流人物,当初为了恐吓宦官往并州二度征兵,不想遭遇白波起义道路断绝,他只得率领招募的人马与白波军游击作战,只顾与反贼玩命,结果耽误了许多大事,董卓事起后他无法回归洛阳,成了何进余部流动在外的一支孤军;匈奴单于於夫罗处境也差不多,昔年他因部落叛乱流亡至洛阳搬兵,何进忙于诛杀宦官未予理会,后来西凉兵进京,於夫罗慑于董卓、丁原之威再次流亡,也成了无本之木。这两支队伍投到河内明摆着是来吃粮的。

“粮草不能自给,讨逆之事终是虚话。”袁绍说到这里,突然眼望窗外,似乎自言自语地叹息道,“若冀州不在韩文节之手,那该有多好啊……”

对于这样意味深长的话曹操是绝对不敢表态的,赶紧转移话题:“太傅一死,董卓不谙政务,不知西京何人理事呢?”

“王允为司徒,政务皆委与他。”

“王子师……”那个刻板的形象立刻出现在曹操脑海里,“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刚有余而柔不足吧。”

“他不过是个应时之选,其实朝廷大权还不是董卓一人之手。皇帝太小不能铲除逆臣实在是可惜。”袁绍正色道,“我看我大汉之所以屡有奸人擅权作恶,根源就是皇帝即位时太小。以至于宦官乱政、外戚专权等事一步步恶化,才有今日之变。”

“不错。”这一点曹操倒是很赞同。

“如今弘农王已死,当今天子不过是董卓所立的傀儡,他算不得真正的天下之主,咱们还需另立一个皇帝。”

这话可把曹操吓坏了:“不行不行!名不正则言不顺,这样等于另立一个朝廷。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天下百姓不知所归,如此行事必定生乱。”

袁绍摆摆手道:“孟德不要固执。西京董卓暴虐百姓不得人心,他拥立的皇帝自不能得民心。我已经想好了,咱们辅保大司马刘虞为帝。刘伯安年高有德,为政仁爱,念利民物,幽燕之民无不感恩戴德,博爱之名播于鲜卑乌丸。扶立他为皇帝,百姓自然归心。”

曹操连连摇头,说道:“刘伯安虽有德,但其与时主血脉疏远,不能为宗庙所承认。我恐以其为帝,天下好乱之士纷起,各挟宗室诸王侯为尊,争强斗势,到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孟德莫怕,我已与外间诸将乃至各家牧守商议了,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我看此事可保无碍。”袁绍笑呵呵道,“若立此主则朝廷之制再创,令可行禁可止,明诏下行权责可明,便不能再有人掣肘咱们讨贼之事。”

“讨贼何为?一救黎民出水火,一救皇帝脱牢笼。倘另立一帝还谈何勤王诛逆,岂不是另扶他人夺取天下?此杀鸡取卵也!”

“你不要这样顽固,要懂得变通。”袁绍还是很客气,“现在这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大家都这样想。”

不是大家都这样想,而是大家都这样说,现在信誓旦旦都说得好听,日后什么样子简直不可想象……曹操竭力控制情绪,但还是把话说得很硬:“董卓之罪暴于四海,吾等合大众、兴义兵而远近莫不响应,此以义动故也。今幼主微弱,制于奸臣,未有昌邑亡国之衅,而一旦改易,天下孰安之?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袁绍大吃一惊,“诸君北面,我自西向”这样的话一语双关,一棍子扫倒一大片,实在是有骇视听。看他这样决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道:“好吧,此事日后再作定夺。你回去也再想想,好不好?”

此事岂需再想?曹操随口答应袁绍一声,便把这件事扔到夜郎国去了。袁绍起身踱至门口,随口道:“这些日子我有时会想,万一讨贼之事不成,群雄纷起……我是说万一有那么一天的话,该怎样用兵安定天下呢?”

“本初你怎么想?”曹操又把这个难题抛了回去。

袁绍不再避讳了,走到他面前道:“当南据河,北阻燕代,兼戎狄之众,南向以争天下!”

曹操微然点点头,这是当年光武爷平定天下的策略。

“孟德又有何高见?”

“吾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之,无所不可。”此话一出,曹操有些后悔,这样的话是不能轻易谈起的。

“无论如何,你能到此就是给愚兄添了一条膀臂,”袁绍拉住他的手,“你之用兵胜于愚兄,现既不能进,且助我在此操练人马以备大事之需。”

曹操对袁绍此时此刻所言的“大事”深表怀疑,但还是态度谦恭地拱手道:“小弟自当效力。”

“前几日西京差派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瓌到此,传来董卓矫诏,想让咱们遣散义兵,各自还任。”袁绍边说边摆弄着衣襟,“焚洛阳弑主君,犯下这么大的罪过,还想叫咱们不管不问吗?”

“不错,这兵当然不能撤!”曹操这话是半公半私,一旦解散义军之众,人家都是州郡之职有个地盘,他可往哪里去?所以他是这些人中最为反对解散军队的,“这兵固然不能撤,那韩融、胡母班五人今又何在呢?”

袁绍眨眨眼,含含糊糊道:“我没有领这份矫诏,恐怕他们又到各处传去了……哼!白费心机,没人会听董卓那等鬼话的。”他觉得这是个好说辞,又补充道:“你看看,现在他的鬼话都托以王命,咱能不考虑另立一君吗?”

曹操笑而不答,沉默一会儿见无话可言,便起身告辞。

袁绍却又拉住他的腕子,缓缓道:“还有一事,河内太守王匡自领兵马以来,骄纵跋扈,对诸家牧守又多有微词,我恐其有过激之事,孟德你要多加照应他才对……”

“诺。”曹操低头应允。

“若是事有过激,一定多多照应王匡……你明白吗?”

曹操听他重复了一遍,又感手臂被他攥得很紧,便抬头相视。只见袁绍面含微笑,目光深邃,似有杀机,马上明白其意。顷刻间他内心做了一丝挣扎,但毕竟自己现在是人家的附庸,还得看袁绍眼色,便故作正色道:“大义当前,壮士断腕在所不惜。”

袁绍满意地点点头,送他至院中,深深作了个揖……

【谋诛王匡】

回到自己营寨时天色已晚,夏侯惇、戏志才马上迎了过来:“怎么样,袁本初待你如何?”

“还不错,设宴款待礼数有加。他也不是没有进军之意,只是粮草不济,不能前行。”曹操边走边说。

戏志才蹭了蹭鼻子,笑道:“《吕览》有云‘物固莫不有长,莫不有短’,袁本初岂是寻常之辈?昔日蹇硕欲害何进,遣其出兵戡乱,是他代替何进出兵挡难,此番大兴勤王之师又是他首谋战事,这个人还是有不少长处的。”

“可我总觉得心绪不宁。”曹操略显伤感,“昔日我与本初交往,谈笑风生毫无避讳,如今却不能再似年少之时了。”

“当年您与他是平等之交,现在您与他已是上支下派。将军未曾在人下,故感不适耳。”戏志才又道,“《吕览》有云‘故善学者,假人之长以补其短’,将军多多领会其道,也是多有裨益的。”

曹操点点头道:“胸有城府之深,心有山川之险,我是得向袁本初好好学学。不过和他在一处让我不太舒服,他还想另立一个皇帝。”

“此事万万不可允!”戏志才也吓了一跳。

“我知道。”曹操忽然停下脚步,“我曹某人一向以天下为重朝廷为重,这就是我比别人的长处,要是随随便便跟着他走,哪里还显得出我的不同?我曹操就是要救民于水火!”

戏志才听他如此表态,虽然连连点头,却觉得他这样停下脚步大喊出来,明显是想让营中兵士都听到他有多无私,此举甚是做作,却不动声色地道:“请将军回帐,任伯达带来一人有秘事相商。”

秘事相商?曹操一愣,赶紧快步进了大帐。果见任峻与一个青衣武弁之人正在促膝而谈,那人一看到曹操回来,立即跪倒磕头。

“放下帐帘,楼异、王必出去守着,莫叫人打扰。”曹操吩咐完才落座,“何必行此大礼。快快请起,君乃何人 ?”

那人似乎刚刚哭过一场,嘶哑着声音道:“在下路昭,乃王匡帐下之部将。”

“哦?”曹操心中生疑,袁绍叫我杀王匡,现在就冒出个王匡的人来,“路将军既是王郡将部下,何故夜入我营?”

路昭还是没有起来,掏出一封书信道:“此信先请将军过目!”

曹操越发诧异,打开便看:

〖自古以来,未有下土诸侯举兵向京师者。《刘向传》曰‘掷鼠忌器’,器犹忌之,况卓今处宫阙之内,以天子为藩屏,幼主在宫,如何可讨?仆与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瓌俱受诏命。关东诸郡,虽实嫉卓,犹以衔奉王命,不敢玷辱。而足下囚仆于狱,欲以衅鼓,此悖暴无道之甚者也。仆与董卓有何亲戚,义岂同恶?而足下张虎狼之口,吐长慐之毒,恚卓迁怒,何甚酷哉!死,人之所难,然耻为狂夫所害。若亡者有灵,当诉足下于皇天。夫婚姻者祸福之机,今日着矣。曩为一体,今为血绚。亡人子二人,则君之甥,身没之后,慎勿令临仆尸骸也。〗

“这是何人所写?”曹操眼睛都瞪圆了。

路昭眼泪又下来了:“乃是执金吾胡母大人临终遗王匡之书,在下抄录耳。”

“胡母班竟叫王匡杀了!”曹操不禁惊异。胡母班乃一代良士,名在八厨之列,昔日也是何进征辟之人,虽然此番是来传诏解散义军的,但也罪不至死。更何况胡母班为此间多人之友,更乃王匡妹夫,王匡怎么如此狠心,竟杀自己妹夫!

路昭叹息道:“岂止是胡母大人,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瓌,全让王匡杀了。”曹操不想让他瞧出自己的惊诧,稳了稳心神正色道:“三位大人被杀,君来此何意?”

“请将军为胡母大人报仇,除掉王匡!”

“哼!”曹操面带不悦,“你身为王公节的部下,竟然说出此等话来,岂不有悖上下之理?”

“非是在下不忠。我本是胡母大人掾属,因王匡举兵河内,我才率领家兵前往相助,所为是讨逆勤王。可是那王匡骄纵傲慢,不恤部下,以至有孟津之败、鲍忠之死。如今他又杀我恩人与吴、王两位大人,天日昭昭岂能容这等狂徒胡为?”路昭连连磕头,“久闻将军高义,当杀此狂徒为胡母大人报仇,以告慰西京遗臣……”

天赐良机!这个念头在曹操脑中一晃而过,随即拍案道:“把这个不忠之徒给我绑了!来日送回王匡营中,任其处置。”

这一声喊罢,不待楼异、王必进来,夏侯惇与任峻就已合力将他按倒在地。“曹操!我错翻了眼皮,你也不是一个好东西!”任由路昭呼喊嚎哭,曹操把脸一转就是不理。

待路昭被推出去之后,曹操看看一直默不作声的戏志才:“先生以为如何?”戏志才摇头晃脑:“《吕览》有云……”

“莫要引经据典,且说这件事我该不该办?”

“那要看袁绍的意思。”戏志才直言不讳,“纵然王匡私害大臣,但诛杀同盟是为不义,这个罪不能咱们担。”

曹操笑道:“今日袁绍已暗示我诛杀王匡。”

“哦?”戏志才眼睛一亮,“那他就知道王匡已经把人杀了,八成还是他袁本初让王匡杀的呢。”

曹操仔细想了想:袁绍欲立刘虞为帝,故有意杀西京之臣以示决绝,但又怕落一个杀名士的罪名,故意把这个罪名扔给王匡这个匹夫。他既要杀人又不愿意沾血坏了名声,真真面善心狠外宽内忌。想至此便问道:“且不论袁绍,咱们究竟该不该下这个手呢?”

戏志才也是个滑头,不作回答,却问:“将军究竟想不想在袁绍帐下暂栖一时呢?”

曹操叹息道:“我的意思嘛……为了诛灭董贼复兴汉室,那就暂且……暂且干点让袁本初中意的事情吧。”

戏志才拱手道:“将军力拒另立皇帝乃是大义,而铲除凶徒却无干大义。”他说完这句话低头暗思——我可是把话说到位了,你就别装着玩了。果然,曹操伸了一个懒腰,看似心不在焉道:“好吧,为了让袁绍放心,也为了给胡母班报仇,此事我就勉强为之。”

“诺。”

“有劳先生亲自去跟路昭说清楚。”

“诺。”

“但人还得绑着,好掩人耳目。”

“诺。”戏志才向前一步提醒道,“王匡手握五千兵马,比咱们人多,袁绍沽名钓誉又不肯出手,所以将军只可智取不可强攻。”

“我明白,此事我已有成算。”曹操打了个哈欠,“我即刻修书张孟卓,请他速速领兵到河内来,一者多些兵力,二来嘛……这等毁誉参半的事情,得再拉一个人与我分谤。”

戏志才啧啧连声,心中暗想:“若抛去忠义之心与用兵之道不论,论奸诈你与袁本初恐怕也难分伯仲。”

【夺营之变】

王匡字公节,泰山郡人士,因为任侠好勇,昔年也曾被大将军何进辟为掾属。何进谋诛宦官时,他受命回泰山拉了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前往洛阳以助声势,但走到半路上,京师就发生了变乱,董卓趁机而入。王匡不敢回京弃官归家,后来周毖为部署义兵讨董卓,特意保举他为河内太守。

王匡到任后立刻封锁黄河渡口,请袁绍领兵进驻,可谓对此次会盟勤王颇有贡献。袁绍初到河内之时对他颇为看重,特意为其增补兵马,让他进讨孟津首开战事,鲍信也派鲍忠领兵相助。但随着手中兵马的增加,王匡没能担负起期望,反而日渐骄纵麻痹轻敌,致使董卓的兵马暗渡小平津,绕到背后突袭,将他杀得大败。

此战之后王匡收拢余众,又回到泰山再次征兵,集合了大约五千兵士重归前线。不过他回到河内战场后,再不敢在大河沿岸驻军,退得远远的,坚守不出,每日里虚耗兵粮不思进取。袁绍深感所托非人,但同为盟友又拿他没办法,即便除掉又无替换之人,只得任其所为。哪知王匡变本加厉进而再次要求增兵驻防,这让袁绍十分恼火,不得不考虑将其除掉。

适逢皇帝被挟至西京,差派大鸿胪韩融、少府阴修、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瓌遣散义军。其中胡母班、吴修、王瓌三人抵达河内面见袁绍。此时袁绍已有扶立刘虞之心,便敷衍一番恭敬打发,暗地命王匡擒拿处死,欲以加害名士之罪冠之,成一石二鸟之计。王匡自以为能,丝毫不加怀疑,遂将三人拿住囚禁,虽然妹夫胡母班给他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信,他还是把他们全部杀害。此事过后,他的部下,也是胡母班的掾属路昭突然失踪,他自觉不安,防备之心日渐加强,轻易不肯出营,也不敢往怀县面见袁绍了。

这一日清早,王匡点卯已毕正在帐中闷坐,忽有中军来报,奋武将军曹操遣人到此下书,随即带进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校。

王匡颇为戒备地打量着这个人:“你是曹孟德的部下?”

“在下叫卞秉,现在我家将军帐下充中军小校。”他说着冲王匡微微一笑,“不瞒您说,我还是我家将军的小舅子,富贵不忘娘家人嘛……”

王匡听他说话粗俗谄媚,便放松了戒备,嘲讽道:“你家将军差你这个舅爷来做什么?”

“我家将军新近投奔车骑将军,受命领兵至此共谋孟津。”卞秉将一封书信递到王匡手中,又道,“我家将军为难得很呐!”

“为难什么?”王匡一边看信,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道。

卞秉站起身来,耍开了三寸不烂之舌:“往日荥阳之败杀得我姐夫好苦啊!董卓那个老王八蛋差出个叫徐荣的小王八蛋来对阵。他领的那些小小王八蛋哪里是人,真真是一帮畜生,骑着马直冲我阵,鲍韬、卫兹立时战死,我姐夫吓得屁滚尿流连汴河都逃不过,是小舅子我背着他回来的。后来我又帮着他到扬州征兵,我又保着他投袁绍,我又……”

王匡听他把所有露脸的事都揽到自己头上,忍不住笑了:“你这个小舅子本事还真不小啊!什么事儿都是你办的。”

“是啊!”卞秉信口开河,大大咧咧道:“这舅爷就得有点儿舅爷的样子,舅爷要是谋害姐夫妹夫,岂不是把自己姐妹外甥都给坑了吗?那就是猪狗不如!”

王匡听这话分外扎心,总觉得这话是故意骂他,却瞧卞秉一脸懵懂,又不像是有意的。他仔细把信看完,但觉曹操言辞恭敬谦逊,颇觉诧异:“你家将军这是何意啊?”

卞秉往前凑了几步,谄笑道:“我姐夫自荥阳之败肝胆俱裂,再不敢轻易领兵而进。无奈人家皆有立锥之所,唯有我姐夫是个空衔将军,没有根基,所以只能投到袁本初帐下。但是既到袁绍处就当听其调遣,他差派我姐夫进讨孟津。您想想,我姐夫有前番的教训岂敢再战?所以致书张孟卓,请他到河内助战,不日便可开到。”

“原来如此。”王匡昨日得张邈修书,言称将要领兵到此,原本狐疑,此次方知原来是帮曹操打仗。

“想那张孟卓翩翩文士,不通战阵,是我……”卞秉拍拍胸口,“是我对我姐夫说,张孟卓靠不住,王郡将您久有任侠之名,在泰山数千兵马招之即来,您是神兵天降,您是战无不胜,您是攻无不克,您是盛名远播,您是……”

王匡不耐烦地摆摆手:“少说这么多废话,你什么意思吧?”

“我劝我姐夫写下这封信,希望您能出兵协助我姐夫与张孟卓兵进,三路人马齐向孟津。”

王匡嘿嘿一笑:“你以为说两句好话就能让我帮忙吗?没有车骑将军之令,本官绝不领兵而进。”

“若是有车骑将军之令呢?”卞秉反问道。

王匡略一迟疑,揶揄道:“即便有令,那也要视我军情况而定。”

“说到底,您还是不愿意帮这个忙呀!”

“本官爱莫能助。”王匡冷笑着把手一揣。

“哎呀……我在姐夫面前夸下海口,说一定能劝动您。这可叫我回去怎么交差啊……”卞秉故作愁眉。

“哼!你这小舅子的事情,我可管不着。”

“那在下就告辞了。”说罢卞秉深施一礼,扭头便走,走到大帐口突然大声感叹道,“路昭说的一点儿都不假,王公节还真是徒负虚名见死不救。”

“回来!”王匡腾地站了起来。

“我还没走呢。”卞秉回头嘿嘿一笑。

“你刚才说什么?”

“没说什么,前几天有个叫路昭的人跑到我姐夫营里去了,在我们那里胡说八道信口开河,我姐夫不信。”卞秉抱着肩膀看着他,“真的,我姐夫一个字都不信,当场就把这个姓路的抓起来了。”

“好啊。”王匡压着怒气道,“这个人是我叛逃的部下,是不是应该交与我处置啊?”

卞秉笑道:“那王郡将您是不是也应该出兵协助我家将军啊?”

“此二事不可混为一谈。”王匡冷笑道,“路昭不过一介匹夫,要还便还,不还便罢!看在我与你姐夫同朝为官的面子上,我不为难你,你滚吧。”

“别别别!”卞秉又换了一张笑脸,“你要是这么说,就是信不过我姐夫了。我看此事……这样吧,我让我姐夫亲自押着人送到您营里,顺便再详细聊一聊出兵之事,您看好不好?”

王匡低头略一思量:只要将路昭这一心腹之患交回我营,出不出兵岂不是任凭于我?在我营中他曹孟德还敢造次不成?想至此他也连忙赔笑:“也好,路昭之事倒也罢了。我与你姐夫自大将军府一别也有一年多未见了,我二人叙叙旧也是应当的。”

“那就一言为定!”卞秉深深作揖,“王郡将,我姐夫诚心诚意将叛将送回,您可不要驳了他的面子呀。”

“行啊,看在你这个舅爷面上我也得客客气气的。”王匡见他走远暗自好笑,“呸!痴心妄想。”

王匡越想越觉得可笑,曹操差这么一个自以为是的小舅子来办事,还要将路昭绑回,这个隐患竟会轻松得解。虽然他无意出兵,但鉴于同僚之情、同盟之义也不可简慢曹操,赶紧派人布置营帐,准备酒宴款待。这时又有人来报,张邈率部至此不远扎营,他也全不在意,只歪在帐里思考搪塞曹操的措辞。

午时未到即有人来报,曹操来拜。王匡大喜,忙携满营将官出营迎接。但见曹孟德坐骑白马、身穿便服、头戴武弁,仅有十余名部下相随,并无一人身穿铠甲。随从之中有匹马上绑缚一人,披头散发,形容憔悴——正是路昭。

“哈哈哈!孟德贤弟,劳你前来,愚兄愧不敢当啊。”王匡抱拳拱手连忙施礼。

曹操离鞍下马,客气道:“俗话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出兵的事还请王兄……”

“此事不忙于一时,”王匡连忙打断,“我已备下酒宴,咱们边饮边谈。”

“客随主便。”曹操微笑一揖,便随他进了营,后面随同的夏侯兄弟、戏志才、卞秉等随之鱼贯而入,最后面楼异、王必两条大汉押着绳捆索绑的路昭也进去了。

待至中军帐,曹操被让至上位,王匡反坐下位,请曹营诸人西侧列坐,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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